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在后面满面欢喜地叫起来:“我来,我来,就是一条鳄鱼我也能将它整个吞进肚里去!”
水平面比日落前又下降了许多,黏稠的黄水映照着天上的星晨,发出阵阵光亮。
等丹尼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水面上又发出“哗啦”一声响动,这次看得再清楚不过,那绝对不是什么石块落水的声音,而好像是有一个活着的生物翻身时溅起的涟漪,只不过这里水质混浊,看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丹尼兴奋地发出一声大叫:“啊哈!又有鱼下肚了!”作势就要扑下去。
我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捉鱼啊,还能干什么?”丹尼急不可耐地说。
“你省省吧!这可不同于在清水中游泳,在这种泥浆中,手脚动作的速度会减缓好几倍,就你这体重,一下去还不马上就沉下去了!再说你知道这有多深吗?要是你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就这巴掌大的水坑,能有多深,你真大惊小怪!”
“算了吧,这里的泥沙和沙漠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是黏土,要不然也不能混浊成这个样子。而且水底肯定是软泥,要是陷进去就和陷入流沙里没什么两样。这个险可不值得冒,还得我来,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浪里白条!”
丹尼撇着嘴问:“你就能保证不沉下去吗?”
我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我当然也不一定行,这就要靠你帮忙了!”
“行!”丹尼爽快地答应着,“你去吧,要是上不来我一定给你收尸!”
我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然后向他伸手道:“你的内裤也得贡献出来!”
丹尼很不情愿地褪下内裤,穿着一条红色的瘦小裤衩,忸怩地道:“要是这时候凝雪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的脸可就丢大了!”
我将三件衣服系成死结,比画了一下,足有五六米长短:“肚子还是比面子重要,但愿泥潭下面不只有一只。”
丹尼接过衣服结成的简易绳索,在掌中绕了两圈,伸臂将它抛进泥潭里,张着一张乌鸦嘴说:“但愿那不是肉食动物!”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从来没有好话,我真想扇他两个耳光,不过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身子已经扑进了水中。
“砰”,微温的黏稠泥浆顿时裹在身上,我努力摇摆着手脚,尽量使自己能浮在水面上,还好,绳索就在离我一米多的泥面上静静地躺着,要是真的坚持不住的话,也能在第一时间抓住。
说是摸鱼,实际上完全是在拼命地挣扎,要想自己能浮在水面上已经十分艰难,哪里还能腾出手到水里去摸。
“摸到了吗?有没有……”丹尼像是催命鬼一样不停地问着,好像我有多么大的神通,一下到水里就能抓出大把大把的游鱼出来一样。
在挣扎的当儿,我突然感到脚掌被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碰了一下,然后大脚趾感到一阵酥痒,还伴着尖利的疼痛。
看来丹尼的臭嘴又很不幸地再一次言中了,这泥潭里的动物显然都长着牙齿,还不知道谁捉谁呢?
丹尼还在岸上像一只没耐性的大猩猩一样蹦来跳去,不住声地催促着。
被他叫得心头烦躁,我不禁厉声喝道:“住口,你鬼叫什么?”
或许是发现了我在泥潭中的窘迫境地,丹尼并没有跟我争吵,真的住了口,只是加快了蹦来跳去的速度。
脚趾中招以后,我好像被它们给盯住了,不一会儿,大腿、背上、腹部,就连肩头也被什么东西吸咬得生疼。
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别说捉住它们,说不定再过几分钟自己就成为它们的食物了。我必须想个办法,速战速决!
略微思索了一下,一个主意冒了出来,我命令丹尼:“拉紧绳子!”
丹尼抬起左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双手把绳,两只脚一前一后地钉在沙地上。
我拽着绳子向岸边靠近了一些,一咬牙,身子不再活动,任凭自己向下沉去。
黏稠的泥浆很快漫过脸孔,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右手灵活地在胸腹脸颊间挥舞着,避免关键的部位遭受攻击。
又向下沉了沉,脚掌触到坚硬的东西,像是踩在了凸凹不平,满是尖角的石头上,咯得生疼。我咬牙强忍着,直到身体遭受了四五处攻击之后,右手才缓缓地移到大腿上,猛地将一条吸咬住我皮肉向外拉扯的东西一把抓住,然后使劲拽了一下绳子。丹尼配合得倒是很默契,在收到我发出的绳语信号之后,一股大力拖着我的身子向上拔起。
那个东西显然是一条鱼,从它左右摆动时拍打在我身上的感觉,我能确定这确实是一条鱼。可这条鱼没有滑不溜秋的鱼鳞,不然我就是力气再大一只手也根本抓不住。
等我连滚带爬地上了岸,赶紧将手里的鱼交给丹尼,扑到沙地上,用细软的沙土搓掉身上湿黏的泥浆。
丹尼在将那条鱼捏死之后,也过来帮我搓着身子,还不停地开着我的玩笑:“你们中国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依我看说得并不准确,其实人也能为食亡的,你看你,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红颜大战一样!”
处理完皮肤上的泥浆,我才仔细查看身上的伤势,这条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我留下的伤痕非常古怪,那是一个个圆圆的小圈,十分规整,像是用圆规画上去的,又像是某个美女留下的唇印,只不过不是红色的,更不是那种诱人的椭圆形。这个圆圈成黑色,被圆圈包围起来的皮肤,渗出了细密的小血珠。看得我心惊不已。不过还好,都是皮肉小伤。
我又捡起那条怪鱼看了看,那是一条满身都是奇异花纹的鲇鱼,不过这种花纹看着有点眼熟,掂了掂重量,应该不下于一千克,够我和丹尼勉强果腹了。我撬开它向前突出很长的厚唇看了看,上下颌排布着两排只有一寸多长的牙齿,根本看不出高低起伏,就像是两排被打磨得非常平整的石条。我提到眼前仔细看,也没有发现牙齿之间的缝隙,好在这牙齿的颜色并无任何异样,自己被咬伤的地方也没有麻痒的感觉,虽然鱼背上的花纹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应该没有毒,这才放了心。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丹尼了,剖腹擦净,我就躺在沙地上等待一顿美味的生鱼片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