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里出来,我们首先看到一群身穿制服的人,原来是警察鉴定科的人员。原来我和由井被关在地下室期间,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你们,到这边来!”
我们在楼道里好像听到过这个声音。
“他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刑警吗?”由井小声问大前田道。只从声音,就可以确定无疑了。
“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后动君从刑警的身后走过来。
“后动君!”由井像小孩子一样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后动君怀里。小咲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这边,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喊着“小咲”,然后扑到她怀里的。
“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这里的刑警飞岛飞鸟先生。”后动君说道。
“请叫我‘飞鸟’好了。”他边说边递过名片,职务——巡查部长。
“如果有事的话,请打后面的电话。”
名片的后面写着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全部都是手写,字体和他高大的身材很不相称。
我们本来以为是个很讨厌的家伙,但是他热情的出乎我们的意料。
“我们已经和飞岛先生结成了同盟。”
“和那些头脑僵化的刑警相比,后动君的头脑要优秀得多!”
“那是当然了!”由井说道,“好吧,我们同意你的加入。”
“请多多关照。”
他伸出手要和我握手,我没理由拒绝,也只好伸出手去。但是,我总认为他并不可信。这一切似乎都是在利用头脑明晰、判断准确的后动君的伎俩。不然,一个40多岁的刑警,怎么会对20多岁的后动君表现得毕恭毕敬呢?他一定是有所企图,我这样认为。
“我们呆在这里,会妨碍警察们的调查,咱们一起去看看你们刚刚被关进的房间吧。”后动君说道。
从地下室可以看到外边的风景,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到了现场就立刻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块高度不一的斜地,建筑的前面和后面有一定的高度差。因此,虽然我们被关在地下,因为后面的地势较低,所以透过窗户仍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在地下室里听到了流水声,原来就是这条河。”
我指着流经窗下的河说道。有一条河流经“流冰馆”的后面,远峰老师最初就和我们说过,但是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如果那时,我听翔君的,从窗户跳出去的话,肯定就一头扎进河里面了。”
确实如此。可以说,河流和流冰馆是零距离,如果河面上涨的话,马上就会到达窗户的边缘。
“如果下大雨涨水的话,那么水会不会漫进屋里呢?”小咲担心地说。
“不会,这条小河是流入大海的……而且,前面还有一个冰室流侃修的河堤,涨水时,就开堤泄洪。”飞岛回答道。看来,他对这里了如指掌,“如果没有那个河堤的话,这条小河不过是个1米来深的溪流而已。”
“不过这条溪流,已经相当混浊了。”
除去环境灯光昏暗的因素,这条河流的透明度的确很低。
“那个蓄水池都是如此,水不流动就会混浊起来。”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由井审问飞岛警官道。
“应该是出于消防的考虑。”飞岛似乎对她的态度并不在意,“因为这附近没有消防局,所以只能自建消防设施……”他手指接地的消防栓说道。
“原来如此。有那么多的收藏品,最怕的就是发生火灾呀。况且防盗、采光、换气等都考虑得那么周到,怎么可能不考虑消防措施呢?”大前田君点点头。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消火栓的位置?”后动君提出了质疑,“从实用性上来讲,应该摆放在更容易拿到的位置,怎么会放在这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呢?一旦发生火灾,是很难马上使用的。”
“那只是最初的计划而已,很多年前就已经闲置不用了。”飞岛警官补充道,“当初的计划是在河上修建一个回廊,其上安装可以自由移动的灭火器。但因为台风等原因,回廊的柱子被刮断……于是考虑到,被台风刮断的柱子恐怕也很难承受灭火器的重量。曾经考虑改换为铁柱,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动工。”
“您了解得真详细呀!”后动君言外有意,“三仓井端午的杀人案最初也是打到了您的手机上,飞岛先生和流冰馆有什么关系吧?”
警官看看后动君,欲言又止。
“莫非,一年前的冰室凉香的失踪案,也是您调查的吧?”后动君问道。的确,这里是飞岛警官的管辖范围,如果一年前冰室凉香失踪的话,他很有可能被派去调查。
“但是当时并没有搜查令。”飞岛躲开我们的目光说道。
“您一年前就使用过名片吧?”那张背面写有手机号码的名片,搜查的时候,交给有关系的当事人再自然不过了。
飞岛警官把目光投向河面:“搜查令两天后就被撤销了……”
这时,后动君的手机突然响起。
“不好了,头颅被烧了。”电话里传来鸣海君的声音。
“怎么回事,说得再详细些。”后动君的电话上装着话筒,可以听见除了鸣海君的声音外里面还有周围人嘈杂的说话声。
“泽木君……一定要用力按住他!”鸣海君似乎在向泽木下命令,“对不起,我这边有点手忙脚乱……”这次,鸣海君转向了话筒这边的我们,“寒川放火烧掉了浴室里面的头颅。”鸣海君说道。
“不是,我只是去了书房,并没有去浴室。”——能听到寒川愤怒的喊声。
“鸣海君,能不能从头说起?你们不是分头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吗?”后动君设法让谈话变得有条理。
“是。后来我听见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最初,我以为是谁去卫生间的声音,但后来察觉到声音的方向和卫生间的方向相反。”
“所以,你也跟了出去?”
“我看见书房里有亮光……在发现冰室尸体的时候,门被砸坏了,如果有谁进去的话,那么蜡烛的光就会照到楼道里。”
不管进书房出于什么目的,在黑暗中都是很难进行的。因此进入者必须带着蜡烛,鸣海君变黑暗的不利条件为有利条件,成功地抓住了犯人。
“蜡烛刚刚够每人一支吗?”后动君问道。
“一共10支。烛台也恰好10个。我们这里一共7个人,人手1个。”
“知道了。拿着蜡烛走进书房的是寒川先生吗?”
“没错。而且问题是寒川的房间紧邻浴室。”——也就是,食堂对面的房间。我的脑海里终于绘制出一张完整的流冰馆房间分布图。
“浴室的门开着?”后动君问道。
“不,门是关着的。但是,有一股强烈的东西烧焦的味道。”
“只要到了楼道,就能闻见的刺激气味吗?”
“是。”鸣海君自信满满地回答,“也就是说,寒川却无视这一切,仍然呆着书房里。一般的正常举动是,或者想办法灭火,或者把大家叫起来。我连楼道里的脚步声都能清楚地听到,如果他当时采取什么行动的话,我是一定会听到的。”
正是因为没有任何行动,所以鸣海君才怀疑寒川就是凶手。
“寒川君解释,他为什么对那气味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原因了吗?”
在后动君问话的同时,寒川喊道:“我是嗅觉失灵症。”——回答出乎意料。
“胡说!”鸣海君立刻否定了他的话。
“不信,你可以让你们的人去调查。我们医院有病历和医院检查的记录。”
寒川是眼科医生。一般医院同时设有眼、耳、口、鼻科室,看来他不像是在瞎说。
“鸣海君,寒川先生有没有说他的嗅觉失灵症的原因?”后动君问道。不久,电话那边传来了寒川的声音:“嗅觉失灵症的原因有多种。大脑障碍引起的嗅觉中枢异常、其他疾病或者中毒引起的末梢神经障碍等。我是由于鼻中隔畸形引起的嗅觉障碍,是物理性病变——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名侦探的朋友们。”
“满意。”后动君说道,接着在电话里和鸣海君说道,“寒川病情的真相,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姑且认为他所说的都是实情,现在与其质疑他的话,还不如相信他,进一步展开调查。”
“不过……”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好容易落网的犯人,不能就这样算了……”
听了后动君的话,我才意识到鸣海君的一番苦心。最初,听鸣海君说“一切等明天早上起床后再说”的话时,我感到难以理解。其实,他的用意是先把大家分散开,然后安静等待犯人开始行动。让大家先睡下,自己保持警醒,听楼道里的动静。这是冒着自己和他人被袭击的危险,实施的战略。因此,现在怎么会甘心让到手的猎物跑掉呢。
“我明白了。”鸣海君回答。他已经开始理解后动君的想法。
“现在再让我问问寒川君究竟为什么要潜入书房。”
我这时已经开始体会到鸣海君和后动君作为名侦探的不同之处。两个人都有着超群的推理能力,只是后动君在前瞻性和把握事件全局的方面更胜一筹。与凡事穷根究源的鸣海君相比,后动君则保持着俯瞰事件全局的姿态。
“我之所以去书房,是认为冰室先生根本没有死。”电话里再次传来了寒川的声音。
“你以为冰室流侃的死是一个骗局?”后动君问道。
“我之所以被叫到流冰馆,就是为了来参加一个推理游戏的活动。”寒川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么你认为作为道具,还有一个完全相同的流冰馆吗?”后动君问道。
“如果是冰室君的话,这种猜测也不过分。两年前,他买下一个无人的荒岛,租下一列火车,又设计让车辆消失等等作为游戏的内容。”
“冰室先生的想像力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不过,你能相信被杀的两个人,也是游戏的内容吗?”
“最近,作为电影的道具,经常会出现与真人头一模一样的橡胶人头。”
“但是,我们这里的确有两具无头尸体。”
“我想那恐怕也只是一个计策而已。这样说对你们有些不礼貌,我甚至认为你们所描述的你们那里的流冰馆、无头尸体全部都是虚构的内容。你和鸣海君,不过是冰室君设计的故事中的人物而已。在推理小说中,经常利用电话,制造一个三元空间。我想这次推理活动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冰室的死是骗局,头颅是橡胶模型,这里发生的惨剧只不过是捏造的情节,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不得不佩服寒川先生超群的想像力。
“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呢?”由井拽拽我的衣袖,在我耳边小声说,“鸣海君是主犯,电话那边的人都是同犯。其实根本不存在另外一个流冰馆,只是以被困在里面为借口,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同时正在别的地方实施犯罪……”
尽管只是个笑话,倒是又一个精彩的推理情节。
“但是,我现在知道其实不是个游戏。”电话那边,寒川接着说,“冰室先生确实死了,眼前被烧焦的头颅也不是人造的玩具。”
“接下来继续讨论那个头颅吧。”后动君拜托他把电话交给鸣海君,“现在可以这样说话,估计火已经被扑灭了吧?”
“不是被扑灭,是自然熄灭。”鸣海君显得有些不高兴,“用的是我的香烟。”
“你是说只剩两支的香烟?”后动君问道。的确,鸣海君最初说道,醒来后惟一不见的就是他的香烟。
“两个人头的鼻孔里各插了一支。可能是先在头颅洒上汽油,之后把点燃的香烟插在鼻孔里……好像一个定时点火装置。”
“你认为犯人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后动君征求鸣海的意见。
“按照常理考虑,应该是想烧毁什么东西。”
“那么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呢?”
当然是,人头——这是没有侦探头脑的我所能够想到的答案,果然,鸣海君有不同的答案。
“是工作证和学生证。一起被烧毁了。”
“目的是毁灭一方的身份证明。但是如果只烧掉一个人的话,那么目的就会暴露无遗,所以干脆把两个一起烧掉。”
“但是,昨天晚上,女高中生和出租司机的身份不是已经确认了吗?”我不禁从旁边问道。
“昨天只是确认了被杀死的分别是女高中生和出租司机,但是他们的身份是否和身上的证件相符这一点还没有确认。”后动君不动声色地向我解释着复杂的道理。
“道理我是明白,不过这样做会给犯人带来什么好处呢?”
“这我也不太清楚。目前能够确定的是,仅仅存在这种可能性。”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二本松君。犯人已经预料到那边的流冰馆早晚会被发现。”
“特意把鸣海君他们带到那里,然后把第二流冰馆被发现列入计划的一部分。你不感觉前后矛盾吗?”
“因为我们现在不知道犯人的全部计划,所以,只能是认为前后矛盾。但是,如果犯人有把第二个流冰馆隐藏到底的自信话,就没有必要烧毁身份证件,不是吗?”
“为什么呢?”
“因为那里没有灯光,只靠烛光,犯人的计谋是不会被戳穿的。但是在阳光下,一定会露出破绽来。”
“难道身份证件是假的?”
“有这种可能性。比如,身份证上的照片和人头长得极为相似……”
“双胞胎……”
我终于明白了后动君的意思。在“小吃店”老板娘曾经说过,和冰室凉香一起出生的双胞胎,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也许,她的姐姐或者妹妹还活着的话……“因为某种原因,说双胞胎中的一个已经夭折,没有登记户籍,其实秘密把她养大的情形也是有的。”
“这也正是秘密的地下室的存在,和冰室流侃不愿意让他人接近的旁证。”
“后动君,”鸣海从电话另一边喊道,“手指不见了。女学生和出租司机嘴里的手指都不见了。”
“果然不出所料。”
“不错。”
两个名侦探达成了一致的判断,接着放下了电话。
“赶紧解释一下。”小咲首先开口说道。表情依旧和蔼,但语气不容争辩。
“事情是这样的。”后动君仍然保持着原有的节奏,“我们从头想想,犯人为什么要切断死者的小指呢?”
“因为最容易切断?”由井天真地回答。
“小指留下了犯人作案的痕迹。”飞岛警官采用了推理小说中最常用的方法。但是,很难理解仅在小指上留下作案痕迹的可能性。
“因为对小指有种天生的憎恶?”小咲君说道,“一看到小指,就会勾起以前痛苦的回忆……”
这也是我的答案。这是基于我们已知的线索——冰室凉香的双胞胎姐妹天生九指——的基础上得出的结论。和前边两个人的答案相比,我有更接近正确答案的自信。然而——“都不对。特别是森君和二本松君恰好中了犯人的圈套。”后动君的话,出乎我的意料,“犯人并没有切断小指。因为即使想切,被害者身上从来就没有小指。”后动君继续说,“冰室凉香的双生姐妹天生没有小指。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犯人怎么也没想到,尸体的第一发现者知道这个事实。”
后动君挨个看了大家的表情。
“让我们站在犯人的立场上来考虑。一个没有户籍,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人死去了。如果发现死者没有小指的话,警察把这个特征作为线索来调查,那么很快就会真相败露——犯人一定是这样想的。于是,他想出了个办法。把没长小指的A的小指指根部分切去,和四肢健全的B排在一起,再把B的小指切去。这样,造成A、B的小指都被切去的假相。”
看来,不是为了切去原有的小指而切去,而是为了掩盖没有小指的事实而切去——我们的确都中了犯人的圈套。
“不过,鸣海君不是说看到两个小指吗?”由井问道。
“知道了,另外一个小指是别人的,为了销毁指纹所以烧掉了尸体。”
“那样做的话是没有意义的。只要通过DNA鉴定,就知道手指和尸体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飞岛警官回答道,真不愧是个职业警察。
“警官先生和由井都误解了。”后动君好像在谆谆教导迟钝的学生,“你们再回想一下鸣海君的话,他没有说小指被烧毁了,只是说不见了。”
“难道是被犯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吗?……但如果那样的话,那边是个封闭的空间,总会被找出来的……”刑警分析道。
“寻找存在的物体只要肯花时间和精力是可能找到的。但是,证明不存在的物体的不存在性却是十分困难的。”这是后动君的回答,“原本存在的小指终究会被找到。但是,即使找不到另一只小指,也很难说它原来是不存在的。”
已经被拿走的小指,即使再去寻找,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鸣海君最初不是看到两只小指吗?”由井说道。
的确,在鸣海君最初的证言里,说到两具尸体嘴里都分别有一只小指。那么,后动君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鸣海君说,手指的横截面向外。也就是说,手指的前端被叼在嘴里。”
“但是,既然能够看到,就说明手指有一定的长度。”我说道。
“只可能如此。”后动君赞赏地点点头。
“但是,另外的一只上面套着白手套。手套里面很可能是什么填充物。只在最外面的部分安上被切下的指根部分……”
“那不就成了出租司机没有小指了吗?”
“不能断言。”后动君否定了我们的推论,“黑暗中,打火机的灯光,不忍直视的头颅……这种条件下,谁还会去区分男女呢?而且,看到的只是横断面。而且,手指上还戴着戒指。谁还会怀疑那是男性的手指呢?”
“也就是说,女学生的小指和出租司机的小指被掉包了……”
我不得不佩服犯人周密的计划。当然,能够破解这个谜团的后动君和鸣海君非常了不起,但是如果事前不知道天生小指缺失的人的存在的话,恐怕很难找到线索。因此,“小吃店”的老板娘是案情进展的关键。
“飞岛先生,请把这些情况通报给警察局。”后动君说。
“这些都是我们发现的新线索。难道有必要告诉他们吗?”
这会儿,很难区分谁是专业的刑警,谁是业余侦探了。我从立场上支持飞岛。抛开警察,直捣事件的真相——这往往是推理小说最引人入胜的情节。
“这不是游戏。”后动君斩钉截铁地说,“飞岛君可能为被排出在搜查主力小组之外而感到恼火,或者觉得很没面子。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即使告诉他们这些线索,他们也不会礼尚往来地,比如提供给我们相应的线索或者一定会有什么答谢的表示。”
“我没有指望他们能这样做。不管是警察,还是我们,谁先发现真相都很好。更极端地说,能否发现真相,其实对于我们并不重要。”后动君的话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我们的成员鸣海雄一郎平安无事。其他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后动君,太偏激了。”由井小声地说。
“你是说,只要你们的成员平安无事,其他人的死活或者失踪都无所谓?”
后动君没有回答,但是我已经开始慢慢理解后动君的心情了。原本派鸣海君单独前往流冰馆的是后动君。如果他真有什么事的话,会让后动君终生遗憾。
“只要鸣海君能平安回来,我可以做一切事。相反,我不想在调查事情真相这样的琐事上,浪费时间。”
后动君居然把调查事情真相说成是琐事。两个人已经被杀……加上冰室流侃,已经是三条人命,这居然是不值一提的琐事。从人道的角度上讲,可能这种态度会受到批判。但是,往往批判的人都是身处在安全的地方,置身事外的毫无责任心的旁观者。
“我能理解你的立场。”飞岛刑警深深点了点头,“我们的目的是调查事件的真相,而你们的目的不同。但是,如果不能掌握事件的全局,包括你们的同伴在内的所有人都很难得救。所以,后动君,我会向你们通报警方掌握的情报,也请你们能够鼎力相助。”
刑警深深鞠了一躬。我头一次感觉到他的高大。
“好吧,并不是什么交换条件,但是有几件事要拜托你们帮助调查。”一旦达成协议,我们“难启之门”研究会的会长就开始下达命令,“首先是,三仓井端午的预测死亡时间、以及当时所有人员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人员是指?”飞岛像下属对待上司一样,一边询问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
“全部,第二流冰馆的全部人员,包括3名死者在内。同时,在他们之中,是否有来流冰馆前就有小指缺失的人?”
“明白了。还有吗?”
“冰室流侃拥有的快艇的行踪,以及是否存在无人岛。”
“什么?”
“血迹从流冰馆的玄关一直滴到海边的栈桥旁。那里却没有船只。因此,一个可以运送大量人员的快艇是不可缺少的。另外,刚才寒川先生无意中谈到了‘废弃的无人岛’,所以有调查的必要。”
“对了,还有寒川先生是不是真的嗅觉失灵症患者。”由井从旁边插嘴道。飞岛君一齐记录下来。
“还有,昨天晚上,离开流冰馆的纯德女学院的学生是否和事件有牵连?”我补充问道。
“我怎么没听说过?”刑警没好气地看着我。
“对了,好像老板娘说起过。我都忘掉了。”由井敬佩地看着我。我不由得沾沾自喜。
“也一起调查吗?”飞岛刑警征求后动君的意见。以人论事,看来我的信用度为零。
“那就拜托了。”直到听到这话,刑警才写在了自己的本上。接着问道,“那个女学生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不出。
“也就是寻找不知名的女中学生了?”
“不过,我知道出租司机的名字,好像是叫‘春日’。”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大前田君举手提问,“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建筑的平面设计图。”
“构造图,不是可以自己动手画吗?”
“事过之后再画就来不及了,我想看看设计者的原始图纸。”
“如果能找到的话。还有吗?”
“最后还有一件事……能不能再让我们进到流冰馆的客厅里?我想检查一下录像的内容。”后动君明知这是个无理要求。因为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入事件现场的。
“我想想办法。”看来彼此已经相当信赖。飞岛答应帮助我们,“但是,只能允许后动君一个人。别人要等在外面。”
这谈不上是什么不平等待遇。我们感谢他的特殊照顾。
这时,我们才发觉天已经开始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