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两人一个看书写字,一个准备食材,夜深以后才沐浴一番准备就寝。
姜舒窈记着明天与林氏写信交谈的事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睡意就涌了上来。
正待陷入梦境,忽然感觉手上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忽而醒神,迷迷糊糊地感受了一下,似乎是……手?
姜舒窈眨眨眼,反应过来,睡意没了,又无奈又好笑。
自从谢珣跟姜舒窈合理牵手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悄悄牵手睡觉,这真是……
她缩回手,谢珣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才敢偷偷牵手,没想着她是醒着的。
想着今日似乎惹了她生气,他还要牵她手,实在是不好,于是他小声道:“抱歉。”
姜舒窈无语了,把他的手抓起来扯到自己面前。
谢珣常年习字,指节分明,手指纤长,因为练剑和用笔,手指上有一层薄茧,漂亮的手和他那张清隽的脸相得益彰。
她把他的手拿过来揉了揉,道:“你怎么回事,就知道牵手牵手牵手,不想做点别的吗?”
谢珣惊道:“还、还能做什么?”
姜舒窈: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个木头一样!
她翻过身来,支起上半身,把脑袋凑近道谢珣脸庞跟前。
月光朦胧如纱,姜舒窈可以看到谢珣眼睛微微瞪大,澄澈干净的长眸溢出惊诧。
“还可以这样。”
她脑子一热,低头往他唇上压了一下。
谢珣感觉大脑里轰鸣了一声,一片空白,半边身子都因酥麻而僵硬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她留在他唇上的触感,温温的,软软的。
姜舒窈翻身回到自己那边,捏捏被子,出了“恶气”,安心地闭眼准备睡下。
忽然,一阵清新的冷香传来,她直觉有一种压迫感袭来。
睁眼一看,谢珣学着她的姿势,支在了她的上方。
他墨发冰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垂下,滑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
谢珣大多时候都是冷着脸的,此刻也是,他垂眸的样子显得极其疏远冷清,似乎不好接近的样子。浓密的睫毛掩住眼底细碎的光芒,抿着嘴看她。
“干什么?”姜舒窈彻底清醒了,自己刚才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谢珣极轻地喘了一下,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十分明显。
似羽毛挠过耳廓,姜舒窈感觉一阵细而微小的电流从大脑中穿过。
他道:“可以再来一次吗?”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声音也依旧冷静,如泉水击石,清越动听。
怎么可以有人用这种语气语调问出这种问题,姜舒窈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答话。
她不说话,谢珣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身上的冷香钻入鼻腔,似草木清香,似幽幽墨香,将她浑身笼罩。
四周太\安静了,只剩下令人眩晕的耳鸣。姜舒窈攥紧手,指尖抠抠自己的手心,带着黏糊糊的鼻音“嗯”了一声。
这一声很小很轻,但谢珣并没有错过。
他得了应允,微微朝她凑近。动作很慢,有些僵硬,凑近一点停顿一下,再凑近一点又停顿一下,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姿势,也怕靠太近了自己心脏受不了。
他感觉到了她的鼻息与自己的交缠,香甜温软,缠绕在他鼻尖,让他有种浑身漂浮的感觉。
他凑得足够近了,鼻尖和她若有似无地轻碰摩擦着,最后鼓起勇气,试探地用唇压上去。这次比上次感觉更加强烈,温软到了极点,甚至让他有一些惊诧,碰触之处升起一股酥麻的电流,一瞬间窜上头皮,又化作热流涌向四肢。
或许是他的姿势带有一点压迫性,姜舒窈没由来地战栗着,控制不好自己的呼吸,轻喘着气。
乱而急促地的热气扑在鼻尖上,让谢珣瞬间迷失在这偏温暖的馨香里,也被她带的有点喘,本能地、轻轻地含了下她的下唇。
奇怪的感觉从下唇腾起,姜舒窈发出了一声羞耻的“唔”声,浑身一震,连忙用泛软的手一把将谢珣推开。
她的力气那么小,哪能推开谢珣。
但谢珣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连忙支起身子,忐忑地看她。
姜舒窈没作声,谢珣先慌张了。
他连忙说了句“抱歉”,接着迅速回到自己的那边,僵硬地躺下。
姜舒窈脸红到快要滴血,把锦被一裹,转身面对着墙不说话了。
谢珣怕她生气,又不敢开口问,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一晚上就在这种忐忑与不安中纠结,最后陷入梦乡时,梦里却只有一片温软的甜。
翌日,谢珣醒来时天还未亮,他下意识侧头往床侧看去,并未看到姜舒窈的睡眼,只看到空荡荡一片。
瞌睡瞬间醒了,他从床上翻起来,掀开被子,穿鞋披上外袍往外急走。
他动作太大,正在外间收拾的白芷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三爷。”
“夫人呢?”谢珣问。
“夫人起得早,说睡不着,便起来做早食了。”
谢珣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完全全想岔了,浑身的劲儿都懈了,走回内间,穿衣梳头。
大清早的,两人都奇奇怪怪的,白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想了,继续擦着桌上的茶壶。
今日姜舒窈醒得早,侧头一看谢珣就想到了昨晚的事,睡意瞬间消散,干脆翻起来去了小厨房。
姜舒窈和林氏都是利落不拖拉的人,既然提出了早食食摊的点子,就定下了开张的良辰吉日,一个忙着置办铺面选厨子,一个忙着琢磨吃食,都希望不要拖了对方的进度。
说到早餐,除了粥饼之外,姜舒窈还想到的是有“早餐之都”的武汉早点,比如三鲜豆皮、热干面、油饼包烧麦等等。
今日她起得早,把本来应在上午做的油饼包烧麦挪到了现在动手。
油饼包烧麦是一种很奇妙的组合,油饼酥脆油香,内里的烧麦软糯清甜,一口下去满足感十足。一个油饼能塞下四个烧麦,高热量,用料足,应付早餐完全足够了,十分扛饿。
肉粒、香菇丁炒香炒出油以后,加一点提鲜的豆豉油,和蒸熟了的糯米扮匀,倒入熬成半透明半奶白的醇厚高汤,最后撒入胡椒粉、葱花,烧麦的馅儿就做好了。包烧麦的皮擀得很薄,放入一大勺馅儿,从端部捏紧,看上去像个小包袱一样,圆鼓鼓的,开口处似绽放的花儿一样。
将昨夜发酵好的面团取出来,擀出一个个碗口大的圆形状,起锅烧油,油温适合时,下入饼皮。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面饼周围泛起油花,在油中晃荡,似充了气一样,渐渐鼓起、膨胀,最后变成一个很泡很圆的金黄色油饼。
谢珣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闻着油香,疑惑道:“这是早食吗?大清早的就吃重油的吃食,会不会不太好。”
姜舒窈没搭理他,这个时候得塞烧麦了,动作不能慢,若是油饼凉了,一碰就碎,就不好划开了。
划开圆鼓鼓的油饼,薄脆的饼皮之中形成了一个足够大的空腔,麻利地夹起烧麦,快速地塞入饼里,一二三四,四个全部塞进去后,姜舒窈才得空答话。
“鸭肉烧饼难道不油吗?”她问,“油饼包烧麦也只是看着油,实际吃起来一点儿也不油,但很扛饿,不用担心午膳不到就饿了。”
她用油纸包好后,递给谢珣:“你尝尝,若是口味用料合适就可以售卖,不合适的话我再换一个,反正今早做出来本就是试菜。”
谢珣自动忽略了“试菜”二字,接过油饼包烧麦,眼里绽放出光彩,这种日子终于回来了,幸福的早食。
金黄色的油饼豁个大口,里面塞满了烧麦,烧麦白嫩鲜滑,肉皮儿极薄极透,里面鼓囊囊的馅儿似乎兜不住一样,隔着皮儿都能看到里面糯米的形状。一股淡淡的油香钻入鼻腔,间或夹杂着烧麦的清甜,热乎乎的,一闻到味儿,刚才害怕太油的想法瞬间被抛在了脑后。
张大嘴咬上一口,“咔嚓”一声,饼皮碎了,伴随着不停的脆响,糯叽叽的烧麦被咬开,鲜甜醇厚的高汤溢出,热乎的香气在舌尖萦绕,咬上以后下意识地“呼噜噜”往口里吸着高汤、烧麦和碎掉的饼皮,一口咬下去包得满口都是,感觉一不注意就要从口中掉出去一般。
烧麦很嫩,皮儿很薄,糯米湿软,吸饱了高汤,混合着肉丁的丰腴香味和浓郁的胡椒味儿,泛着一层黏糊糊的浓郁光泽。高汤极鲜,鲜到透出了丝丝清甜,汁水充足,和胡椒一起完结抹去了油饼的腻,唯剩淡淡的油香。
油饼酥脆油香,糯米软糯,肉丁口感丰厚,高汤清甜醇厚,热乎乎的汇聚在一起,瞬间将清晨唤醒。
油饼外皮是脆的,烧麦被咬开以后,高汤溢出,将油饼里面那层浸软,所以吃起来是带点韧劲儿的,糯软、韧、酥脆三种口感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早晨吃清粥素菜胃里舒服,吃油饼包烧麦却是胃里嘴里一道满足。油饼包烧麦得大口咬,实实在在的一口,油饼的香气和烧麦的丰盈的口感混合在一起,那叫一个过瘾。
“你觉得能放在早食铺子里卖吗?”姜舒窈一边炸着下一个油饼,一边问。
谢珣口里包了好大一口,脸颊鼓鼓的,像是高岭之花的外皮里住了一个仓鼠,他不停地点头道:“能。”
姜舒窈手下不停,又塞了一个油饼包烧麦,打算自己吃。
谢珣探头:“虽然一个就够了,但是多来一个也行,谢谢。”
姜舒窈:……
她实在没好意思提醒谢珣早食得悠着点别撑坏了,把油饼包烧麦递给了谢珣。
谢珣开开心心接过,一手抓一个,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往宫城方向去了。
中途碰着了九思巷买包子的李复、关映,长街口买鸭肉烧饼的蔺成,四人汇合,一起悠着马往宫城那么去。
谢珣作为一手拿一个鼓囊囊油饼包烧麦的人,在四人中格外凸出。
关键是这么足就算了,还吃得那么香。
那油饼听着就又脆又酥,里面夹着的湿糯糯的不知道是什么,似乎还带着汤汁,挤在油饼里,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似乎都能听到谢珣咀嚼时那层黏糊糊、糯叽叽的轻微声响。
身为东宫官员,在马上吃饼,太不雅观了!——蔺成咬下一口鸭肉烧饼,嫉妒的眼泪从嘴角滑落。
向林家隔房女儿提亲的想法是不是该向娘亲说说?——关映咬下一口包子……嘿,怎么全是皮。
吸溜,吸溜,吸溜——李复什么也没想,光馋了。
哼哼哼,直到林家早食铺开业那天,我都会是整个东宫最耀眼的——谢珣得意地往嘴里塞……呃,好像有点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