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预料的差不多,刚开始还比较顺利,等整个身体完全进入下面淤塞的洞穴的时候,身体的重量完全失去了优势,我被卡在离洞口约有半米的地方!然后头被一双大脚重重地踩在上面,两个人的重量压着我的身体又向下滑了一段,然后来自丹尼的力量消失了。我应该已经到了离入口不到两米的地方——因为丹尼身高一米九几,为了防止自己一同陷进来,他必须要张开双臂,这样一算,我的深度不会超过两米。
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在四周摸索了一会儿,穿过滑腻的稀泥,我摸到了石壁,找到一个扣手的地方,使劲一推,身体又向下滑了一些。
找到了窍门,我更加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就这样不停地找着扣手,不停地向下滑着,一下,两下,三下……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肺马上就要憋炸的时候,双脚终于触到了咯脚的石面,已经到底了。
一切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以为这个洞穴应该可以一直向下延伸,直到自己“扑通”一下掉进冰冷的水里为止。可是实际遇到的情形却完全不一样,我到了底,却触到了石头,这更像是一口不深的枯井,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地下河。
说实话我很失望,不,应该说很绝望,我自认为自己的推测无懈可击,这就应该是实际的情况,但推测仅仅是推测,根本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上去吗?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如果再待一会我可能连拉动绳索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就这样放弃吗?我是不是还把什么事情给忽略了?
人们常说大脑的长时间缺氧会使人错厥过去,但没有人说过,人可能在大脑缺氧的情况下会变得异常机敏。
如果有这方面的专家看到了我这段经历,完全可以提出这个观点,我可以用人格来为你进行证明。
是的,就在我自己觉得要昏过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个小小纰漏:如果这条洞穴是直通地下河的话,这些泥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而不滑落下去呢?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反过来说,这条洞穴绝对不会是一条笔直的!
想到这里,我顿时又燃起了希望,身体也重新恢复了力气,开始用手脚四肢摸索弧形的洞壁。
果不其然,偶然的开窍又一次救了我,在离大腿不远的右侧石壁上,有一个地方是软绵绵的,那里灌满了泥浆。
不用多想,也来不及多想,我贴着墙面矮下身子,探头向那个斜着向上的洞穴爬去。
扣住凹陷,向上拉动身子,这远比向下推要困难数倍,要不是我曾经有过数年对武术的艰苦修炼的话,我想自己可能爬不上来。
好了,不说废话了,在我向上挪动了近两米的距离之后,我终于能呼吸了,因为我的头已经露出了泥浆,暴露在空气里。
抹掉眼皮上的泥浆,睁开朦胧的眼睛向上看去,隐约间我看到了前面的景象,在离我头顶半米左右的位置,是一个没有被烂泥填死的狭小空间,再往上就隐隐约约看到湿漉漉的石壁,时不时还会有几滴水珠滴落在我脑袋上。
既然有空气也就可以确定这个斜向上的洞穴绝不是死胡同,在它的尽头一定还有拐点。
能呼吸到空气我也就不那么急迫了,至少现在不会有生命危险,先不管了,我辨认清楚水珠滴落的方位,张开嘴使它们能准确地落进我的嘴里。
是淡水,这是整整一天一夜以来,我第一次接触到淡水——雨水也是淡水,但那对我来说却是恐怖的淡水——虽然不能开怀畅饮,但我想离开怀畅饮的时间也不远了。
这种渴望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在喝了几滴水后,我打算继续向上爬。不过这时候,又一个难题摆在了我面前:绳子到头了。
要想前进必须将绳子从腰上解下来,可问题在于如果我解下绳子,就无法把丹尼拉进来,凭他自己的力量也不可能安全到达这种深度,而在这个位置上我连稳住身体都显得十分吃力,更别说能和高大健壮的丹尼较量了,怎么办?
丹尼显然等急了,绳子上传来一股拉扯的力量,我险些被他重新扯下去,幸好这股力量瞬间消失了。
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腰间的绳子解开,先找到一个能使自己稳固住的地方再说。出于稳妥的考虑,我在将绳子从腰间解脱之后,又系在了脚踝上,这使我的活动距离加长了一些,等我爬到洞穴顶端时,那里果然有一个转而向下的拐点,和这条洞穴成四十五度夹角向下延伸,洞里黑暗幽深,不知道通到哪里?
置身在这个拐点上,我完全可以将身子稳稳卡住,于是从腿上解开绳索,在右臂手腕上缠了两圈,开始发力拉扯起来。
另一头的丹尼也开始拉扯,只不过拉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我却一直使着力气,丝毫也不放松。
丹尼明白了我的意思,绳子另一头松了一下,我想丹尼也跳进了泥穴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虽然绳子在第一个拐角处折了个弯,但向下毕竟不是太耗费力气,而且有绳索指引方向,丹尼不用在黑暗的稀泥中寻找拐点。一分钟后,丹尼也满身稀泥地露出了头,他一露头就大声向我发出质问:“憋死我了,憋死我了,异,你为什么不拉快一点?”
我嘿嘿笑了两声,调侃道:“丹尼先生,下黄泉的滋味如何啊?”
“啊——”丹尼吐了口长气,说了一句经典台词,“幸福来得太快,简直太刺激了!”
我有点哑然失笑,如果这也算是幸福的话,那生活在平凡中的人们,不是每时每刻都被幸福包围着吗?
“你能自己爬上来吗?”我将绳子从手腕上褪下来,问道。
丹尼笑道:“这点小高度,怎么能难得住我……敏捷机智、战无不胜的丹尼呢?”
兴奋的丹尼就像是一个勇于表演的大孩子,但我没有当他的观众,只是抛下一句:“那好,咱们下面见吧!”说完向下溜去——刚才我已经摸过了,这个洞穴的石面非常滑溜,应该是常年水流的结果,即使现在我几乎已经浑身赤裸,也应该不会被刮伤。何况就是想小心翼翼地爬下去也根本不可能。
“哎!你去哪里?”丹尼惊异不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要好好洗一个……”我大声叫着,只不过那个澡字还没有出口身体就“通”的一声掉进冰凉的水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