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立刻有舒服绵软的浴帕罩下来,裹住顾见骊湿漉漉的身子。姬无镜掌心隔着棉帕,给她擦身上的水渍。
顾见骊由着姬无镜给她擦身,她拿起一条帕子擦了擦鬓角弄湿的发。泡药浴时,她的长发全部挽起来,不想弄上汤药,可因为中途迷迷糊糊瞌睡了一会儿,鬓角和后颈处还是湿了。
姬无镜擦了顾见骊的上半身,又蹲下来,给她擦腿。手掌隔着棉帕擦过顾见骊的大腿,一路下移,敲了敲她的脚踝,顾见骊低头望了一眼,配合地抬起脚。
姬无镜将顾见骊的小脚握在掌中,擦干。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脚趾上凝了一瞬,仔细将她每一粒脚趾擦干净。然后握住顾见骊的另一只小脚擦干,再沿着另一条腿从下往上擦去,擦到她大腿时,姬无镜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他抬起头,古怪地看了顾见骊一眼,问:“顾见骊,你现在怎么不害臊了啊?”
顾见骊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拉着一下披在身上的浴帕,硬着头皮说:“其实还是有点害臊的。”
“倒诚实。”姬无镜手掌沿着顾见骊腿内侧一路擦上去。
顾见骊脸上忽得一红,双肩缩了一下。
姬无镜笑了,说:“腿并那么紧夹手了。”
“你又逗我……”顾见骊越发觉得尴尬,小声嘟囔了一声,两只脚往两侧小小地挪开,又手足无措地再扯了扯披在身上的浴帕。
姬无镜站起来,问:“现在下针还是睡前?”
顾见骊犹豫了一下,抵触的意思很明显。她有些心虚地小声说:“要不还是睡前吧……也好给五爷点时间研究一下穴位图……”
姬无镜也不揭穿她的怕疼,而是说:“那就把衣服穿上,别勾引我。”
“是你自己进来的,我才没勾引你……”顾见骊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抱怨。她不高兴地收回视线,去拿衣服背对着姬无镜穿。
“顾见骊,首饰摔坏了叔叔给买新的。”
顾见骊双手别在背后,正在系肚兜背后的带子。听了姬无镜的话,她动作一僵,下一瞬又忍不住弯了唇。心头阴云笼罩的沮丧悄无声息淡了些。
姬无镜走到顾见骊身后,从顾见骊手中挑来细细的肚兜系带,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慢悠悠地说:“生气了?生罗慕歌的气?”
“没有,只是心里烦。”顾见骊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毫无保留地把心里想法说出来。这样很不好,她立刻抿了唇,再不愿多说了。
“那摔了首饰以后心里有没有舒服些?”姬无镜一边问一边拿了衣服给顾见骊穿。
顾见骊认真想了一下,说:“嗯,摔出去落地那一下子心里是舒服了些。”
姬无镜瞥了顾见骊一眼,督促:“快穿,别都让我给你穿啊。又不是三岁。”
顾见骊瞪他:“分明是你要给我穿的!”
“快点,带你去个地方。”姬无镜催。
“要做什么去?”顾见骊将衣服穿好整理好,将面纱也戴上。
姬无镜带着顾见骊走出耳房,牵着她的手,穿过长长的庭院,走进玄镜门。
这还是自搬来,顾见骊第一次进玄镜门。玄镜门里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顾见骊觉得有些阴森。她望着姬无镜握着她的手,心里稍微安了安。
姬无镜牵着顾见骊走进一间狭小的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姬无镜牵着顾见骊立在一面墙前,他望着面前的墙,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顾见骊才忍不住问:“五爷,你在看什么呀?”
“你看这些墙砖,其中有一块是机关,能开启墙后的门。”
“那开呀。”顾见骊说。
姬无镜古怪扯起一侧嘴角,“啧”了一声,“可是我忘了当初怎么设的。”
顾见骊有点懵。机关是姬无镜设的,但是姬无镜给忘了?
“那、那怎么办呀?”顾见骊问。
“在这里等我。”姬无镜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手,又回头看了顾见骊一眼,折回去,重新牵起顾见骊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玄镜门的正厅,高悬一面铜镜。而在铜镜之下,刀架上横放着一柄重刀。明明久置,刀锋却泛着猩红,因它的存在,整个正厅一片肃杀血腥之气。
姬无镜径直走向那柄重刀,当他握住刀柄,刀锋隐颤,发出嗡鸣之音。
也就是姬无镜拿起重刀时,无数红色的影子凭空出现,留在玄镜门中的玄境子迅速奔赴而来,再看见握着重刀的姬无镜时,都愣住,继而迅速单膝下跪待命。跪地之人从正厅一路延至庭院。
一眼望去,血海似的一大片红。
顾见骊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玄镜门没几个人,没想到一瞬间哗啦啦啦蹦出来这么多人……
代门主匆匆赶来,紧张询问:“门主,何令?”
“无。”
姬无镜牵着顾见骊往先前的房间走回,刀刃划过地面。跪地挡路的玄境子迅速让开路。
这样的情景让顾见骊莫名紧张,不由自主握紧了姬无镜的手。姬无镜瞥了她一眼,冷梆梆地开口:“散。”
顾见骊不太懂他的意思。又往前走了五六步,顾见骊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去,惊愕地发现刚刚跪了一地的红衣人都没了踪影,一个都没有了!
“在这里等着。”姬无镜让顾见骊等在门口,独自走了进去。
不久,顾见骊就听见了轰隆倒塌之音,地动山摇。
名器榜上排名第一的重刀,竟被姬无镜用来劈砖墙。
待烟尘消了些,姬无镜牵着顾见骊走进了墙里侧的房间。猛地一进去,顾见骊被晃了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金银珠宝砂石般随意堆满地,更别提密密麻麻摆放着的半人高的箱子里装满了人间异宝。
纵使金窝银枝长大,顾见骊还是被眼前毫不内敛的财富弄懵了。
“差点把这地方给忘了。”姬无镜随意掀开一个箱子,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两手长的玉雕,递到顾见骊面前,说:“摔。”
顾见骊惊愕地望着姬无镜,樱口微微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姬无镜走到她身后,将玉雕塞到顾见骊手中,握着她的手,将玉雕摔到墙壁。清脆的声响后,价值连城的玉雕成了碎片。
望着一地的碎片,顾见骊回过神来。她愕然望向姬无镜,无措问:“这是做什么呀?”
姬无镜又将另外一个红玛瑙玉冠塞到顾见骊的手里,随口说:“哄你开心啊。”
他还想握着顾见骊的手将红玛瑙玉冠丢出去,顾见骊及时牢牢抓紧,又把玉冠抱在怀里,瞪着姬无镜,忙说:“多可惜啊……你别胡闹了!”
“顾见骊,你循规蹈矩惯了,难免失了别的乐趣。” 姬无镜挑起眼尾笑,“不觉得玉石碎地的声音很好听吗?反正比伶人唱的小曲儿好听。而且美好完整的东西被摔碎,也是挺好玩的吧。”
姬无镜一边说着,一边懒散坐在一个箱子上,弯腰在另外一个箱子里翻找着。瞧见好看的、摔出去的声音好听的,就摔一摔。
顾见骊慢吞吞地低下头,望着怀里抱着的红玛瑙玉冠,她犹豫了一会儿,忐忑地把玉冠摔了出去。
玉冠落地摔碎时,她双肩颤了一下,莫名紧张。而这种紧张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愉悦来。
姬无镜冲她笑,夸她:“好孩子。”
顾见骊犹豫地摇头:“摔东西是不对的……好贵的,若是换成钱银可够寻常百姓……”
“顾见骊。”姬无镜打断她的话,“再摔一个。”
四目相对,顾见骊盯着姬无镜的眼睛半晌,默默走过去,拿了姬无镜手里的玉碗,摔。
随着玉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来,顾见骊的唇角慢慢翘了起来。她回头望向姬无镜,姬无镜朝她张开手臂,开口:“来。”
顾见骊走过去,被姬无镜抱了个满怀。
姬无镜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人生在世怎么舒心怎么来。人和人相处也就那么回事。和一个人相处时觉得舒心自在那就靠近,觉得压抑沉重那就离开。你觉得别人对你好,却不知他对你好的过程于他而言不是付出而是令他自己快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谁也不欠谁,对自己好让自己快活才是真。”
姬无镜难得一本正经地认真讲这样的话,顾见骊安静偎在他怀里仔细听着,慢慢地想着他的话。
许久后,姬无镜凑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狐狸眼眼尾挑起的笑里带着三分轻痞,他懒散问:“听懂了吗?我的小骊骊。”
顾见骊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搭在他腰侧的手却慢慢攥紧。她说:“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肯植母蛊?你还是快些好起来吧……”
姬无镜若有所思地瞧着她,问:“你希望叔叔植母蛊?”
“如果有解药再好不过了,可眼下解药不易得,能用母蛊延寿也是好的。”
姬无镜没吭声,微微蜷曲的食指一下又一下轻轻刮着顾见骊的耳朵,再捏一捏。
植入母蛊吗?
倘若植入母蛊,姬无镜便要再次陷入半眠半清醒的状态,且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样,他就看不见她了。
“师兄!”
罗慕歌听门中人说姬无镜在这里,她急匆匆跑来。她迈进门槛,看见姬无镜和顾见骊抱在一起的画面,她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现姬无镜撩着眼皮瞧她,她才收起心神,垂下眼睛,淡淡道:“师父带着洛毒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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