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起床的时候思宸只觉得身上酸疼,虽然不像头一天那样,但要说很舒服很愉悦还真说不上。两人都是果身睡了一夜,早上起床的时候,思宸只让丫头在外头侯着,这种情况实在没脸让丫头进来。自己先把内衣穿好,又看一眼床上的霍景之,醒是醒了,抬头看着思宸,却是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穿衣的意思。
妻子侍侯丈夫自然是理所当然,只是现在两人光光的在床上,要让思宸给他穿里衣,思宸真觉得要羞死了。
匆匆穿好,思宸直接把丫头准备好放床头的衣服拿过来,霍景之看着思宸直笑,却是道:“娘子不帮我更衣吗?”
思宸又是又是羞,索性转过身去不理会他了。霍景之低声笑着,也不再逗思宸,起身把内衣穿好了,随即喊丫头过来侍侯。只见方姨娘领着丫头们进来,侍侯着霍景之和思宸梳洗完,吃了早饭。
思宸和霍景之要去霍老太太那里请安,要走的时候,思宸笑着对方姨娘道:“我这屋里并不用方姨娘日日过来,早晚请安即可。”
“谢太太。”方姨娘跪下磕了个头,新太太发话正式免了她的礼,她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来侍侯了。像柳月娘这样新太太没发话也敢不过来的,就是再生了儿子那也是柳月娘不知规矩。
思宸跟着霍景之刚走出正房门,只见柳月娘带着丫头匆匆过来,眼肿的像核桃一样,脸色蜡黄,低头道:“我睡迷乎了……”
思宸看她一眼淡然道:“以后不可如此。”早晚过来请安侍侯这是必须的,正室就是免妾室的规矩,也只是不用妾室像丫头一样在屋里侍侯,早晚是不免的。
“是。”柳月娘低头应了一声。
思宸也不再理会她,霍景之更是从头到尾都没看她。走出二房的大门,思宸实在有点忍不住,问:“姐姐对于自己的嫁妆生前没有任何交代吗?”只是把嫁妆打包,也没指定继承人或者说要怎么处理,再看柳大小姐其他的按排,实在有点不合情理。
霍景之沉默,好一会才叹息道:“她在的时候是时常贴补娘家的,生前也把柳大老爷找来商量过此事,也跟我说过,我当时实在忙碌,再者嫁妆来就是她的私产,她如何分配不用问我的意见。”
柳家是真的末落了,就是亲戚里头像样的也没几个,看着兄长子侄贫困度日,柳大小姐时常贴补可以理解,前头的柳大太太去世,葬礼花费全是柳大小姐出的,柳大小姐都也都跟他说了,霍景之也没管过。贴补的这点钱霍景之并不看在眼里,又不是把二房搬空填娘家了。
至于嫁妆如何处置,霍景之真觉得自己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他这个年龄肯定要续弦,而且绝对不会再娶柳家姑娘。
思宸有几分明白,柳大小姐左右为难是肯定的,找柳大老爷来商议也是必须的,估计是商量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来。让思宸猜,柳大小姐想的应该是一部分给函哥,一部分柳家抬走,函哥是柳月娘所出,长大以后肯定要认柳家为外家的,一部分财产留给他,既对霍家有所交待,也对柳家有益。
抬走部分就给柳家补贴家用,想想柳家现在的情况,柳大小姐也不可能为娘家人担心。没谈拢,要么就是柳大老爷嫌这样的分配不均,要么就是想把全部嫁妆抬回去。
“我会在书房招待柳家大老爷和大太太,你不用出面。”霍景之又说着。
“是。”思宸应了一声,不用出面更好,反正柳大小姐的嫁妆再怎么分派也不会有她的份,这种事情应填房的就该少掺和。
进了老太太正房,只见三太太和霍三老爷领着三房人马己经在了,没一会霍宜之也领着大房人马来了,至于湖阳郡主,就是婆婆请安对她来说也不是必须的。霍三太太正在霍老太太跟前逗趣,看到二房人马过来,霍三老爷和霍三太也站起身来。
丫头端茶上来,霍三太太就笑着道:“听说二伯今天要把柳家人请来说嫁妆的事,那时候不是说要给函哥的吗,怎么还要处置。”
霍景之看向霍三太太,神情却是不悦的,道:“我记得当时柳氏的丧事是老太太交给三太太办的,我倒是想问问三太太,嫁妆之事本该在五七之后就要去料理了,为什么拖到现在。就是三太太自觉不该料理此事,那为什么不告知我!”
霍三太太本想看看二房的笑话,没想到霍景之会突然间如此反问她,讪讪的道:“老太太只是让我帮着料理丧事,嫁妆之事本来就是二房私事,我如何敢过问。”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也幸好与柳家一向亲厚,不然人家讨上门来,三太太是想看我二房笑话?”霍景之口气严厉起来,妇道人家霍景之也一向不跟她计较,只是事也分大小轻重,要是柳家人真的找上门来,那就不止是二房丢脸,整个侯府都丢脸,看来霍三太太是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侯府的人。
霍三太太低头不敢吭声,她本来想是说,既然柳大小姐有遗言要把嫁妆留给函哥,那就该给函哥的,突然间又要重新把柳家叫人重新分配,估计是新进门的二太太给霍景之吹了枕边风,本来想着在霍老太太面前给思宸一双小鞋穿,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霍景之先向她发难了。
霍老太太肯定是向着儿子的,看向霍三太太的神情也有几分不高兴,随即又看向思宸。柳氏的嫁妆再怎么分也跟填房没关系,她不会想着,既然我拿不到了,那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妾室的儿子拿到。毕竟柳氏要是把嫁妆全部抬回去了,以后不管谁提这事,也不会扯牵到她,霍柳两家关系也会更淡,而且妾室不好,她在后院里才能坐的更稳。
心里有这个疑惑,但思宸一言不发,总不好这时候发作问她,那也显得太无理取闹了。末了霍老太太只是道:“二房既然有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霍老太太发话,思宸和霍景之起身行礼就要走,霍老太太突然间又道:“闲了你也去看看贤哥儿功课,虽然年龄还小,但是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下场了。”
“儿子知道。”霍景之说着,他是像霍希贤这么大的时候就下场了,那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去试试了,但现在的霍希贤下场还显得早了点,虽然自己这个爹没有时间去提点,但老师请的是最好的,据老师所说,希贤课业平平,想在举业上出来怕要花上一番心力了。
霍老太太本来就是顺口提一句,她对于科举就更不懂了,霍景之心里有数就好,再是庶出那也是自己儿子,要是能考出来那是光耀门楣的事。便挥手道:“去吧。”
走出霍老太太正房,思宸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松了口气,刚才霍老太太看她神情,她还真担心霍老太太当场发难,说她有意让柳家把嫁妆回去。婆婆骂媳妇,再没道理也是有道理的。
夫妻俩才回到二房就有媳妇传话,柳大老爷和柳大太太,来了,正在花厅里坐着。霍景之点点头,思宸侍侯着霍景之刚把外衣换了,就有婆子进来传话道:“柳四太爷和柳四老太太来了,管事的让来问,是从正门进还是从角门进?”
正门进来的那是正经亲家,妾室的娘家才会走角门,以前柳四太爷以前过来,都是正门,因为他算是柳大小姐的叔叔,现在情况多少有点微妙了。霍景之要处置柳氏嫁妆的事府里也传开了,柳四太爷和柳四老太太这时候来,估计没啥好事,管事的拿不定主意,干脆就过来问,以柳家现在的情况,像柳四太爷这种,别说侯府里体面的下人,就是三等下人也不如了。
思宸在旁边听着却是低头不吭声,这种事情还是霍景之决定的好,说起来也算是前头嫡妻的亲戚,她没无权决定。倒是现在霍景之发了话,她就知道以后如何对待了。
霍景之眉头皱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柳家既然己经分家,让他们从角门进。”
“是。”婆子应了一声,随即过去传话。
霍景之衣服穿好,嫁妆单子以及庄子的帐本拿好,思宸送他出屋门的时候,霍景之想了起来又转头吩咐思宸道:“让婆子去看看柳姨娘,别让她跑出来丢人现眼。”
“是。”思宸应了一声,估计得知以后自己的父母都要从角门进,柳月娘肯定能哭死。不过既然粉轿进了门,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霍景之进书房的时候,柳大老爷和柳大太太己经在屋里等着了,看到霍景之进来也连忙站起来,霍景之上前见礼,柳大老爷是兄,柳大小姐是妹,这是必须的。柳大老爷却是一脸的客气,虽然是妹夫,但也得看情况,妹妹没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了,霍柳两家关系眼看也就要淡了。
“本来早就该找兄长来议事,只是我一直忙碌到现在不得空闲,还望兄长不要见怪。”霍景之首先说着。
不等柳大老爷说话,柳大太太就抢着道:“妹夫这话说的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说都是一样的。”
柳大小姐那笔嫁妆,柳大太太可是盘算很久了,只是这种事情,婆家人主动找娘家人来说那是让,娘家人上门那是讨。柳大太太就是再想钱想疯了,也不敢上霍家的门讨嫁妆。柳大小姐葬礼上,霍三太太那顿排头,柳大太太想起来还有点怕,高门大户果然惹不起。
霍景之正要开口,外面突然间传来柳四太爷暴怒的声音:“你们一群奴才真是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我是谁,就敢让我从角门进来。”
霍景之神色淡然,也并没有起身,身边的小厮倒是机伶,立即出门去迎。没一会只见柳四太爷和柳四老太太一起进来,霍景之没起身,做为侄子的柳大老爷也没动。
柳四太爷抬头看到首席上的霍景之,刚才外头的脾气顿时收了,笑着道:“女婿……”
话出口,霍景之抬头看向柳四太爷,柳四太爷顿时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改口道:“侄女婿……”
霍景之神情仍然淡淡然的,只是道:“四太爷请坐。”
柳四太爷和柳四老太太摸了张椅子坐下,脸上神情却有几分不安,国公府败落了,但柳大老爷好歹是长房,长房都生活坚难,庶出的四房更是可想而知了。
当日肯定把柳月娘嫁过来给霍景这当妾室,除了省下嫁妆之外,柳大小姐还另外给了四房一笔钱,柳四太爷如何不乐意。更何况柳大小姐看来是不能生育了,要是柳月娘能生下儿子来,继承二房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柳大小姐早早去了,霍景之又娶了韩家五姑娘当继室,但好歹柳大小姐的嫁妆留了下来,想想柳大小姐当年出嫁的那个风光,几万银子的嫁妆就这么归了四房,让四老太爷再送个女儿当妾室那也是乐意。就是一时间柳月娘还拿不到嫁妆,那也是早晚的事。
结果昨天柳月娘己经派丫头往家里传了话,新太太问起柳大小姐嫁妆,霍景之说遗嘱无效要重新分配。柳四太爷和柳四老太太一夜没合眼,只觉得嘴边上的肥肉飞了。柳四老太太还是经过一些事的,笑着看向霍景之道:“怎么不见新太太?”既然是她问起的,那就要先问问她,前头嫡妻的嫁妆跟填房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资格过问。
霍景之淡然道:“今天我请了兄长过来商议柳氏的嫁妆,本就与新太太无关。”
柳四老太太却是笑着道:“我是听丫头说,是新太太问起嫁妆的事,我就想着既然是她问了,何不这时候问个明白。”
“四老太太听了谁的胡话,续弦太太去过问嫡妻嫁妆,这是哪门子规矩,四老太太当我霍家如此不懂知数吗!”霍景之神情有几分不悦。
柳四老太太脸色有几分难看,正想反驳,旁边柳大老爷突然间道:“妹夫今日请了我来商议大妹妹的嫁妆,四叔和四婶怎么不请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