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义村,第四天。早六点五十八分。
对于村民来说,近日来压抑的情绪在今日得到了放松。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欢快喜气的打鼓声也在太阳刚刚升起时响起。一些过了半百的妇女们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似乎是想借助这喜庆的婚礼,来消除村庄里几日的邪气。
迎亲的队伍从村南向北方使去,最后在离不到派出所三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见车队来了,许多人开始忙碌了起来。新郎官穿着笔直的西服,听见车队来了后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下车等待新郎的新娘面色红润,双腿在原地上上下下的做着小动作,似乎她已经等不及要尽早完成这样繁琐的仪式,然后早早与新娘步入洞房。
一堆繁琐的礼仪过后,新郎麻利的抱起新娘,然后向新房的方向走去,而此时挂在门两旁的鞭炮,也被人点燃,噼里啪啦的响声将婚礼带进了一次高潮。
结婚的这家人姓田,家里穷的叮当响,新郎被村里人称为‘田傻’,因为他脑袋的问题,已经将近三十岁了也没有谁家的女孩子看中他。田傻的父母天天在为这事想办法,但不知为什么,几天前田傻忽然跑回家说要结婚,当时田傻的父母还以为他又在说胡话,可谁知道,田傻真就领回来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叫寒若昔,二十四岁,长得年轻漂亮,听说是因为考大学时落榜,才回的家。能被这样的女孩喜欢是田傻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村民感到惊讶之余都说田傻命好,别看人傻了吧唧,却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媳妇。
寒若昔其实也不是一个标准的美人,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绝对能找一个比田傻好上十倍百倍的老公,也是因为这样,村民听见这桩婚事后,各种传言也接二连三的跑了出来。其中最靠谱的就是有人认为寒若昔有病,生不了孩子,所以她父母才会让她嫁给田傻。风言风语始终是风言风语,听过讨论过乐过也就算了,这不按照约定的日子婚礼在今天准时举行上了,来的这些人其中就有说闲话的。这不,现在站在新房角落的两个年轻人,就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杨彬你给我分析分析,这寒若昔为什么好的不要非要个残废的呢?”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对旁边站着的男人说道。
“爱情这东西上哪里说去,前两天看报道一个小伙子还喜欢上一个老太太了呢。”男人心不在焉的回答者高瘦年轻人的问题。
“这可不同,昨天我去若昔家时,她父亲当时铁青的脸,说实在的,她家里根本就不同意这婚事。”高瘦年轻人似乎并不服气。
“我说你是不是对寒若昔没死心啊?人家爱嫁给谁就嫁给谁,你在这操什么心呢?”男人似乎有些心烦了,看着高瘦的年轻人说道。
“我这不就是心理不平衡么,你说她宁愿选择个傻子也不选择我,这么说我还不如一个傻子?”高瘦年轻人越说越觉得气愤。
“傻子自有傻子的优点,行了,赶快过去帮忙吧。”两个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完后便混入了人群中,此时新郎新娘正在向双方的父母磕头敬酒,新郎从始至终都在呵呵的傻笑着,似乎他也明白今天对于他的重要性。
王忠诺诺的走进厨房,然后指着地窖对身旁的冯海亮和付昌海说道:“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这整个房间我已经仔细的搜查过了,可以的地方我都用粉笔圈了起来。”
“当时发现尸体时,地窖外面有没有什么异样?比如地窖上面的木板不平整,或者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听了冯海亮的话,王忠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他想起那天是田文广发现的尸体,当时发现尸体时,田文广曾说凶手既然想要藏东西,肯定是往隐密的地方藏。
“当时应该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是老田发现的尸体,我认为这具尸体是凶手故意让我们看见的。”
“你有什么根据?”
“根据就是张宝的死亡,是人都应该明白,张宝死了,警察肯定会封锁他家,并却将现场仔细的勘察,凶手也一定知道这点,但他为什么还要将尸体放在地窖呢?原因之一应该就是凶手,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让咱们发现这尸体。”
“分析的有点道理,但也或许是因为凶手杀人时太匆忙,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过后想起来也晚了。”
冯海亮这样说着左手拿起小刷子,右手拿着一个透明的口袋,将散落在递交周围的尘土轻轻的扫了进来。付昌海也没闲着,此时他正站在客厅的桌子前,若有所思的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摞钞票。
看见付昌海这样的举动,王忠走到他身边指了指桌子,然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也一直在好奇,这钱怎么会在这放着,虽然不多吧,但客厅人来人往的,张宝也不至于钱多的浪费到这种地步。”
“这个没什么可奇怪的,想必张宝这人应该是属于对钱不算敏感的那类人,我好奇的是这个”。
王忠坐着根本无法看清付昌海所指的是什么东西,索性站起身靠近桌子看了看,最后一脸差异的说道:“耳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看看,这里只有一只耳环,而且耳钉上面没有堵,这能说明什么?”
“什么?”
“刚才我看过了,张宝妻子的化妆品都放在了卧室里,而且我在哪里没找到与之相配的耳环。”
“你是说这耳环是凶手留下的?”
“应该是死者。”
“我想起来了,当初发现尸体时,我的确看见尸体的耳朵上有耳洞。”
“这就证明我猜测的没错。”
付昌海对王忠笑了笑,然后转身拿出电话打了起来,从电话的内容上听,电话应该是打给方文雅的,因为王忠听见付昌海让电话另一端的人看一看死者的耳朵。电话打了将近两分钟,放下电话后付昌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王忠,然后用有些低沉的语气说道:“的确是死者留下的,这就能够证明被烧焦的是名女子,而且这里就是她被杀的现场。”
“这里?不能吧?这里一直被封锁着,而且窗户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即使有,这个女子为什么要来张宝家?凶手又为什么要杀害这个女子?”
“这些问题就要等验尸报告了,不过我认为这个女子应该是在张宝前遇害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是之前遇害的话,张宝和她妻子怎么能不知道,而且听张宝妻子说,他那几天正好生病,一直在家里呆着呢。”
“是这样?”
“恩,陈婷去做笔录时,张宝妻子就是这么说的。”
听了王忠的话,付昌海消瘦的脸庞紧绷了起来,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后,又开始在桌子的四周仔细的看了起来,直到接近中午时,几人才离开张宝家。
寒冰同董涛两人先后走访了李强、以及李强的邻居和刘墉的家,几人所回答的跟之前符合,并没发现有价值的回答。走访完几个人后,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从刘墉家回派出所时候正好路过田傻家,寒冰进去随了份礼,并代替王忠与田文广也随了份礼。
王小锋一直没有出过办公室,整个一上午都在分析着案件,寒冰与董涛进屋时候,正好王忠他们也从张宝家走了出来,几人路上没有过多的谈话,只是走在后面的王忠小声的在跟寒冰诉苦。
“寒冰,你没看刚才冯海亮跟付昌海那样,简直就藐视我等的存在。”
“大家都是为了案件,忠叔,我知道你的心情,挺几天,等案件一破他们就回去了。”
听了寒冰的话,王忠沉着脸走进了办公室,寒冰看着王忠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忠叔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龄,这一辈子都蹲在派出所里本身已经心灰意冷,现在又让外来的人差使着,心里不难受才怪。
几个人会合到办公室后,王小锋点起一根烟询问了上午的情况,冯海亮和董涛两人先后说了早上侦查的情况,寒冰与王忠两人则一直默默不语。听完了两人的叙述后,王小锋皱着眉头胳膊抱在胸前想了想,最后对冯海亮和付昌海两人严肃的说道:“死者留下了耳环?可以确定是凶手的么?”
“几乎可以肯定,我已经跟方文雅证实过,她那边的尸体的确少了一支耳环。”
“那么说来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张宝家就是第一现场了?”
“是,张宝家客厅的桌脚处有明显划痕,还有摆在客厅的凳子缺了一小块,想必这就是凶器,凶手是先是利用凳子重击其头部,但有一点我有些想不通。”
“什么?说出来。”
“根据田文广描述的口供,张宝死前一直在生病,张宝的妻子井玉芬说他一直没离开过家,而张宝家的客厅却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如果这样看的话,凶手究竟是什么时候行凶的呢?”
“这个就要等方文雅的验尸报告了,如果事情真像是井玉芬说的那样,那么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我也这样认为,假如被烧焦的尸体是在张宝前遇害,而张宝之前又一直没出过门,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井玉芬在说谎?”
“任何可能性都有,寒冰,张宝遇害的前几天井玉芬都在做什么?”
案件在专案组的口里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听见王小锋的问话后,寒冰走到办工作前,将几天前的口供翻了出来,正在寒冰翻口供时,王忠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然后看着王小锋和冯海亮几人激动的说道:“听你们的意思好像是在怀疑井玉芬?我跟她已经认识几十年了,她的为人我了解的很。”
“了解归了解,既然井玉芬没有说谎,那么凶手根本没有机会对烧焦的尸体行凶,即使张宝病了,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么激烈的争斗。”
“那有可能是凶手杀害了被烧焦的尸体,然后张宝发现,凶手才一不做二不休将张宝也杀了呢?”
“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点等方文雅的验尸报告一出来马上就能证实,现在也只是推测而已,忠叔,你不必激动。”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不希望你们走歪路,有时间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王忠说着站起身,然后走道办工作前喝了口水后走出了办公室。寒冰无奈的看了眼王忠的背影,然后将口供拿在手里念了出来。
“井玉芬在张宝遇害前,白天都是在山上砍柴,直到晚上才回来。”
“砍柴?有人可以证明么?”
“这个我没有证实,不过我知道她一般都是跟几个人一起上山的。”
“寒冰,下午你去了解一下情况,证实一下井玉芬的话。”
王小锋说完后看了看大家,然后将手上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董涛趁这时站起身,走到王小锋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小锋,咱上哪里吃饭啊?”
“你就知道吃。”
“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现在可都中午了。”
“行了,各位找地方吃饭吧,下午冯海亮和付昌海去李强出事的地方看看,董涛下午你跟我在办公室里研究案件,寒冰,你去了解一下井玉芬的话是真是假,有什么事情马上告诉我。”
众人听到王小锋的话后纷纷站起了身,几人先后的走出了办公室,王小锋在寒冰的陪同下也走出了办公室。就在几人刚走出去时,办公桌前的那台老式电脑,发出滴滴的响声。简短的滴滴声回荡在办公室里,给房间添加了少许诡异的色彩。
那滴滴声是新邮件的提示音。
良辰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惊醒,他揉了揉睡眼,这才看清楚李乐正在床边收拾着什么。可能由于昨天睡的太晚的缘故,脑袋微微有些疼痛,勉强的从床上支起身子,良辰这才看清,李乐是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乐你这是干什么?”
良辰眉头皱起,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急忙的从床上下来坐在椅子上问道。李乐收拾东西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并不理睬良辰,自顾自的收拾着地上的包袱。
“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良辰见这样的情况试探的问道。李乐听见这句话才彻底停止收拾,低头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良辰的眼睛,李乐控制着眼泪不让流下来,然后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发现了”。
“乐,事情其实没那么严重,你不必害怕的。”良辰显得有些心虚,上前解释道。
“不严重?在我看来很严重,怪不得你自从来到这里就神秘兮兮的。”听了良辰的话,李乐变得有些气愤,其实由始至终她就讨厌背叛感情的人。
“乐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良辰皱起眉头坚决的说道。
“相信你?哼。”李乐将头转向一边,然后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化妆品,一边收拾嘴里还一边说着:“我去母亲那屋住,如果你识趣的话就快点回吉林吧。”
“回吉林?乐,你是不是怪我没把事情告诉你?”良辰觉得李乐有些任性了,便有些生气的说道。
“告诉我?你认为告诉我,我就能原谅你?良辰,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让你失望?我是怕告诉你后,你会害怕,这件事情很复杂,我本想这件事情解决后在解释的。”
“复杂?这种事情有什么复杂的,两情相悦一拍即合。”
“你在说什么呢李乐?”
“我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了,不要以为你不说,就所有人都不知道。”
原本良辰以为李乐是看见了他跟桥月的聊天记录,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从谈话中良辰却越来越迷茫了,从口气中李乐可以听出,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桥月的聊天记录,那么她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难道还要我说出口么?良辰,我彻底看错你了,我没想到你竟然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乐说着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气冲冲的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伸手擦拭着两行泪水。良辰看着李乐的举动,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最后他猛然想起一年前的某个夜晚,难道难道良辰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如果这件事情让李乐知道的话,那么比她知道有人要害她会更加的严重。
“乐,你不要生气,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提出来,我保证给你一个交代。”
“好啊,那你说说,你跟寒若昔是怎么回事。”
良辰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听见寒若昔这几个字时,良辰的脸色一变,然后低头想了许久,最后仍然没说出一句话。李乐看着良辰的举动,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心,此时已经彻底的凉透了。她从床上站起,也没跟良辰说话拿着收拾好的东西走出了房间。门被李乐从外面关上后,良辰才抬起头回到床上躺了下去,看来事情比他想的严重多了,这件事李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件事情除了良辰和寒若昔之外,根本没有外人知道,李乐又是听谁说的呢?良辰想到这个问题后,马上想起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李乐是自从昨天翻看了电脑才知道的,难道李乐是从电脑里知道的?这不可能啊,良辰根本没有写日志的习惯,更何况是这种事情,他更不会去写了。那李乐是怎么知道的?良辰心烦意乱的从床上坐起来,猛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
难道是桥月?
有了这个想法后,良辰快速的走到电脑前将电脑打开,然后皱着眉头看了看窗外。今天是个好天气,良辰听说了寒若昔今天结婚,李乐恰好又在今天知道了那件事情,这一切都是桥月搞的鬼么?想到这里良辰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继续恶化善义村,第四天。下午一点整。
方文雅简单的吃了口午饭,然后与陈婷两人再次来到了卫生所。卫生所里牛长龙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只有方婷一个人在打理。方婷虽说一直从事着医疗的工作,但对于尸体还是有所抵触的,毕竟小村庄里几十年也见不得一具尸体。
“陈婷,你过来看”。
进屋后简单跟牛长龙的妻子聊了两句,方文雅与陈婷两人便走进了简陋的验尸房。进入房间后陈婷险些吐了出来,急忙低头站在门边不敢在继续看尸体。方文雅看见陈婷的举动不禁一笑,然后柔声的叫了句,让陈婷过来。陈婷听见方文雅的叫喊后,犹豫的走了过去。见陈婷过来方文雅继续说道:“其实这些尸体没有那么可怕,他们很乖的。”
“乖?”
“对啊,像我们做法医的,天天都要跟尸体打交道,每次都要对着尸体几十个小时。其实每场凶杀案,验尸都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往往可以决定出凶手的命运。”
“其实我曾经也在法医部带过一段时间,当时是去实习,后来就直接转到这里来了。”
“当法医是一种荣幸。就比如眼前这句尸体,凶手的作案手法,看上去其实比表面更加残忍。”
方文雅说着指了指张宝的尸体,然后转头看了看陈婷,陈婷捂着鼻子看了眼尸体,此时尸体已经基本被方文雅复原,原本分离的头部正安详的躺在脖子上方。
“更加残忍?”
“恩,凶手并不是直接砍断了张宝的头颅,致命一击应该是脖子处这些凌乱的勒痕,想必凶手之所以砍断张宝的脑袋,也就是为了掩饰这些勒痕。”
“勒痕?这么说凶手是用绳子勒死张宝的?”
“没错,凶手先将张宝勒死,然后用利器砍断脖子,将舌头割了下来。”
“凶手真是变态。”
“还有这具烧焦的尸体,致命伤在头部,头颅上方骨头有明显的裂痕,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先用硬物打死她,然后才进行的焚烧。”
“这应该是个女尸吧?已经知道她的死亡时间了么?”
“从尸体被烧焦的皮肤上看,我推断这个人最起码死了一周以上,而且死时一定是非常的气氛,所以才导致神经处于绷紧的状态。”
“死了一周以上?这样说来是在张宝遇害之前,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听了方文雅的话,陈婷脑海里隐约回想起了她在给井玉芬做口供是,她所说的话。如果陈婷没记错的话,张宝死之前一直是在家呆着了的,这样凶手是什么时间杀人的呢?上午时那个叫付昌海的技术鉴定人员,他明明说第一现场是张宝的家,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根本对不上。难道是凶手借着张宝出去看病的空挡进了张宝家,然后将女人杀死?那这个女人为什么又会去张宝家呢?凶手又为什么会选择在张宝家杀人?
一连串的问题让陈婷陷入了苦思,方文雅依然自顾自的在忙碌着。她将尸体用白布盖好后,然后叫醒睡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将电话拨给了正在办公室里的王小锋。
寒冰和董涛两人找到了同井玉芬一起上山砍柴的几个人,几个妇女见有警察找上门来脸色大变,都纷纷说出了真心话,然而妇女们所说的这些话却让寒冰大吃一惊。
在妇女的口中寒冰等人得知,井玉芬唯独张宝出事的那天没去砍柴,这就证明井玉芬在撒谎,可她为什么要撒谎呢?张宝出事的当天井玉芬没去砍柴,又是去了哪里?根据几个妇女的口供,井玉芬在张宝出事的前几天就魂不守舍,就像是知道张宝要出事一样,这又能代表着什么呢?
正在寒冰被一群问题包围的同时,两人已经站在了派出所的门口。正当两人打算回办公室,跟王小锋汇报情况时,却看见王小锋慌张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是要给谁打电话。
“小锋,你这么急干什么?”
“张宝出事的当天,井玉芬说谎没?”
“说了,几个妇女说当天井玉芬并没砍柴去。”
“这就对了,看来咱们马上就能抓到凶手了。”
“难道你是说?”
“没错,我刚才接到了方文雅的电话,她说烧焦的尸体死亡时间最起码有一周,我怀疑这个井玉芬一定有问题,走,你们跟我去卫生所,方文雅他们在那头等着呢。”
简短的聊了几句,王小锋、寒冰和董涛三人来到了卫生所。此时方文雅同陈婷已经站在了派出所的外面,见王小锋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然后急切的说道:“井玉芬还在医院呢,我们要采取什么行动?”
“你跟陈婷继续验尸,我跟寒冰他们过去就行,现在还不敢肯定什么,先过去看看在说。”
“这样也行,那你们小心点。”
这样说着几个人表情严肃的走进了卫生所,临进门时方婷被吓了一跳,直接躲进了药房,不敢出来。寒冰带着王小锋等人来到病房,打开门时井玉芬正在睡觉,被惊醒后也一脸差异的看着贸然进来的几名警察。
“寒冰,这是怎么了?”
“这几位是专案组的,过来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一下。”
寒冰指着一旁的王小锋和董涛说完后走到了井玉芬的身边坐下,然后对王小锋略微的使了个颜色,王小锋似乎领悟了寒冰的意思,向前走了几步后微微笑了笑,然后坐在对面的床上对井玉芬说道:“井玉芬,我们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张宝出事的当天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
“我我已经说过了当时当时我在砍柴。”井玉芬脸色煞白,低头看着地面磕巴的说道。王小锋看见井玉芬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寒冰,然后板起脸严肃的说道:“可有人说当天你并没上山砍柴,你最好老实交代。”
“我我那天是自己上的山,没跟他们一起。”
“那也就是说没人能够证明了?如果这样的话,我怀疑你跟这次的案件有很大的关联,必须抓你回去问话。”
王小锋强硬的说道。话刚说出,只见井玉芬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双手不断的在腿间摩擦。寒冰看到这里也觉得不对劲,回头刚想对井玉芬说什么,可就在这刹那间,井玉芬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亮银的水果刀,直接架在了寒冰的脖子上,然后开始激动的说道: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王小锋也没想到井玉芬的身边会有凶器,一时间被她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不过马上王小锋便恢复了镇定,眼睛死死的盯着井玉芬说道:“你这样的举动就是承认了你就是杀害张宝的凶手?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宝不是我杀的,他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杀他”。
“那被烧焦的尸体呢?根据你的口供,当时张宝在家,凶手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除非”。
“没错,被烧焦的女人是我杀的。”
王小锋没想到井玉芬这样痛快的承认了出来,寒冰被井玉芬用到架着脖子不敢乱动,她也被井玉芬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文雅和蔼的一个家庭主妇,此时却起了杀人的利器。
“玉芬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我当时并没认为她会死我不是故意的。”
“被烧焦的女人是谁?你又为什么起了杀念?”
“她叫刘春梅,是张宝的一个远亲。这事要从几年前说起,当时张宝拉了村里的几个人出外面做生意,结果陪了个溜干净,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那些人的所有费用,他都自己掏腰包垫上了,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欠了外面不少的钱。”
“后来呢?”
“刘春梅就是过来追债的,她打电话过来说急用钱,要过来拿当初欠下的那些钱。本来我们已经在电话里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本以为她不会来了,这大过年的哪有什么钱还她。可她还是说要来,人既然都来了想必这次一定要将钱拿走,可我跟张宝真没钱,于是我俩就合计出个计划。几天后刘春梅真的来了,于是我和张宝俩人就按照计划骗她说张宝病了,让她在给我们一些时间,为了让计划逼真,提前几天我就在外面散发消息,说张宝病倒了,万一刘春梅问起别人来,也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后来刘春梅也真相信了,但就在她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晚上她起来上厕所时听见了我跟张宝的谈话,当时我正跟张宝合计着这事,没想到被刘春梅听见了,结果她冲进屋子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就这样你跟张宝起了杀心?”
“不我们不是故意的,当时她情绪很激动,大骂着我们,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后来我急了,跑去客厅抬起椅子要砸她,其实我当时就是想吓吓她,可没想到她伸出脖子让我砸,当时我也在气头上就直接砸了过去,没成想我真没想到就这样一砸她就倒了下去。”
“井玉芬,把手上的水果刀放下,跟我们回去吧。”
听了井玉芬的叙述后,王小锋无奈的摇了摇头后耐心的劝导道。然而井玉芬此时激动的很,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并没有理会王小锋的话,而是继续的讲述道:
“人就这样死了,我跟张宝都很害怕,我们本想去自首,可我们不能坐牢,坐牢了张鑫就没人管了。张宝说她在电视里看见过,尸体被烧掉后体积就变小了,而且不容易发现。于是当天晚上,我们便把刘春梅的尸体给烧了,并且仍在了地窖里。我们还传播了桥月回来了的消息,怕万一如果警察找到了尸体,我们也可以把责任推给鬼婆。”
井玉芬正在激动说着的时候,王小锋对董涛使了个颜色,董涛马上明白了用意,缓慢的走进了井玉芬,就在井玉芬最后一句话说完,董涛猛然抓住井玉芬拿着刀的手,然后夺下刀子,将井玉芬按倒在床上。
井玉芬似乎这时才明白什么,一边挣扎一边哭了起来。井玉芬被按倒,寒冰马上站了起来,用手揉了揉脖子,然后皱着眉头问道:
“玉芬,虽然刘春梅是你杀的,那张宝出事的那天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寒冰一说,王小锋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虽然杀了人,但井玉芬也没必要隐瞒张宝出事当天的事情啊。听见了寒冰的话,激动的井玉芬忽然停止了动作,歪着脑袋看着寒冰说道:
“那天,那天我去了南山的桥上,是田傻约我去的。”
“田傻又是谁?”
“就是今天结婚的那家,他为什么约你?”
“田傻说她知道整见事情的经过,他向我索要了一万元钱,说不给钱他就去警察局说出真相,无奈下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田傻知道一切?她不是傻子么?”
“我不想赌,万一他真的知道怎么办,傻子有时候比任何人都聪明。”
听见井玉芬的最后一句话,王小锋跟寒冰两人简短的对视了一下,最后都默默的叹了口气,两人心里纷纷在想,原来眼前的这个并不是他们要找的真凶,那么真凶究竟在哪里呢?难道他真就那么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知道?田傻又怎么知道井玉芬杀人的呢?看来要找这个田傻问一问了。
从卫生所走出来后,几个人都板着脸没怎么说话。
对于专案组来说,忙碌了一天,本以为案件破绽百出,本以为凶手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可现在他们却发现,眼前这个被带出来的女人,竟然只是一个开始。而这个开始却是凶手一手安排好的,或许井玉芬不会想到,她的落网很大程度上,跟背后的真凶有关。根据这点,王小锋到是有了新的观点,他认为真凶之所以杀害张宝,目的可能就是要以此来误导警察,这样真凶就有足够的时间继续作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张宝的死,真是无辜中的无辜了。王小锋转身看了看被董涛压着的井玉芬,此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其实这个女人憨厚的很,也很符合农村人的实在,如若是老滑头的话,任由王小锋怎样利用激将法,也未必能激怒她的。只可惜如此憨厚老实的一个人,竟一念之差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一天马上又要结束了,到达派出所时太阳已经落山。寒冰在派出所内部打开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原本是档案室,后来档案室转到了别的屋子,所以这个屋子也就空了出来,此时正好可以做一个小型的牢房。
将井玉芬关在里面后,寒冰连同专案组的人一起回了办公室,此时田文广与王忠等人已经在办公室等候了,看见王小锋进屋后,便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对于众人的追问,王小锋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揉捏着太阳穴。看见他这样的举动,本来追问的几个人也基本猜测到了什么结果,便识趣的都躲到了一边,等候着王小锋下达指示。
“被烧焦的尸体,真实身份已经确定,死者叫刘村梅,河北人,是张宝的远亲。杀害刘春梅的是井玉芬连同他的丈夫张宝,现在井玉芬已被抓获,已经没有了异议。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把重点放在李强与张宝身上,从他们的身上寻找答案,否则很容易被凶手误导。”
“话虽这样说,如果凶手不再继续作案的话,要抓到他还真不容易。我和付昌海刚才去了李强出事的现场看了看,李强出事时是在胡同里,胡同长大约五十米左右,而李强出事时候是站在胡同的头部,根据描述凶手一定是事先隐藏在了胡同里,见李强过来后才进行的行凶,由于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了,现场早已经找不到凶手残留下的脚印。”
“如果这样的话,凶手应该对李强当天的举动了如指掌了,你们查李强当天聚会时的同学了么?”
“查了,李强当天聚会的几个同学都是一起散的场,我看了一下地形,如果凶手是李强的同学的话,那么从饭店到达胡同隐藏好,最起码需要半个钟头,所以这些人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汽车呢?时间会简短一半。”
“不会,刘墉的父母说,刘墉跟李强回来时,曾在路上遇见了鬼婆,而这也是唯一的一条路,我们走访了鬼婆,鬼婆说在当天李强跟刘墉路过的前半个小时,根本没有人骑车路过那条路。”
“张宝呢?他那边有什么新的发现了么?”
“根据方文雅的描述,张宝是先被人勒住脖子,窒息有才将头颅砍了下来。根据这个线索,我们在张宝家寻找出事的地点时,怀疑杀害张宝的是一个他所熟悉的人。”
“如何判断的?”
“起初进入张宝家我就有些奇怪,根据寒冰他们的描述,张宝死的极其残忍,甚至被凶手砍断了头颅,但在现场却没有找到任何挣扎的痕迹。也就是说张宝当时没有任何的防备,而被凶手一招制敌,可见凶手心理素质极其的好,甚至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冯海亮说完后,田文广从椅子上站起,拍了拍肥胖的肚子,然后从兜子掏出一根烟点燃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记得发现张宝的尸体时是五点左右,当时正好大客车到站,凶手不是在这个时间行凶的么?”
“方文雅说从张宝的尸体上看,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有四天左右,我想张宝可能是下午被害,当井玉芬回来时,凶手早已经悄然离去。”
“等等,我看过良辰跟桥月的聊天记录,从聊天记录里看,这个叫桥月的应该早已经推算好了井玉芬回来的时间,和大客车到站的时间,否则她在聊天记录里怎么可能会说要给良辰惊喜呢?”
“这的确让人费解,凶手如何能够如此精确的恰准时间呢?恰巧井玉芬那个时间回来,大客车也恰巧是那个时间到站,井玉芬的叫喊声正好引来了良辰,聊天记录我也看过了,这也可能是破案的重点,只是不知这个桥月到底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毫无隐瞒的告诉良辰。”
“聊天记录里留下的IP地址,我已经交给有关人士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就这样,时间也不早了,董涛一会你去一下田傻家吧,刚才井玉芬不是说,张宝遇害的当天,是田傻将她约出去的么,去问问事情的原委。其他人回家待命,有什么事情要马上向我汇报。”
王小锋的话音结束后,在场的众位纷纷起身走了出去。见人都走出去后,寒冰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然后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
邮箱被打开的刹那,寒冰猛然发现一锋未读邮件。寒冰握着鼠标的手猛然颤抖一下,然后快速的点开邮件,首先映入眼前的是发件人的姓名。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