面前就是向外吹着一股股冷风的洞口——那个可以向外喷出能将人化为腐肉的毒龙口。只要从这里走进去,我们或许能一直走到毒龙的肚子里,看到曾经被它吃进去的先民骸骨。从外面看进去,只能看到十几米的距离,再往里就是幽深漆黑的一团。从里面吹出来的冷风带着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冷风中甚至都能够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白枫面带畏惧地看着大大张开的“龙口”,悄声说:“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我从兜里掏出两只曾经在水里用过的避水矿灯,将一只交到她手里,笑道:“要不然,你就回村里等着我,我自己进去!”
白枫一把将矿灯接到手中,打开了电门,微微苦笑了一声:“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人要是不把我吓出个好歹来,是不会罢手的!”说着,当先迈步向里走去。
我心里暗想: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跟着的,我又没有逼你?但这句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当下,也跟在她后面走进了山洞。
其实所谓的毒烟只是传说,从洞里冒出来的淡淡白气实际上是冷气遇热形成的白色雾气而已,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毒气。但山洞确实很深,白枫手里的灯光照过去根本就看不到头,只有湿漉漉的石头突兀的从不同的方向探出来,像是伸头窥探的恶鬼一样。
一进入石洞,就觉得自己从一个真实的世界蓦然掉入了阴曹地府,寒气通过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进体内,让人不住地打着哆嗦。
我没有将自己的矿灯打开,而是紧紧赶上两步,和白枫并肩前进。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山洞是否真的洞穿了整个压龙山,如果是那样的话,保留一只矿灯预备回来时照明就显得十分必要。在前进了一里远近的时候,我拿出上山前从小卖铺里买来的带着玻璃灯罩的烛台(其实,这不是商品,而是商店里自己家用的照明工具,因为这里虽然架设了电线,但会经常停电,这个烛台是他们用以前的煤油灯改造而成,我说了不少好话才使他同意高价卖给了我),点燃了一支蜡烛。
白枫见我点燃蜡烛,就将矿灯也按灭了,我们两个人就靠着这盏昏黄的烛光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石洞的空间越狭小,刚开始我们还能够并肩前行,到了最后就只能一前一后地前进了。虽然越往里去,越是阴暗湿滑,前进时的速度也缓慢了许多,但好在这里空气并不是如何憋闷,蜡烛能正常地燃烧。
我怕白枫身处在越来越阴暗潮湿的环境里会心里不安,就和她时不时地说上两句话。
又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窄洞开始微微下倾,我们走路时已经不得不用一只手扶着一边的洞壁慢慢向下走。白枫又将矿灯推亮了。
行了两三里路,石洞开始变得平坦起来,但却有了弯折,先是向左斜着拐去,接着又向右拐,然后再往上行,又向下走……这样不停地转来转去,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向哪个方向行走了。
在又转了三个弯以后,白枫突然“哎哟”一声,照向前面的灯光猛地晃了一下,“砰”的一声被丢到了一边,瞬时灭了。我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去,暗弱的烛光下,白枫已经扑倒在地上,我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怎么了?”
白枫皱着眉头站起来,脸上现出一丝痛楚:“我刚才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像把脚崴了!”
我一边扶着她一边举着蜡烛向地上照了照,只见地上湿滑的石缝里伸出来一只白森森的手骨,五指微微弯曲着,好像在抓着什么东西。
这根连着指骨的臂骨就横在路中间,伸出来足有半尺的高度,我暗道:这骨头在路中间这么显眼,为什么我走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
白枫也看到了那截骨头,惦着一只脚向后慌张地退了两步。
我伸脚将那截骨头狠狠地踢到一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白枫说了两声没事,一瘸一拐地往前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俯身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踝。
我将她扶到一边的突出石块上坐下,让她举着蜡烛,自己则蹲下身子,撸起她的裤腿,用矿灯照了一下。只见她柔嫩的肌肤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好像是有人用很大的力气抓住她的脚踝留下的印记一样。
我心里吃了一惊,想到刚才被我踢到一边的白骨,难道这道痕迹是那根突然伸出的白骨留下的吗?
白枫轻轻呻吟了一声,道:“可能是崴了脚,现在越来越疼了!”
我赶紧将自己内衣的一只衣袖扯下来,一边帮她小心地包裹着脚踝,一边声音轻松地安慰道:“没事,只不过是绊了一下,扭伤了筋骨!我帮你顺顺,过不了几天就会好了!”
白枫叹口气道:“我真没用,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将她的脚踝托在左手上,用右手帮她轻轻顺溜着脚筋,半带玩笑地道:“没事,不就是背着你走吗,我很乐意效劳的!”
白枫斜了我一眼:“原来你也会趁人之危啊,真是没想到!”
“要不,我把你留在这里,自己往前走!”我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白枫可能没有想到我说走就走,喊叫的声音有点发急:“你敢!”
我将落在一旁的矿灯拾了起来,推了两下电门,矿灯没有半点动静,可能是灯泡摔坏了。于是我将它装进兜里,拿出另一个矿灯,捏亮了向后照了照,笑道:“看你说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别说你不想留在这里,就是你想我也不放心啊!”
灯光照射了一圈,我也没有发现刚才被我踢到一边的骨头落在了哪里,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现在已经身处石洞深处,从洞口行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望着前面幽深莫测的石洞,不知道前面还有多长一段距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燃烧,蜡烛也已燃尽,晃了两下就熄灭了。黑暗中只有矿灯射出的一道圆圆的光束可以隐约看到白枫的脸。
我将矿灯递给她,在她面前微微屈膝蹲了下来,笑道:“白警官,请上马!”
白枫被我逗乐了,“咯咯”笑出了声,伸出两条软软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脖子,笑道:“不知道你是一匹白马还是黑马?”
我将她背起来,道:“我是汗血宝马!”
虽然她伏在我背上,呼吸时吐出的幽香柔柔地在我脖子周围环绕,但我却无心体味这种美妙的感觉,双眼紧紧地盯着地面,生怕会再有一只突兀的“鬼手”突然伸出来,死死抓住我的脚踝。
石洞里只有我们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我双脚踩在地上的踏踏脚步声,四周一片死寂,我们真的好像步入了一条通向地府的不归路。
“那只绊了我一跤的臂骨是哪来的?”白枫幽幽地问。
我拧着眉头故意轻松地笑道:“也许是误入石洞的周围居民,不过看起来也有许多年了,也许那还是一只色鬼的骨头!”
白枫轻声地“哼”了一声,道:“谁会来到这里,除非……是毒龙吃进肚里的人留下来的!”
我笑道:“那现在我们不是也到了毒龙肚子里了吗?”
白枫俯在我耳边故意神秘兮兮地道:“也许这条毒龙还没有死呢!”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转过了一个弯。地势陡然下降,面前也开阔了起来,在白枫矿灯晃过不远处的一刹那,我突然被眼前出现的景象惊呆了,对着还凑在我耳朵上低语的白枫道:“也许,你说得对,毒龙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