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兴最终撤了案子,但是白弟弟也灰溜溜的卷着铺盖卷回家了。白玥父母大发雷霆,在电话里把白玥骂的狗血淋头,顺带表达了对乔文兴的高度不满。
“文兴也是!他做姐夫的,跟舅子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不就是几个电脑吗!至于报警吗?”他们非常生气。
白玥但凡试图解释是弟弟做的不对,就会遭到痛骂。到最后,她只能含着眼泪沉默的听着电话里父母指责。
最后,父母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白玥抹抹眼泪,说:“他还在创业阶段,我也还年轻,我们……”
“什么!他不会是根本不想跟你结婚吧!你告诉他,我们家的女儿,不是让人白玩的!”
白玥期期艾艾的解释,但她跟父母说不通。白妈妈恨铁不成钢:“你也是真蠢,怎么就让人家睡了!既然都这样了,你赶紧想办法怀孕,有了孩子看他还怎么拖!”
白父白母又追问白玥,乔文兴到底有多少钱。他们其实不知道乔文兴的真正身家,也不清楚他的家世。早先白父重病、家里乱成一团,乔文兴出手相助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听白玥说乔文兴是她学校的师兄,公司的上司,家庭条件很好。
对父母,白玥本能的有所保留。哪怕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但白玥真的考虑起结婚的事情来了。
从前甜甜蜜蜜,她每天都像生活在童话里。乔文兴是光彩耀人的白马王子,她是被拯救的灰姑娘。她以为她和他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经历了父母和弟弟的事情,她才有了脚踩实地的现实感。现实不是童话,现实要骨感得多了。
乔文兴这一次对她发了很大的脾气,他是第一次这么对她。白玥感到恐惧和惶然,她的幸福似乎有了裂缝,未来有了阴霾。
她试着跟乔文兴提起,乔文兴皱眉:“现在这种状态,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结什么婚。”他说完,看到白玥失落的眼神,心软了。他把她搂近怀里,亲吻她:“别着急,慢慢来,等我爸妈肯接受你……”
可乔家父母会接受她吗?如果他们一直不接受她呢?白玥茫然。
白玥思虑过重,晚上失眠,早上就起不来。乔文兴早上喊了她两声,最后无奈的说:“算了,你就在家休息吧。”然后自己去了公司。
这要是在从前,白玥就娇嗔两句,心安理得的继续睡觉了。但这次,白玥总觉得乔文兴那话音里,透着一股失望和不喜。乔文兴走了,她反而睡不着了,爬起来,自己打车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她没进办公室,先去洗手间。刚坐下,听见有人进来,很快,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
“老板娘今天又没来啊?”
“乔总说她身体不舒服。”
“嗤,什么不舒服,就是跟家睡美容觉呢吧。”
“嗐,人家命好呗。”
“那可难说,虽然咱们提起她都老板娘、老板娘的叫,可她毕竟不是真老板娘啊。而且我瞅着啊,乔总对她那态度,远不如当初公司刚建立起来那时候了。”
“哎,是吗?我来的晚,不知道,你给我说说啊。”
“那时候啊,乔总才真是把她当眼珠子看呢,天天呵护着,小心得不行。现在呢,你看,也就那么回事了。”
“嗐,谈恋爱不就是那样吗,新鲜劲过去了,没激情了,能赶紧结婚赶紧结婚,要不结婚的话……最激情的时候都没娶你,激情没了还指望人能娶你?我看乔总像是出身很好,感觉得出来。咱这老板娘……感觉可一般。”
“就是啊,成天在办公室里,一会儿调个咖啡,一会儿泡个花茶,觉得自己特有情调。就她弄那些东西,乔总根本不爱喝,她都看不出来。”
“就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乔总是真懂咖啡的人,她弄那些大路货,乔总喝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她这人啊,没活明白……也不看看现在公司多艰难,乔总背后的资金支持断了,现在周转可紧张了。她倒好,弟弟租个房子都挂公司的帐。真到干活,干什么什么不行。乔总让她出份数据,磨磨唧唧的做出那什么表格啊。乔总当时那表情,真是忍了又忍,把难听的话咽下去了……”
两个女同事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
白玥坐在马桶上,脸色苍白。
乔文兴可能注意不到白玥那些有点矫情的小情绪,但他不能不注意到白玥的变化。白玥忽然一改从前娇弱懒散的模样,对公司的事上起心来了。她也不再搞那些让乔文兴头疼又无法拒绝的小情调,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干起活来。
乔文兴感到很欣慰。
一个人奋战真的很累。另一个人总是躺在那里坐享其成,实在让人疲惫。他其实也不指望她能作出什么成绩,但内心里实在很希望她至少能看清眼前状况,不要每天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白玥是认真起来之后,才认清自己跟别人的差距。
她其实不是个懒惰的姑娘。从小父母就对她念叨“好女不穿嫁时衣”,念叨她是长女,要自力更生,要照顾弟弟。她从小就很勤快,大学甚至连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勤工俭学赚来的。
但她一毕业就被乔文兴弄到身边去了。每天宠宠宠,甜甜甜,买买买,身边的姑娘们都恭维她奉承她。不知不觉,她就找不到从前那个勤快、能吃苦的自己了。总觉得什么事情都有乔文兴呢,天塌了,也有他顶着。
可原来她的白马王子也是凡人,也有疲倦和厌烦的时候。
真上心了,又去财务那边打听,因为她是“老板娘”,财务也就都告诉她了。她才知道,乔文兴之前一直从乔母那里得到资助,现在这资助断了,乔文兴全得靠自己了。
白玥不知道怎地,心里对乔文兴隐隐有了失望。他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不起。白马王子披荆斩棘、无所不能的光环渐渐淡去。
但白玥同时也终于弄明白了乔文兴经济上的现状,多少明白些他的压力了。她痛改前非,一心一意想给乔文兴做贤内助。她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很好,眼瞅着乔文兴看她时脸上的笑容都柔和了很多,她就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乔文兴最近遇到一个大客户,经常出去应酬。有几次回来,身上带着明显的香水味。白玥多问了几句,乔文兴身体精神都疲倦,随便解释了几句把她打发了。白玥想问又不敢再多问,心里郁郁。
过了段时间,乔文兴带着人去客户那里。因为白玥这一段时间一直积极参与工作,也跟着去了。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就是客户总是时不时的盯着白玥看。这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老板,白玥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但也知道这一单生意对乔文兴十分重要,心里暗自忍耐。
生意谈得差不多,邀请客户吃饭,客户一口答应,非要乔文兴的人都跟着去。乔文兴的助理、业务经理和白玥就跟着了。
饭桌上得知白玥和乔文兴是情侣关系,胖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满口子直夸“贤内助”、“贤内助”。总算让白玥听着顺耳点了。吃完饭客户兴致未尽,又去唱歌。这次有乔文兴的助理和白玥两个女孩子,倒是没叫包厢公主作陪,只是喝酒喝得凶。
乔文兴在饭桌上就叫这胖老板灌了不少酒,在包房里又喝了很多。他过去是个贵公子,喝酒都是斯斯文文的。这种凶猛的喝法,还是来到M城之后才学会的。喝到最后,他跑去卫生间吐,吐完了洗把脸,才清醒了点。回到包房,却看到助理站在包房外面,有点尴尬无措。
“小冯,怎么了?”乔文兴问。
小冯神情尴尬,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个特别能干的姑娘,乔文兴一直都觉得自己给她开的工资都委屈了她,对她特别器重。见到她这少有的神情,乔文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他就推开了包间的门。
油腻兮兮的胖老板紧贴着白玥,一只大猪蹄子搂着她肩膀,另一只大猪蹄子握着白玥白白嫩嫩的小手,又捏又揉的。白玥虽然笑得勉强,却也没有挣扎。客户的人都笑得暧昧,他的人则表情尴尬。
怪不得冯助理一个女孩子会躲到外面去!
乔文兴本就胃里不舒服,看到这一幕险些吐了。怒火噌的就窜上头顶,他大步过去,一把把白玥拽起来甩到一边。胖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乔文兴的拳头就抡过来了。
场面一度鸡飞狗跳。
最后被拉开,会所经理过来调解,双方都觉得丢人,都没报警。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胖老板临走撂下狠话,这张大单算是飞走了,之前两个多月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白玥哭得梨花带雨,因为乔文兴吼她:“小冯都知道躲出去,你怎么这么不知自爱!”
“他、他是大客户,我、我也是为了公司……”白玥哭着说。
她被揩油,也恶心得不行,可是乔文兴这么重视这个客户,她是咬着牙为了他和他们的公司忍耐牺牲。结果鸡飞蛋打,还惹来乔文兴这么大的怒火。他喝醉了,发怒的样子真吓人。
乔文兴闻言,眼前气得阵阵发黑。什么时候,他乔大少爷需要自己的女人去牺牲色相了!他感到跟白玥简直无法沟通。
“我、我是为了帮你……”白玥流着眼泪说。
乔文兴的人早就尴尬得退到包房外面去了,房间里只有他和白玥。但他怒吼的声音还是从门缝里传出来,听得清清楚楚。
“帮我?你这是帮我?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他吼道,“你要想帮我,学学人家小冯!不要成天做个数据都出错,就是帮我了!”
包房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白玥的呜咽声。冯助理和经理尴尬的对望了一眼,都假装都没听见。
这个事情发生了不到半个小时,韩烟烟就知道了。
接电话的时候,她和乔成宇正在钢琴餐厅里烛光晚餐,环境高雅,气氛浪漫。她和乔成宇各接了一个电话。一个来自胖老板,一个来自冯助理。
“照您要求的做了,他果然不能忍,爆发了。”胖老板一改在乔文兴面前的趾高气扬,在电话里用讨好的口吻向韩烟烟汇报。
“辛苦你了。”韩烟烟说。
“不辛苦,不辛苦,还要感谢大小姐给我机会。这个订单您放心,我绝对保质保量。”胖老板说。
“好的,你只要能保证质量,我可以让你做我们的合约供应商。”韩烟烟承诺。
乔成宇也接到了冯助理的电话。这个姑娘是他送到乔文兴身边去的。否则以乔文兴开出的那点微薄的工资,怎么可能留住这么能干的人。
挂了电话,他也已经知道了全部的情况。他没说话,盯着韩烟烟。
韩烟烟抬眸看见他这眼神,奇怪的问:“怎么了?”乔成宇不说话,沉默的看着她。韩烟烟忽然懂了,失笑:“吃醋了?”
她笑着握他的手,媚眼儿飞他:“小傻瓜。”
乔成宇非常清楚韩烟烟对乔文兴没什么感情,也就是吃个飞醋。韩烟烟笑得又傲又妩媚,他那点不开心也就散了。
“你要拆散他们吗?”他问。
“不啊。”韩烟烟抿了口红酒,无所谓的说,“只是好玩而已。生活太平淡了不好,接下来我还要给他们俩的生活增加点趣味性。”
乔成宇说:“别忘了你说过的。”
韩烟烟微怔:“什么?”
乔成宇说:“底线。”
韩烟烟无力的翻个白眼儿,吐槽:“你放心啦,你这个哥哥,就算在那边破产了,也不会走绝路。他呀,要真破产了,只会做一件事,就是乖乖回家。”
正说着,上菜的服务生不知道怎么的手一滑,一整份牛尾汤全洒了。万幸没烫着人,只是韩烟烟的包毁了。
服务生在这高级餐厅里也见过不少奢侈品,大概知道那个包的价格,即便是清洗的费用,也赶上她一个月工资了。
年轻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