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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真好

付巧言猛地睁开眼睛, 一个高大英俊身影便钻入眼帘。

仿佛一年都没有见过他了,记忆里那个清俊儒雅少年已经寻遍不着,如今在她眼前, 是这个通身气派威仪少年天子。

付巧言赶紧站起身来, 遥遥向荣锦棠行了礼。

不站起来还好, 这般一起身她就觉些不同来, 荣锦棠这一年又好生长了个子, 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 他硬生生比自己要高大半个头来。

付巧言盯着他黛青常服上盘龙暗纹,脑子里一片空白, 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荣锦棠是沐浴过后才来,忙碌了一天,这会儿正是最放松时候。

他一进门就瞧见少女穿还是去岁那件十分引人曲裾,正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

荣锦棠有些想笑, 又有些莫名其妙怀念。

大概是因着当年那一夜从付巧言房里离开突然,且这一年来他并未涉足后宫, 午夜梦回里却总是在回味她散落水红曲裾里一抹鲜嫩红来。

雪白肌肤仿佛能闪着光, 让他好生回忆了许久。

但他是个比隆庆帝更要会坚持和隐忍人, 他想为父皇守孝一年,便能这般认真坚持做到。就算再是少年冲动,也绝不往后头走一步。

越是能忍人, 也越不会委屈自己。

所及今日宁城问他要招幸谁,是翻牌子还是指名,他毫不犹豫地指了付巧言。

或许试过了, 就不会再日日惦记。

他这般想着。

“宫里没做新衣给你们?”

他确实觉得付巧言穿这一身好看,但瞧她衣袖都有些短了,腰身也更紧致, 不由皱眉问。

付巧言这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忙福了福道:“回陛下,有新衣,只妾心喜这件。”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荣锦棠为陛下,也是第一次自称为妾,她下午时候还在忐忑怕自己说不口,结果到了荣锦棠面前一切就自然起来。

她确实是他妾。

荣锦棠轻声笑笑,他走到床边,长臂舒展,一把搂住了付巧言。

他手很热,十分有力气,轻松地环着付巧言细腰,两个人一下子便紧紧贴在了一起。

付巧言满脸通红,她从未离一个男人这样近。

荣锦棠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他扯了两下把付巧言腰带解了下来,让她一身曼妙衣裙顿时四散开来。

付巧言羞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午鼓起勇气都用光了,她把头埋进荣锦棠宽厚有力肩膀上,不敢睁开眼睛。

那一双大手温暖着她身,付巧言恍惚间似听到荣锦棠笑声,随即就被他按倒在柔软锦被上。

一开始付巧言其实是很疼,那疼仿佛随着血液浸染她五脏六腑,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可迷茫里又觉得得到了什么。

她还记得姑姑跟她说,要说“谢陛下恩赐”,可她太疼了,太难过了,真什么都讲不来。

付巧言只能努力喘着气,不让自己憋死过去。

后来似乎是好了一些。

荣锦棠大概是觉来她疼,伸手摸了摸她脸。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什么,她不得而知。

荣锦棠心里难得升起些怜惜来。他在宫里长大,什么样女人都见过,他是天生皇子龙孙,现在又是真龙天子,在他前半生里,除了面对母亲和妹妹,从来都没有怜惜过任何人。

可看小姑娘眉目微皱地看着他,温热眼泪顺着她已经沾染上胭脂色脸颊滑落,疼了又不敢喊样子,他很难得地生些异样情绪。

荣锦棠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好姑娘,一会儿就不难过了。”他低声安慰着。

这一声也确实是管用了。

后面情况好了很多,两个人都是有些畅快,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荣锦棠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付巧言喘着气,还是呆呆看着荣锦棠。

荣锦棠冲她笑了笑。

他长发如墨,眸似星辰,红唇如丹,这一笑色若春花,让付巧言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满足感。

皇上生得这个样子,恐怕宫里头女人们才是占便宜那个。

付巧言不知道为何想到这事儿,也轻轻笑了笑。

她脸上还有汗水和泪水,眼睛红彤彤,其实说不上是最美时候。

荣锦棠又忍不住摸了摸她脸。

女孩子脸很软,细嫩光滑,上面细小绒毛扫着荣锦棠有粗糙指腹,带起一股别样温存。

荣锦棠喘了口气,翻身坐起没有再去看她。

可能是忍时间太长了吧,荣锦棠这样想着,今天确实是畅快极了。

然而再是畅快,他也不能继续在石榴殿里待了。

荣锦棠匆匆吩咐:“你且好生安置。”

他边说边披上外袍,就要着急离开。

付巧言忙爬起身来,忍着疼要伺候他更衣。哪怕自己身上寸缕未着,她也不能让皇上自己动手做这事。

“皇上,妾来吧。”

荣锦棠把她推倒在床上:“不用你来。”

付巧言这次不好再起来了,她用锦被裹住自己,怯怯道:“陛下,妾,给陛下做了双袜子,不知可否……”

她声音还带着些沙哑,荣锦棠细腰带手顿了顿,他没回身,只说:“那下次就带过来吧。”

荣锦棠很快就走了。

付巧言躺在锦被上,紧紧闭上眼睛。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不可以接受,或许是因为许久之前就见过他,被他救过命,也很欣赏他堂堂人物,到了今天她竟有些小小庆幸。

到底是丰神俊秀人物,如今,也算是她夫君了。

付巧言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她只少少休息了一会儿,就挣扎了起身穿好衣裳。

头发实在乱不成样子,她也没有力气去打理,简单编了长长辫子披在身后。

付巧言轻手轻脚推开门,打眼一瞧就看到甄姑姑站在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姑姑安好。”付巧言推门手一抖,紧着就是问安。

甄姑姑看起来是有些吓人,但说来话还算体贴:“小主辛苦了,已经让小黄门跟外头等,让他们紧着送你回去歇息。”

“多谢姑姑。”

甄姑姑不知从哪里变一个小巧铜手炉,轻轻塞进她手里:“外面冷,小主暖暖手。”

付巧言心里说不滋味,她向甄姑姑又行了小礼,便自己披上斗篷去了。

外面果然还是那顶青帘小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手炉暖和,回去路上付巧言倒是没觉着冷,等到了长春宫里,付巧言回了寝殿才松了口气。

晴画一直没睡在等她。

见她面色平静,忍不住笑了:“小主大吉。”

付巧言也笑了。

晴画眨眨眼睛,只觉得付巧言这样子一笑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或许是灯光太过温存,她身上那种柔美越发迷人,似陈年老酒开封,隐隐散着醇香味道。

“小主,你比以前美了。”

付巧言正在换衣,没理她胡言乱语。

刚在石榴殿她没敢留下来沐浴,石榴殿甄姑姑也没问她意愿,倒是晴画贴心,小炉子上给她备了热水,这会儿刚好可以简单擦洗。

付巧言自己躲在屋里,解开衣裳瞧自己,看了一眼就满脸通红。

她忍着羞意把自己打理干净,换了一身小衣躺在床上。

宫里给妃妾住大多是架子床,因为屋子里通了地暖,倒不觉得冷。

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很晚了要早些休息,可每每刚要入睡,荣锦棠带着汗珠英俊脸颊就闯入眼帘,搅得她一宿都没有睡好。

次日清晨,一道温暖光驱散了小屋里黑夜,付巧言揉着眼睛半坐起身来,刚要招呼晴画就听外面小黄门尖细嗓子。

“赏长春宫付淑女,碧玺桃花簪一对,水红亮地纱两匹,芙蓉纱两匹。”

付巧言没成想这么早就来了赏赐,她匆匆忙忙下了床,刚一站起来就觉得浑身软弱无力。

晴画这会儿已经十分会答对宫里这些事了,听见她动静忙进了屋来,飞快帮她拾掇干净才去开门。

“哥哥对不住,都是丫头起得迟,还望哥哥不要见怪。”

晴画一张嘴就是道歉,手上也没闲着,一边去拉那小黄门,一边往他手里塞荷包。

付巧言其实算是荣锦棠几个淑女里很有身家,虽说另几个是皇后给,张欣瑶以前也是淑妃宫人,只淑妃对她还是比旁人要好。

那份细致和妥帖,旁淑女是肯定没有。

这一点付巧言是很肯定,给她准备了衣服不说,头面首饰一样不少,银钱上其实看起来装点不了脸面,却最实在。

付巧言敢让晴画这样打点,也是想让自己好过一些。

都是陌生人,凭什么人就要照顾你?

有了银子就不慌了。

那小黄门原脸色还有些青,一摸到荷包就笑了,说来话也很客气:“主要是小来得早,小恭喜小主了。这赏赐事儿可是皇上特地吩咐。”

又是皇上特地吩咐,又是皇上昨夜里单独指名,乾元宫黄门们比外面精怪多了,付巧言哪怕只是个淑女,现在也是皇上眼里贵妃。

管他以后皇上喜欢谁,且眼下看中她就行。

上心不上心就是不一样。

谁知道将来是个什么局面?有能巴结自然要巴结一句,当然也要看对方是不是通情达理。

小黄门把箱子往付巧言屋里搬,一边还在解释:“如今张大伴那里实在忙,要不然他要亲自过来,还请小主不要记挂心上。”

付巧言温和一笑:“哪里,张大伴贵人事多,怎好打搅他。”

小黄门送来了赏赐,也不说停下来喝口水,客气几句就走了。

剩下晴画高高兴兴打开箱子,先是给付巧言看了那对簪子,又去摆弄那四匹布,最后才从箱子底摸个小包袱来:“小主,还有东西。”

晴画没敢自己打开,捧着送到付巧言跟前。

付巧言刚还在看那芙蓉纱,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忙打开包袱。

这一件刚才小黄门可没有说,肯定不是什么凡物。

晴画踮脚去看,结果就看到里面包了两本书,她不识字,顿时就有些泄气。

只是书啊……

然而付巧言看了这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仔细抚摸那书上细腻纹路,露一个美丽至极笑。

真好,真好。

有了实在恩宠,日子过得就有些别样了。

先不说对面兰若怎么想,只这几天一日三餐都能看些端倪来。

宫里头人都是听声讲话主,不说八面玲珑,起码当年寒暄劲儿总能拿得起。

这几日来晴画每每从膳房回来,小脸都通红通红,肯定是得了好听话。

付巧言看了几日觉得有些不好,这才点她:“你且稳重些,过两日换了其他淑女侍寝,你可别跟我哭鼻子。”

晴画笑嘻嘻,倒也是通透:“只怕到时候他们又要冷哼着给菜,见天鼻孔朝天,就不怕饭勺子戳眼睛里。”

付巧言一下子就笑了。

晴画顿了顿,凑到她跟前:“你说陛下……”

“这话可不是咱们能讲,”付巧言摇了摇头,没让她多言,只说,“去把帕子拿来,我来瞧瞧你最近偷没偷懒。”

“小主,我什么时候偷懒过!”晴画皱起鼻子,却还是老老实实捧帕子给她瞧。

这几天付巧言是没工夫管晴画。

她刚得了两本书,正不亦乐乎。

也不知是不是有淑太贵妃手笔在里面,这两本书实在是很对付巧言胃口。一本是前朝六扇门最有名一任门主宋欣刑侦断案著作《珍断集录》,一本是早先文学大家钟文涛唯一流传下来改编集本《山海经言》,这两本书都很厚,内容是付巧言从未接触过,她实在是如获至宝。

她先看是《珍断集录》,连每日对晴画绣工指导都停了。

好不容易看她终于有功夫搭理自己,晴画赶紧问了些小针脚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再这么看下去,小主怕都要忘了皇上这个人了。

可能是付巧言乌鸦嘴,过了□□日样子乾元宫那里又有人来后宫,这一次招却是孙慧慧。

因着孙慧慧同她没住同一宫,还是第二日晴画去领膳时候才听说,回来就皱了脸。

“小主,都是你瞎说,你瞧这次是那个厌娘娘去了吧。”

晴画很不喜欢老爱欺负人且骂过付巧言孙慧慧,私下里给她起了个“雅称”,讨厌厌,厌娘娘。

每次付巧言听这称呼都要发笑,今天却有些笑不来。

这是正常,宫里不都是这样吗?她安慰自己。

“你呀,也就咱们自己宫里说说,去可千万别说漏嘴。”

晴画乖巧地点点头,两人用过饭,就自己去忙自己去了。

果然如付巧言所想,之后两个月里荣锦棠把剩下两个淑女一人招幸了一回,就没再继续了。

他应当是很忙碌,一两个月都来不了后宫一次,倒是十分勤勉。

付巧言也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几位被分封王爷都还没去封地,太妃们也依旧住在宫里。

四月初时候,宫里开始忙碌起选秀来。

这一次是大选小选一起,因着先帝大行宫里放去好多宫女,这一次有了新娘娘们住进来,是得补充些人了。

大选比小选要严苛得多,太后和淑太贵妃都要亲自操持,才能保证选进来妃子们个顶个美丽动人,大方得体。

这一选怎么也得热闹一两个月,因着跟付巧言也没多大关系,她也便没怎么关注。

倒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大约已经春暖花开了时候,沈义又来了长春宫,这一次是叫付巧言。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去关心荣锦棠招幸谁了,她发现关注这件事会让她书都读不好,绣活也做不好,而关注后她其实也改变不了任何事,还不如过她自己,何必见天给自己找不痛快。

心里想开了,她就觉得畅快许多,认真交代了一番晴画不要再去打听这个,就把这事放下了。

今日里突然又被叫了,付巧言也只是稍稍有些愣神,随即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水红曲裾是好看,但也不能次次都穿,新鲜只一次就行,再多就真没意思了。

只宫里给做衣裳都很单调,她知道淑女们人人都一样,哪怕在普通,她也变不更新花样了。

要不,只靠脸吧。

付巧言这样想着,倒把自己逗乐了,一个人倒在床上笑个没完,惹得晴画去催她:“小主你快些选,待会儿就烫不来了。”

最后还是选了今年尚宫局给新作春衣,一身嫩黄袄裙。

作者有话要说:  给陛下解释一句啊!他很忙的!眼光也很高的!女主接收到的信息只是表面上的,招了不一定那个什么,你们懂就行orz这个后面有写到~

然后低调低调……感觉已经非常非常含蓄了QAQ

感谢Amanda、离,青龙、江林无湖、贺兰山下的雪、梁九九、然然的地雷么么哒~

咱们八点十五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