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昊延签完合同就准备正式进组了,青园路那边的装修工作交给了两个生活助理盯着,把荆菁从老妈子恢复成了总助。
“我就不用去你家帮忙收拾行李了吧?咱直接机场见?”
汪昊延在后排座位抬起头来:“怎么就不用了?你收拾东西起家的,不要忘本好吗?”
荆菁嘟囔道:“不是有简医生么。”
汪昊延闻言笑了声:“看出来了?”得意完又耷拉着脸说:“简医生太忙,现在连收拾我的时间都没有。”
的确,简辛已经向医院请了半个月的假,专心照顾辛卉,其实比起临床护理他肯定不如秦阿姨专业,但是走开的话他根本放心不下。
大家心知肚明,辛卉熬不到春天了。
最终也没用上荆菁,汪昊延自己磨蹭着拾掇了一半儿。他抱臂靠着门框环顾几个房间,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门口有他和简辛的拖鞋,衣架上挂着简辛的白大褂,书房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被摆放整齐,还多了一格医学类。似乎一切都和从前幻想的相同,幻想中的属于他们的家。
简爱在空食盆旁边“喵呜”一声,喊他给饭。
汪昊延过去把食盆满上,轻拍简爱的脑袋,说:“当初计划里可没你,我们本来是要二人世界一辈子的。”
简辛将近凌晨才回来,带着满脸倦容。卧室里汪昊延已经睡了,估计是背剧本犯困才睡着,本子就扔在一旁。
洗完澡拿出提前写好的清单,然后在客厅检查汪昊延的行李箱,乱放的归置好,没装的要找出来装上。
汪昊延翻身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又觉得穿着上衣睡觉不舒服,迷瞪了几秒便起身下床。客厅的光从门缝儿透进来,仔细听确实有轻微的响声。
悄悄开门,就看见简辛拿着纸站在箱子边上查漏补缺,再看看表,已经快一点了。
汪昊延轻咳一声,简辛听见了立刻扭头,问:“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你有肉垫儿啊那么轻。”汪昊延出来,走到简辛身后抱住他,也盯着那张纸看:“你这么晚不睡觉就是给我弄行李?还这么多条?”
他下巴搁在简辛肩上,咯得简辛有点痒,简辛动动:“你自己又想不全,智障。”
汪昊延侧头亲简辛脖子:“好好的怎么还人身攻击啊。”
简辛用手肘怼开他,说:“咱们家那个药箱是我从医院拿的,有点太大了,我那天买了个小的,正好给你出门带。”
说完他就要去找,汪昊延用力一拽把他锢在怀里,说:“这些剧组都有准备,你别忙活了,咱们休息去行么?”
简辛确实很累,也不精神:“噢,那……”
“那什么?”汪昊延想着要不直接把人扛进去算了。
简辛装着很随意很没有在乎的样子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这还没走啊,汪昊延哭笑不得,拉着简辛回了房间睡觉。等躺下了又反应过来,他翻身压住简辛,几乎立刻就被回抱住。
“是不是不想我走?”
简辛迅速地摇摇头:“没有没有。”说完也知道没什么说服力,又讷讷地说:“明天带我妈去做检查,她可能,可能……我就是有点害怕。”
汪昊延能感受到简辛极力掩饰的慌张,他亲吻简辛的额头:“我听秦阿姨说了,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下午才走。”
简辛点点头,挤出一个笑:“谢谢。”
汪昊延责怪地哼了一声:“你跟我说谢谢?”
“那不谢了……”简辛抱紧他,闭上眼睛说:“非常爱你……”
第二天一早去接辛卉,把辛卉背下楼然后在车里安置好的过程中辛卉始终没有睁眼,简辛后来轻声说:“妈,汪昊延也来了,他陪咱们一块儿去。”
其实上次汪昊延就感觉出辛卉已经想起并理清所有人所有事儿了,因此心里有点忐忑。而辛卉缓缓睁开眼,目光却空洞地看不出任何感情。
到了医院,提前约好的检查室不用排队,但是辛卉坐着都难以支撑,所以检查起来也很费时费力,简辛抱着辛卉的外套帽子什么的,眼神直发愣。
检查结果要一个小时左右出,就给辛卉找了间病房,汪昊延不懂医学,但是他能看出来辛卉的手也已经浮肿了,并且微微泛着青紫。
“我去拿结果,等医生说完就能走。”
简辛去窗口取了档案袋,想抽出来看又不敢看,他半路停下,慢慢地抽出片子和报告单,瞬间像被抽了魂儿,来往的同事打招呼他也再听不见。
其实也该想到了,只是不愿意信而已。全身性浮肿,手指已经出现紫绀,还有脑出血,辛卉的左心衰竭已经很明显,累及右心室功能下降,形成全心衰竭。
汪昊延守着辛卉,一关节一关节地按摩着辛卉的手指,肿胀发紫的指尖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力到微微泛白。
辛卉哀切地看向他,嗫嚅着:“别,骗他。”
汪昊延心头一颤,惊得红了眼眶,他俯身凑近,又听见辛卉挣扎着出声,带着无尽或是已到尽头的认命和凄楚。
“别,欺负,他。”
汪昊延握紧她的手点头,为她掉下一滴泪来,曾经的对错已经不足为道,不过爱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