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要做什么?
此事要因人而异。
失败的那一边不外两种反应:一、卧薪尝胆,发誓雪耻,追究责任,整军备战;二、割地赔款,急求脱身。胜利的那一方呢就要简单得多,战后庆功,核算一下成本和收入,合计一下谁的功劳大,赏功罚过。大概也就这样了。
本次朝廷作为获胜的一方,最大的任务有二:一、庆功,二、议功。
康熙回来没两三,就办了头一桩,这个不需要太扯皮。庆功么,拖太久就没意思了,大家都知道皇帝在兴头上,又都在等着下面的重头戏,生怕一个表现不好,到手的奖励就飞了。
说是庆功,实际上是王以下文武各官跑到皇帝跟前行庆贺礼。庆祝皇帝把最大的敌人打残了,保护了朝廷的安全。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吹捧拍马,除了当面齐声用官话说着统一的贺词,各人还要上表祝贺。
着实热闹。
淑嘉这样窝在院子里的女眷都能感受到那种大战胜利之后的狂热氛围,不过她却没有那个运气跑过去围观,那是男人的事儿,她还得在家看孩子。她要做的不是为小胖子多争取什么待遇,而是要看着别让他被待遇得太多了。
农历六月正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宫中到了淑嘉这个地位按例供给的冰是少不了的,每日还有新鲜瓜果伺候着。小胖子也被列入内务府首先供应物资名单中,虽然还不足百日,名下的日用品也是非常齐全的。
看着小胖子要努力分辨才能看出来的小脖子,淑嘉非常忧郁——这娃太胖了!
后世里独生子女多,物质条件较之前辈大为改善的家长们莫不卯足了劲儿地喂养孩子,在最初没有经验的时期,有很多家庭把孩子养成小胖墩儿,孩子长大以后可吃了不少苦头。淑嘉前世上学的时候,上的生物课上还讲过类似的内容,万幸的是她自己不胖。据说孩子,尤其是男孩子,长太胖,并且一直胖下去,最后会影响第二性征什么的,总之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即使不提长大之后这样的事情,就说眼下,小胖子热得直流汗。淑嘉又不敢给他周围放太多冰,小孩子娇弱,在大夏天受了这样的凉,得了与季节相反的病,非常难治。
咬咬牙,淑嘉决定让小胖子减肥。
这一决定一旦作出,就招来了当事人的极大抗议。小胖子深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秘诀,觉得饿了就先皱起小鼻子哼哼,通常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抱他起来,检查过尿布之后,哄他睡,发现他不睡之后就是喂奶。非常方便。
鉴于小胖子嘴巴很刁,分辨率很毒,爱吃产自亲妈的营养丰富的奶汁,通常喂奶的是淑嘉。在淑嘉不方便的时候,才由乳母提供候补。现在正餐受到了削减,小胖子十二万分不高兴,他不高兴的结果就是:哭!嚎啕大哭。
淑嘉听得也想哭,又怕他真长得太胖不好办,手放在衣钮上纠结个半天。乳母以为她没奶水了,正要喂宝宝,又被她喝止了:“等一等。”宝宝的大眼睛带着小泪花,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淑嘉更加为难了,乳母也眼巴巴地看着主子,希望得到进一步的明确指示。
此时,宝宝已经哭累了,停了下来,开始抽噎。
乳母、保姆快急死了。太子妃,小祖宗哭了啊!您快喂吧!您不喂也让咱们喂啊!饿着了他,您是主子,没事儿,奴才们要担干系的。太子没事儿还过来拿儿子掂掂重,哪天觉得份量轻了,保不齐就要找咱们的事儿了。
万琉哈氏与伊拉里[1]还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惴惴难安。色赫图氏因是保姆,兼具指导功能,乍着胆子上前问淑嘉:“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要不要宣御医?”
当然不要!宣了御医不一定会说让小胖子控制体重这样的话。不到百日的孩子,谁也不敢让他少吃一口啊。可这样也不行啊,太子妃要再拦下去,这些人该跑到太子那里哭了。
淑嘉犹豫着问她们:“这孩子是不是太胖了点儿?”虽然宝宝要圆滚滚的才看起来憨态可掬、才可爱,可这也太可掬了一点儿吧?
色赫图氏心说,当额娘的只有让孩子胖点再胖点才觉得没有亏待了他的,哪有觉得孩子胖的?这里说明一下,这年头虽然不是全然的以胖为美,到底还是要健壮一点显然比较健康。这是一个……平均生活水准还挺低的年代。
淑嘉道:“都胖得出了这么多汗,又不敢多用冰,这样下去怎么成?要是一直这么胖着……长大了可怎么得了?会不会胖得很丑?走不动路可难看了。”
万琉哈氏想昏倒,太孙哎,负责长得肥壮就行了,吨位不够,还显不出威信来呢!富富态态的,才有威仪,不是么?至于美观什么的……一句‘这是太孙’就够了。
伊拉里氏想吐血,不多用冰,也可以使人用扇子轻轻扇啊,做什么克扣伙食?真要瘦了你又该急了,孩子还小,克扣不得啊!真要想让他瘦,长大了再努力也行啊。
方氏一直在旁边不吭声,这会儿说话了:“主子也不用太担心,有句老话说得好,小时候胖,那不算胖。小阿哥这是奶膘,瘦下来也是容易的。且小孩子易生病,宫中秘法,过个一两年还要种痘,不吃得壮点儿顶不住。”
方氏有句话没直说,小男孩儿小时候挺难养,难保时不时不病一场,一场病下来就瘦一圈儿呢,这会儿正是趁好养的时候攒膘,以后真要病的时候也能扛一扛。
色赫图氏马上会意,也上来相劝:“小阿哥哭得多可怜啊。”淑嘉犹豫了:“得让他长得结实一点儿,沉不沉的我不在乎,可得结实。”简言之,要劲瘦。
可孩子只有百日啊,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太子妃这是产后忧郁症,当娘的对孩子未来的担心。“再饿着,嗓子就该哭坏了。”既然做额娘的担心孩子,用孩子来劝她准没错儿。
果然,太子妃态度松动了。众人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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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儿里折腾,前朝也不太平。
大家给皇帝庆祝完胜利,就等皇帝给大家论功行赏,或者有做得不好的等着领罚。
偏偏康熙受贺完,只下了一道命令——
谕领侍卫内大臣等,喀尔喀郡王善巴曾奏噶尔丹不可使久据克鲁伦地方,应速征巢。此次用师,善巴尽所有马匹供我军骑乘。甚著劳绩,殊可嘉奖。贝子盆楚克闻憨都逃遁即遣人追捕。此次用兵、凡擒活口、侦贼信、亦懋著勤劳。应将伊等叙功、以示激劝。
然后就没声儿了。康熙看过了孙子,心理上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与满足,念及天气正热,他奉皇太后去畅春园玩儿去了!丢下议政大臣们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议政大臣们来说,皇帝已经定下了基调了,明显的,这是要赏蒙古人,这件事情挺好办的。不外两种,一是赏钱、二是赏爵。钱,康熙还没回应的时候已经召见过蒙古诸部赏过了,现在就是赏爵呗。
议政大臣们合计了一下,把康熙提到了的善巴和盆楚克都给提了级别。善巴从郡王授为亲王,盆楚克从贝子升为了郡王。也不是他们不拿爵位当回事儿,这里面要说明一下外藩与在京的不同。
外藩的王、贝子等爵位多数是蒙古族的,这些人呆在草原上自己的地盘上,当土皇帝。一旦有事儿,比如这次康熙要收拾葛尔丹,他们也过来帮个忙。而在京的亲王、郡王这些几乎全部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这个就不用细说了。
同样是亲王,在京的亲王的俸禄就是外藩的许多倍,即,这两个被提升的人,听着名头好听,级别也高,但是实际上领的钱却少。给他们升爵位,等到他们的儿子袭爵的时候,能不能还袭到现在这个级别还要另说。
是以议政大臣们给的爽快,康熙也批得爽快。
让大家为难的是下面,对自己人要怎么个处理法?皇帝玩儿得正高兴,谁也不敢跑到他那里去探口风。于是议政大臣们遭了殃,被各路英豪围追堵截,大家拿出在草原上跟葛尔丹干仗都没使出来的全挂子本事,把议政大臣们弄得苦不堪言。
送礼走后门这档子事儿,自从明珠和索额图两派建立以来,两家都是门庭若市的。但是这回是军功,皇帝还亲临前线,心中有数的,不能乱收啊!议政大臣快急死了,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明、索两派都盯着这块大蛋糕,想借着出征议功的机会,在要紧的位置上多安插几个人,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议政大臣一合计,得,这事儿咱们是担不了了,直接告诉皇上吧。还不能直说,在把善巴和盆楚克的提升意见上报之后,议政大臣顺带就请旨,其他的人,咱们议不议?
康熙心中早有腹稿,议政大臣不请旨,他也要发表意见的。见议政大臣们来请旨,正好,康熙也懒得管这中间的弯弯道道,直接一道一道的旨意就刷了下来。康熙的意思,这回固然是大胜,但是跑了葛尔丹终究是个大遗憾。趁他病,要他命,他准备来年再亲征一回,彻底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才好。
是以康熙的圣旨发下来就很有意思,先带着几分自吹自擂地说——“此番兵出、遇无水之地而得水、无草之地而草生、寒暑俱调、此特上天眷佑、故灭寇而成大功、并非人力之所能也。其以是传谕九卿。”这是在宣传。
然后才是处理。
正是这处理,让人想破了头。康熙先是赏了察哈尔扩军月饷加银一两,又给喀尔喀军每人六两限给三年。然后收缴战时马匹,再是计算所费口粮,又筹集投人的口粮及戍卒的粮草。
胤礽侍立一旁,康熙到畅春园是把他一并带来观摩政务了。但是,他老婆孩子还留在宫里,因为宝宝还小,怕来回折腾他受不住,淑嘉自然也是呆在宫里看孩子。胤礽与妻儿相处惯了,一时不见,浑身不对劲儿。
思绪乱飞。
内务府已经把宝宝的百日宴给准备得差不多了,再不用多久就要开宴了,估计是要回宫去开,唔,那很快就能见面了。不知道宝宝长大了一点没有,不知道老婆想我了没有……
不能怪太子殿下走神儿,眼下的事情他实在集中不起精神来。他怕自己集中了精神就要跟康熙怄气。
好吧,自从跟小胖子相处得多了,深切体会到了父子之情——太子殿下之前的庶子没这么好的运气被太子亲自照看着——胤礽对康熙颇为体谅,这大概就是“养儿方知父母恩”了。
汗阿玛发的都是什么旨意啊?!!
胤礽挺想争辩一下的,还是忍住了。伊桑阿是索额图女婿,因为马匹的原因被罚了,该死的吏部还要把他革职,汗阿玛虽然没革了他的职,却把他给降了三级留用。索额图上回出错,就降了四级留用,现在又来一个降三级留用的!明珠那边的佛伦已经大摇大摆地又得重用了,太子很不忿。
垂着头,原本蜷曲着的手指捏紧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在掌心里掐出几道月牙印子来。
胤礽生气的还有一条——康熙把六部官员转来调去,转户部右侍郎阿尔拜为左侍郎。升内阁学士陶岱为户部右侍郎。转兵部右侍郎马尔汉为左侍郎。升内阁学士嵩祝为兵部右侍郎。以原任兵部左侍郎朱都纳、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以吏部左侍郎常书、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独独对前线的战绩不予置评。
胤礽在等的是对索额图功劳的评定——太子一系于中枢的势力并不很强,胤礽对大学士、六部九卿这样中央机构的控制力是基于‘太子’而非基于‘胤礽’这很危险很不稳定。胤礽完成康熙的任务确实漂亮,中枢也是很配合的。但是,诚如淑嘉给他的定位:你是二把手!中枢里甘当他心腹为他所用的人,很少。而只有进入中枢的,才能算是……接触到了权利。
明索两党,索党的中枢,啧啧,实在是让人怀疑索额图的智商了。明珠这里,有佛伦、科尔坤(已白板)、余国柱……现在他的儿子又起来了。索额图那里呢,看着势大,细细一翻,就没有一个能撑得起台面的。
明珠这回也立了功了,但是还没回来,留在外面善后兼准备。胤礽非常希望能够趁这个机会,让索额图回归权利的中心。索额图之前犯了错,被降四级留用,虽然管着不少事儿,但是级别还在那里啊。不让他干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胤礽虽然已经对索额图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但是……他现在无人可用。他的岳父家家族势大,有封疆大吏,权控数省,也领一旗人马,都统军民,却没有一个入了中枢的。胤礽现在,是不靠索额图都不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索额图让太子离不开他,也挺牛奔的。
然而,康熙的旨意里,也有对太子有利的。
康熙回来了,石家的男人们自然也回来了,回家开小会。西鲁特氏等女人对丈夫自然是要描述家中近况,以及——咱们家二姑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可疼人了!男人们固然为眼下的局面欢欣鼓舞,更多的还要考虑到长远的未来。
把女人们打发走了,男人们正式开始了会议。
华善毕竟是长辈,主座上一坐,也不告诉大家京中的事情,直接说:“说吧,跟在主子跟前,都有什么新闻?”
正好,石文炳和石文英有大事要说。两人里,石文英主讲索额图与费扬古的恩怨,石文炳主讲索额图在前线的表现,包括他从福全那里不高兴地出来,然后福全也低气压了很长时间。
不用说,又是索额图惹事儿了。
华善大怒:“越老越不着调儿的东西!”论起来他与索额图是同辈,这个话关起门来说说倒也没什么大碍。他说的又是全家男人想说的话,于是晚辈们权当没听到华善对当朝权臣的无礼之语。
“不行,得收拾他!再这样下去,他会帮太子把所有人都得罪完的,到时候咱们也得跟着陪绑。”华善说了句非常靠谱的话之后,开始大骂索额图自己可能都没弄清楚的祖宗八代。
放在往常石文炳一定会劝的,这会儿他也憋着一肚子气,听着华善骂也是解恨。从来没想过有一个权臣会抽风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忘乎所以了,让人怀疑他的智商,更怀疑这么些年来他是怎么过来的。石文炳甚至有一种“明珠是猪、朝中诸公都是猪,才是索额图得意了这么多年”的错觉。
朝廷是可能都是猪么?康熙可不是傻子,怎么会让头猪柄权?这个问题不能深入地想,一想,能让你头皮发麻。
可现在非想不可。
石文英毕竟远了一层,负担也轻,他先开口给伯父提供建议:“无论如何,不能让太子再轻信他了。”
这话很圆滑,有说等于没有说,但是华善却道:“你说的是,索额图党羽……党羽……党羽个p!他仇人满天下了都!”华善开始分析了,索额图结交的,都tmd是没用的人,“真心向着太子的,不用索额图经手,他一经手人家还会觉得降了身份。不真心向着太子的,索额图经手也是白搭!”
多直白的道理!可是太子没看透,看透了也难实行,太子的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能大肆结交朝臣,一旦开始了,就是跟皇帝对着干了。华善对儿孙道:“太子妃捎出来一句话。”
石文炳听了倒吸一口气,扶苏、刘据、李承乾乃至朱高炽,一个个倒霉催的太子在他的眼前直晃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与臣下的相处,很成问题。他的心腹索额图不顶用、立场太鲜明,也越来越不得圣心。他手下得用的人太少,完全不成气候,所依恃的不过是皇帝还有数千年来的嫡长制而已。
静默、再静默。
庆德道:“还行吧,玛法上回不是已经谏过太子一回了么?我看太子是听进去一些儿了,索额图跟着太子多少年了?总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掩了的。再说了,前儿看了邸报,刑部右侍郎尹泰为詹事府詹事,仍带侍郎品级。以右春坊右中允袁佑为浙江乡试正考官。万岁正在扶持着太子呢。”
“这事也不能拖,”富达礼想了一想,“拖得越久,太子陷得越深,拔脚必要带出泥来。”
“可眼下也没有好法子,”石文炳是个务实的人,“我们在太子跟前说话毕竟不如索额图的份量,亲疏远近还不好说呢,如今朝中无人能替代索额图为太子立威才是最要紧的。”
石家,现在还没有中枢人物啊!
华善很郁闷:“你们仨!跟着主子出去了一回,居然原级回来了!”言下之意,你们好歹出去了一回,居然没有把握住机会,捞个中枢官职回来,真是白痴!如此无赖之言,小辈只好低头听着,庆德估计还要腹诽:你原是内大臣的,自己搞丢了,持了将军印的,也搞丢了……
庆德因留在京,心理负担小,眼珠子一转:“所有随驾亲征的人都没封赏呢,又不独咱们家,兴许主子要思量着大动了。”
“屁!六部、九卿、大学士,哪一年没有调动升降的?你知道什么叫大动?把索额图全削了才叫大动。”
庆德闭嘴了,把火力吸引了过来,他也是仁至义尽了。华善发完火,也觉得庆德说得有理,石文炳道:“庆德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可是……看主子的样子,近日几道旨意已下,像是已经想好了。回京途中有多少时间不能想,何以不下旨呢?”
“许是……等大阿哥和明珠回来?”
“主子下旨,何须等他们回来?难道是——要封赏他们?”
这可真是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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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大家怎么猜,康熙又连着罚了几个在出征中表现不好的人,如都统兼长史穆森,随皇七子在镶黄旗军中倨傲作势,奏请已给兵丁之米令伊执事人员支取,皇子日用之物俱迟误不给,被削成白板。
罚的罚了,赏格依然未下。
胤礽也急了,与索额图又见了一面。要说索额图原也是个聪明上进的人物,只是近来专横惯了,智商就开始退化了。两人猜了半天,依然猜不出来康熙的意思。胤礽心生异样,觉得索额图,真是老了,不大中用了。
然后,在宝宝百日之前,宝宝他大伯回来了。
胤禔带着仆仆风尘与满心兴奋来了,汗阿玛让他断后,多大的信任啊!这回出征的阿哥里他最年长,办的差使最多(……他其实没干什么,整个中路军除了派去追击的,其他人就是趟公费旅游。而胤禔没有被派去追击。),这回功劳最大!
康熙与太子一起召见了他,胤禔看到胤礽纠结的目光,如此熟悉的目光啊,太怀念了!让太子吃鳖了,胤禔心里乐开了花,挺端正的脸上绽放了笑容,看着倒挺顺眼的——胤礽不这么想。
即使不高兴,胤礽还是要说:“大哥辛苦了,”实在气不过,又添了一句,“正好,你侄儿满月宴就在几日是后,大哥可要赏脸啊!”最后一句一转三叹,搁在往常,要是太子让他‘赏脸’,胤禔准拿着调子心里得意。这一回,胤禔开始憋屈了。
康熙还很满意两个传说中不太对付的儿子如此亲热,主要是太子,恭贺大阿哥可能不太乐意,但是邀请却是真心的。康熙心想,太子是在慢慢进步着的。胤禔心想,你儿子养不养得大还两说呢,得意什么?!
大阿哥回来了,也没封赏。先前的猜测都不靠边儿,局势陷入迷离。
正好,宝宝的百日快到了,提前五天,康熙带着大队人马,又杀回了紫禁城。
宁愿折腾大人,也不能折腾孩子。这在后世是个普通的想法,但是在这个时代的皇家,却不是这样。也就是宝宝比较特殊一点,否则……他还真没有这个待遇。还是凑着康熙要继续鼓舞士气,营造一种正义正统、老天保佑的舆论氛围,这才又带着一帮子的人回到了紫禁城里住着。
胤礽回到毓庆宫,闻着奶香味儿,这才舒缓了精神。淑嘉一直担心一件事,毓庆的女眷他一个没带,到了畅春园,再带回一个收用了的小老婆要怎么办?现在一看,人员半个也没多,再看崔太监,打了个安心的手势,这才放心了。
在康熙跟前的胤礽,还是非常乖的,表现得上进认真又不近女色。
胤礽趴在宝宝的身上深嗅了一阵儿奶腥味儿,才过来跟淑嘉一起坐着说话。对索额图不太满意的话他不能跟别人说,略略对淑嘉露出了一点儿。
淑嘉一笑:“这么多年了,索相为你操了多少心,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圣心难测,天下又有几人能猜到汗阿玛的心思的?再说了,他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压着他想辙,也够难为他的了。要是人什么时候脑子都转得跟二十来岁似的,也就不用致仕了。”
胤礽被说得一笑,曲指一算:“可不是么,他总有……六十多了罢?年纪大了啊——”长叹,青黄不接,手下的人不顶用。看看妻子,石家是好的,只是位置还是不够中枢啊!
淑嘉道:“说正经的,内务府那里送来了咱们三阿哥百日宴时要穿的衣服,你来看看好不好。”
胤礽突然笑了:“你近来在宫里,看到大嫂可好?”大福晋要养胎,不敢奔波,也呆在宫里。
淑嘉道:“她是生产惯了的,一应不用我管的,只是看着身子不大好,有点儿吃力。她连着生产太多,身子底子亏了。”
“是生产惯了,生惯丫头了么~”胤礽对侄女儿没什么恶意,就是……对侄女儿们的爹看不顺眼而已。
淑嘉叹气,女人,说话的不是嘴巴而是肚子啊。她要没生出儿子来,跟胤礽或许还是亲密,但是胤礽待她绝不至于如现在这样亲如一人。
胤礽却已经高兴了起来:“走,把衣裳给咱们儿子穿上,我看看。”
欢欢喜喜看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