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李显看起来心情很糟。
李克被打得起不来床,朱锦儿刚出来一天又病了,还是被他踢的。赵家那边还没有消息,李家当然不能主动送上门去。李显忐忑不安之中,回家又听说赵氏病了。
“她病了?”他不相信,“请大夫了吗?”
张宪薇坐在一旁,今天她可是累得够呛。大夫刚来给李克换了药,又给朱锦儿看过病后刚要走,赵氏的奶娘哭着冲进来,一进来就跪到她面前喊:“求太太救救我们大奶奶!”
原来赵氏病了。
张宪薇赶紧带着大夫过去,见赵氏如今睡在左侧的厢房里,这以前是奶娘和丫头住的地方,现在腾出来给她用。
她烧得满脸通红,一嘴胡话。一旦有人靠近就伸手胡打乱抠。本来疑心是她装病的张宪薇也吓了一跳。大夫看过后说是受了惊吓,吃几剂药就能好。
奶娘守在床边,几天不见就瘦得皮包骨头。
丫头香儿熬得眼圈青黑,脸上还有泪痕。她送大夫出去的时候小心递给大夫五两银子,请大夫想个办法给赵家送个消息。
李家这两天门户紧闭,出了这样的事,赵氏又病糊涂了,她们喊天不应,叫地不良。如果赵氏病死在李家,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这位大夫跟张家有旧,出了门就告诉良缘了。良缘唬了一跳!又多给了一倍的诊金后请大夫先等几天过来时再给他准信。
大夫也是常在燕城走动的,跟赵家也算熟悉。可他跟张家的关系更好,他开医馆的房子还是租张宪明的呢。只是这层关系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除了张家爱叫他去看病外,别的没人知道。张宪薇出嫁后才知道他,还是她想生孩子时回张家找人引荐大夫时认识的。
大夫不动声色的走了。良缘回来把事情全告诉张宪薇,急道:“太太,咱们一点都不知道!”
张宪薇也愣了,从出事那天晚上到现在才两天时间,她以为是赵家还没反应过来,而且她也没打听到李克为什么非要休妻,所以先把赵家的事放下了。结果原来是家里已经把赵氏的人都管起来了吗?
可她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这不可能。”张宪薇不相信。赵家的下人不算多,赵氏进门时只带了七个人,又还回去两个,只剩下五个。这五个都在她的院子里,所以如果说不让他们去送信,这不难办,但要瞒住她就不可能了。
她问良缘:“你就没听到一丁点消息?”
柳二和柳大都在门房听差,良缘隔两天回一次家……对了。这两天院里忙,良缘没回去,柳二又不能进内院。
良缘跺脚:“那个傻子!使个小丫头送个信进来又有多难?”
虽然不难,但风头浪尖上,柳家兄弟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李家的下人,虽然平常跟她们是一边的,但大事上还是听李显的。别的不说,柳大和柳二的爹还在呢,那个老头子可是只听李显一个人的。
李显其实只是交待门房不让赵家的人出去而已。李家就三个门,一个正门,两个小门。一个小门是进出的,一个小门在厨房后面,专门送柴送菜,家里的污物也是从这里送出去。
正门一直有人看守,小门平常是锁起来的。赵家的人想出去,只能走厨房的小门,但他们要先买通厨房的人。
张宪薇虽然放权给赵氏,可没让她换人。所以厨房里管事的仍然是三娘。赵氏的人要想买通她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你去问三娘,看赵氏的人有没有找过她。”她对良缘说。
良缘回来后说赵氏那里的一个小丫头去过两天次,有一次还想借着拉粪的车进来的功夫跑出去,让人给抓回来打了一顿。
“他们也没明着说。所以三娘一直认为是那个小丫头想偷跑出去,她说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大奶奶的。”良缘道。三娘把小丫头当成了逃奴,但她并不打算告诉赵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良缘问起来了,她就这么说。
这就对了。
张宪薇松了口气,她还当自己真成瞎子聋子了呢。
“太太,那接着……”
“想办法,让那个丫头跟着大夫去拿药。”她道。
良缘会意。又过了几天,大夫再来时,丫头香儿急忙想问他。他却捻着胡子说:“我那店里的小工最近回家去了,一会儿不能到贵府送药。不如你们哪位跟我走一趟,有什么事我也好再交待你们。”
“行!奴婢跟您去!”香儿立刻回去告诉奶娘,拿上银子就跟着大夫走了。
送大夫回去的柳二看见了,眼珠一转装拉肚子,换了另一个人送大夫回去。那人送大夫和香儿到了医馆,一晃眼的功夫香儿就不见了。他问大夫,可大夫正在替人看病,没搭理他。他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只好就这么回去了。
香儿跑回赵家,对着赵大太太一通哭诉。大太太当时就晕过去了。赵氏有个弟弟,年方十五,见娘被气晕了,香儿又说姐姐在李家病得人都糊涂了,他们却一点都不知道!李家还瞒着不让下人给他们送信,立刻就炸了。
他要去往李家去,被一堆下人拦住。这时赵氏的爹回来了,赵老爷听说太太晕了,回来一看见到了出嫁女儿身边的丫头,那丫头还满脸是泪,儿子气哼哼的站在一旁。他让人先把这个冲动的儿子送回屋里看好,再看大太太如何了。等大太太醒了,他才把香儿叫过来问情况。
香儿又说了一遍,一边哭着:“大奶奶和大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回屋后屋里只有大姑爷和大奶奶,我们都在外面,结果大奶奶哭着出来了,什么也没说。然后李家老爷和太太,还有那个姨娘也过来了,大姑爷就说要休了大奶奶。”
赵老爷一直很冷静,他旁边床上的大太太却又哭得喘不上气了。赵老爷一边给她拍着胸口,一边对香儿道:“捡要紧的说。”
香儿也怕把大太太气坏了,极快极小声的道:“大姑爷说大奶奶无出当休。”
“我可怜的姑娘啊!”大太太哭喊。
赵老爷让香儿下去,再把大太太的丫头喊来照顾,对大太太说:“你别急。我去李家看看,要是咱们姑娘病得厉害就先接回来住几天。”
他突然来拜访,李显还在店里,李克倒是在家,可起不来床。李华从那天起就一直装傻,和江氏两人躲在屋里不出来,连饭都不到张宪薇这边吃了。
所以只有张宪薇出来见了亲家老爷。
两人隔着一道屏风说话。赵老爷非常客气,话也很简单。就是赵大太太最近想女儿了,想接赵氏回家住两天。
张宪薇答应得很痛快:“女儿都是爹娘的宝贝,我也不能拦着赵氏向亲家太太尽孝心。”
赵老爷来之前以为李家要扯皮,不会那么容易让他见到赵氏,更不会让他轻易把人接走。见她答应了,一句废话没有,赶紧让赵家的下人收拾几件平常用的东西抬上赵氏坐上车走了。
临走他都没问过李克一句,而张宪薇也一字没提。
等赵家的人都走了,李克才让人去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就躺在屋里,赵氏暂住的厢房离他也就两三步而已。赵老爷进来接人,他就算没看到也听到声音了。刚才装傻,现在倒装模作样的来问。
良缘一脸不屑,“克大少爷刚才一定是睡着了,睡死了。”
“不必理他。”当一个孩子只是孩子时大人很容易原谅他,但是当他做了一件没办法原谅的事的时候,大人就该对他失望了。
她现在就对李克失望了。
晚上李显回来才知道赵老爷来把赵氏接走了。他没有埋怨张宪薇,在他看来一个妇人是没办法阻止一个赵老爷那样的人的。
他去见了李克,没有带别人。不知道他们父子两个谈了什么,他没有回来,听良缘说是去老太太的屋子了。
“那里连被子都没有,屋里又大半年没打扫过了,太太,要不要我现在让人去打扫一下,再给老爷送被子过去?”良缘担忧的说。
张宪薇没想到这个,她刚才一直在想李显跟李克说了什么,居然让他这么灰心的跑去老太太的屋里。
“嗯,你去吧。”她回过神来后说。
良缘去送被子,一会儿李显却回来了。他神色枯槁,目光呆滞。进屋后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到张宪薇,对她疲惫的一笑:“薇薇,让人给我打水来吧,我洗一洗,咱们就睡觉吧。”
洗漱之后,两人上了床。一躺到床上吹了灯,李显就在一片黑暗中挤到她的被子里来,紧紧的抱住她,把她挤到了床里。
抱住她后,他一动不动,好像只是想用这个姿势睡觉。
他抱得太紧,她很不舒服,折腾着换了好几个姿势,他松开手让她翻身,却在她躺好后又抱过来,还是抱得那么紧。最后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好像哭了。
抱着她哭了。
醒来后她觉得那是梦,可又不能确定。李显真的哭了?如果是她做梦,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她梦到过李显死了,她在听到良缘着急的告诉她,又说要怎么办丧事时,她还记得梦里她的心情,那是从心底里高兴起来,一阵轻松。
醒来后发现是梦,怅然无比。
她不觉得她会梦到李显哭,她不期待这个。所以那他就是真哭了。
直到吃早饭时她还在想这个,良缘问她赵氏的事怎么办,她才回过神来。“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太太?”良缘不解。
“这事有老爷呢。咱们都听老爷的,现在已经不是咱们能管的事了。”她不想管,也不愿意管。
李显在外面奔波了几天,赵氏就在赵家住着。直到他有一天回来后对她说:“明天去把赵氏接回来吧,她在娘家住得也够久了。”
她才疑惑道:“老爷?”他跟赵家谈好了?赵家还让女儿回来?这可能吗?
李显拍拍她,温柔道:“别担心,赵家同意了。你去赵家不会有事的。”他放下茶杯冷笑,“赵家不会把赵氏留下的。就是赵氏自己也不会想留在赵家。她在李家还能当她的大奶奶,况且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咱们和老大都要让她半分。她在李家比在赵家轻松多了,还自在。”
张宪薇放下筷子,听他继续道:“她要留在赵家,难道日后赵家的姑娘都不嫁人了?让人说他们家有一个无子被休的大姑娘?赵家姑娘就别想再说到好姻缘了。就算赵老爷和赵太太再怎么疼她,非要把她留下,那她日后也不能出门了,只能住在赵家院子后面的角落里。若是送出去,也只能去一些收留不规矩女子的庵堂。在那种地方就是等死了。”
“那赵家就没想过让她改嫁?”她故意道。
“改嫁?嫁给老迈的鳏夫,嫁到穷乡僻壤?她要改嫁势必要去外地,在这里还有赵家能护着她,到了外面天高皇帝远,她就是死了赵家都来不及替她收尸。”李显给她挟了一筷子菜,“你别怕她回来后不守规矩。这次的事虽然是咱们家理亏,但赵家绝对不敢闹大。赵氏无出是真的,说到哪里都是她没理。”
她的筷子一抖,李显看到了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暖着,轻声说:“咱们有贞儿呢。”他把她拉过来抱住,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说:“别想那么多。薇薇,你跟了我一辈子,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长时间她都不习惯他抱着她了,腰背都是硬的。
他呵呵笑着摸着她的背,说:“你就是这样,凡事都不会拐弯,什么都要按想好的去办,就是半路看见前面有堵墙也要撞过去。你就是认准了自己的目标,别的就什么都不想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早就明白你了。”
赵氏回来了,她规规矩矩的向张宪薇行大礼,看到李克也还跟以前一样,轻声轻语的说话,行动前不见一丝怠慢、怨恨。
朱锦儿重病,于是又不能见人了。李显也没提,张宪薇让人注意医药,别的也不管了。唯一的不同就是李克没办法让赵氏去侍候朱锦儿了,现在赵氏对她只是面子情。有东西让丫头送去,她自己是绝对不去了。
李华夫妻在赵氏搬回来后向李显辞行,这次他答应了。张宪薇更加惊讶了,她还以为李显会更加重用李华呢。
“房子还是照盖,日后咱们也可以去田庄上小住几天。就是老二再回来了,房子也能用。”李显道。他让李华明年再回来,这次要带着三个儿子一起来。
李华看起来也不明白,但既然李显让他走,他迅速收拾好行李,一天都没耽误的走了。张宪薇来不及给他准备太多东西,只能把年前给三个孩子准备的衣服和礼物都带上,又私底下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她想给二百两的,但良缘说升米恩,斗米仇。有时给得多了反倒生怨恨。
“人心都是不足的。要是太太一松手就是二百两,说不定他还会想太太如此大手笔,平常说不定过得是什么富足日子呢。再看看他自己,这不平之心一起,什么妖魔鬼怪都孵出来了。”
“是我着魔了。”张宪薇叹气道,“还不如你看得清楚。只想着给多点好弥补他,却忘了人心多变这回事。”
银子不敢多给,就换成了东西。乡下地方不缺米粮,张宪薇想了想,让人想办法买了两袋粗糖,黑黄红白,都是斗大的糖块。这个东西乡下少见,不说孩子喜欢,大人也喜欢。
李华和江氏看到这两袋粗糖,高兴得很。张宪薇也松了口气。
一晃眼又是过年了,李家今年开门迎客。李南每天去张家读书,这次走亲戚他跟张家的那些大小男孩玩得跟一家人似的。看到他这么开心,李单也放心了,跟张宪薇说打算过了年就跟曹子学去苏州。
“考试也是在那边,我们先去那里拜见一下。”开考是在后年,提前一年去是想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该拜访的拜访,该认识的认识。不然开考前再赶过去很多事都迟了。
“你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照顾。”张宪薇想说他订亲的那家人来消息了,又怕打扰他用功。他已经出孝了,那家人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迎亲。要是在开考前成亲怕乱了他的心思,有心等到考完后又怕那家人不答应。
她正为难,李单道:“若是许家来人,请大伯母帮我回个信,就说我想取了功名再成亲。以告慰家父在天之灵。”
当年李单的父亲李阳也想考秀才,但李芾没敢让他去。他知道这个儿子心性太过清白洁净,官场是一个污泥潭,让他冲过去,不是害了自己就是害了家人,还是圈在家里当个富家翁好。
李阳心心念念考功名,李单从小就知道。
“好的,都交给我吧。”张宪薇道。
紧接着赵氏就怀孕了,李克现在还是二掌柜,而且李华走了之后,升旺记的事还是没交给他,而是李显自己管着。而在兴隆记上面还有一个大掌柜,管账的是账房先生,他这个二掌柜有名无实。进货是别人的活,招待客人的是小工,店里管事的是大掌柜。
李克像是被李显给闲置了。
张宪薇留心看了半年,吃不透李显是什么意思。他是还想继续磨李克吗?是打算磨掉他的脾气和锐气?
赵氏怀孕后,按说应该给李克纳个小妾。但张宪薇提的时候李显没答应,赵氏管束着屋里的丫头。李克倒是想往外跑,但是他的口袋里没银子了。
这还是张宪薇慢慢看出来的。以前都是李显给他银子,要么他在店里也能落点油水,本来这个二掌柜就是李显给他的好处和方便。但是她发现李克不出门了,账上也不见他借钱了,店铺每个月回来交银子时都是实账,也就是赚多少交回来多少。
这只能说账房不给他这个方便了。
到底是怎么了?
张宪薇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半年前李克休妻的事让他变成了这样。他为什么要休妻?李显又知道了什么?
外面刚刚下了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落下。
屋里点了灯,放了两个火盆。温暖的火光映在窗户纸上。
李显掀起棉帘子进来,他的肩头上还落了雪。
他过来挨着她坐下,烤了烤火后掏出一串黄澄澄的钥匙。看着像以前老太太屋里的那一串。
“这个你收起来吧。”他笑着道,“回头去收拾一下,都在老太太以前的屋里。一共八个大箱子,六个小箱子。都是以前老太太攒下来的。”
她看着那串在灯下泛着油光的铜钥匙,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把它拿起来。一大串叮叮当当的。
年后,她找了一天带着良缘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拿那把最大的钥匙打开锁,推开吱哑做响的木头门。
屋里弥漫着尘土味。
“还是应该先让人来打扫一下。”良缘边说边走在前面。
她缓缓走在后面,每一步都想把这屋里的东西重新认识一遍。
当年老太太死后,钥匙就被李显收了起来。她没惦记老太太留下来的东西,再说她当时也没有孩子。为了表示她的不在乎,所以她从来不问,最后慢慢的好像连她都忘了这里还放着老太太的箱子。
其实这些东西应该交给她的。
她不贪财,却贪别人的信任。当她认为李显觉得她贪财时,她难过之下更想表现她其实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但她当时真的很失望,她没想到李显会不相信她。他不把老太太的钥匙给她,是不是因为……
后来她重活一遍后,她想这些东西他可能是想私底下交给李克的。
没想到他现在给了她。
老太太留下来的东西不少,可能那些不要紧的都在老太太最后那段时间送出去的。八个大箱子和六个小箱子里全都是值钱的东西。
一些布料已经放旧了,一看就知道布已经稀了,没法做衣服了。首饰都要重新拿去让金匠重新炸一炸,因为颜色都发乌了。
最后连良缘都乍舌,“真不得了,没想到老太太存了这么多东西。”
也未必都是老太太存的,大概也有李显这几年慢慢拿过来的一些。他也会攒一些私房钱的。
她们查过箱子里的东西后又重新上了锁。
出去时,良缘扶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太太,你说老爷这是为什么?”
连她都奇怪李显为什么要把钥匙给她。
因为不给也行啊。她又没要,再说家里现在也不是揭不开锅,急等银子用。
她没有说话。有一个答案是摆在眼前的,但她不愿意相信。良缘也未必就不知道,只是她也不敢说。
她们两个都不信。
雪已经停了,天空像洗过一样晴朗。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走到门前,良缘回身关门上锁,一低头看到墙角冒出了两根绿草。嫩绿的草芽把雪顶开,扎根在黑色的温润的泥土中。
“太太看,草发芽了。”她扶着她笑道。
张宪薇扫了一眼,笑了笑。
她们转身向回走。
良缘还在说:“草都发芽了,看来天慢慢暖和起来了。贞儿这些天都在家里闷坏了,等雪化完了,天也不冷了,就可以让她出去玩了。南儿去念书了,她在家里闲得都生气了。”
说起贞儿她就发自心底的笑出来,“说让她跟着南儿一起去,南儿读书,她可以跟着她的外甥女一起学针线,是她死活不愿意的。”
“让她输给外甥女多没面子啊,在家里学也一样的。”良缘宠爱贞儿,不肯委屈她半分。
“还是让她去。一个人在家寂寞,等雪化了吧。”她道。
等雪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