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去见了嫂子直子。
“如果是那件事,我还记得啊。”直子突然间苍老了许多。她望着日下,不住地点头。
“那么,作了报道吗?”
“报道了。大约是一个月之前吧。你哥哥在制作版面时异常兴奋,说这是一篇会引起轰动的特讯。”
“那份报纸还能够找到吗?”
“在啊。”直子从里面拿着报纸的合订本走出来,让日下他们看。
是2月15日的报纸。
标题是——
22年前的杀人事件,发现了新证据。
因为是地方上的报纸,所以事件的报道在第一版上进行了大肆渲染。还刊登着昭和35年被杀的泷口富美的照片。
日下读着哥哥写的报道。
——昭和35年8月9日深夜,一位有钱人、单身生活的60岁女性遭人杀害,当时被抢走了五百万日元,这位女性就是泷口富美。在这起事件中出现了几个嫌疑人,最后凶手还没有被逮捕,时效却已经到了。
过了时效后已经有七年。但这次事件的发现者岛崎文代女士(57岁)打破22年的沉默,向记者述说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岛崎女士是泷口富美家的家政妇。10日早晨,她去泷口富美的家,发现她已经被杀了。
据岛崎女士说,典实在前一天9日下午,就有两名男子拜访泷口富美向她借钱,但遭到了拒绝。那两人的相貌,无疑就是人们传说的N先生和A先生。
岛崎女士向记者承认,当初警方在进行调查的时候,曾对岛崎女士产生了怀疑,岛崎女士对此颇感生气,同时害怕惹祸上身,出自这样两个原因,她没有向警察提起有两名男子拜访泷口富美的事。
据岛崎女士称,N先生就是现在还是保守党众议院议员,担当着运输省政务次官。
但是,当时没有证据,就不能认定N先生和A先生有罪,因此记者问岛崎女士有没有什么证据。
于是,岛崎女士对记者说起这样一件事。10日早晨进泷口富美家门的时候,在房门口的地上,有一张沾着鲜血的纸。但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富美女士已经遇害,所以弯下腰把它捡起来放进和服的衣袖里。接着她发现了富美女士被害,大吃一惊,把放在衣袖里的纸忘得一干二净。在受到警方的询问时,她也没有想起来,过了三四天以后才忽然想起,把它找出来一看,是N先生和A先生共同署名的借条。是大约半年前,向富美女士借五十万日元时的借条。
而且,他们又来借钱,所以富美女士也许拒绝了他们。因此,两人就在深夜偷偷地潜入富美女士的家里,把她杀害了。两人抢走了五百万日元以后,找到了那张借条,但在逃跑时却掉在了地上。这是不容置疑的。
从纸条上沾满着血迹来看,也许是富美女士把这借条放在自己的怀里。
记者要求岛崎女士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看看,她说一年半以前把纸条借给了一个人,对方结果没有还给她。
岛崎女士的话是否能够完全相信……
这篇报道每一个段落的第一个宇,都使用了特大的字体。里面的内容,显然是把西尾一郎和青柳源一当作了22年前抢劫杀人事件的罪犯。
“这篇报道引起了很大的冲击吧。”日下问哥嫂。
“因为在这一带,西尾一郎可是一个最走红的名人啊。”
“因为这个报社在其他地方受到了冲击。”
直子叹了一口气。
“你说‘其他地方’,这是指什么?”
“我们的报纸大部分都是客户订的。那篇报道刊登以后,要我们停止发行的电话蜂涌而至啊。不仅仅是这些呢,就连在资金方面援助我们的信用金库,都说要对我们停止资助啊。在资金方面支持我们的人,也来逼着我们还钱,我们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因为那篇报道是把西尾一郎当作罪犯来写的吧?”
“是啊。这里的人全都接受过西尾的恩赐呢。公民馆,还有医院,全都是西尾捐款的,西尾先生基金会的人都冲了过来。”
“因此,我哥哥就自杀了?”
“资金方面已经停止支援,而且还中止了发行,他的精神就受不了了。”直子的脸色变得苍白。
“那个叫‘岛崎文代’的女士,现在住在哪里?嫂子,你知道吗?”
日下问。直子摇了摇头。
“她已经去向不明了。”
“失踪了?”
“你哥哥去世以后,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调查着试试,去见见岛崎文代女士。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她一个人独自生活着,但我去时才发现,她突然搬家不知去向了。我想,西尾先生在大家的眼里是一个恩人,她把西尾先生的事抖出去给报社,受到了大家的歧视,终于无法忍受,就悄悄地离开了吧……”
“她没有孩子吗?”
“好像没有吧。我去找她,心想也许还能够拿到报道中写到的那份证据,就是借条啊,但又不知道她交给谁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明白了。”日下说道。
一年半之前,电视台的记者佐佐木由纪来到这里,肯定也见到了岛崎文代。
岛崎文代单身生活,倍感孤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谈话的人,便向佐佐木由纪谈起了22年前的杀人事件,也许还拿出留有西尾一郎和青柳源一的签名的沾满着血迹的借条,佐佐木由纪便借走了借条,回了东京。
但是,佐佐木由纪没有在电视里亮出来借条,而是用于敲诈西尾。
与此作为交换,西尾同意替佐佐木由纪购置高级公寓,并每月支付高额零花钱,同时西尾也决心趁此机会将知道22年前秘密的人赶尽杀绝。难道不是这样吗?
西尾现在是政务次官,他的目标当然瞄准了大臣的宝座。因此对西尾来说,即使已经过了时,但22年前的旧账也极有可能会令他前功尽弃的。于是,他把这次的敲诈事件当作千载难逢的机会,伪装成绑架事件,把22年前的同案犯青柳源一杀害了。
在新干线列车上,绑匪交给西尾的信封里,也许就放着半张借条,因此西尾才把装着一亿日元的波士顿手提包,从乘务员休息室的窗户扔出去了。剩下的半张借条,绑匪可能会约定在拿到钱以后再交还给他。
西尾从信封里飞快地取走半张借条,换入青柳源一的一次成像照片,然后再交给静冈县警署的刑警看。西尾事先已经作了周密的安排,才制造绑架事件,派遣秘书把“人质”青柳源一杀害了。
关键是敲诈西尾的罪犯是谁?
日下苦苦地思索着。
如果能够抓获敲诈西尾的罪犯,任何事件都能水落石出了。
“哥哥的仇,我来报吧。”日下对嫂子说道。
龟井打电话向东京的十津川汇报查案的结果。
“关于昭和35年发生的抢劫杀人事件,目前日下君在作详细的调查。”龟井说道。
“那么,你接着去一趟广岛怎么样?”十津川在电话的那头问。
“你说的广岛,就是指‘樱花号’特快列车的事吗?”
“在列车里被杀的佐佐木由纪,连同凶手一起从奔驰着的列车上消失,这个谜必须解开啊。如果隐藏着什么谜的话,就应该是列车驶出广岛以后,所以我想让你去广岛看看啊。”
“我明白了。”
“从东京到广岛,现在出发要在半夜里才能到达。明天中午12时,在广岛车站会合吧。”十津川与龟井约定。
龟井在福冈住了一宿,向日下打听了乘车的路程以后,乘坐新干线去了广岛。
九州已经能够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春意,但在广岛一下车,也许是天气阴霭的缘故,还是觉得有些寒意刺骨。
广岛在产业上被人称为“T工业城”,所以站台上陈列着“T工业”生产的汽车。
在广岛的车站前,十津川与龟井会合了。
“我们吃了午饭以后,去听听专家怎么说吧?”十津川提议道。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车站大楼的一楼,在名店街吃了午饭。
在那里,龟井让十津川看了从日下那里取来的一个月前的《博多新报》。
“日下君在那里继续对西尾一郎和青柳源一进行调查。”
“读了这份报纸,现在才知道佐佐木由纪和这起事件的凶手是利用什么敲诈西尾的。没有想到是沾满血迹的借条啊。”
“西尾向凶手支付了一亿日元,所以借条也许已经交给西尾了。这么看来,22年前的抢劫杀人事件的证据,自然就已经消失了。共同作案的青柳源一也被巧妙地干掉了,连证人也没有了。而且这起事件已经过了时效。”
龟井咬着嘴唇,悔恨不已。
“但是,西尾犯下了新的罪行,就是指使秘书杀害了青柳源一。这件事如果能获得证据,就逮捕他。”
两人随意地吃了午饭后,就径直去拜访站长办公室。
个子矮小的站长迎接了十津川他们。
“是为了3月5日‘樱花号’蓝色客车……”
十津川一提起,站长便接过话题。
“我还记得啊。”他微笑着答道,“牵引列车的电气机车发生了故障,需要在这里马上换车。因为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是EF65型机车换成EF58型机车吧?”十津川确认道。
“是的。当时我们广岛机关区内没有备有同型号的EF65型机车,所以就使用了EF58型机车。虽然有些旧,但这机车还是名机车,保养状况极好,能够安全而准时地把‘樱花号’列车牵拉到东京车站。”
“一点儿也没有发生过故障吗?”龟井在一边问。
“没有啊。”站长依然微笑着回答。
——如果真的没有发生什么,这就奇怪了。
十津川在心里暗暗地想。
“听说,和EF65型机车相比,EF58型机车的牵引功率差。”十津川说道。
“正是这样。但是,速度的稳定性要胜过EF65型机车。”
“不会因为牵引功率差而发生什么障碍吗?从广岛到东京之间,甚至还有陡坡。”
“问题只是在濑八陡坡,而且也已经克服了呀,所以才能够准时到达东京。”
“濑八陡坡?是指濑野和八本松吧。”
“是的。要说山阳本线惟一的难关,就是濑八陡坡。用新型的EF65型电气机车牵拉上行的‘樱花号’特快列车,是没有问题的。但用EF58型,因为牵引功率小,要上濑八陡坡的弧形就很勉强。”
“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越过濑八陡坡时,用辅助机车在后面推着。那辆辅助机车事先在濑八机关区内等候着。”
“是用其他的机车在后面推吗?”
“是的。在EF65型机车服役之前,蓝色客车全都由EF58型机车牵引,越过濑八陡坡时,就靠其他的电气机车在后面推。现在蓝色客车都由EF65型机车牵引,所以就没有必要再派机车在后面推了。但如果是货物列车的话,现在还是使用辅助机车帮助越过濑八陡坡的。”
“那么,是在濑野站将辅助机车联接上去吗?”
“货物列车是在濑野站停靠,连接上辅助机车的,现在也是那样。但是,如果是蓝色客车的话,因为在濑野不停车啊,所以要从濑野把机车送回到这里,在这里联接。”
“3月5日夜里,也是那样的吗?”
“是的。当时上行的‘樱花号’列车,是从下关由EF65型机车牵引来的,我们接到联络说半途中机车情况不妙,通知我们型机车待命,同时还通知濑野站把在后面推车的机车送回来。”
“这真是一个办法啊。”十津川连连点头。
日下说,那天他在广岛惊醒了,还说当时列车“咕咚咕咚”地摇晃了两次以后才发车的。虽然不清楚那两次摇晃是因为什么,但现在看来,也许一次是EF58型机车在列车的前部连接,第二次是在后面推的辅助机车在后部连接。
“那辆辅助机车,在这广岛站里能够看见吗?”十津川问。
“不,不在这里,全部都放在濑八机关区里。关于EF59型电气机车,详细的情况,在濑野打听就可以了。那里,我先联络一下。”站长回答。
下午2时去冈山的普通电气列车从山阳本线开出。两人决定乘坐山阳本线去濑野。
向站长道谢,然后去五号站台,由六节车厢组成的橙色列已经进站。
两人刚上车,列车便启动了。
十津川和龟井曾乘坐蓝色客车在山阳本线上路过,但通过广岛一带时总是在夜里,
因此都不知道有一个叫“濑野”的车站。
白天乘坐电气列车行驶在广岛一带,这是第一次。见列车上工薪族和学生模样的人特别多,估计这趟电气列车也许是用于帮助上班和上学的。
十津川和龟井伫立在车门边,眺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线路沿着国道伸展而去。在国道和国铁之间,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溪。
“我还不太明白。”龟井小声地说道。
“不明白什么?”
“在广岛车站听站长说,3月5日上行的‘樱花号’列车,是在后部连接辅助机车在后面推的。为何不是在濑野车站连接,而是在广岛车站连接。”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蓝色列车‘樱花号’在广岛停站,以后就只在系崎停车,而且还是运营停车。”
“警部,‘樱花号’列车在广岛连接在后面推行的机车,那么把机车分离开来是在哪个车站啊。”
“是啊?……”十津川也突然蹙起眉毛,一副苦苦思索着的表情。
正如龟井说的那样,列车为了越过濑八陡坡,要在广岛连接在后面推行的机车,那么自然会在某个车站把机车分离开来。难道就一直连接着行驶到系崎站吗?
在越过濑八陡坡时需要靠后推用的辅助机车,但那个陡坡只是在濑野和八本松之间,过了八本松,就不需要了。
——日下曾说过,离开广岛以后,一直到系崎,上行的“樱花号”列车就没有停站过。……或者是日下被打昏的期间,“樱花号”特快列车在八本松停站过,把机车分开了呢?但是,如果是那样,日下询问时,乘务员应该如实地回答吧。
两人乘坐的电气列车在向洋、海田市、安艺中野停靠以后,到达了第四个车站濑野站。
十津川他们下车到站台上,朝着一位戴着站长帽子的男性走去。
“对不起,你们是东京来的警察吗?”男子主动问上前来。
十津川一答应,他便说自己是站长,名叫“加藤”,广岛站已经向他打过招呼了。
“站台里很冷,我们到房间里去吧。”加藤站长邀请道。
的确,阴暗的天空,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了。
走过架在铁道上的天桥,一进站台小屋,站台员便沏上茶来,但其他的站台员都是一副怪怪的表情望着十津川他们。
“听说你们是为了3月5日上行的‘樱花号’列车,才从东京来的吧?”
加藤望着十津川问道。他好像患了感冒,讲话瓮声瓮气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为了EF59型电气机车,才到这个机关区来的。请你多多包涵,我们要了解一些情况。”十津川客气地说道。
“要了解EF59型机车的什么事?”
“它要连接在列车的后部,在后面推着‘樱花号’列车越过濑八陡坡吧?”
“是的。蓝色客车用EF58型机车牵引的时候,过濑八陡坡时就要连接EF59型机车在后部推行,现在的货物列车,也是靠EF59型机车在后部推行的。”
“3月5日上行的‘樱花号’列车,是把这里的EF59型机车送回到广岛车站连接的吗?”
“是的。”
“问题是那辆EF59型机车是在哪里分开的。我的部下乘坐过那趟列车,他说列车离开广岛以后,一直到系崎才停下,途中没有停车过。”
“是那件事吗?……”加藤微微一笑。
“我在向你作解说之前,请你先参观一下EF59型机车。”加藤用手朝着窗外指了指,说道。
在站台的对侧,设有待避线和车库,排着一溜同样型号的机车。
“那就是EF59型机车。本区配置有13辆。”
“外形看上去都很旧啊。”龟井说道,“是什么颜色啊?颜色黑糊糊的,两端还有车门脚踏板,上面设有扶手。”
“EF59型机车是根据战前的EF53型电气机车改造的,专门用于爬濑八陡坡,所以你当然会觉得已经很陈旧了。其他还注意到了什么吗?”
加藤好像出考题似地问十津川和龟井。
“那么说起来,就是外表的漆很奇怪。两端驾驶室的地方涂着黄色和黑色的花纹,好像是禁止通行的标识一样。外表涂着那样花纹的电气机车很少见啊。”
十津川一说,加藤便满意地笑了。
“我们把这叫作‘虎纹’,就是警戒色啊。除了我们这里之外,国铁的线路上凡是有陡坡的地方,都分别配置着辅助的机车,有时需要在列车的后部推行,但涂着虎纹的机车,就只有我们一处。就是说,EF59型机车是特别设计的,专门用以帮助列车越过濑八陡坡。”
“这和与列车的分离有什么关系?”
“关键就在这里。濑八陡坡用的EF59型机车特别的地方,就是能够在行驶途中自动脱离。”
“是在行驶途中自动分离?”十津川吃惊地望着加藤。
“是的。为了预防危险,所以才涂了虎纹这种警戒色。”
“为什么只在越过濑八陡坡,是在行驶途中能够脱离呢?”
“是啊。货物列车暂且不说,如果是特快客车,不可能在濑野和八本松那样的小站台停车的,而且下行的特快列车是陡坡下坡,所以不需要辅助机车。在下行列车不停的站台里,只有上行的列车停车,这也会感觉很不妥吧。因此,在广岛站连接EF59型机车,让它在后部推行着列车越过濑八陡坡,在八本松时,在行驶的途中自动分离。”
“分离的时候,行驶速度是多少?”
“40公里左右。”
“是在八本松的站台内分离吗?”
“不是。列车行驶时在站台内分离很危险,所以在驶过站台以后才分离的。”
“使用的是什么样的装置?”龟井问。
“看着实物作介绍吧。”加藤说着站起身来。
三人走出站台,过了天桥,一路走到上行铁道的站台。
“如果是客车,辅助的机车只要一辆就足了。货物列车的话,重量要超过千吨,所以有两辆EF59型机车重叠在一起在后部推行。如果是货物列车的话,就在八本松的下一个车站西条站分离。”加藤一边走着,一边解说着。
在上行铁道的站台对面设有车库,那里放着四辆EF59型的机车。其他的机车都在待避线上作为备用而等候着。
车库的屋顶上,写着很大的字:濑八机关区。
十津川他们跟着加藤站长蹬上了EF59型机车的车门脚踏板。
车门脚踏板的宽度非常宽,还设有扶手,为了预防在行驶时有人掉下去。但是,在连接部分却没有设扶手,也许是因为与其他车辆连接时,便于人员在上面移动。同时,在车门脚踏板的两侧,还设有楼梯,能够下车走到地面上。
“在这车门脚踏板的下面,设有三个装置。”加藤介绍说,“第一是重叠制装置,用于两辆机车连接在一起在后面推行。第二是自联自动解锭装置,就是我刚才说的,用于在行驶途中分离。第三是车体复心装置。”
“那个自联自动解锭装置,是在哪里启动的?”
“在驾驶座的助手席那边,设有手动式的操纵杆,用来启动这个自联自动解锭装置,在行驶中与列车分离。”加藤说道。
据加藤说,车门脚踏板下的自动解锭装置和助手席的操纵杆,用电缆连接。从机械上来说,结构非常简单,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可信度很高。
“这下真的知道不少啊。”龟井轻声对十津川说道。
“是啊。”
“3月5日夜里,在上行的‘樱花号’列车里,杀害佐佐木由纪的凶手,就是把尸体运到最后尾的车厢里,打开车厢尾部中央的车门,再把尸体移到这辆在后部推行的机车门脚踏板上啊,时间大概是在列车行驶在濑八陡坡上的时候吧。这辆机车在八本松行驶着时自动分离,所以日下君发现时,凶手和尸体都已经移到那边了。”
“问题是机车的司机和助手理应看见他们的,却为什么不报警?这一点……”
十津川刚说到这里,目光便朝站长瞥去。
“最近这濑八机关区里,有没有职员辞职?就是在3月5日以后。”
“有两个人辞职了。”
“他们的名字和履历,你知道吗?”
“名字我知道,但说到履历,他们没有回来,我就不知道啊。”加藤说道。
三人又回到站台小屋里。
那两名辞职的职员的名字如下:
小高哲夫(30岁),司机。三年前结婚,以后协议离婚。
寺田彻(25岁),助手。独身。
“三天前突然提交了辞职书,我很意外,对他们作了挽留,但没有用。”加藤很感遗憾地说道。
“他们辞职的理由是什么?”
“说是调为私人的原因辞职的。有关别人的隐私,我也不能再过多地询问啊,而且,两人都是机关区内的人。”
“3月5日夜里,驾驶EF59型机车在上行‘樱花号’特快列车后部推行的,就是这两个人吗?”
“嘿,你们现在这样冷不防问我,我还真一下子答不上来了。这要查看运营日记才能知道啊。这事很重要吗?”
“很重要,请你查一下,”
“刑警先生,那天上行的‘樱花号’特快列车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安全到达东京的呀!准时到达,一分钟也不差。”
“但是,车厢内一名年轻的女性被杀了。”
“和这两个人有关吗?你们认为是他们两人驾驶着EF59型机车,客车车厢内才会发生杀害乘客的事吗?”
“我们不是说就是这两个人杀害的,但觉得他们也许是同犯。”
“请等一下。”加藤站长朝着机关区那边走去,不久便拿来了EF59型机车的运营日记。
“刑警先生说得没错。”加藤一边喘息着,一边说道,“3月5日上行的‘樱花号’列车,作为辅助机车而连接上去的EF59型机车上,就是小高哲夫和寺田彻值班的啊。好像原本不是他们预定之内的工作,是他们主动要求的。”
“3月5日是他们两人值班?”
“是的。深夜有货物列车要越过濑八陡坡,所以这里是三班制值班,这两人值班是晚上10时到翌晨6时。”
“两人的住址和电话号码,职员名册上有没有错?”
“如果没有搬家的话,就应该是这上面的住址和电话号码。”
“能把电话借我用一下吗?”十津川问。
两人的住址都是在广岛市内。
十津川分别给两人打了电话,但电话都没有人接。
十津川还向广岛县警署打电话,委托他们查找小高哲夫和寺田彻。
“去八本松看看吧。”两人又乘坐了去冈山的普通电气列车。
一出濑野车站,列车就是登坡。十津川是想亲自乘坐电气列车到本松,去实际感受一下。用眼睛观察,这陡坡还看不出有多么偏斜,发动机的呻吟渐渐地高亢起来,在铁道上或左或右、弯弯曲曲地行驶着,一边艰难地向上攀登着,但电气列车牵拉着六节车厢开始喘息了。
一路穿过几个小型的旧隧道。
从广岛起就相随着的国道虽然忽隐忽现,却依然在边上延伸着。
上行的坡道向前伸展而去,看不到尽头。直到穿过第四隧道的地方,斜坡才终于开始和缓了。电气列车发动机的声响时而像松了口气似地变得低沉,时而又像要加一把劲似地用足了力变得高亢。
不久,看得见八本松的车站。
电气列车停在站台上了,一块硕大的竖牌就跃入眼帘,上面写着“海拔255米,山阳本线海拔最高的车站”。
有两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用照相机给那块竖牌拍着照。可见这个车站在铁道狂热者之间,也许是很有名的。
这是一个设在山里的车站,但不是小车站。有上行和下行两个站台,车站的楼房也非常气派。在车站的周围,也有商店集中的街道。
十津川他们从检票口走出站台。从那里,八本松的站台和铁路看得很清楚。
从站台大约一百米的前方,有几条待避线。推行着客车的EF59型机车也许就是在那里分离,然后返回濑八机关区的。
“是在这里分离的时候,凶手和佐佐木由纪的尸体才移到EF59型机车的车门脚踏板上的吧。”
在天桥上透过铁丝网眺望着站台内的情景时,龟井说道。
“‘樱花号’列车离开广岛是晚上11时23分,通过这里时是深更半夜,如果是驶出站台时在行驶中脱开的话,谁也不会注意到啊。”
“除了驾驶着EF59型机车的司机小高哲夫和助手寺田彻之外,还有其他人吧?”
“是啊。”
“就是说,这两人是共同作案的人?”
“我还没有认为这两人是共同参与杀人的。就连杀害佐佐木由纪的凶手,我都没有觉得他是故意想要杀害她。他是想把她打昏了,然后带出上行的‘樱花号’列车,从她那里得到能够敲诈西尾一郎的把柄。但是,在动手时失误将佐佐木由纪打死了。”
十津川说着时,天上突然下起雨来。
在濑野还是阳光四射,这里却……
两人这么想着,一路跑下天桥,躲进了附近的咖啡店里。
从咖啡店的窗户,可以看见国道从咖啡店的旁边穿过,货物卡车和小汽车在国道上奔驰而去。
雨点变得越来越密。
“我想起濑野站的站台上还挂着一块奇怪的牌子啊。”龟井望着窗外的雨说道。
“什么样的牌子?”
“写着‘一到八本松,天气就陡变’。”龟井说道,接着又问,“凶手事先把车停在这附近,3月5日那天深夜,接过移到EF59型机车上的尸体,再直接运到东京的?”
“大概是吧。但是,凶手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事先准备好。他原来没有打算运送尸体啊,只是想把她打昏后,用汽车送到什么地方软禁起来。结果失手把佐佐木由纪打死了,才不得不把尸体拉回她在西新宿的公寓吧。”
“最后他找到了西尾一郎的把柄,就向西尾勒索一亿日元。”
“好像是那样的。”
“把已经死去的佐佐木由纪特地送到东京,这是为什么?”
“想伪装成自杀吧。对方估计,如果在其他地方被人发现佐佐木由纪的尸体,警方就会作为杀人事件介入,就会影响他敲诈西尾的计划了。”
“那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