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与贺北光告了别,李从安开车送姚若夏回家。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姚若夏问道:“这个贺北光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
“哦,他去北京上学了,中间断了四年联系,以前也不是经常走动的。”
“那怎么现在又走动起来了?”
李从安不好说如果自己不是做了这个刑警队长,也许他就没那么热情了。“都是同学,”他敷衍道,“那么多年了,见着也不会感到生分啊!”
“别是让你干些不好的事情。”姚若夏倒是点破了这点。
“不会的,”李从安笑笑,“他天生胆小,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他拿贺北光自己的话来搪塞。
“那就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姚若夏不再说话了。李从安已经习惯她突然的沉默。他们并排走在冬天的夜晚里。
姚若夏不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属于那种小心翼翼型的,这是李从安得出的结论,说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但她也不是内向,她只是善于观察,这点和李从安的职业倒是很像,她喜欢默默地观察,然后心里盘算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一针见血地暗示自己的见解。李从安觉得姚若夏吸引自己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要想成为一个刑警的女朋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实话,李从安每天都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多数时候,他都能把人分析出个丁丁卯卯,但她却是个例外,有好几次,他还真尝试过“走近”她,反而让李从安觉得姚若夏是个防御性很强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更具魅力?人总喜欢挑战,选择伴侣也是一样的吧!
也许是从小就是个孤儿的原因,李从安又想。姚若夏没有瞒这点,她是被养父母带大的,不在本市,她念完大学之后,助听器公司去大学面试,把她带来了这里。
她在这座城市所有的朋友都是新交的,新同事、新邻居、新朋友,包括自己这个新男友。
“本来想单独吃饭的,后来怕一忙起来又没准,正好贺北光今天也找了我,所以就一块吃了。”李从安想想不对,还是解释一下,也许她正在为多了一个“灯泡”而生气呢。
“没事。”姚若夏笑笑说道。
走到车旁,两人开了车门,电话响了起来,是姚若夏的。她看了看来电显示,重新关上已经开了一半的车门,退了两步,李从安听到她对着电话叫了一声:“妈妈!”
原来是她的养母。李从安也关上了车门,他没有打扰她,趁着这工夫,他点了一根烟,自觉地站在车旁抽起来。
姚若夏的养父母还没有见过这个准女婿,路远,工作也忙,本来说好国庆的时候去一趟,后来因为姚若夏临时要出差培训,只好作罢。她的养父母只知道,她在和一个刑警谈恋爱,其他的都还不清楚,虽说不反对,但现在这个状况,还是不要过于参与她家的事儿。
姚若夏不愿多谈自己的身世,隐约听说她的亲生父母都死于车祸,她十岁的时候就成孤儿了,那一定是个悲惨的经历。李从安知道这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与其听故事似的让她讲述自己的伤心往事,不如一点点地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这样的创伤,影响可大可小,要慢慢呵护关怀,李从安有这个信心。
姚若夏那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什么?医生怎么说?哦,这样啊,需不需要转院?”
李从安断断续续地听着,好像她的养父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挂了电话,她愣在了那儿,好像是在想心事,李从安走了过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姚若夏猛地一惊,一耸脖子,把李从安的手打开了,李从安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也愣在了那儿。
“哦,我爸爸病了!”姚若夏缓过神来。
“怎么样了?”李从安狐疑地看着她,她的表情,仿佛刚刚从遥远的回忆中走回来。
“没什么事儿。”姚若夏歉意地笑笑,走回到车旁,开门钻了进去。
也许这让她想起了什么?李从安想,既然她不愿再说,那就不要再触到她的柔弱点了。他也钻进了车里,扭动了钥匙,汽车轰了一声之后,开动了。
第二天,李从安起了个大早,赶往桐州大学。
桐州大学在城区的北面,面对着一片清澈的人工湖,从一条堤坝进入校园,李从安不禁感叹时光飞逝,曾经,自己也是校园里的一分子,转眼间离学生时代就已经那么遥远了。
到了之后,李从安才发现无从下手,原来想通过周边的人了解一下,可什么才叫“周边的人”?以什么样的角度切入比较好?
别引起不必要的谣传,李从安想,他也是从大学里出来的,知道少年时代,舆论可能会毁了一个人。
经过调查,基本确认,刘一邦案发的当天,在被害人法医鉴定出来的死亡时间段,母子两人被认识的同学证明确实是在学校。就算那些“时间盲区”,可学校离刘一邦的住址,相距约莫一个小时的路程,作案后再回到学校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这也排除了母子联手杀害刘一邦,然后陷害万吉朋的可能。
白素梅确实撒了谎,这点也被确认了,不过不是在“来没来过”的问题上撒了谎,而是在来的目的上撒的谎。邢越旻同寝室的同学说,那天有人在邢的棉被上浇了水,所以他妈妈帮他来换棉被来了。
“棉被被浇了水?”
“是啊,可能是他被人怀疑摔死了一条狗!”
李从安知道了大致的经过,现在的学生,整起人来手段还真恶毒,李从安想着。不过这倒解释了白素梅为什么会撒谎了,也许是因为怕丢人,毕竟自己的儿子和同学关系不好,被人欺负不值得四处炫耀。
看来是自己想复杂了,李从安自嘲地笑笑。他回顾着案发时留下的线索,窗台上的那个脚印,为什么万吉朋不走楼梯,要爬窗户呢?是欲盖弥彰吗?
那段废弃的楼梯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运气好,多走多看了几步,也许窗台上的脚印这条线索就摸不着了,这样的话,反而会把万吉朋第一个排除在外了。
作案工具为什么留在了家?没准是来不及,要知道尸体很快就被发现了,这可能是万吉朋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与其冒险把这些作案工具转移出去,不如就光明正大地放在那儿,还是那句话:“最愚蠢的,往往就是最聪明的!”
李从安突然觉得人其实是很主观的动物,不同的环境、语境下可能会对同一件事物做出完全相反的判断,而且都合情合理。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李从安又笑笑,只是和万吉朋交锋了几次,李从安居然一直都没有看出破绽,他有着一种挫败感。
得好好审审他,李从安想。正准备到学校保卫科说一声,却遇到了辖区派出所的老刘,在市里的工作会上,见过几次面。
“你怎么也来了?”老刘热情地打着招呼。
“办个案子。”由于是徒劳无功地证明自己一个古怪的想法,李从安没什么底气,生怕被人看出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
他说他也是来办案的,有个叫张慧佳的学生不见踪影了,学校找不着,家里也找不到,这个女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她大伯是我的老战友,碍于老朋友的情面过来看看,他们生怕学校不把这当回事,”老刘凑过身子压低了嗓音,“其实上哪儿找去,那么大人了,自己有腿,又不是小孩让人拐跑了,没准是跟着男朋友私奔!”老刘声音更低了,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警察忙活半天,当事人从海南岛转悠了一圈回来了,“现在的小孩都很有个性,把离家出走当时髦!”
李从安笑笑:“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回见!”
“行,回见!”
李从安往外走,老刘和保卫科的人核实情况,说着一些基本资料,刚说两句,听到他们谈话的李从安又折了回来。“你刚刚说,这个张慧佳也是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
“是啊,怎么了?”老刘见李从安又折回来,有些好奇。
“哪个班级的?”
“计算机就一个班。”保卫科的人想了想回答道。
李从安皱了皱眉头,这个张慧佳和邢越旻是一个班级的。“你接下来去干吗?”他问老刘。
“去找找她班主任,怎么了,有什么不对?”老刘问道。
“也没什么,她正好和我查的一个案子的嫌疑人的儿子是同班。”李从安的回答像绕口令。
老刘原本想笑,但看到李从安表情挺严肃,也就收起了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一块儿去看看吧。”李从安说。
班主任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原来李从安和老刘是为了两件事,现在又为了同一件事来的。“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为了邢越旻。”
“不是,我是陪他。”李从安指指老刘。
“张慧佳照常理说,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家出走。”班主任想了想说道。老刘一开始就按照离家出走的思路引导着班主任,所以他在努力回想张慧佳有没有这样的动机。
“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班主任说,“不过据说好像没有,我参加他们聚会的时候,他们有朋友的都会带来,这也不瞒老师,不像我们那会儿,谈了恋爱还遮遮掩掩的。”
“是啊,时代不一样了,”老刘点头表示同意,“那她同学关系处理得好不好?或者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没有啊,张慧佳还是一个蛮讨人喜欢的学生,人长得挺漂亮,也活泼,学习成绩也不错,还代表学校参加计算机竞赛呢,哎——对了,就和那个邢越旻一起,”班主任突然皱起了眉头,“说来也巧了,昨天晚上,我让她去找过邢越旻,邢越旻昨天没来学校,哦,这个李警官知道,他家出了点事儿,所以我让张慧佳去问问他还能不能参加竞赛。”
李从安猛地把头抬了起来:“什么?张慧佳去找过邢越旻?这事儿前面怎么没说?”
“我,我没以为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啊!”他看见李从安突然的反应,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李从安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他只是觉得这个邢越旻的事还真够多的。“哦,没什么,邢越旻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班上,或者寝室吧!”班主任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又说错什么话,“上午上课的时候,看见他已经来了!”
“哦,”李从安顿了顿,转过头去看老刘,“要不我再和你一起去找找邢越旻?”
邢越旻坐在对面,这是他在事发之后,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学校。他们正在上课,李从安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下课,等着铃声响起,才让班主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识趣地走了,带上了门。
现在的邢越旻似乎有了些和警察打交道的经验。
“不能因为——那个男人杀了人,就什么事儿都怀疑到我的头上来吧!”听了李从安和老刘的来意,他看上去有点气愤,不过这次明显没有上次“表现”得那么好,可能是突如其来的缘故,他仿佛没来得及“复习过功课”,感觉很做作,李从安想。
“没这个意思,”李从安的语气既不威严,也不愧疚,“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邢越旻果然有些不对劲,他的眼角动了动,然后瞬间又恢复了冷笑。“这么说,你是怀疑张慧佳的失踪和我有关?”
这不是李从安的本意。
“不是,就是问下情况。”可李从安还是看出了明显的问题。情绪的突如其来,会产生一些防不胜防的下意识动作,邢越旻有,可他居然可以在这些动作发生之后,能找到最合理的情绪来掩饰自己!
李从安不动声色,他觉得这个邢越旻确实不简单。他代替了老刘,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们不是怀疑,我们只是想知道张慧佳究竟去哪儿了。”他指了指身边的老刘和自己,“昨天你和她见过面吗?”
李从安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邢越旻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没有?”李从安愣了一下,难道张慧佳在去找邢越旻之前就已经失踪了?还是压根儿就没去过他家?
“是的!”
“哦,”李从安有点意外,“那昨晚你在干吗?”
几乎没有考虑,邢越旻脱口而出:“我在家看书,一直在看书!”
李从安又听出了问题,尽管很不起眼。一直在看书,无来由地重复强调也是可能说谎的表现之一。
或者他还在气愤?警察因为张慧佳的事儿找到他,所以他才强调自己和这个没有关系?李从安没有把握。
“中间还下楼买过一包方便面。”邢越旻的语调降了下来。
李从安吓了一跳,如果说前面不敢确认的话,那么这次,他能够断定邢越旻在撒谎了。他不是看出了邢越旻的谎言标志,而是看出了邢越旻肯定受过识谎训
练。
“中间还下楼买过一包方便面。”如果只是因为气愤,他不会补充这句话,这等于否定了“一直在看书”,等于泄了自己的气。邢越旻之所以会补充这句话,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无来由地重复会被识破自己在撒谎,所以犯了一个本能的错误,他本能地用一个错误去弥补另一个错误。
李从安紧紧地盯着邢越旻,邢越旻身体保持着僵直,这是集中精神在思考问题的表现,明显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露出破绽了。
李从安决定不给他机会喘息:“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书吗?”
“什么?”
“你在看什么书?”
“一本有关数学的月刊杂志。”
“叫什么名字?”
“就叫《数学杂志》。”
“你一直看这本杂志吗?”
“不,哦,也不能说完全不。”
“你应该还记得你看的是哪篇文章吧?”
“有关于——微积分的。”
“就看了这一篇?”
“是的。”
“一晚上只看一篇文章?”
“这——也不能说一篇,后来又看了几篇。”
“你刚刚不是说,你只看了一篇?”
“我主要是在看那一篇。”
“那其他几篇叫什么名字呢?”
“……”
一连串的问题,让邢越旻喘不过气来,如果他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果真看了那篇文章,也应该知道自己想的时间太长了。
“你究竟想问什么?”他干脆放弃回答了。
是在转移话题?李从安和老刘都没说话,如果从技术指标来看,李从安愿意相信邢越旻说了谎,在张慧佳是否找过他的问题上,说了谎!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两件事邢越旻都被牵扯进去,而且邢越旻在张慧佳的问题上撒了谎。更重要的是,邢越旻果然受过识谎训练,这很不正常。
可到底为什么?真相究竟如何?李从安不知道。邢越旻在受了惊吓之后,选择了沉默。这也是问询过程中的一大难点,如果对方就是什么都不说,李从安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尽管邢越旻刚刚在刘一邦案中被自己排出了脑海,可现在在张慧佳的失踪事件上又和他扯上了关系。但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李从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刘。
“这么说,张慧佳的失踪,和邢越旻有关?”
“不出意外,应该可能性很大。”李从安不敢把话说死,毕竟识谎是很主观的心理技术,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自己有分寸,一旦发现开始的判断出问题,可以马上调整侦查方向。可张慧佳的案子不归自己管,万一是判断出了错,误导老刘犯了方向性的错误,那就不好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我觉得你还是按照常规的思路来查吧,只是重点注意这个邢越旻!”
出了桐大的校门,那边肖海清的电话倒是来了。
肖海清刚刚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恢复过来,检察院对她的审查也告一段落。前不久,她不幸卷入一起系列杀人案,她本来抱着科研的态度去研究嫌疑犯的犯罪心理,未料中计,变相协助了凶手的越狱,在桐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现在说恢复教学工作还为时尚早,她的课程是《犯罪心理学》,李从安忙于破案,她正好可以协助完成那个“模拟监狱”的实验。
肖海清说“看守们”已经开始变得十分粗鲁,他们还想出多种对付犯人的方法。“犯人们”也垮了下来,要么变得无动于衷,要么开始积极反抗。
在实验之前,李从安曾经翻阅过国际上类似实验的记录,还特地减少了可能会造成“囚犯”不适的环节和要素。
跟1972年津巴多在斯坦福大学所做的实验相比,可以说已经温柔得多了。
“可有个学生还是出了一点小问题。”肖海清电话里说。这种心理类的实验可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在实验性的心理创伤之后,不及时恢复,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肖海清从初衷上,并不是很赞成这样的实验。李从安当然知道。美国著名的连环爆炸案凶手麦肯·蒂姆就是因为在其青年时代参加过一场心理实验,并且未得到适当及时的舒缓,才埋下了祸根,直到二十年后,成了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
人类的进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任何一个闪失所造成的心理伤痕,都有可能在潜伏数年之后突然爆发出来。
肖海清的口气有些担忧,那个学生,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理表现,不明原因的低烧,呕吐,厌食,李从安实在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实验的强度,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超过真实的监狱,那些监狱里真正的囚犯,岂非会更多地崩溃于强制的管教下?
不管怎么说,先安顿好学生家长。
肖海清说:“学生现在已经平静下来,我就跟你说下情况,你也没必要特地跑一趟,忙你自己的事吧。”
李从安想想也是,肖海清是给自己台阶下,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还是不要出现为妙。
他放水泡澡,舒服地躺在浴缸里,浴缸边的桌子上放着音响,柴可夫斯基的浪漫乐曲传来。门外有了开门声,姚若夏下班来他这儿了。应对了几声,李从安擦肥皂冲洗,擦干净身子,焕然一新地走出了客厅。
姚若夏说她又要出差了,明后天的事儿,李从安早已习以为常。
“上哪儿吃去?”
“出去吃吧。”姚若夏回答道。他们走到一半,李从安裤袋里一阵振动,他笑笑,接起了电话,是杨静静。
“等一等!”李从安示意姚若夏到客厅里坐会儿,自己走进了书房。办案的时候,他并不刻意回避姚若夏,但只要能回避,就尽量不告诉她。
杨静静说刘一邦病理组织学检查刚出来,除了先前的判断确认无误之外,还发现他肾脏有药物性慢性中毒的症状。还有一点,死者肾功能严重受损。
“肾功能受损?”
“我怀疑是长期服用药物导致的肾中毒,但从其他的脏器来看,导致肾中毒的药物所针对的疾病,刘一邦并没有!”
李从安眉头皱了皱,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刘一邦在没病的情况下,却在长期服用某种药物!”
“什么意思?”李从安更糊涂了,“难道没事找药吃!”
“是的,”杨静静说道,“刘一邦有可能是试药人!”
“试药人?”
“专门帮医药公司或者医院有偿试验新药的人!”
李从安对这个职业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刘一邦案现在的结论,也许只是他赖以生计的工作,但这跟万吉朋杀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他在书房里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他看见书桌上放着姚若夏送他的助听器样品,笑笑,这是她公司的,提醒他要提高听力健康意识,李从安关上灯,带上门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