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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鹅蛋

鹅蛋 

白鹅性子傲,自那天被谢暨吓唬了之后,接连几日没下一个蛋。

琬宜有点着急,把以前的鹅蛋放它窝里,想借着这个刺激刺激它,然效果并没多好。

谢暨也知道自己错了,还摸摸它脑袋想赔礼道个歉。

……差点被啄死。

所以当有一天晚上,白鹅终于姗姗来迟下了一个蛋的时候,琬宜欢喜的不得了。

她早就准备了一个瓷坛子,里面装的全是捡来的鹅蛋。

杨氏跟她说鹅蛋腌着吃,配稀饭,味道又咸又香,琬宜早就想试试。

那晚过后,又攒了几天,终于有了小半坛子。

琬宜数了数,一共二十三个,够忙活一次的。

吃过晚饭,厨房收拾的利索了,她就跟着杨氏鼓捣这些蛋。

杨氏把调味料都翻出来,花椒、桂皮、茴香、姜……锅底聚了一小堆儿。

琬宜看的兴味盎然,按着杨氏吩咐去舀水进锅里,边来回走动着,好奇问一句,“姨母,不是只放盐就行?”

“那是咸鹅蛋。”

杨氏笑,“五香的更好吃。”

琬宜“唔”一声,点点头,抿唇笑,“可惜还要等一个月,想尝尝,以前都没吃过。”

杨氏摸摸她头发,温柔哄一句,“做好了都给你。”

说说笑笑,时间过的也快,香料水晾的凉了,杨氏又和琬宜搭手把鹅蛋都摆到坛子里。

平时这个点儿,杨氏都睡了,她早就乏了,强打精神忙活。

琬宜不忍心,劝她回去。

杨氏摇摇头,“怕你自己弄不好。”

“哪儿能那么笨呢。”

琬宜挽着袖子,蹲地上朝她笑,“我聪明着。”

杨氏乐起来,摸摸她脸颊,没再推拒,嘱咐几句就回了屋子。

小小厨房里就又剩琬宜一人,壁上灯火暖黄。

她背对着门口,裙摆撩起来塞肚子和膝盖中间,头发歪向一侧,露出纤白脖颈。

琬宜个子本就不高,缩在那里小小一团。

谢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晃荡过来,叉着一条腿斜靠着门口,默默看着她,唇边稍微勾一点笑。

琬宜认真把蛋一个个放进去,根本没注意身后的人,谢安挑一下眉,慢慢走过去她旁边,也蹲下。

脚跟空悬,小臂搭在膝盖上,舌尖含着一颗枣核儿。

琬宜小心翼翼放到最后一个,刚想松口气,旁边传来懒洋洋一声问,“腌那么多……给我几个?”

琬宜被他吓了一跳,本来就没多稳,心急之下仰着往后倒下。

谢安眼里滑一丝笑,长臂伸过去轻松搂住她后腰,再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

琬宜跌坐,头晕一瞬,回不过神,旁边传来熟悉的味道,有轻微鼻息。

她侧头过去,正对上谢安漆黑的眼。

谢安也随着她摔在地上,却不显狼狈。

他左腿躺平,支起另一条,玩味看她,“……投怀送抱?”

琬宜一滞,这才发现自己正坐他大腿上,耳朵瞬间红透,觉得屁股火烧火燎。

连羞带怒,她气咻咻跳起来,手指着谢安鼻子,“你卑鄙!”

“不识好歹。”

谢安哼哼一声,“小白眼儿狼……”顿一下,他伸手出去,“来,拉一把。”

琬宜往后退,谢安不依不饶,扬扬下巴,“忍心看我在这儿坐着?

天冷了,对身体可不好。”

琬宜攥着手里的蛋,特别想一整颗塞到他喋喋不休的嘴里。

谢安看她不动了,齿咬着下唇笑一下,自己拍拍土站起来,与她对面。

“琬宜。”

谢安低头,轻轻唤她名字,明知故问,“你为什么总是躲我?”

琬宜推他肩,脚步往后挪,“你怎么不问问你为什么变这样了。”

谢安舔舔嘴唇,“哪样?”

“非常罗嗦。”

琬宜瞪大眼睛,“而且讨厌。”

谢安笑,手抬起来摸摸鼻子,又问,“我以前不讨厌?”

“……”琬宜折服于他的恬不知耻,转身要走。

“怎么这样儿。”

她步子小,谢安往身侧迈一步便就拦在她面前。

他想笑,尽力止住,虎着脸逗她,“爷跟谁说句话,那是给面子,瞧你现在这嫌弃样儿。”

琬宜捂住耳朵,“求求你了,我不要面子。”

谢安“嗯”一声,肩膀往前撞撞她的,“可我非要给你。”

“……你臭不要脸!”

谢安终于忍不住,手搭在她肩膀上,闷闷笑几声,“哟,学会骂人了?”

他小指勾一勾琬宜发尾,声音轻轻,“谁教你的。”

琬宜快要跳起来,抱着臂挣脱开他,“我不要你管。”

谢安动手动脚抓她胳膊,“我不管你谁管你。”

他笑,“乖,跟爷说句好听的话儿,要什么都给你。

你以前不是就爱弹弹琴看看书,给你买一架怎么样?”

琬宜根本没听他说什么,一心想回去,离他越远越好。

谢安手劲儿大,怎么都扭不开,她急了,歪头一口咬他手背上,虎牙儿又尖又利,一点不留情。

谢安“嘶”一下,抽回来甩甩手,见状,琬宜拔腿便跑。

太急没瞧准方向,厨房木门被她撞的“嘭”一声,她吃痛揉揉胳膊,脚步不停。

手上还留着她牙印,隐隐作痛,谢安伸手弹一下,闲散抬眼看她背影。

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就没了影子。

裙摆一荡一荡的,进门瞬间,挽成朵娇柔的花儿。

她刚才咬他的时候,谢安垂眸能看见露出在衣领外的一点锁骨。

纤细白皙的,迎着月光,更显柔和。

他把嘴里枣核儿吐外面地上,手勾勾额角,恶意地想着以后应该在上面吻出什么样的颜色。

又过些时日,秋风凛冽刮过,院里仅剩的那几盆翠菊也掉的只剩枯杆子。

杨氏说,这样的天气一到,以后就不可能暖和了,算是入冬了。

琬宜怕冷,吹风太久就手凉脚凉,每天缩在屋子里,抱着暖呼呼的阿黄看书做针线,火炉就摆旁边。

杨氏把前段时间做好的厚衣裳都翻出来,两人抽空一起归拢好,放到各个屋子的柜里。

家里也不再吃凉菜,三顿里两顿有汤水,杨氏手艺好,做多少天都不带重样,琬宜吃的高兴,以前在王府里的时候苦冬,入秋瘦三分,现在却胖了一圈。

谢安笑话她,说家里养出了只猪。

琬宜别头,不搭理他。

这天难得晴好,临安是市集,杨氏好久没出过门,提了个篮子去赶集。

琬宜懒得动,窝在炕上不愿意去,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这几日和杨氏学了怎么做鞋子,腿上盖一条被子,兴致勃勃拿着棉絮棉布研究的起劲。

安安静静过了一上午,还是没什么头绪,琬宜叹气,把弄的乱七八糟的一团东西放一边,起身去厨房热饭吃。

刚踏出屋门,忽听见院门口一阵响动,有人在喊她。

琬宜诧异,走过去,看见个花白胡子老头,一脸愤愤,拄着拐棍的手都在发抖。

谢暨跟他后面,不耐烦样子,吊儿郎当站着。

琬宜心思一转,明白了七八分,试探问一句,“您是谢暨的先生?”

“正是老朽。”

老头哼一声,没等她再说话,拐棍嘭嘭戳两下地面,“你们家这孩子老朽教不了了。”

“……”他这样说,琬宜更不敢怠慢,赶紧将人迎进去,又嘱咐谢暨去泡茶。

谢暨不情不愿去了,先生看眼他背影,又恨铁不成钢骂一句,“孺子不可教!”

琬宜赔笑,柔声问,“先生莫气,您先说说,谢暨到底怎么了?”

“……他打断了同院学生的大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