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这几日, 沈勇一直陪着方一勺游览京城的名胜古迹,玩得很是惬意,而其他人则是忙忙碌碌。沈杰和刘大方走访了沈一博在京城为官时候结交的好友, 并且帮着沈一博送了几封书信。
刘袤考试结束了,整日盼着放榜, 难免有些紧张,索性跟沈杰他们打听了究竟发生什么事儿, 一听之后, 更加是心烦意乱,他在京城里头转悠,想着解决的法子。
第四天一大早, 整个京城就热闹了起来, 今日就是皇上大寿,京城要大庆三天三夜。
全城百姓都翘首等着今晚的花灯会和烟火。
沈勇起了个大早, 就看到门口有马车来接。拉着方一勺下了楼, 那日跟着景逸来的随从,恭恭敬敬请两人上了马车,往皇宫赶去。
马车从偏门进入皇宫,到了景逸所住福庆宫的院子里头。
景逸迎接了出来,方一勺和沈勇看着四周富丽堂皇的摆设, 以及门口站着的守卫,都有些震愣。
“二位不用拘泥。”景逸将两人接进了屋里落座,宫女来上了茶。
景逸见两人似乎有些拘束, 就说,“之前满了二位,实在是抱歉,因为我怕一早说出身份,二位就不肯来了。
“你是……“沈勇其实心中有数,不过只好佯装不知道。
景逸很是谦和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并且告诉了方一勺,这次做翡翠煲,是给当今皇上吃的。
景逸刚刚说完,沈勇就嚯地一声站起来,道,“二皇子,这菜我们不做了!”说完,拉着方一勺就要走。
“唉……沈兄!”景逸赶紧过来拦阻,道,“为何?”
沈勇失笑,“为何还用问么?二皇子,这是给皇上做饭,万一不好吃,杀了我们的头我们也没法子喊冤,这做菜可说不准啊,酸甜苦辣谁都有个口味,这样的危险我可不敢冒!”说完,还要走。
“慢来慢来!”景逸赶紧拦住了,道,“不会的,放心吧……这样!凡事都包在我身上,必然不会叫你俩出事。”
沈勇看他,似乎有些信不过。
景逸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交给两人,道,“这玉佩是我父皇给的,无论犯了多大的错,只要有这块玉佩,都可以免去一死,你们暂时保存着,等到你们离开皇宫的时候,再还给我,这样可以了吧?”
方一勺和沈勇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
“二位,你们就助为我尽这份孝心吧!”景逸说的诚恳,沈勇和方一勺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
景逸欣喜,赶紧亲自将两人送入御膳房,做那翡翠煲去了。
且说现在御花园里头酒席已经摆下,皇上正和珍妃摆宴款待群臣,又免不了一番客套。
“逸儿怎么还不来?” 珍妃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爱子,有些不满,今日他父皇大寿,竟然迟到!实在该打!
“回皇上,二皇子说是在给您准备寿礼,稍后就到。”一旁的老太监抢着回答。
“哦?”皇帝吃了一惊,问,“什么寿礼?”
“对了。”珍妃也想起来了, “前两天逸儿还说,寿宴这天,要给皇上您一个惊喜。”
“哦?”皇帝欢颜,点头,“逸儿很是用心啊,那朕就静待他的礼物了,哈哈哈。”
见皇上笑得开怀,景熳禁不住看了一眼自己送给他的礼物,那八宝琉璃马是他派人从西域高价购得的,他父皇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可景逸的礼物还没出来,他父皇竟然满心的期待,不用说,他这个二弟受宠,就算随便拿几块石头来充数,也比他送的宝贝要更入得皇上的眼。
越想,景熳越是不服气,对方一勺的恨意也更深,当年若不是皇后早丧,他又怎么会孤苦无依,落得这般田地?
轻轻叹息,景熳端着酒杯吃酒,等待稍后景逸的大礼,一定会让皇上,吃惊非常的!
方一勺和沈勇在御膳房里头忙着,景逸将周围伺候的人都驱散,站在厨房里看着两人做菜。
“沈兄是哪里人?”景逸见沈勇一表人才,聊聊天又觉得他文武双全,因此想要招募到自己身旁来,便开始询问他的家事,见他穿着谈吐不凡,估计也是名门之后吧。
沈勇一报家门,景逸倒是愣了愣,问,“沈兄的父亲……是沈一博?“
沈勇点点头,心说,这二皇子还认得自家老爹不成。
“我就说沈兄怎么文武全才,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沈一博之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沈勇皱眉,问“二皇子认得家父“?
“不是认得,只是有所耳闻!”景逸笑道,“听说当年沈一博主持京城府衙,破获了好些悬案,父皇非常欣赏他,准备封他为宰相。可后来他因为要娶自己的青梅竹马而隐归乡里,辞去了职务,跑道东巷府去做了一方的知府,为此,父皇每每提起都是一肚子埋怨,都说这沈一博不够意思,有了媳妇儿就忘了他这个皇帝!”
沈勇哭笑不得,看不出来,他爹这老顽固,还是个情种,莫非就是为了自家老娘不成么?
方一勺将煲炖上,笑道,“从来没听爹爹提起过,难怪爹爹那么聪明会破案了,原来有这么大来头。”
沈勇撇撇嘴,心说,怪不得他娘说他像沈一博年轻的时候呢,原来还有这么层关系在里头,不过想想也是,做官在哪儿不是做,俸禄么,够用就行了。若是换了他,他也带着娘子隐归故里,破破案子,生儿育女的,多逍遥自在!
“沈兄这次是来参加考试?”景逸接着问。
“哦,不是,我与娘子新婚,来京城游玩,顺便陪个朋友来考试。”沈勇回答。
“哦?”景逸笑道,“沈兄好福气,竟然能娶到沈夫人这样的妙厨。”
沈勇一听景逸夸方一勺,心情便好了起来,见方一勺在前头忙碌,他便对景逸道,“这娘子可是天上掉下来给我的。”
“哦?”景逸纳闷,“此话何解?”
沈勇将方一勺代嫁,然后两人共处破案日久生情,直到前段时间刚刚成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听得景逸羡慕不已,“沈兄,这可是天赐的良缘,竟然会有此等美事!”
沈勇也点点头,“的确是上天垂怜,我娘子之前受了不少委屈,从小颠沛流离,如今嫁给了我,我必要生生世世保她周全才行。只可惜树欲静风不止,不知何时才能陪她归隐乡里呢……”
景逸微微皱眉,问,“沈兄,莫非……有人找你们麻烦?你告诉我,我必然为你们出头。”
沈勇笑了笑,看景逸,道,“多谢二皇子美意,这话我可记下了,万一日后真的有什么不测,可还求二皇子多多帮忙!”
“没问题!”景逸爽快答应。
“对了。”又过了片刻,景逸问,“沈公子来考试的朋友,是否也是东巷府的考生?”
“对啊!”沈勇点头。
“那可赶巧了,可是姓刘?”景逸接着问。
“正是啊!”沈勇一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赶紧道,“叫刘袤!”
“哈哈,那可得恭喜你这位朋友了!”景逸笑道,“据我所知,今日放榜,今年的新科状元就是东巷府的考生,姓刘,叫刘袤!“
“真的?”方一勺也听见了,拍着手问,“相公,刘大哥中啦?”
沈勇笑着点头,“看来是啊,这小子真行啊,一来考试便得了个状元!”
“他怎么不早几年来考?”景逸颇为不满地摇头,“那几位大学士都跟我埋怨,这样的才子竟然到了年近三十才跑来赶考,如果能早些来,如今必然已是栋梁之才了!”
沈勇又将刘袤家贫他又至孝,如何卖菜养家,最后又赶上天火劫的遭遇说了一遍,景逸点头连连,“沈兄好生令人羡慕啊。”
沈勇微微一愣,心说,我就一平头百姓,风评还不太好,当过小恶霸,有什么好羡慕的?这辈子也就娘子能拿得出手些。
景逸长叹一声,道,“沈兄自由自在,经历丰富,奇缘不断,而我就一直困在宫中,犹如笼中之鸟,每日锦衣玉食又有什么用,空虚得厉害。
沈勇见他年纪轻轻便有沧桑之感,可见,侯门深似海,皇宫之中哪儿有纯良之人啊,这景逸就算不错的了,他指不定现在还不知道他大哥卯足了劲想要置他于死地呢。想到这里,沈勇不免为他担心,景逸人不错,若是将来能称帝,必然是个圣德君主。那景熳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如果景熳登基,景逸必然难逃一死,同样的,他和他娘子甚至他们全家估计都得被牵连……若是皇上有废长立幼的心思,还真是件好事。
“二皇子。”沈勇想罢,按照之前老道跟他说的,询问景逸,“若是皇上问起来,这翡翠煲是谁做的,你怎么说”?
景逸道,“就说是一个民间女子所做,若是沈兄愿意,我可就直说是沈一博的儿媳妇做的了,不过以父皇的性子,必然要见你俩。”
沈勇笑了笑,道,“你猜,皇上吃了这翡翠煲之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景逸被问及了此事,心里也惴惴起来,笑了笑道,“沈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沈勇看他,“为何?”
“我只知道我父皇经常闷闷不乐,常听皇娘说,他是怀念那个曾经给他做过翡翠煲的女人。”景逸道,“这次父皇大寿,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礼物能博他一笑的了,金银珠宝玛瑙翡翠之类的,皇宫里都有,而且这种东西寒不能取暖、饿不能果腹,实在是无用的,唯一能让他高兴一下的,估计就是这翡翠煲了吧。”
沈勇点点头,道,“二皇子一片孝心,可这样如果皇上欣喜,恐怕珍妃就要黯然神伤了。”
景逸一愣,突然跺着脚道,“哎呀,该死,忘了皇娘了!这……这如何是好?”
沈勇微微一笑,道,“我看,不如这样,若是皇上问起来,二皇子不如说,偶然吃到的,觉得美味,就问那做饭女子是谁做的,那女子便说,她娘在她小时候经常做,还说是她父亲爱吃。”
景逸听后先是愣了愣,随后拍手道,“好!这话说得太妙了,我爹若是吃出味道来,必然大悦,而又不会让我娘难堪,更提及这是父亲爱吃的东西,也表了我这做儿臣的一份小心,”妙极,妙极啊!“
沈勇也笑,心说,成与不成,就看这一会儿了。
这时候,方一勺回过头来,对两人说,“好了!”
景逸走过去,先盛出了一小碗试吃,吃了几口之后,赞不绝口,睁大了眼睛问方一勺,“沈夫人,这真是白菜豆腐米饭这些做的?怎么会如此美味?”
方一勺微微一笑,道,“做菜这种事情,和材料其实无关,只要有心有情,简单的食材也可以做出大味道来,吃的人,更会觉得受用。”
景逸连连点头,让方一勺和沈勇回他的住处去坐下吃杯茶,等他回来,他要款待两人。
沈勇和方一勺心情紧张,一起目送着二皇子端着翡翠煲离去,就不知道,这皇上吃了翡翠煲之后,会有什么表示,一勺的这一次大劫,不知能不能平安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