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给偏执男配献个吻(快穿)

第156章

季听醉眼朦胧的看着他,半晌困惑的歪了歪头:“认错人了?”

“……嗯。”

季听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眼睛一弯眼底噙着的泪就掉了下来:“不会,没认错。”

申屠川蹙眉,正要再开口时,她的小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唇,浅淡的香味弥漫在鼻尖,申屠川瞬间不动了。

“他走了,”季听认真的看着他,“你不要吃他的醋了。”

“我没有。”申屠川的声音有些闷。

季听抽泣一声:“我抛弃他了,老天一定会惩罚我的,但是我不在乎,我心里只有你……”

“你喝多了,”申屠川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我送你回去。”

季听咬住嘴唇,用袖子擦了一把眼角,这才低落道:“你不信我对吗?”

申屠川不语。

季听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我说了那么多,其实你都不相信我对吗?”

“你要我如何相信?”申屠川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上次是醉酒,这次也是醉酒,既然上次可能是胡话,那这次呢?”

他知晓自己这辈子原定的命运,所以明白关于林琅一事,她并没有撒谎,但至于她对自己是否心存利用,却是只凭她红口白牙一通说,并没有证据佐证,他又凭什么相信她?

“这次是认真的。”季听赶忙回答。

申屠川静静的盯着她的脸,半晌起身道:“走,我送你回凤栖宫。”

“你要赶我走……”季听的眼泪终于开始掉了,她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

申屠川怕她摔了,绷着脸朝她伸出手,结果季听看到他的手,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连连的往后退。

“小心点!”申屠川的气压又低了下来。

季听怔怔的和他对视片刻,突然扭头就跑,脱鞋钻被窝一气呵成,等申屠川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缩在了他的床上,把自己包成了一只蚕蛹。

还是不露头的那种。

申屠川只觉得自己额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冷着脸走到床边:“起来。”

蚕蛹动了动,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申屠川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便要将人拖出来,蚕蛹惨叫一声,扭动着奋力抵抗。

一番斗争之后,蚕蛹终究不敌,被扒拉出一个小口,露出了别憋得红扑扑的小脸。申屠川的指尖顿了一下,眼神发暗的看着她:“再不起来,日后休想再踏入我司礼监半步。”

季听迟钝的眨了一下眼睛,慢吞吞的将两条胳膊抽了出来,申屠川松了口气,俯身正要帮她把鞋子拿起来时,季听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借着惯性将人搂到了床上。

申屠川一时不察,两个人的呼吸瞬间只隔了一指的距离,他下意识的屏住气息。

季听讷讷的看着他:“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呢?”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自会判断。”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一只手还揽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抚上了他的脸:“可是,如果你判断错了怎么办?”

申屠川的喉咙动了一下,抓住了她作恶的手:“不会错了。”

“在你判断出来之前,你是不是还是不愿理我?”季听问。

她的眼底泛着一点水光,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相貌好估计是世上最好的武器,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她这般楚楚可怜,恐怕心里也有种要化了的感觉。

申屠川也不例外,但他还是忍住了:“是。”

季听闻言眼中失落更甚,抱着他舍不得撒手。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申屠川说完便要起身,却不曾想季听加重了力道,抱着他不肯撒手,他眉头一皱,刚要斥责,就看到她一脸坚定:“这次一走,说不定你这辈子都不肯见我了。”

说完,她便破釜沉舟的吻了上来。申屠川的手握成了拳,如一尊雕塑一般任她作为,不主动但也不拒绝。

季听不得其法,又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一时情急咬了下去。由于喝了酒不知轻重,一口下去竟然尝到了铁锈的月星甜,她慌张的睁开眼睛,正对上申屠川黑沉的眼眸。

她下意识的觉得危险,急忙往后退去,申屠川却一把抱住了蚕蛹,冷着脸问一句:“怕了?”

季听眼角还泛着泪花,闻言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小声低喃一句:“是你的话,好像没什么怕的。”

申屠川的心口好像被什么刺透,一瞬的疼痛后是更加汹涌的情感,但他看着季听的眼睛,生生的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压了下来。他盯着季听看了许久,突然咬了她一口,季听瞬间眼泪哗哗的,申屠川冷着脸远离了她。

此时她整个人都有些凌乱,整个人都仿佛一只弱小受惊的小鹿,明明是最纯洁的表情,却灼得申屠川眼底发红,他强硬的别开脸,才算没有继续失控。

季听擦一下眼泪,捂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有点疼。”

有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申屠川被风一吹,顿时冷静了不少,虽然耳根还是红的,但表情已经恢复了淡漠。他沉默许久,才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好。”季听意识到自己闹腾不过他后,顿时变得老实起来。

她慢吞吞的将衣裳整理好,接着低头用脚去够鞋子,动作笨拙而缓慢。申屠川忍了忍,最终还是蹲在了她脚边,握住她的一双脚放在了腿上,再拿起鞋子帮她穿。

他的手虽然宽和,可却有些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给人一种捂不热的感觉。季听定定的看着他,等他帮自己穿上一只鞋后,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申屠川一顿,蹙眉看向她:“别闹。”

季听一边傻笑,一边握紧了他的手,等到他的手没那么凉了之后,才满意的松开:“还是能捂热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申屠川的眉头皱着,本来想问的,但看到她一脸醉态,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帮她穿好鞋子后,便把人拉了起来。

“走吧,回去。”

“好。”季听乖乖答应。

申屠川的目光往她脸上扫了一圈,沉默的领着她往外走,走出好长一段路后才淡淡道:“回去后,记得叫嬷嬷给你上药。”

“上什么药?”季听疑惑的看着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伸出指尖点在了她的唇上。季听吃痛的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困惑,申屠川无奈了:“你只需这般告诉嬷嬷便好。”

“好,知道了。”季听乖巧答应。

之后便一路无话,到了凤栖宫门前时,申屠川才停了下来,目送她进门之后才转身离开。

凤栖宫内所有人都在等季听,看到她回来后急忙围了过去,有小宫女惊呼:“娘娘你的嘴怎么了?!”

季听有些听不明白,迟疑一瞬后看向嬷嬷:“帮我上药。”

“好好,娘娘先回屋吧,奴婢这就帮您上药。”嬷嬷忙道。

季听点了点头,径直朝屋里走去,不等嬷嬷过来上药,就先一步倒在床上睡着了。

翌日醒来时,依旧是头疼,还添了惧寒的毛病,盖得厚厚的却还是直打哆嗦。

“水。”她一开口,就听到了沙哑的声音,顿时愣住了。

嬷嬷端了热水过来,服侍她喝下后叹了声气:“娘娘呀,您可真是叫老奴担心惨了,这大冷的天儿,您喝完酒不在宫内歇息,又跑去什么地方了,一直到天快亮时才回,起了高热不说,嘴上还磕出了一块疤……”

季听怔愣一瞬,下意识的抚上嘴唇,碰到伤口后疼得嘶了一声,接着昨夜的记忆翻江倒海呼啸而来,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嬷嬷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奴才知道您对督主大人痴心一片,可督主大人并非能轻易回心转意的人,娘娘还是尽快死心吧,您看您这嘴,定是走夜路摔的吧,若再任性下去,说不定下次就不止受这点小伤了……”

“嬷嬷,我知道了,你、你先出去吧。”季听说完,就把自己给捂起来了。

嬷嬷以为她油盐不进,叹着气离开了,只剩下季听缩在被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

……昨天他们又亲到一起去了,比起上次似乎更热切了些,可她却察觉不到申屠川的疼惜,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才会回吻的呢?

季听想着想着,又开始低落了,申屠川不信自己,所以昨晚定然也不是出于满心爱意才回应自己的,他叫自己回来等着,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原本因为记忆生出的点点欣喜,在她越想越多的情况下终于被磨灭个干净,她只觉得脑子更疼了。

嬷嬷只出去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回来时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在床边喊了半天季听才起来,把药喝完后带着一脑子复杂的想法沉沉睡去。

这边申屠川的人带兵将逃走的四皇子抓了回来,李公公一见到他便道:“各皇子蠢蠢欲动,皇上驾崩一事恐怕瞒不了多久,还请督主早些定夺,尽快扶持九皇子登基。”

“此事不急,你先着人看好各皇子,其余的事我自有定夺。”申屠川淡淡道。

李公公要急死了:“督主,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东厂未来几十年的命数都压在您身上了,您到底在等什么啊!若是被其他成年皇子钻了空隙,他们定然容不得咱了啊!”

申屠川静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再给我三日时间。”

“……您到底要做什么?”李公公都快崩溃了。

申屠川看他一眼:“求证一件事。”他顿了一下,叫李公公往前来了些,低声吩咐了一些事。

李公公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不由得重重叹了声气,头大的去帮他做事了。

李公公一走,便有凤栖宫的宫人来了,见到申屠川后便跪下了:“给督主大人请安。”

“娘娘醒了?”申屠川冷漠的问。

宫人应了一声:“昨夜许是受了凉风,天未亮时发起了高热,现在还在休息。”

“还未退热?”申屠川蹙眉。

宫人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还未开口说话,便感觉身侧好像过了一阵风一般,再抬头人已经离开了。

凤栖宫里,宫人做事时都刻意放轻了声响,院子里一片静悄悄。

“娘娘还没醒吗?”几个宫人凑到一起聊天,一个小太监问道。

贴身伺候季听的宫女摇了摇头,眼中透出些许心疼:“娘娘也是太一根筋了,明知道那位不可能再回头,却还是痴心不改,这一天天的,人都消瘦了。”

小太监想到季听气色极好的脸,沉默一瞬后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娘娘愈发精神了?”

“你懂什么,这是失意到了极致才会显得容光焕发,就跟回光返照一个道理。”一个自认读过几年书的宫女道。

其他人顿时惊呼一声,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正当他们坐在一起叭叭讨论时,突然有一道声音岔了进来:“娘娘呢?”

“在屋里。”一个宫女想也不想的回答。

接着众人一僵,等看向申屠川时,他已经进了季听屋里,一群人面面相觑,半晌脸色大变,赶紧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干活去了。

申屠川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他皱了皱眉,冷着脸走到床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确实还热着。

季听察觉到有人来,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和他对视后苦涩一笑:“我真是魔怔了,竟然觉得你会来。”

“可有服药?”申屠川冷声问。

季听顿了一下,慢慢的清醒过来,眼睛顿时睁大了:“你你你怎么来了?!”

“何时服的药?”申屠川依然还是这句。

季听咽了下口水:“半个时辰前,现在已经好多了。”

“可还是发热。”申屠川面色凝重。

季听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半晌才小小声问:“你在关心我吗?”

申屠川不语,只是将被子给她掖得紧了一些,正当他的手要离开时,季听忙揪住他的袖子。

没了酒精壮胆,她连捏个衣角都后背出汗:“你别走……”

“我不走,你睡吧。”申屠川说完,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季听静静的看着他,眼皮渐渐的沉重下来,可她却舍不得睡,生怕一闭上眼睛,他就不见了。

申屠川似是知道她的想法,眼神中总算有了些许温度:“安心睡,我真的不走。”

“你相信我了吗?”季听小心的问。

申屠川沉默了。她垂眸掩下眼中的失望,半晌才低落道:“我知道,你还是不信我。”

申屠川静静的看了她很久,终于开口回了她一句:“我信。”

季听一愣,猛地看向他:“真的?”

“真的,我信你对我是真心,从未心怀利用。”申屠川将一切情绪遮掩,只说了她想听的话。

季听眼眶瞬间红了,她和申屠川对视好一会儿,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你、你愿意信我便好。”

“睡吧。”

季听小小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申屠川盯着她无忧的睡颜,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证明她的真心,只希望她能给出一份自己满意的答复。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热已经退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旁边,看到申屠川还坐在那里后顿时松了口气。

“醒了?”申屠川一直注意着她,听到动静便直接问了。

季听坐了起来,看着他挺直的身躯,脸上泛起一点薄红:“嗯,醒了。”

“起来吃些东西,再将药喝了,明日便能大好了。”申屠川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季听心头一动,羞涩的将手递了过去,被他扶着穿鞋子,期间动不动想到昨晚他跪在地上帮自己时的模样,一张脸愈发的红了。

申屠川看了眼她明艳如桃花的脸,掩下心中的悸动后一同去用膳了。

“你真的信我了?”季听还是怀疑。

申屠川扫她一眼:“我有骗你的必要?”

季听一想也是,于是安下心来,在他的结结实实的吃了一碗饭。吃过饭又喝了药,这就回屋里休息了,申屠川似乎有要事忙,只陪了她片刻就匆匆离开了。

翌日一早,他又一次来了,同她相处了一天,叫季听彻底放下心来,确定他对自己已经没有嫌隙了。

当日晚上,申屠川要走时,季听送他到凤栖宫外,还欲再往前送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皇上快不行了,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季听一愣,不知他怎么又对自己提起此事。

“待皇上驾崩后,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恐怕没有时间陪你,所以,”申屠川停顿一瞬,“所以我决定提前补偿你。”

“补偿我什么?”季听疑惑。

申屠川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明日便知道了。”

季听再问,他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她只好带着一肚子的好奇回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季听一大早便坐在门口等着了,看到申屠川过来后忙迎了上去:“督主大人!”

申屠川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去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季听定睛一看,是一套男装,她有些不解,但看了眼申屠川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回去换上了。

男装的针脚很糙,一看就是这两日刚赶工出来的,季听往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定这是专门做给自己的了。

她心中疑惑更甚,换衣裳的速度都快了起来,等把一身长衫穿好,便将头发也束了起来,浑灵灵一个俊秀小书生。

季听满意的跑了出去,申屠川看到后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领着她便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往宫外去时,季听一直叭叭的追问去哪,申屠川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坐得直直的闭目养神。季听慢慢的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了,只是一个人撩起车帘朝外看,盯着已经许久未见的人间不住惊叹。

渐渐的,她开始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盯着沿路飞逝的风景,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一直到马车停下,她都没有什么真实感,只是在马夫说到了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申屠川。

申屠川睁开眼睛,绷着脸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朝还在车上的她伸出手:“来。”

季听将发颤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等扶着他下了马车后,盯着正上方的牌匾眼眶渐渐红了。

“这便是给你的补偿,我公务繁忙,现在就要去大理寺一趟,两个时辰后再来接你。”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还处在震惊之中,并未听出他话中的不悦,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一言不发的朝前方走去。申屠川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在她快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叫住她:“季听。”

“嗯?”季听扭头看他。

申屠川和她对视许久,才淡漠的垂下眼眸:“如今世道太乱,你不要乱走,等我回来接你。”

“……好。”季听迟钝的心终于开始狂跳,她看着申屠川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这才猛地跑到牌匾下,大声的敲门。

院中人被惊动,很快便有人来开了,小厮看到季听后瞬间惊讶:“大、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爹我娘呢?他们在哪?”季听眉梢眼角都是喜悦,见小厮吭吭哧哧的,心急的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叫,“爹!娘!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们了!”

亏得她中气十足的喊声,季尚书季夫人很快就跑了出来,看到她后先是一愣,接着欣喜若狂的跑过来把人抱在怀中。

“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季夫人眼泪簌簌的掉。

季听也是心酸,倚在季夫人怀里看向季尚书:“爹,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可是这段日子受苦了?”

“我能受什么苦,先前二皇子出事,多亏督主大人替我遮掩,我只入了一日狱便回来了,好……好……我的乖女儿总算回来了。”季尚书七尺男儿,眼眶也红了起来。

季夫人哭了片刻便冷静许多:“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季听吸了一下鼻子:“我们进屋再说吧。”

“诶,进屋再说。”

一家三口忙回了屋里,季听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把事情说清楚。季尚书连连叹息:“也是为父不好,只想着扶持二皇子登基,将来便能在皇上驾崩后给你留一条活路,却没想到低估了皇上的眼线,若不是督主,恐怕你也要被我连累。”

季听汗颜,没敢说季家的事就是督主查出来的,只是安慰父亲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没必要再说了。

一家三口说了会儿话,季夫人握住了季听的手:“你……这次回来,还去宫里吗?”

“要去的,督主两个时辰后就会来接我。”一想到要再次跟双亲分离,季听目露怅然。

季夫人也难受的别开了脸,季尚书看着这对母女片刻,终于一拍桌子道:“不能再让听儿回去,即便有了皇子傍身不用殉葬,可注定一辈子孤苦,我不愿自己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季夫人擦眼泪。

季尚书咬牙:“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两个时辰,足够我们出城到别处去了,到时候隐姓埋名,谁又能找到咱们。”

“可、可这能行得通吗?”季夫人已经心动。

季尚书板起脸:“一定能行得通,我前两日得了一张地图,将京都之外大大小小百余个城镇都标得清楚,我们只需找最偏僻的地方隐居,一定能躲过官兵追查。”

季夫人懵懂的点了点头,接着便看向季听:“听儿,听你爹的,我们走吧,等到了别处安定了,找个离家近的夫家,日后咱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定比你独自在宫中生活来得好。”

季听怔怔的看着父母,听着母亲勾勒出的未来,说不心动才是假的。

季家门外,几百禁卫军守在暗处,将偌大个府邸都盯得严严实实,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在墙角处一辆马车里,李公公一脸复杂的坐在下方,只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督主疯了,否则怎么会放着正事不做,花了三天时间给季家布这么一个局。

不过这样也挺好,季听年纪轻轻,又不是爱权之人,定然不愿意一辈子困在宫里,她跟着父母逃了,也好叫督主早点认清,他们并非一路人。

李公公看一眼绷着脸的申屠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若督主这回注定情场失意,那自己估计也要被连累,接下来的几日都不好过咯。

申屠川无视身旁李公公复杂的内心,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季府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他的脸色渐渐好了些。

“督主大人,”马车外突然来了探子,“季尚书此刻正在收拾行李。”

申屠川一愣,脸色瞬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李公公咽了下口水:“你确定吗?”

“奴才万分确定,如今季府没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奴才得以近距离查探,定然不会出错。”探子坚定道。

他每说一句话,申屠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李公公觉得自己快要被马车里的低气压给弄死了,咳了一声将探子斥退。

半晌,他小心道:“督主,若是贵妃娘娘要随父母逃走,您打算怎么做?”

申屠川半个字都不说,李公公讪讪:“其实娘娘年岁较小,想与父母待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不如督主大人就成全他们吧。”

“我成全他们,谁成全我?”申屠川看向他,平静之下仿佛隐匿着一座活火山,此刻正濒临爆发。

李公公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言,如一只鹌鹑一般陪在申屠川左右。

接下来两刻钟里,探子来了三趟,每来一次,申屠川的怒气便增加一分,李公公犹如见了罗刹的小鬼,吓得哆嗦成一团。

探子最后一次来时,季府的后门也出来了一辆马车,静悄悄的汇进大街,朝着城门跑去。

李公公为难的看向申屠川,等着他下命令。

申屠川沉默许久,才漠然开口:“拦住他们。”

“……是。”李公公忙借此到马车外跟车夫坐在一起,松了口气的同时指挥所有人都跟上,一群人冲到后门便将马车拦住了。

申屠川从内到外都透着冷意,每走一步好像身上都会往下掉冰碴一般,他淡漠的走到马车前,盯着被布帘遮挡的马车看了许久,才眼神阴郁的动了一下手指。

李公公立刻叫人将车帘撩开,下一秒里面的人便暴露在申屠川面前。申屠川瞬间愣住了。

“督主大人,您这是?”季尚书目露疑惑。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车内的夫妻俩,意识到什么后径直朝季府走去,留下李公公讪讪的跟季家夫妇编借口。

季府内,别院中。

季听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都快要被自己晃睡着时,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拉了起来,下一秒便被人抱进了怀里。

她只惊了一瞬,便闻到了他身上清澈的松柏味,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泛起了热,有气无力的推了一下他:“你干嘛呀。”

“别动。”申屠川声音发哑。

季听听出他的不对劲,愣了一下后乖乖的不动了。

已是深秋时节,黄色的枫叶簌簌往下落,掉在地上时发出不明显的声响,风轻轻吹过,有些凉,却驱散不了体温到来的热度。

许久,季听小声道:“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申屠川一顿,这才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何不走?”

季听愣住了,半晌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惊讶道:“你送我回来,是想让我离开?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不对,若是出事,你不可能不跟我说,你不是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吗?为何我爹娘一走你就……”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明白了,当即有些恼了:“今日之事,是你陷害我的是吗?!”

申屠川沉默的再次将她抱住,季听气愤不已,却也舍不得推开他,生了会儿气后意识到:“这便是你说的,要自己亲自验证我话中的真假?”

“……嗯。”

季听气笑了:“你可真是、真是……”真是什么?她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因为某人抱她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简直是刻意不叫她说话。

片刻之后,两人同坐在秋千上,季听眯起眼睛看他:“现在你该信我对你的真心了吧?”

“嗯。”虽说这个时候装严肃会更好些,可申屠川对上她的眼睛,嘴角还是浮起一点弧度,怕季听再追究,他立刻转移话题,“既然你决定不走,为何季尚书会乘马车离开?”

“我那是怕过阵子朝堂震荡时顾不上他们,若有人对他们下手可怎么办,不如叫他们出去躲一阵子,等我的太后之位坐稳了再说。”季听不满的看他一眼。

申屠川咳了一声:“他们年事已高,不适宜舟车劳顿,不如我派些人马来季府保护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也更放心些。”

季听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想了想后便答应了。申屠川面容柔和了些:“他们方才定是劝说你同他们一起走,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我就说我不想走,要留下当太后,”季听有些心虚,“抱歉了,为让他们放心,我将你的计划告知他们了。”

“无妨,你只说了要做太后,他们便答应让你留下了?”申屠川将她散落的头发帮她别在耳后。

季听想到当时爹娘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说我在宫中这些时日,已经喜欢上宫里做主子的生活,若是跟他们离开嫁人,到夫家也是要伺候公婆管理家事的,哪比得上在宫里做太后自在,且等我成了太后,我想何时见他们便何时见他们,不比再嫁人来得自在?”

申屠川看着她狡黠的眼神,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季尚书向来不屑权势,他听到恐怕要气坏了。”

“那倒也不会,做爹娘的,心总是要偏向子女一些,听到我能过得这般快意,他们自然不会再抗拒,”季听说完顿了一下,眼底浮出淡淡的愧疚,“只是我到底没勇气将你我的事告知他们,还是再等上一段时日吧。”

“不必,现在这样也不错。”申屠川不想为难她。

季听点了点头,随即听到外头的动静,她赶紧起身出去,看到爹娘回来后顿时一脸紧张,生怕他们看出什么破绽。好在李公公八面玲珑,已经找了滴水不漏的借口糊弄过去了。

季听又在家里陪了父母许久,一直到日落西山,这才随申屠川回宫。

回去的路上,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季听的眼皮渐渐沉重,最后头一歪便枕在了申屠川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

“睡吧,待到了我叫醒你。”申屠川沉声道。

季听应了一声,随机用有些含糊的声音说:“还没问你,若你发现我同爹娘走了,会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将季家上下几十口都软禁起来,当做把柄牢牢控在手中,再将你废去贵妃之位,彻底圈禁起来做他的女人,磨碎你的傲骨折断你的羽翼,生生世世都将你困在牢笼之中。

申屠川唇角浮起笑意,声音难得温润:“自然是会伤心,所以不要离开我,知道吗?”

“……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