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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产,提前预定好了医院、医生,还有照顾孕妇孩子的护工,倪蔷听从医生安排,从家里拿东西到医院先住下。
进产房前,胎膜还没破,倪蔷只好在待产室来回走动。
绛仍然被无情地隔在了外面,也不是谁故意不让他进产房,是倪蔷下的命令。她听说,女人分娩的时候,很狰狞,她怕自己会吓到绛仍然。
绛仍然在外面等,也是难受,几个产房连着,他自己妻子还没进产房,他就已被隔壁产房的尖叫声搞得魂不附体。
倪青云看他坐立不安,干脆叫他说:“仍然,跟我出去吧,这儿太吵了。”
他有些犹豫,倪青云又说:“我们大老爷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儿添乱还添堵,不走远,就在这层走廊。”然后他跟杜若说,“妮妮她妈,有啥事你就叫我们!”
杜若挥手:“去吧去吧!瞧把你们给怂的。”
绛仍然提了口气跟岳父去走廊抽烟,真正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却实在比在里面听着那些声音好受得多。
倪蔷在分娩室,正在宫缩,痛得冷汗直冒。
陪着她的翁诗诗在她耳边不住喊:“忍住了,别叫,这会儿把力气浪费完了,一会儿就不好生了!”
她就一直记得这句话,死命把到喉咙的尖叫声咽下去――
再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铺天盖地的疼,犹如卡车碾过身体。中间,她几度想:剖腹吧,太疼了,我要撑不下去了…可本能先她的意识做出更坚决的决定,硬是让她在这两个小时的分娩过程中挺过来了。
后来,她在意识边缘听到翁诗诗叫她:“倪蔷…倪蔷…你快看啊,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和蔼的面庞,拍着她的肩膀说:“倪蔷,生个女孩儿好啊…”
她的眼睛被汗水模糊,在那团朦胧中,挣扎哭泣
的孩子逐渐变远――
“生了!”翁诗诗冲出来,叫人。
杜若大吸一口气,眼泪显些掉出来,“生了,倪蔷呢?”
医生也累了一身汗,走出来,带着笑说:“孕妇太累了,先让她休息一下,马上就推出来了。”
白悦问:“生了,男孩女孩?”
医生道:“是个千金。绛夫人,您儿媳妇可真坚强,疼得指甲都折断了,硬是没叫出来,顺产得很顺利,回去好好养着吧!”
白悦拍拍胸口,和亲家母相视,都是眼泪汪汪。
绛仍然和倪青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医生这么说。
像久被禁锢终于得到释放,他们大叹一声,急忙去看孩子和倪蔷。
两个人,一大一小。
大的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浅浅,小的在襁褓中,哇哇直叫。
白悦说:“这丫头,嗓门儿可真好!”
众人笑,绛仍然一个人走到病床前,坐在倪蔷身边,去摸她的额头。
倪蔷额上都是汗水,刘海贴在头上,湿答答。这会儿睡得熟,也不知道有没有做梦,若是做梦了,一定是个美梦…
倪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浑身酸疼,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又觉得身体轻了很多。
身边是请来的护工,正在把烧好的热水倒进水壶中,见她醒来,就说:“绛太太你醒啦,我去叫人!”
绛仍然出去买早餐,提东西回来,正好撞上护工。
“绛先生,太太醒了。”
他把东西给护工,“我知道了,找碗把粥装过来。”
绛仍然到倪蔷身边:“怎么样了。”
倪蔷眼皮有些重,心里却有种死里逃生的轻松感。
她努力扯出笑:“你们男人永远都不能体会到生
孩子的痛,我在里面的时候,以为自己出不来了,现在出来了,才体会到真正的劫后重生。绛仍然,你要对我好点。”
绛仍然忍不住笑了一下:“还有力气说这么长的话,看来是没有大碍了。医生也说了,先好好躺着。你饿不饿?我买了粥。”
倪蔷摇摇头,“我不饿。绛仍然,孩子呢…”
他眉梢动了动,轻轻说:“在婴儿房,爸妈都在那里,你刚醒,下午我叫人抱她过来给你看。”
倪蔷问他:“你看过了么?她长得好不好看?”
绛仍然顿了顿,说:“不好看。有点儿…难看。”
倪蔷眉头拧起来,“刚生出来的小孩都挺难看的,等她再大点儿,肯定好看…”
绛仍然点点头,把护工送过来的粥端着给她,“来喝粥吧。”
倪蔷的心,不知为何,一路往下沉。
她看了眼绛仍然,她发现,她看不透他。
他不开心么?
倪蔷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些失望。
她无比期待这个孩子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欢喜,带来幸福。可现在,绛仍然的表现比她想象中平静太多。平静到,让她有些惶恐。
他的眼睛,像雪碧里的气泡,通透晶莹,却清冷可怕。
倪蔷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粥,抬眼看着绛仍然。
她说:“绛仍然,我刚刚说错了,你替我一刀,也是死里逃生,我们扯平了。以后,我也会对你好。”
绛仍然拿勺子点点她,道:“你想什么呢。”
下午,杜若抱着孩子过来给倪蔷看。
“果然很难看。”抱着熟睡的女儿,倪蔷这样评价道。
杜若道:“哪有当妈的嫌弃自己孩子长得丑的?你刚出生的时候,还不如她好看呢!我跟你爸还担心,说你这孩子长大了要是个丑八怪嫁不出去怎么办?”
倪蔷躺在床上,不敢笑,一笑肚子疼,憋得难受。
杜若瞪了她一眼,哄着外孙女:“宝贝儿,咱们不丑,咱们是小公主,你妈才丑呢!瞧她那猪鼻子,瞧她肉泡眼!”
小东西团在那里,手指头嫩的仿佛透明,挥起来,抻在毯子外面。小唇微张,眼睛闭着,正安静地睡觉。
倪蔷看她这样更觉得好笑,在心里想:妈,你确定猪鼻子肉泡眼说的不是这小东西么?
绛仍然看她们娘仨聊得好,说出去把苹果洗一下。
杜若叫住他:“叫人去洗呀,你在这儿一起说说话。”
绛仍然有些为难:“我去吧,你们先聊,等我回来。”
杜若瞧着他出去,抱着小家伙坐在倪蔷床边。
倪蔷轻轻说:“妈,你说,绛仍然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啊?”
杜若一惊,“你说什么呢!”
倪蔷敛眉低首,搅着手指,眼泪叭哒哒掉出来。
杜若一看就吓坏了,手里抱着孩子,她站起来也腾不出手,最后急道:“你这孩子,你怎么了?怎么才生完孩子就哭――别哭了,把眼睛哭坏的!你怎么了呀?绛仍然说什么了?”
倪蔷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杜若再坐下去,不敢有太大动静,怕把孩子吵醒了。
可看着女儿哭,她心里酸得不行,眼泪也跟着出来,“倪蔷,你到底哭什么,别哭了啊!听妈的话,身子是自己的,别跟自己过不去好么?”
倪蔷摸了下脸上的泪,哽咽道:“我只觉得,他可能不喜欢这孩子,他想要个男孩儿,妈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杜若听此,气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呀?他跟你说了他喜欢男孩儿?”
倪蔷狠狠摇头。
杜若道:“他都没说,你瞎想什么!再说了,你公公之前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就会多想!”
倪蔷停住啜泣,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不知怎么办。
杜若心软下来,把孩子放在腿上,腾出一只手,把自己眼底的眼泪抹干净了,劝她:“妈是过来人,知道你现在的心情。生了孩子之后,心情是会改变的,你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当妈,其实挺难适应,可你得时刻提醒自己才行!倪蔷,你现在是做妈的人,不是以前单身,也不是你跟绛仍然在一起两个人了!你们俩,这孩子是你们俩共同拥有的,你得好好调整了自己。而且有时候,表面跟实质是不一样的,男人粗枝大叶,他们跟你怎么比?你听话,回去好好做月子,这是女人最重要的时刻,你必须让自己好好的!”
倪蔷听到门口绛仍然回来,忙低下头。
杜若看到他,轻轻抿了下嘴。
绛仍然见倪蔷眼睛红红,忍不住问:“怎么了?”
杜若忙说:“她不懂事非要抱孩子,身子还疼呢,都疼掉眼泪了。”
倪蔷低着头,始终不说别的。
绛仍然信以为真,过去,准备削个苹果给杜若,杜若说:“我不吃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把孩子抱回去,我也回家,给倪蔷做了汤,晚上过来看她。仍然,你抱一下孩子吧。”
绛仍然两手失措,得放两难,踯躅半天。
杜若看着他:“愣什么,站起来抱孩子!”
他才伸手。
小小的婴儿在他宽厚的怀里显得更加脆弱,娇小。
绛仍然看着她翘起的小手,晃呀晃的,心里麻酥酥的,好像那双手是在他心里晃荡的。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慌乱,不安,兴奋,还有,惧怕…
她这么脆弱这么小,像新出窑的陶瓷,晶莹而柔嫩。
他双臂不知所措,用力,怕弄碎了她,不用力,
怕抱不紧,摔伤了她。
杜若说:“你抱去婴儿房吧。”
他看看倪蔷,犹豫着,抬脚往外走。
杜若拐回来对倪蔷说:“倪蔷,你看到了没?不管他对孩子怎么样,他对你是好的!就冲这一点,你再多想这些有的没的,才是真的对不起他!你睡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
倪蔷在医院住了几天后,便被接回绛家做月子。
顺产确实恢复地快很多,没多久,她就觉得元气正在回到她的身体里,肚子上多出的肉,翁诗诗说,慢慢减,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女儿也越长越白,脸上的皱巴巴一点点褪去,变的水嫩。
绛仍然日常规律,早上八点去公司,下午回来,孩子睡着,他进去看看,就去陪倪蔷。倪蔷打心里希望他陪女儿要比陪她多些,可他时常在孩子睡着后才去看,也很少抱孩子。倒是老爷子,宝贝疙瘩一样,一直抱着孩子。
白悦说:“这老头儿,最喜欢姑娘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晚了还要了个安安!安安小时候也是个宝贝疙瘩,抱在手里不离的,晚上睡觉也是他哄,我倒是省事了。”
翁诗诗偷偷跟倪蔷八卦说:“你想想老爷子那时候,四十多的大男人了,抱着个孩子哄的样子,可爱不?”
倪蔷笑着说:“可爱,可爱死了。”
心里想:要是绛仍然能天天抱着孩子哄,她会觉得更可爱!
倪蔷给孩子做了个成长日记本,才一个月,本子上就贴满了孩子的照片,里面多时她和小家伙的合影,绛仍然的很少。
她出月子后,身边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收到老爷子亲自为孙女操办的满月酒的请帖了。
酒宴这天,倪蔷给女儿穿上红色的小衣服,带上她爷爷送的小金锁,小丫头躺在婴儿床里,五官已经长开了,眼睛亮亮的,睫毛微翘,小手握拳,放在嘴边,咯咯的笑。
张佳佳喜欢的不得了,一直说:“我就说是个丫头吧!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像你,好看死了!还这么听话,你看,她对我笑呢!哪像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整天折腾死人了!倪蔷,我们定娃娃亲吧!”
倪蔷不敢随便决定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笑着说:“你去问问她爸,还有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吧。”
张佳佳嗤一声,继续逗弄孩子。
“你看她对我笑,她肯定喜欢我比喜欢你还多。”
倪蔷看着女儿,“你说,她这么小一点儿,真的分得清喜欢和不喜欢么?”
张佳佳道:“当然了,孩子最单纯,感官也最直接,你看她喜欢谁,她都知道的。”
酒席热闹,人多,乱糟糟。
家里人怕太乱了会吓到孩子,就只让小丫头出来见了一次人,剩下的时间,都让孩子在屋里睡觉。
不曾想,这丫头像是也感受到了外面的气氛似的,兴奋得四脚乱蹬,不消停。
倪蔷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屋里面,先让翁诗诗帮忙
看了会儿,她在外面,帮着见了些客人,心全在女儿身上。
绛仍然是绝对走不开的。
上上下下都是人要敬他酒,倪蔷跟在他身后,想跟他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她在他后面跟了会儿,绛仍然回头看她,眼中已经蒙上了醉意,他把外套脱掉,领带解了,放在她怀里,轻轻说:“去吧,陪孩子去。”
倪蔷愣了一下,他已经走到另一桌。
倪蔷摇摇头,拿着他的衣服回去,先洗把脸,漱了口,才进去。
翁诗诗看她来,就把孩子全交给她了。
倪蔷把女儿从婴儿床里抱出来到床上,她侧躺下来。
小丫头手脚并用,看着她不停乱抓。
倪蔷手里把玩着绛仍然的领带夹,在女儿面前,对她说:“你喜不喜欢你爸?嗯?喜不喜欢他?你看这是什么?”
小丫头伸着吃得满是口水的拳头去够她手里的领
带夹。
倪蔷笑:“喜欢么?这是你爸的东西,你喜欢呀?”
小丫头呵呵笑。
倪蔷心里突然难过:“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呀。他抱都不愿意抱你一下…”
小丫头拳头碰到领带夹,倪蔷手上沾了一团口水,她哭笑不得,连忙把东西拿远点,钝器,不能给她玩儿。
酒宴接近尾声的时候,倪蔷抱着终于玩累的女儿出去。
今天老爷子做东,捧场的人不少,好酒不知开了多少箱。
结束时,里面出来的,全是东倒西歪神智不清的――
杜若扶倪青云出来时,倪青云的步子也是和其他人一样的颠三倒四。
绛老爷子张罗绛仍然送岳父一家,倪蔷连忙跟绛家人道别,说今晚就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了。白悦说:
“去吧。”怕她照顾不过来孩子,让家里请来专门伺候她月子的保姆也跟着去了。
绛仍然陪岳父岳母坐一辆车在前面走,倪蔷和保姆抱着孩子在后面跟着。
车上,倪青云拉着绛仍然,说:“仍然啊,仍然!你爸我今天真的开心!这么多年,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杜若嫌弃他发酒疯,拉扯他:“老实点儿吧,一会儿吐了有你好受!”
倪青云大概是真的开心,对杜若做个噤声的手势,“你先别说话!我有话跟仍然说!”
杜若看他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懒得理他了。
倪青云这才又转回来,对女婿说:“你听我说啊仍然,要儿子顶个屁用啊!你看我,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倪蔷一个孩子――可我过得多幸福啊!她刚出生的时候,我跟你一样,吓坏了,碰不敢碰,亲不敢亲,可是你看,她慢慢长大,她始终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仍然啊,以后,日子越过越好,你要跟倪蔷…越来越好!”
绛仍然点头,带着笑。
到倪家的时候,倪青云已经走不成路了。
绛仍然这时发挥了高大身材的优势,把岳父背上电梯,再搀扶回房间里,回到自己屋的时候,家里的老婆脸色却不太好。
“孩子呢?”
“在里面睡觉。”
绛仍然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走向她。
他脚步虚浮,酒意很浓。
倪蔷看到头顶,他的身影压下来。
她忙站起来,扶住他的身体,“你进里面再脱!”
绛仍然扭着她,挟住她的手臂,哑声说:“好。”
倪蔷突然有些后悔说了那句话,被他扭到卧室门口时,绛仍然将她压到门板上,张口含住她的唇。
倪蔷憋红了脸,推他,没有他的力气大,没一会儿,她也被他弄得浑身燥热。
吻了会儿,绛仍然松开她些,舔了舔她唇,“倪
蔷…我――”
倪蔷觉察到他正在用手抚摸她的身体,她急忙打断他:“绛仍然!我现在很胖…”身材一沓糊涂。
绛仍然的笑声在她耳边:“我知道,我也胖…你摸摸。”
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上,逐渐往下带。
倪蔷碰到他双腿间膨胀的东西,气得要死,“流氓!”
绛仍然闷声笑,向她压过去,倪蔷脚下不稳,头撞到门板,发出响声。
没一会儿,隔壁房间的保姆出来,问:“是绛先生回来了么?”
绛仍然动作一滞,沉声吼了一句:“回去!”
那边噤声,许是被吓到了,保姆再没出来。
绛仍然把倪蔷抱进去,带上门,倪蔷揪着他半敞的衬衣,才说:“绛仍然…我还…不行吧?”
绛仍然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放下她,“会疼?”
倪蔷认真地点头。
看他失望,她笑着推他去浴室:“你去洗澡吧。”
绛仍然脚步还是很沉,但也没办法。
他洗完出来后倪蔷进去。
绛仍然拿着浴巾蹭了蹭头发,酒已经醒了一半,他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看了眼四周,有些茫然。
房间里温度适中,他套上裤子,裸着上身走出去,拐进旁边被改造的婴儿房。
打开壁灯,房间里被一团暖色笼罩。
儿童画,花瓣窗帘,木栏婴儿床。
绛仍然小心翼翼地靠近,暖灯之下,孩子的皮肤都变成了透明色。
她闭着双眼,呼吸浅浅,不知做了什么梦,小手一会儿抖一下。
绛仍然看一会儿,觉得有意思,伸手过去,犹豫了一下,接着,把自己的食指放在孩子的拳头里。
她柔嫩的手心一下就握住他的手指,那上面带着的暖意,一瞬间传达到绛仍然的心底。
他觉得神奇,动了身体,小心坐到床上,然后把
身体蜷起来,将孩子包在怀里,那婴儿床正好能容纳了他和孩子。
小丫头感受到他的到来,微微翻个身,脸侧对着他。
他静静看着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倪蔷洗澡出来,在房间里没找到绛仍然。
房间门没有关,她走出去,看到婴儿房的光。
她进去时,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绛仍然高大的身材蜷缩在小小的婴儿床上,双臂圈着孩子,两个人都已熟睡。
倪蔷鼻头突然一酸,嘴边却挂上笑容。
真正的,幸福的笑。
她走过去,把他叫醒。
绛仍然睁开朦胧的双眼。
“你怎么在这里睡了?不难受么?”
他像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在这里,揉揉眉心。
倪蔷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回去睡吧,在这里睡,半夜压到她了。”
绛仍然有些发愣,坐起来才道:“好。”
倪蔷抱孩子一起回房间,一张大床,女儿睡在中间。
她躺着,问绛仍然:“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绛仍然说:“是,像你。”
“绛仍然,你喜不喜欢她?你喜不喜欢我们的女儿?”
绛仍然看着她:“喜欢。很喜欢…”
-
女儿五十天的时候,倪蔷对绛仍然说:“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绛仍然想了想:“好…叫,绛辛吧。”
“绛心,心爱的心?”
绛仍然说:“辛,辛苦的辛。”
倪蔷:闺女,你爸真的喜欢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