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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大风将起(2)

022大风将起(2)

其实那不过是个卖好的姿态,以那十位强者的本事,那个令牌不拿,也是哪里都去得的。

拿了以后,反而碍着面子,不好再去人家内宫看太监给妃子洗内裤了。

当然,以孟扶摇现在的本事,那个令牌,想都不要想。

此路不通另有别路,由于五洲大陆各有出产,各国之间商业军事民生所用互有依赖,这些年来,各国渐渐知道了商业流通对于国力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五年前,在无极国那位惊才绝艳名重天下的无极太子一力促成下,七国开始在一定范围内发放通行符,供本国及他国上层官吏商贾来往于交好国家之间时使用,以达到政治和商业上的互通有无,算是一个外交通行证,享有一定的通行权和官方保护。

这种通行权,甚至不受战争影响,即使这两国突然开战,这些持令的巨商也会被客客气气的送出国境,然后再摆出架势打架。

只是为了防范和戒备,这种发放是严格控制的,只集中在各国具有垄断地位的大财阀和巨商,以及上层出使官吏,并且需要该国朝廷有司出具担保证明,才拥有在他国领域内的安全通行权。

没有这种东西,出行它国会遇到很多麻烦,等同于现在的偷渡,但是这个时代可没有遣返之说,那是直接刀斧侍候的。

各国之间局势复杂,关卡重重,通往长青神殿之路遥远难行,孟扶摇不可能一路杀到神殿去,她需要尽可能多的庇护,好让未来冒险之路能走得更远一些。

所以她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开始打起收集各国通行令符的主意。

两个月前,璇玑皇朝的一个巨商来太渊皇朝发展木材生意,带着几十车的货物,包下了整个客栈,又请了当地最具实力的武林门派出动弟子护法,彪悍护卫站满走廊,客栈一夜灯火未熄,到了第二天早上,巨商依然被扒了个精光,通关符失踪。

一个月前,走水路出使轩辕皇朝的朝中重臣司马睿,好大一艘漂亮楼船在沅江之上一路招摇,船上红粉艳舞,丝竹不绝,一路上收获无数艳羡目光。

可惜第二天,一声惊叫几乎把楼船震塌,众目睽睽下司马睿狂奔而出,大叫,“我的通关符不见了!”

楼船上顿时乱如开锅的粥,司马睿迅速调兵包围江面,派兵搜查岸边渔村,无数人接受了盘查,却一无所获,在江上呆了三天的司马睿怕延误出使时间,最后不得不向朝廷请罪,灰溜溜离开沅江。

随行的士兵倒没那么沮丧,兴致盎然的谈论着搜查中遇见的船娘,人长得不怎么样,却烧得一手好鱼羹。

鱼羹味美,活鱼新鲜,可惜腾腾的热气里,鱼腹里藏了什么,谁也没看见。

至于前些日子那次玄元山上的收获,倒是碰巧,无意中在山上遇见那个落单的慌张的喽啰,一个起疑打翻了,在他身上搜出了天煞的通关令。

孟扶摇现在已经有了轩辕、天煞、太渊三国的令符,将来去长青神殿,七国令牌集齐,也许能等同“七国令”,换得神官们相助的可能性更大些。

由于各国之间邦交程度不一,不是对每个国家都发通行令,这其间就需要孟扶摇做个排列组合筛选,孟扶摇画了个各国关系图,仔细盘算了一阵,又想到那个凶神恶煞追索天煞令的战北野,觉得前途颇为渺茫,不由叹了口气。

一口气叹了一半,忽听梁上也有叹气之声。

孟扶摇这一吓非同小可,手指一动已经将桌上的三枚通关令扫入了自己衣襟,心口砰砰乱跳一阵,暗恨自己大意,怎么梁上有人也没发觉?

转念一想,不对啊,梁这么矮,根本藏不住人,怎么可能发觉不了?

一抬头,果然,横梁上哈姆太郎正对她龇出雪白的大板牙。

孟扶摇大怒,骂,“好端端的学什么人叹气?不知道鼠吓人会吓死人吗?”

元宝大人根本不屑于理她。

孟扶摇骂了一阵,突然觉得不对,喃喃道,“没听过动物会叹气啊……啊!”她一仰头瞪着元宝大人,“说!你刚才是不是在排放有害气体?”

元宝大人牙龇得更大。

孟扶摇黑着脸瞪上风处肆意排放有害气体的无耻肥鼠,元宝大人当没看见,摇摇摆摆转个身,弹了弹屁股。

一长条纸卷突然从它尾巴后垂下来,悬空豁拉展开,飘飘摇摇的纸上字迹小而潇洒,上书:

“爬墙、登房、晒月,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孟扶摇扯下那纸条,看了又看,忍不住一笑。

匆匆添了几个字,对着元宝大人晃晃,元宝大人探头看看,对她那一手赖字着实鄙视,随即扭过屁股等她把纸条再栓上来,孟扶摇霍地把纸条收了回去,一弹它鼻子,大笑着一跃上房。

屋顶上,懒洋洋晒月亮的某人,以臂枕头,单手把玩着白玉杯,姿态闲逸。

夜风清甜,是三秋桂子混合新菊的香气,馥郁而又清淡,从苍青的檐角望下去,庭院里种了一排桂树,米粒大的嫩黄花朵在夜色中珍重半歇,却又不忍芳华辜负,将那魅香散得无处不在,偶有一些碎花被风带起,落上元昭诩面颊,更衬得他肌肤如玉光润。

风掠起元昭诩宽大的浅色衣袍,他天生气质雍容风流,静默不动也带着几分散逸之气,孟扶摇静静站在檐角,遥遥看着他,想起玄元后山洞中那一夜,狼狈的自己,透过洞口看见的月中舞剑的人影。

孟扶摇微微在风中笑了笑,一朵桂花般细小的笑容,闪现的一刻便刹那消逝。

她突然重重的顿了顿脚,大步跨了过去,一把抓起元昭诩身侧的酒壶,咕噜噜就灌,顺手把纸条塞给元昭诩。

元昭诩展开,扬眉一笑。

“挖坟、盗墓、吹灯,人生悲惨,莫过于此。”

孟扶摇大口喝着酒,想着墓室惊魂一夜,想着胖子保护菊花的嚎叫,想着这一别多年,五洲大陆的时空不知道和自己那个世界是否平行,而妈妈,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心口便是一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孟扶摇赶紧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听得元昭诩声音低沉,“你挖过坟?”

孟扶摇醉眼迷蒙的转过头来,微笑,“嗯,算是吧,经常和死人骨头亲切会见。”

元昭诩的声音里有着沉思,“你生计很困难么?要知道五洲贵族的坟,机关重重,你一个女子,怎么挖的?”

孟扶摇一惊,心说果然喝酒喝糊了,可不能什么都说,赶紧岔开话题,问,“喂,你为什么要帮我。”

一霎的沉默。

孟扶摇也不催他,自仰头看向天际明月,月色静好,光洁如玉,就是看起来有点冷。

“我看见那一幕,”元昭诩说得含糊,当然两人都知道指的是什么,“不过真正令我出手的,是你从崖下出现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

一瞬间的沉默,元昭诩微笑举杯就口,清冽的酒液里,他看见那一刻少女的眼神,明锐,森凉,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淬火般的沧桑。

那样的沧桑……那般细微又那般深重,在那么年轻娇嫩的脸上如此不协调,令人心底如被绞扭般,轻轻一痛。

那一刻他甚至诧异,自己居然会为一个陌生人的眼神,生出微痛的心情。

“哦……”孟扶摇的回答半晌后才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几分古怪,“那谢谢你了,你的恩情,孟扶摇终有一日会报答的。”

这一句话,她灌了四口酒,分三次才说完。

元昭诩一直转动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转动,他雍容的眉目看不出什么表情,连语气都没有变化,“嗯,好。”

一直惴惴不安等他回答的孟扶摇怔了怔,不禁愕然转头——就这么简单?完了?

头扭到一半立即又大力扭回去,用力之大自己都听见颈骨的格格声——不能给他看见自己的惊愕,不然这成了什么?

这样……最好。

孟扶摇微笑,大口喝酒。

一壶酒很快下去一半,手突然被按住,听见元昭诩沉声道,“别喝了。”

孟扶摇偏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