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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冤家路窄(3)

178冤家路窄(3)

“你做得很好,”长孙无极轻轻抚摸元宝大人顺滑的白毛,“以后都要这样。”

以后?还有以后?元宝大人瞪大眼睛,不是吧,苦差还没结束?它还要和孟扶摇继续死磕?那不早说?早说它刚才就不往死里得罪孟扶摇了,这下完蛋了啊啊啊啊啊……

“她不是个安定的性子,谁喜欢她谁就没好日子过,”长孙无极悠悠的笑,“我又很难时时跟着她,所以,只好拜托你了。”

元宝大人悲愤,为毛是它被派出去保护孟扶摇?为毛不是孟扶摇被派出来保护它?为毛它就不能做主子的爱人,让他不惜自身也不惜家宠的去爱护它?啊,玉树临风的帅哥在这里,主子你为毛不仔细看看它?

主子没空看它,主子就这样倚着床边睡着了,半边脸洒上月光,白日里高华遥远眉目,夜色里看来柔和而闲逸,像芬芳而皎洁碧水之岸的,层层绽放的涟漪。

那些于涛飞浪涌心海深处,永不因时光凋谢的心情的涟漪。

孟扶摇第二日醒来时,觉得真他妈的神清气爽神完气足,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爽,强行提升的“破九霄”第六层“日升”渡过了最危险的时期,终于大功告成,大抵是宗越用药得当,现在虽然内伤还没完全痊愈,但相信只要不出意外,任何情形下都可一战,大爽之下她十分兴奋的伸手一捞,准备拖过长孙无极或者元宝来练练拳再说。

这一捞捞个空,睁开眼才发觉太子殿下不在,哎呀真好,难得他高风亮节不占便宜,不过话说回来,昨晚他点倒她之后,她的便宜有没有出现被占现象,可就无从查考了。

元宝大人倒在,蹲在对面桌上它自己的小床前,垂头举着个白旗晃啊晃,孟扶摇喷的一笑,一把抓过它敲了个爆栗算是惩罚,高高兴兴出门去。

走过花园的时候,看见宗越在栽花,孟扶摇想起轩辕昀输了以后并没有离开天煞,每日守在她出现的地方探头探脑试图跟踪,可惜孟扶摇身后,除了铁成带人护卫还有长孙无极的隐卫,轩辕昀跟了两次未果,最接近战果的一次跟到了只隔两条街,结果兴冲冲过去,却撞上一堵墙,墙上画一只小乌龟。

小正太盯着那乌龟,眼圈又红了。

当晚他就睡在那墙下,这看起来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居然就那么露天蜷缩于一堵破墙下,有时爬起来,痴痴的看那个小乌龟,有时爬上墙头,四处张望周围的灯火,似乎想在那些繁星般密集的万家灯火中,找出属于宗越的那一盏来。

负责孟扶摇安全的铁成躲在暗处看见,难得的起了恻隐之心,回来告诉孟扶摇,孟扶摇听了也唏嘘,命铁成给轩辕昀送被子去,铁成在墙头空投了被子就躲起来,听见那孩子抱着被子喃喃道,“……是你么是你么……”,声声低徊,愁肠百结,硬是让粗莽汉子铁成,也险些听出眼泪来。

所以孟扶摇今天看见宗越心一动,不怕死的问他,“蒙古大夫,真的不见那昀公子?人家可是为了你,连真武魁首的机会都让给我了。”

“如果你怕欠人情,你可以再让回去。”宗越淡淡答,“只要你别来烦我。”

孟扶摇吐吐舌头,灰溜溜向外走,二道门处看见云痕,他负手看着院子中一株树,看得入神,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武学。

那上面只有几只乱叫的蝉而已。

孟扶摇看着他背影,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好悄悄的想走过去,云痕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突然道:“扶摇,裴瑗来者不善,你要小心。”

孟扶摇鼻子一酸,“嗯”了一声,云痕转身,对她清和的笑,独属于他的清越气质,不为跌宕磨难摧折。

他道:“等你凯旋。”

孟扶摇又”嗯”一声,逃也似的出了门,门一开却觉得有阻力,又用力推了推,才发现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

孟扶摇心情郁郁怒上心头,抬脚就是一踢,砰一声门被踢开,门外什么东西骨碌碌滚了出去,隐约还有低低“哎哟”一声。

大门开处,有人于满地泥灰中揉着眼睛抬起头来,怯怯的揉着眼睛,又去揉被撞到的屁股,孟扶摇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那灰头土脸的人,才发现居然是轩辕昀那小正太。

他怎么找来的?看他那样子,在这里睡了一夜?

轩辕昀歪歪斜斜爬起来,看样子睡僵了,扶着个门框对孟扶摇哀求,“孟将军……我,我好容易找到这里,你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一面……”

孟扶摇瞅着他,觉得那种酸酸的心情又来了,慢吞吞道:“说了几次,昀公子还是不明白,宗越那人是个牛性子,你越纠缠他越不会见你,你越要我介绍他越生气,你何苦来?”

“我……我要回去了……我出来一趟不容易……”昀公子眼圈又红了,孟扶摇看他的兔子眼就头疼,这孩子怎么就是个泪包呢,看这娇生惯养的模样,出来混什么混?还要和宗越纠缠,宗越那是人吗?吃了你你连骨头都不剩。

想起这孩子的姓氏,孟扶摇心中一动,问,“公子姓轩辕,是皇族吗?”

“她是轩辕摄政王轩辕晟的女儿,真名轩辕韵。”突有凉凉语声传来,孟扶摇回首,便见那个比白水还干净的人,站在初夏的阳光下,那么炽烈的光底下,他看起来竟然依旧是凉的,一捧雪似的冷入心底。

轩辕昀看见他,惊喜的张嘴,失口唤,“阿越哥哥……”突然触及宗越目光,惶然闭嘴。

宗越看着她,目光复杂难言,那眼色里有暮色昏沉有大风四起有雪原茫茫有孤峰千仞,有远途的旅人的疲惫有久羁于旅的忧伤,最终都化为那深雪一般清明的苍凉,他默默的看着轩辕韵,半晌无声转身往回走。

轩辕韵还愣着,孟扶摇赶紧推她,“还不跟着?”

那孩子跳起来,感激的看她一眼,连袍子上的灰都顾不上掸,赶紧跌跌绊绊的跟上去。

孟扶摇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消失在二门内,微微绽露一丝笑意,宗越总算为轩辕韵诚意所感,打开了一线心门,就看那孩子是否能继续打动他了,看那孩子柔中带刚的性子,宗越这个嘴硬心软的,未必缠得过呢。

她轻轻的笑起来,想起那声柔软的“阿越哥哥……”,那么一个带着童年清纯气息的称呼啊……到底记载了宗越怎样的过去呢?

最后一场,前五之争!

依然如前的金殿比试,孟扶摇进殿时,就见长孙无极和战南成谈笑晏晏,着实哥俩好的模样。

看见她进来,长孙无极微微转首,水光流荡的眼风飞过来,眼神和心事一般的幽微惑人。

孟扶摇错开眼光,拒绝开放雷达天线接收这样的眼风——金殿之上俩“男人”眉来眼去?你不怕羞我还怕丑咧。

她静下心神,调匀气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要争个对得住自己对得住云痕宗越的名次来,还有,宰掉自己要宰的人!

今日观战人和昨天一样,虽不及第三轮那般受众广大人山人海,却是格调层次极高,天煞皇族,天煞所有武官、各国有头有脸的门派掌门、甚至还有部分各国皇族的席位,只是人还没有来齐。

大殿四周除了武器架,所有器物都被撤走,空出极其宽阔的地方,天煞国风喜好粗犷大气,民居都不事修饰,古朴沉肃,正仪大殿尤其体现了这一风格,造得比寻常大殿大上数倍,观战席位和帝座仲裁席都离得远,一色杏黄锦案排开,几乎都坐满了人,大多人的眼光都好奇的盯着孟扶摇,听说这小子很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听说这小子很轻浮?赢了轩辕昀赖在台上舍不得下来?

长孙无极在殿上,靠着深红锦案,似笑非笑的注视台下,殿下两侧席案的人于是更加忙碌——除了忙着看孟扶摇,倒有一多半人还要顾及看他,听说长孙无极不喜热闹很少公开露面,为什么这次接受了天煞邀请?听说长孙无极貌丑心黑,难道面具下的脸,还有些不可告人处?

按说这类高级别比试,仲裁应该不止一位,不知道战南成是嫌人多反而碍事还是出于尊重长孙无极,只请了长孙无极,并指定战北恒副裁,反正这最后一轮,天下顶尖武者几乎都在场,谁也别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玩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