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野也望着她, 他也想到了外面可能会发生的事。
两人四目相对, 这个气氛, 就很尴尬。
外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酱酱酿酿, 嗯嗯哦哦声,间或还夹杂些嘴唇与皮肤接触时的嘬来嘬去声。
怎么说呢,盛月姬这把嗓子还是很不错的,不然她成不了听白楼的头牌歌姬,所以她发出这些个古怪的音节时,就更那个啥了。
饶是温阮在书里看过无数次盛月姬的婉转轻吟,此际听来,依旧觉得她……厉害!
这把酥媚入骨, 销魂蚀魄的嗓子,估计没几个男人能遭得住。
温阮真的愣住了, 这可怎么办?
出去喊个“卡”, 然后拉着阿九先跑为上?
会不会把太霄子直接变成第二个贾臻?他会不会走火入魔直接嗝屁?听上去好像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温阮脑子里疯狂地想着各种可能性,眼睛一直与殷九野对视着,忘了挪开。
殷九野微沉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沉得温阮心头一紧。
虽然温阮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看了过不少成年人应该看的东西,但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荒唐得有点离谱。
这个,温阮十分理解就阿九这个年纪的年轻男人,血气方刚, 容易上头, 所以就算阿九有了什么反应,她也大度地表示体谅,毕竟哪个毛头小子看那种片儿的时候不来点反应呢?那不是身体有问题吗!
所以温阮觉得, 她必须拿出过来人的包容和理解,拿出作为阿九老板的气魄和淡定,对他表示出体谅。
于是她眨了下眼睛,努力地作出一副见怪不怪,淡定从容的样子,想把眼神移开。
她表面镇定内心有点怂,不太敢直视殷九野的眼睛,毕竟这个情况,真的……太尴尬了,尬得她头皮都要发麻。
殷九野不比温阮,他耳力更好些,甚至还听到了衣衫摩挲的声音,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滚到地上的声音。
他果断伸手,捂住了温阮的耳朵!
这种脏东西,不许听!
温阮刚准备转头,就被他两只大手夹住脑袋,动也动不了,被迫笔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狭窄而寂静的空间里,空气好似被极快地抽干,两人对视,有什么古怪的暧昧在氤氲,如搅不动的浓稠包裹了两人,明明落针可落,却感觉正有一场喧嚣在上演。
温阮几乎要感受得到殷九野的鼻息,外面是这样那样的少儿不宜声音,听上去还挺火热的样子,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姿势啊……不是!住脑,不要开车!
最要命的是,温阮她眼睁睁地看到殷九野抿了下唇。
温阮不由得想,阿九,你不是会,忍不住吧?
别介啊,这个场景不合适!
不对,场景合适也不能忍不住!
温阮脑袋保持在他两掌之间,身子开始往后缩,默默地把放在殷九野腿边的双脚,一点一点地缩回来,屈起膝盖,抱成一团,尽量地跟他拉开些距离。
殷九野知道温阮在躲什么,但是他也很恼火,说好的跑过来刺探军情,谁知道刺探了这么个东西?
青天白日的,他们就不能忍忍,忍到晚上了再做这档子事吗?
但他又难得看到温阮这一副认怂的样子,平日里她多淡定多沉静啊,原来也有心慌的时候么?心慌的样子倒很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在。
他看得有趣,往前凑了凑,贴近了些温阮的脸。
温阮吓得往后退了下,脸在他掌间,变了型,脸上的肉肉挤了起来。
殷九野低头,忍着笑意。
温阮恼得想打他!
要不是怕闹出动静让外面的太霄子发现,她绝对要跟阿九好生吵上一架。
殷九野的手指缓缓下滑,落在了温阮的耳后,轻轻地点了一下。
温阮感觉自己失聪了,殷九野暂时封了她一个穴道,让她暂失听力。
然后殷九野探身上前,双手按在温阮身体两侧,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温阮听不见,只感受得到他微热的呼吸挠在自己耳际。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不到。
殷九野只望着她笑。
两人各靠在柜子一侧,等着外面的大战平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阮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开始发酸的时候,指了指外面,眼神问殷九野,他们完事了没。
殷九野抱着胸,摇头。
温阮:这持久力会不会太好了点,盛月姬果然是一颗铁肾啊,我辈不能及。
又过了很久,温阮感觉天都应该要黑了,又指了指外面,眨眼问殷九野,完事了没?
殷九野还是摇头。
温阮:二位是不是用了什么药物?不要滥用药物啊,会死人的。
她低着头撅着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尽量不与殷九野进行任何眼神交流,虽然自己听不见,但他是听得见的啊!
又觉得腿很酸,所以伸手揉了揉,对于这个刺探军情的计划,当事人就表示很后悔,十分后悔,就不该听阿九的鬼话!
殷九野瞧着她揉腿的动作,轻轻地叹声气,伸手推开了柜子门。
外面的月光泻进来,一片银白亮堂。
温阮往外面看了看,没人了。
她大声地说:“他们终于完事了?”
殷九野让她的声音惊得捂了下耳朵,温阮听不见声音,所以说话也就音量大。
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抬手在温阮耳后又点了下,给她解了穴。
虫鸣鸟叫,前苑丝弦一下子都回到了温阮耳中。
她按了按耳朵,叹气道:“好体力啊。”
殷九野却只是笑,他们早就走了,走了都不知道多久了,是他自己想多看看温阮,所以才一直说他们没走。
要不是怕她腿屈得难受,他说不定就这样关温阮一晚上。
走出柜子,殷九野伸了伸双臂,“出来吧,里面待着舒服吗?”
温阮瞪了他一眼,钻出柜子,但她腿酸发软,又差点一屁股摔回去。
殷九野伸手扶了她的腰一把,让她站稳。
温阮的腰身被他的手臂勾着,她眨了下眼睛,装得神情特别无所谓,经验特别老道的样子问他:“阿九,你方才是不是动邪念了?”
“姑娘希望我动吗?”
“食色性也,你动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你是不是也觉得盛月姬的声音很勾人?”
“不怎么样。”
“你要求还挺高。”
我要求当然高了,庸脂俗粉岂能入我的眼?
殷九野松开她的腰身,伸展着双臂站在了月色下。
薄薄月辉沐在他身上,他的发梢都泛起了温柔的清辉,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流转着极淡的月华。
温阮揉着腿靠着墙壁,低声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话?”
“什么话?”
“哦,没事了。”温阮一边揉腿,一边看了看了这四周,小声咕哝:“什么也没探听到,还憋了这么久。”
“我听见了。”殷九野笑道。
“他们说什么了?”
“太霄子要你温家倒台。”
温阮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殷九野。
殷九野回过身来,笑说:“你们温家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吗?”
“没有吧。”温阮不记得靖远侯府这位修双修道的臭道士有什么仇怨啊。
“那就可能是为了盛月姬吧。”
“说姬不说吧。”
“……”
温阮一脸端庄优雅:嘴强王者绝不认输!
丢了的场子必须找回来!
殷九野心想,就该把你在小柜子里多关一会儿的!
他叹声气:“走吧,这天都黑了,你再不回府,府上的人该出来寻你了。”
温阮点点头。
殷九野抱着温阮又翻墙而出,看着她进了府门才离开。
但他也没有回渔樵馆,而是坐在春庸阙的院墙上,隔着影影绰绰的花树,远远地看着温阮。
二狗子扑进温阮的怀里直嚎:“你们去哪儿了?你们凭什么不带上我?阮阮我不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你这个负心渣女!九阴真经哪儿比我好了,就凭他是本葵花宝典吗?本二狗子还会打狗棒法呢!”
温阮拿了块小鱼干,轻松地堵住了它念念叨叨的嘴。
然后她便坐在窗上看书,虽然她嘴上老是说着要退学,要走阿九后门,但课业之事上其实从来没有落下过,该学的该会的,一样不缺。
只是她明明是看着书,却总感觉看不进去,心静不下来,她很少会有心不静的时候。
她眼前总是浮现和阿九一同躲在小柜子里的那一幕,越想越好笑,唇角翘出浅浅的笑意。
可一想到阿九说的话,又有些蹙起了眉头,太霄子跟温家有何仇怨?
温阮想着这个,将趴在旁边圈着鱼干打盹的二狗子抱起来,走到里间去说话,和它一起捋了一遍原书的整个设定和框架,试图找出些被自己错漏掉的线索来。
她离了窗边,殷九野也就收回了眼神,他躺在院墙上,双手枕着脑袋,闻着醉人花香,看着天上明月。
太霄子当然没有对盛月姬说他的打算,他岂会对盛月姬说这种事?自己不过是借着温阮听不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让她多多提防太霄子这个人罢了。
那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