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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维京海盗(2)

405维京海盗(2)

“铿——”

透明风杵“撞”上明若秋水的长剑,抵住那四射的辉光不断向后滑,那陈公子身子扯成逆风的旗一般不能自控的一退再退,靴跟摩擦着甲板所经之处划出一道长而深的裂痕。

孟扶摇倾身前驰,那男子仰身后滑,两人生生抵住一路飞射,一直到传来砰然一声,男子后背重重撞上船舷,才戛然而止。

扑一声,半空一口血雾在初冬阳光下淡淡晕开。

孟扶摇手抵在对方胸上,撑着头,好像没看见底下那张直直盯着她的苍白的脸,也没看见四周的的震惊的抽气声,此时才若有所思的道:“啊?十强者?十强者是个什么东西?”

……

半晌孟扶摇没趣的收回手,顺手一拨将那男子拨倒在地,转身走回,她所经之处,先前鲨盗们的嚣张气焰全然不见,除了先前定住的外,其余都连滚带爬的逃开,那鲨盗首领绝望的看看自己平日的最大依仗被孟扶摇一招击溃,色厉内荏的拔刀,唰唰一舞:“来啊!来啊!我——我亲自来会你——”

孟扶摇一根手指就把他弹下了水。

“强盗轮流做,今年我来当。”她站在甲板上,迎着阳光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旁若无人的道:“这个船,从现在开始,是我的了。”

感觉到四周震惊失声的气氛,她偏头,十分亲切的微笑:“觉得加我一个很挤?其实我也觉得你们很挤,我这人很民主的——你们或者下水和鲨鱼共舞,奔向鲨鱼温暖的胃囊;或者留在船上和我共事,由我带领你们奔向小康,自己决定。”

鲨盗们面面相觑,半晌却都齐齐跪了下来——海上打劫生涯,说到底也是风险活,今日里白刀子捅进人家怀中拔出红刀子,保不准下次换人家的白刀子染了自己的红,要不然何必费尽心思供奉着那位十强者的弟子?

“拜见老大!”

孟扶摇哈哈一笑,觉得人生真他妈的神奇,突然自己就成了海盗头子了,要不要起个外号,叫什么……叫什么……杰克船长?

“都过来。”她向对面渔船之上水手们招招手,那些人扒着快要沉落的船,到现在还没有从傻子阿三的惊天之变中反应过来,面露震惊哀怜之色却不敢过来,害怕这个一直被他们欺负的突然成神的傻阿三,一个巴掌便扇死了他们。

僵持半天还是小虎怔怔的试探着,拉着马老爹过来,孟扶摇盯着他小心翼翼踩着踏板的步伐,突然咧嘴一笑,衣袖一挥,“咔嚓”一声踏板断裂。

小虎和马老爹惊声尖叫,扑腾挣扎着要往下落,孟扶摇一脚蹬在船帮,大喝:“起飞!”

于是小虎也便飞了。

他慌乱之中拼命拽住马老爹,听见那句“起飞”,脑中突然一闪而过孟扶摇那几句口诀,依样提气,顿觉身子一轻,竟然抓着马老爹,飞身而起,稳稳落在海寇船上。

小虎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脚,还是那个样子,没长出翅膀,再怔怔盯着对面笑得明朗高贵的少年,突然间眼圈便红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知道自己好运气,遇上高人被通了经脉了。

“这世上也许不是所有的善行都有报答,正如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回报。”孟扶摇微笑,“但是只要遇上一次,便不虚此生。”

“……扶摇,遇见你我不虚此生。”

哎呀,又是哪个混蛋絮絮叨叨在她耳边说个不休?孟扶摇一挥手,赶走幻觉中没完没了嗡嗡嗡的苍蝇。

渔船上的水手们这才畏畏缩缩的上船来,一个个绕着孟扶摇走,躲在一边。

“你们的船没了,赔你们一艘更大的。”孟扶摇一摆头,指向那侧已经死光的商船,“回去吧。”

水手们对孟扶摇千恩万谢,孟扶摇瞟一瞟这些前倨后恭的涎笑的脸,也不理会,只招呼小虎过来。

“小虎,海盗不是一个有前途的好职业,我便不留你了。”孟扶摇手一伸,示意新手下送上一箱刚才打劫来的珠宝,“拿回去讨个老婆好过年。”

“我跟着你——”那孩子十分激动,不拿黄金却抓住了她的手。

孟扶摇低眼看看,将手抽出,笑:“海寇有什么好做的?何况我也不是……走吧走吧……”

她不看那少年再次红了的眼圈,转过身去,负手看天际夕阳,不再回首了。

海上落日灿烂而辉煌,她纤细挺直的背影镂刻在一色残阳如血之中,随意自然中别有高贵凛冽之气,像一尊遥远的供人膜拜的神祗之像,小虎微微仰首看着,心中突然掠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那不是傻子阿三,不是默默睡屋角吃剩饭的流浪汉,甚至也不是现在的海寇头子,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和他所在世界相隔天差地远的最高贵的人。

而能和他相遇,便已是此生最大的福分,不该再奢求太多。

他沉默的跪下来,咚咚咚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开。

孟扶摇始终没有回头。

人生聚散如飘萍,如这茫茫海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航线,相伴她一个多月的最亲近的孩子,终究要回到他的世界。

这五洲大陆,别人都在两点一线间来回,有着扬帆出发的欣喜,有着满载而归的急切,只有她,只有她是一直前行没有回头路的人。

“扶摇,有没有什么可能……让你留下来。”

突然听见不知谁在耳侧这般轻轻的问,令人心痛的淡淡语气。

她笑一笑,在夕阳的余晖里,慢慢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没……有……

“你们这个帮规不甚好。”孟海盗大马金刀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看着这个金鲨海盗的像模像样的帮规,大肆议论。

海寇常年在海上飘荡,一群大男人挤在狭窄的空间,过着刺激和寂寞交织的日子,时间久了很容易会产生摩擦,必须要有森严的帮规的予以约束,诸如禁止私斗禁止赌博等等。

“对诸事人皆有平等表决权。”孟扶摇手一挥,“改掉——所有事老大说了算。”

“偷取财物者遗弃于荒岛——改掉,偷取财物者可以让被盗者轮jian。”

“……”

“禁止赌博——可以赌,输了的绳子系了的放下海喂鲨鱼。”

“赢了的呢?”有人怯怯问。

“喂鲸鱼。”

“……”

“禁止私斗——可以斗,输了的送他到被打劫的商船上。”

众人闭嘴——那比死还惨。

“赢了的呢?”还是有人不怕死的问。

“再和我决斗,赢了他做老大,输了……”孟扶摇笑嘻嘻咧出雪白的牙齿,“你说呢?”

“……”

“晚酉时准时睡觉——可以通宵不睡。”

没人说话,因为知道这位新老大一定有幺蛾子。

“每迟睡一个时辰,第二天下海游一天,以此类推。”

下海游一整天……你不如说让人自杀。

“再加一条。”孟扶摇站起来,“从此后不可滥杀无辜。”

众海盗愕然抬头,以打劫为生海寇不给滥杀无辜?这和不许老虎吃肉有什么区别?

“盗亦有道!”孟扶摇挥拳头,“我们要做新时代有思想有礼节有道德有情操的四有海盗,我们提倡文斗,不提倡武斗!”

她握拳,高呼:“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扶风海上风标独具的有特色的海寇,我们不打家劫舍,我们不杀人作恶,我们……”

众人等着她那句“我们不做海寇。”

“我们要做……收保护费的海寇!”

众盗面面相觑,收保护费?什么意思?

“就这样了。”孟扶摇起身,也不解释,“你们只需要服从,我对你们没有解释的义务。”

是没解释的义务,实力就是话语权,海盗们默然,眼角却瞄向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陈公子,他以往享有了他们那么用心的供奉,现在总该为被压迫的他们说句话吧?

那男子却一直默然不语,对海盗们愤恨的目光视而不见,海盗们只好无声的走出去。

直到人走光了,据窗望月想心事的孟扶摇刚想睡觉,却发现那陈公子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