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君从客厅出来,站在大门前的时候,后动君则站在了我们这边客厅的大门前,手里拿着手机。
“如果除了客厅的其他构造也一样的话,左手应该有玄关的门厅。”后动君慢慢向大理石质地的玄关转过身。我们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鸣海君的声音。
“的确是有。只不过,这里的玄关好像没有大门。”声音中没有一丝沮丧,好像是预想之中的结果。
“好,那就沿着墙一直向前。”后动君右手拿电话,左手扶墙。用电波连接的另一边的鸣海君肯定也在做着相同的动作。我感慨道人类真是发明了了不起的机器呀。不,与机器相比,使用它的人更加伟大。
“已经到头了。”传来了鸣海君的声音。站在屋里的我们看到——后动君也恰好走到了房子左边的一角。
“刚才走了几步?”
突然问几步,谁会留意去数呢……我心想。
“7步半。”鸣海君立刻回答。
“我也一样。就以这样的步幅向右转90度。”
多么默契的两人啊!事先没有任何的商量……
“从这开始是一条笔直的走廊,除了门把手之外,没有任何障碍物。燃料有限,先把打火机关掉吧。开始走吧。”后动君说道。两个人一起边数边前进。
走到头,再沿着相反方向的墙壁返回。好像是破解巨大迷宫的方法。在玄关门厅的右侧,还有一条笔直的走廊。这里的走廊尽头,有一段通向2楼的楼梯。
“等等。”后动君打断了鸣海,“你那里可以直行吗?”
听到鸣海君肯定的回答,后动君点点头。
“是呀,不管怎样相似,二层楼是不能模仿的。”
“你那里应该是有楼梯的。”
鸣海君回忆起来:“我就是在那附近找密室的时候,被泽木君发现的。”
如果有密室的话,那的确是个容易被怀疑的地方。
“向前走4步,一直到拐角的地方。”后动君站在楼梯前,等待着鸣海君的回答。按照他的推测,到拐角应该有4步。
这样,我们就清楚地知道,我们所在的流冰馆和拟流冰馆除了在玄关大门和通往二楼的楼梯的差异外,在尺寸和房间的设计上简直一模一样。
“好,下面。”后动君好像余兴未尽,“一直走到玄关大厅。”
这回没有任何的先导。鸣海君也没有任何的疑问。刚才的步测,他们已经大体掌握了房间的结构。
“到了。”
后动君表情更加严肃:“鸣海君,打开火机。”
这时,传来了打火机特有的清脆的声音。
“照一下地面……有什么异样?”
我全身颤栗。不知那个流冰馆的情况如何,这边因为有灯光,可以看到地面上的点点血迹。我们正是追寻着血迹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不过——
“后动君……”鸣海君的声音有些抖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地上。因为太黑,没办法看清楚……可能是血。”
我又一次浑身颤栗。
“天哪!”由井大叫起来,可以理解,就连我都要叫出声来。这么可怕的事……决不会是偶然。一定是受到什么人意志的左右。黑暗中有一只恶魔的手在操纵着。我不禁要呕吐出来。
血迹在两个流冰馆向相同的房间延续。只有一点不同,这边的门是锁着的,而鸣海君那边的门是开着的。
后动君立刻叫来大前田君,让他把锁打开。接着说:“这血迹可能只是路标的作用。但是,万里有一,如果加害者受伤后逃进这间房间的话,可能会突然攻击我们。”
“明白。”电话那边鸣海君说,“我已经把泽木君叫来,他是这里惟一能帮上忙的男人。”
后动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能不能问问泽木君,这里是流冰馆的什么房间?”
“是浴室。”泽木回答道。
“浴室啊……一种不祥之感。”——这时,大前田君已经打开了锁——“鸣海君,进去吧。”
本应做好御敌准备的我,却浑身瘫软。更衣室和淋浴房之间的门是开着的,灯也是开着的,里面的场景一清二楚。
一个很大的浴缸,两具尸体跪在浴缸边缘。衣着整齐,双手放在浴缸里。这样的姿势即使死后也可以保持良好的平衡。肩部以上在浴缸中,露在外面的仅仅是背影而己。从体型和服装上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不用靠近,仅从姿势和血迹上来判断,他们已经死亡。
“后动君……”传来鸣海君的声音,似乎他那里也上演了同样的惨剧,“浴缸里是刚刚被割下的人头。”
后动君似乎被这个报告震动了。鼓起勇气,走近这里的尸体。
“鸣海君,这里尸体的头已经被割下去了。”
原来最初看来,两具尸体的头是埋在浴缸里,其实并非如此。就像后动君所说得那样,已经被割掉了。
“你记得起这两个人吗?”后动君问道。
“不,是一男一女两个头颅,但是哪个也不认得,脸已经被血迹污染,表情也已经扭曲。如果只是见过一面的人的话,是很难认出的。”
我的脑海里想像着,昏暗的打火机的光亮下,两个表情扭曲的头颅……“不是刚才在客厅里失踪的那个少年吗?”
鸣海君很冷静,回答道:“不是。”
“这不是刚才的出租司机吗!”泽木有特点的声音盖过了鸣海。
“不出所料。”后动君说道。他把电话交给我,自己把手伸到死者腋下,做了个好像相扑里的姿势,把尸体反转过来。尸体在浴缸中一览无余。
“被血染过的绿色西服,斜格领带……”
“啊……”
心理的恐怖让我的言行似乎也有些失控。
“我是在说那个斜格领带。蓝色底色,上面有红绿花纹,起源于英军战旗。”
后动君赞赏地看看我。尽管不合时宜,我还是有些沾沾自喜。
“西服上还有徽标,没错,是城西交通的制服。”
然而,我却对城西交通制服的事,一无所知。徽标上写着“JOSAI”,就像小学生运动服上绣着的名字和班级。
“鸣海君,能否把野野原凉子也叫来,我想确认一下那个人头是不是李冈智里。”说着,后动君已经把另一具尸体也反转过来。
“虽然有血迹,但可以看出是藤色。”大前田君开口说道。
“这一定是纯德女子学院的制服。”
就在这时——
“智里!”我手里的电话里传来了惨叫声,后动君立刻夺过电话:“没错了,鸣海君,被害者是出租司机和李冈智里。”
“对,已经经过了野野原凉子和泽木君的确认,而且还有学生证和工作证。”
“是吗。”
“女的是纯德女子学院高中三年级的学生,男的是城西交通的职工,叫‘和流石’。”
“出租车钥匙也在这里。”
“这恐怕就是犯人的意图。鸣海君,你不动声色地把钥匙带走。”
不知为何,后动君发出这样的命令。
“留下钥匙,说明犯人在向众人宣布自己的存在。”
鸣海君没做任何回答。但是并不表示不同意后动君的意见。这是因为完全同意,所以才没有回答的必要……为了不增加身旁的泽木和野野原凉子的不安,沉默地握着手里的钥匙。
“鸣海君,一定小心,犯人不是一般的杀人犯。敢在有限的人员中宣言自己的存在,说明他有足够的不暴露的把握,或者是另有别的企图。也许暴露自己的存在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鸣海君只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嗯。”
这时,完全出于偶然,我发现了一样东西。不,准确地说,是发现了一样本应该有却没有的东西。我无意中看时,发现没有。除了头部以外,流冰馆的两具尸体上,还有一样东西被割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流冰馆,鸣海君注意到了一样不该有却有的东西。
我和电话那边的鸣海君异口同声地说:“是手指……”
我指着两具尸体对后动君说道。两个人的右手手指都是从根部被截下。李冈君的是暴露着的状态,出租司机是连同白色手套一同被截下。
“后动君,两个人头的嘴里都含着手指。”鸣海君报告说。
“因为手指前端被放在嘴里,虽然看不出是哪只手指,但能确定是手指无疑。截断面暴露在外,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工制品……”
“手上戴着戒指吗?”后动君问道。
“李冈君的指根的位置有一个银环,怎么……”
“刚才野野原凉子不是提到过,她和李冈君以及凉香君都有相同的戒指。”
“原来如此,我们这边的无头尸体上留下来的手指的确没有带着戒指。”
如果不听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我是决计想不到的。我又一次不得不佩服他们两个。
那边传来了野野原凉子的声音,她显得很憔悴。当然,如果不是硬撑,恐怕我也早就倒下了。
“司机嘴里的手指上好像缠着白色的布。”
鸣海君断断续续地汇报。后动君向他解释,那是白色的手套……这些是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话,之后我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