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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一人饰三角

服不服第七十七章一人饰三角

楚千淼被谭深开车带到不远的一家全羊馆。

落座点菜时,  谭深情绪饱满地发问“这么一个曾经诞生过我的伟大日子,你不给我叫碗长寿面吗”

楚千淼怔了下,  挑挑眉,随后帮谭深叫了碗面。

谭深一脸心满意足“有你给我叫的这碗面,  我这个生日过得值”

楚千淼笑一笑。

烤羊肉端上来,肉香弥漫,  肉里向外翻着滋滋响的细腻油星。美食松懈了两个人被工作绷紧了一天的神经。

谭深一边吃着烤羊肉一边问楚千淼“你对我的新头衔,  一点都不好奇吗”

楚千淼咬着肉说“还真有点好奇,  要不您老给讲讲”

谭深神采飞扬“其实这趟本来应该是我领导过来,  来看看力涯这一年的营运和收入情况。但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领导打算跳槽,  前天他把辞职信都交了。公司就决定由我来顶他的位置,所以我现在是我自己的领导了,  我手下有一整个项目部”

谭深说完,  微扬着下巴,眼神发光地看着楚千淼。

楚千淼忙着吃肉,半天没给他送出回应。

谭深不乐意了“哎我说你这人,没听明白我刚才说什么吗”他扣了下桌,  “这位同学,  你的阿深老师升职了,你都不送一声称赞或者祝贺吗”

楚千淼吃肉的动作停了停,抬起头,  用没握筷子那只手对他送出一个大拇指“深哥牛逼”

“”谭深帅脸一撂,  “你还是不是女人怎么跟个大直男似的”

楚千淼笑“阿深老师博学,  还知道直男梗呢”她不逗他了,真心祝贺,“恭喜你升职,谭总”

谭深脸上又染上了愉悦神色。

把碗里剩下的长寿面吃完,他撂下筷子,看着吃肉吃得不亦乐乎的楚千淼,忽然发问“你最近怎么都不问我题了不学财务了吗”

楚千淼觉得嘴唇被油沾得痒,下意识地用舌尖舔舔嘴巴,结果舔得嘴巴油花花的粉润,头上灯光一晃,诱人得让对面人一眯眼,喉结上下一个浮动。

她自己不自知,只觉得嘴唇越舔越油,干脆抽出一张面巾纸,使劲一擦。

对面人神色恢复到如常。

“我们部门有个财务大拿,我有不会的问题就就近问他了。”楚千淼擦完嘴巴回答说。

谭深沉吟了一下,脸色微微沉“你是故意要跟我保持距离,所以找了别人问吗”

楚千淼用公筷夹了块羊腿肉,放进谭深盘子里“尝尝这块肉,巨好吃”

谭深不为所动,呵地一笑“楚千淼,你不知道吧你一默认什么事儿的时候后,就爱打岔”

楚千淼第二次劝他“你先别废话,尝尝那肉,凉了就腻了。”

谭深连筷子都不碰了,后背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在胸前,瞪着楚千淼,问了声“给你讲题的是任炎吗”

楚千淼一怔,忘记了打岔,直接回答“当然不是。”

“那是男的吗”谭深又问。

楚千淼“嗯。”

谭深声音一沉“不许再问他。”

语气祈使又命令,不容丝毫反驳,展现着极度的占有欲。

楚千淼“”

“为什么不许问”楚千淼不服了,“您是我祖宗啊,这都管”

谭深脸色微愠“你能注意点男女之间交往的关系和尺度吗”

楚千淼真的很懵“我没跟他交往啊大哥,怎么的21世纪了,我跟异性问道题还犯了女戒了这都现代社会了,女戒那玩意是文化糟粕啊大哥。”

谭深看着她,半晌,宣布“反正你以后不能问别的男人,想问异性你只能问我。”

楚千淼放下筷子。她在酝酿。她想有些事光她自己心里明白不行,她得把它们变成明白的话,说给谭深听,让他也明白。

酝酿得差不多,她叫了一声“阿深啊。”

谭深抬眼看她,等她说话。

“其实,你费心追我、为我解围、对我用心,我领情,也很感动,我会把这些都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我肯定赴汤蹈火地报答你。”顿一顿,她斟酌着措辞,  “但我跟你说过的,我短时间内确实不打算谈恋爱,我想要拼拼事业。毕竟女人在职场能好好奋斗的有效时间也就这么几年。”

“所以我想说,你别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下去了。真的,我其实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我没法回应你。既然没法回应你,还看着你为我东跑西颠的,这让我特别有负罪感。其实今天如果不是想和你讲这些话,我不会单独来和你吃这顿饭,以后我也都会尽量避免”

谭深声音冷下去,警惕下去,打断她“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说,让我以后别找你了”

楚千淼咬咬牙“我很抱歉,阿深。”

她之前犹豫着没讲这些话,是知道一旦这话讲了,两人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从前他们不是与对方合拍的男女朋友,却是令对方值得珍惜的好朋友。

所以她一直狠不下心讲狠话。

可是现在看,就算她不讲狠话,她和他也一样再做不回清静好朋友,他们的关系也会变得越来越乱。

所以还是快刀斩乱麻吧。

谭深呵地一声笑起来“楚千淼,你这个女人真的很残忍。”

他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时,动作有点重。语气却是轻缓的“但追你是我的自由,我爱找你我就找,你管不着。”他在以一种从容的姿态赌气。

楚千淼叹口气,说“可接不接受你的追求,回不回应你找我,是我的自由吧”

谭深看着她,嘴角拉平“那就你行使你的自由,我行使我的自由。”

他脸色黑沉沉的,像阴了天马上要下起雨。

“反正你没权利阻止我找你。”

楚千淼直觉他下一秒会发作起来,要么摔筷子摔碗,要么抬腿走人。

她提着气,做好准备,让那些预想的事发生时自己不至于惊讶。

但摔筷子摔碗或者抬腿走人的事,他却都没有做。

他甚至忽而一笑,然后说“你说我追你,你领情、感动,这就好。能感动就行,没关系,感动慢慢就会变成感情。”他笑着给楚千淼拿起筷子放进她手里,“来,继续吃肉,我爱看你吃,瞧着特香”

楚千淼在心里叹气。这就是她所怕的,她怕她讲得很明白的话,送不进装聋人的耳朵。

“阿深”其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回应不了你的感情,也不想再耽误你。

谭深突来一声断喝,吼住楚千淼“今天我生日楚千淼你闭嘴行吗算我求你,行吗”

楚千淼其实知道他今天生日这个事,之于他和自己都是个托词。她以前陪他过过一次生日,他说过他身份证上那个出生日期,其实他的阴历生日,报户口那天是他奶奶给报的,老人家习惯讲阴历。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事了,于是以今天是生日为借口邀她出来。其实他的生日要等到阴历的这一天才是。而来的时候她并不戳破这事,也是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和他说明白吧。

但眼下看着他手里的筷子在微微地抖,她选择闭嘴。

直到吃完饭,直到谭深把楚千淼送回酒店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待在沉默中,对彼此全都未发一言。

最后是楚千淼下车后,谭深落下车窗玻璃,叫了她一声。

他笑着对她说“回房间好好休息,过一阵子我再来看你。”

楚千淼告诉他“阿深真的,你别来了”

但她话音还没落,谭深已经一脚油把车子踩走,速度极快地扬长而去。

楚千淼站在淡淡的尾气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觉得他现在就像给她讲题时那样,如果有道题他做不出,他就要一直要做下去,过程中他不肯问人也不许她去问别人,直到解出答案来为止,他才肯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她无奈叹气。

回到房间,楚千淼觉得心烦得很,看了一会儿书她就洗漱好上了床。

躺下之后她随手拿过ad,在上面找个了标签为解压甜剧的网剧来看。是个古装戏,第二季了。

她点开第一集开始看。结果一看之下她发现,这个剧一点都不解压,相反它简直给单身狗造成好几万点的伤害。楚千淼就没看过哪个剧是比这个剧接吻镜头还多的,男女主角说不上三句话就吻、啃、咬、吮、嘬在一起。

看到第二集时,楚千淼觉得自己嘴唇都要替女主角肿了。

她把ad甩到一边,不看了,关灯睡觉。本来还有点担心,受了这么多吻戏的刺激,怕不是睡着以后得做个春梦。

结果一夜无梦,她居然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起了床,她一面放心一面又有点失落,怀疑自己是不是少女心已经死透了,看了那么多湿吻都无动于衷的。

收拾妥当到了力涯的尽调办公室时,她意外发现,秦谦宇他们几个人的脸色各个都很吓人,全都是苍白里透着点菜色。他们的状态也都很萎靡,秦谦宇拄着头看底稿,刘立峰直接趴在桌子上哼哼,崔西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深呼吸。

她赶紧问秦谦宇“秦哥,怎么的,你们昨天吃火锅的时候,涮毒蘑菇了”

秦谦宇一声“去”,然后哼唧着告诉她“别提了,你昨天被人劫走就对了,我真后悔我没跟你一起走昨天可真是个见鬼的日子,任总不仅和我们一起吃火锅,还酒量大开,领着我们一起喝了六瓶茅台千淼啊,四个人,六瓶白酒啊他把我们全都给喝喷吐了”

他说到喷吐两个字时,刘立峰趴在桌子上还配合地哼哼了两声。

楚千淼听得下巴耷拉得都归不了位。

这是什么情况

她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没发现任炎的身影,于是问“任总呢他也喝吐了吗”

秦谦宇说“他从头到尾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中途去了两趟厕所。每次回来之后他都跟用六脉神剑把酒逼出了身体似的,继续面不改色地喝。我严重怀疑他是去吐完了回来接着喝的。昨天我估计啊,他一个人就喝了两瓶不止”

楚千淼眼珠都听凸了。

“任总这是遇着什么大喜事了,怎么喝得都不要命了似的”

秦谦宇哼唧着说“我现在不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大喜事了,我现在只想祈求他再也不要参加我们的员工聚会了太可怕了要命啊”

刘立峰又趴在桌子上哼哼两声,算是声援秦谦宇。

过了一会儿任炎来了。

楚千淼瞄到他面色发白。

秦谦宇问了声“领导你没事儿吧”

任炎瞥他一眼,声音冷淡“我看起来像有事吗”

秦谦宇一缩脖子,回去继续看底稿。

但楚千淼觉得任炎其实是有事的,她明明看到他在揉他的胃。

她想他昨天一定是吐过了,并且吐得还很厉害。

两瓶白酒如果是她喝下去会是什么样可能直接就死透了吧。

简直不敢想象,他昨天怎么喝得那么疯狂。

任炎昨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想醉一下,麻痹一下自己,可昨天的酒像和他作对,越喝越叫他清醒。

他去吐过两次,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从来也没有喝到吐过。

身体明明已经被酒精攻击到极限,可神智偏偏背离他希望糊涂一下的意愿,始终清晰。

喝到后面,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的胃在用抽搐和疼痛对他提出抗议。

回到酒店后,他挖着嗓子眼,想解救一下自己。可是除了酸水苦水,什么都不再吐得出来。

之后一整晚,他的胃都跟他狠狠闹革命,一直闹到早上上班,闹到他去钱四季的办公室开了个会又回来。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的胃赌气,还是他愿意看自己身体难受一点。身体的难受总好过精神的难受。总之他没打算找点胃药来安抚闹疼痛革命的胃。

他也没有表现出他今日是揣着一只疼痛的胃在上班,但从钱四季那里开完会回来,他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一盒胃药。药盒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有娟秀的字迹,在对他说

任总,胃疼可大可小,吃点药吧。

心像被拳头攥了一下,失了血又回了血,死过一瞬又活过的一种诡异的疼和舒坦。

他抬头找了一圈,字迹的主人不在屋。

他问了声“楚千淼呢”

趴在桌上的刘立峰哼哼着答“和老秦一起,被柯明军叫去对资料了。”

他坐下,服了胃药。

闹脾气的胃终于乖下来,不再那么疼。

等人都回来了,他宣布了一个消息“力涯改制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进入辅导期。晚上钱四季宴请各个中介机构吃饭。”

消息宣布完毕,秦谦宇率先哀嚎“完犊子了,晚上再喝我八成会死”

刘立峰趴在桌子上继续哼哼,崔西杰仰在椅背上继续倒气。

楚千淼回头偷瞄任炎一眼。

不知道他吃药了没有,他还抗不抗得住晚上那顿饭局。

晚上的饭局上,楚千淼见识到了什么叫彻底的唯心主义。

企业的人平时一个个那么能察言观色,今晚愣是全都变成睁眼瞎,谁也看不出来任炎脸色不好,谁也不相信他说他今天不能喝,他们一意孤行坚定地认为任总不喝不够意思,你本来就白,可别拿天生丽质当不喝酒的推辞。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只认为自己想认为的。

于是一杯杯酒裹挟着盛情难却,往他嘴边涌,不喝就是不够意思,不够意思以后还怎么一起合作

任炎没办法,喝了几杯。几杯下肚后,他脸色愈发白起来。但企业的那些睁眼瞎们,越来越瞎,死活看不出他脸色的异常。

楚千淼觉得酒桌上有时候比阎王殿还不讲人情味,简直他奶奶的

崔西杰鸡贼得很,喝了两杯就跑出去哇地吐了,然后被人架回了酒店。

只剩下楚千淼秦谦宇刘立峰帮任炎一起撑。

楚千淼觉得自己投桃报李的时候到了。他以前给自己挡过那么多酒,今晚是时候回报他了。

楚千淼把企业敬向任炎的酒技巧性地都引导到了自己这里来。起初任炎不让,抢在她前头把酒端过去喝掉。

后来楚千淼和已经全面喝废掉的秦谦宇、刘立峰商量“看见了吗任总的脸,白得快进太平间了他再喝估计我们得去给他买寿衣。你们俩呢,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再喝估计也要胃出血。所以现在,只有我能保卫一下领导宝贵的生命。但领导不让我上战场,要不,你们俩帮个忙,一左一右锁住他”

这二位都是护炎狂魔,确认过楚千淼的确有一点酒量之后,和她达成统一战线,一左一右坐在任炎两边,任炎要站起来抢楚千淼酒杯,他们就用四只胳膊锁住任炎的两只胳膊。

任炎被他们气到发笑“你们让一个女孩子帮我顶酒吗”

秦谦宇悲壮地说“领导我确认过,我千淼弟弟其实比我能喝,你让她冲锋一会,等她冲差不多了,我把她替下来,由我来胃出血”

任炎被锁得不能动,看着楚千淼一杯一杯喝,他的心就被拳头攥了一下又一下。那种心脏失了血又回了血,死过一瞬又活过来的诡异的疼和舒坦,一下一下冲击着他。

他发现她确实有一点酒量,这倒叫他挺意外的。她嘴巴会说,酒被她喝得一点都不吃亏,她一个人敬酒,总能勾连起企业的一片人跟着一起喝。她喝半杯已经忽悠得对方喝了双杯。

她一个人倒像是好几个人,忽悠倒一片企业的人。还真是有一种由她替他报了仇的感觉。

但酒量再好,也是有限,她似乎到了上限。

好在酒席终于结束。她没让那些开始时蜂拥过来敬他酒的人好过,在自己达到极限前,她或挑拨离间或煽风点火,让他们自己人和自己人喝得废倒一片。

他不由挑起嘴角。

怎么有她这么机灵的姑娘,像个活宝。

散席时她还好,但坐上车回酒店的一路,被车外的春天晚风一扫,她酒劲上头,彻底迷糊起来。

车子开到酒店时,秦谦宇和刘立峰已经无法帮助他人,只能守望互助互相搀扶上了电梯进了房间。

而那个喝迷糊的姑娘,就只能交给他了。

他把她扶下车,发现她走路时像踩棉花,深一脚浅一脚,而不管深浅总踩他的脚。踩完她还嘟嘟囔囔,赖有东西硌她的脚。

他被她踩得都快气笑了。

干脆,他一把横抱起她。

她可真轻,蝴蝶似的落在他臂弯里,落得他的心又开始被拳头攥。她喝多一点都不磨人,闭着眼睛,有能靠的地方就靠上去,有能偎的地方就偎过去,蹭一蹭,闭眼睡。

小猫一样。长密的睫毛时而微抖,上翘的末梢像小猫的爪子,会挠人心。

她抓着他的西装前襟,特别用力,抓出无数条放射性的褶子。

他把她往她的房间抱。他一步步走得很慢。他希望能更慢一点。

但再慢也走到了她房间。

从她套裙口袋里摸出房卡,刷开门。

把她抱去床上。她闭着眼睛死活不松开他衣服。

他只好叫了一声“楚千淼”

她醉到睡倒,可听到叫她的名字,居然肯把眼睛掀开一条缝,答了声“到”

有点娇憨的一声。

他一怔。

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楚千淼。”

她变了个声音,醉眼迷离地一笑,又是一声“到”

他浑身一震。

再叫一声“楚千淼。”

她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似的,换了第三个声音,皮皮的,软软的,又答一声“到”

她手里还抓着他衣服前襟没松,笑眯眯地,没焦距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他透过现在的她看到几年前的她。那时她一个人居然分饰三角,勇敢而忙乱地,替三个人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