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真的没有回家?什么?听不太清楚,请大声一点……喔,果然如此……”
听到挂上电话,助理制作人呐呐自语的说:“真是怪事!”
“怎么啦?一大早就……”
“您已醒来啦?”
“在枕边被这么大声吼叫,聋子也会惊醒。”
制作人市木睡眼惺忪的翻过身,伸手将烟灰缸移到身边,不高兴地说。
他不高兴,并非睡眠被打断之故。而是因为,他们一行人老远跑到神奈川二宫旅社来对台词,却因女主角月濑真弓昨晚七点多,外出过后就没再回来之故。这次的对台词,因女主角缺席,而气氛尽失,事实上,根本就一塌糊涂了。
“没有回家?”
“是的,女佣说也没有连络。”
“稍稍大牌就如此,太任性了。”市木粗眉深锁啐道。在摄影棚里工作不如意脾气发作时,他的表情便是如此。
“我也问过川口先生,他也说完全不知情。他还非常生气,到底是谁假借他的名义。”
川口和市木一样也是制作人。昨夜真弓是被一个自称川口的人,打电话来叫出去的。川口虽没有特别反应,但真弓单恋他的事,却是现场工作人员茶余饭后的话题。被川口叫去,真弓当然毫不迟疑,欣然赴会。可是,川口本人对助理的探询,却坚决否认打过如此电话。市木们于是也开始感到事态不单纯了。
市木打了一个喷嚏,把烟蒂抛入烟灰缸,赶紧拉紧睡衣。湘南虽说是温暖地方,但晚秋的清晨,温度依然很低。昨夜,由于加上作者的对台词,排练到很晚,演员大概都还在睡梦中,隔邻的房间还十分宁静。
突然,走廊传来一阵草拖鞋的脚步声,到了纸门外。
“早安!”女服务生的声音,“是否已醒啦?”
“起来了。”市木躺在棉被中回答,打过喷嚏的嗓音稍带鼻音。
纸门徐徐开启,女服务生进来,跪坐在纸门边问道:“昨晚月濑小姐到了那儿,有消息吗?”
“不知道,一去就没有回来。”
女服务生为何特地来问此事?市木很快地起身,诧异地睁开眼睛。
“因为刚刚刑警先生来,他说海岸有一具女尸,问我们这里是否有人失踪,据说那女人穿方格花纹大衣,红色围巾……”
助理制作不发一声便跳起来了。不错,正如女服务生所说,月濑真弓是用红围巾包头,穿方格大衣出去的。
市木和助理,起床脱掉睡衣,换上了衬衫。在女服务生面前,本不欲显露慌张,极力保持镇静,但胸前的钮扣老是扣不上来。
“在那一方海边?”
“就在这附近。”女服务生指出方向回答。
这一家名叫滨木绵的旅社,位于国道进入狭道的底处,沿着海岸悬崖而盖。因此,走出大门向左转,眼前便是灰色的大海。市木他们沿着水泥地小径,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这是一条稍不留心就会滑倒陡坡。
下坡路尽头处,已有一群人围绕在那里,还有两三个手持照像机的记者模样的人夹杂其中。尸体一定是在那里,市木、助理表情僵硬地走完急坡,踏着沙地走前去。
巡官模样的高大男子,目示他们过去。摄影记者一眼看出他的制作人身份,镜头立刻对准过来,快门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
“是这个,认识吗?”
人群空出了一角,从那里看到了仰躺于沙滩上的女尸。她双眼轻阖的脸庞,在市木看来,有如在安详睡眠中一般。
“没有错,她是月濑真弓,电视演员……我们制作群和演员是为了今年度电视奖节目,特地来此地对台词的。”
稍稍口吃地,但是十分有头绪地,市木把昨晚所发生的事,简洁地做了说明。刑警们、记者们都暂停了窃窃私语,专心一意地注视着木市骡马般的长脸,倾听他的说明。
“我再说一遍,根据法医的看法,这不是自杀,而是被木棍之类凶器,敲到这里致死的。”身材高大的巡官,拍拍自己的后脑说,“这样一来,那个自称川口打电话来的家伙便嫌疑重大了。是谁接的电话?”
“是女服务生。”
“嗯,若是她还记得那个声音就好了。”
“不能有太多期待的。”市木摇头道,“因为月濑小姐久久不回来,在我们之间也渐成骚动;因此就去找那位接电话的女服务生问了很多,但是那个打电话的男人,似乎也提防到这一点,他好像是拜托咖啡厅里的女性传言来的。内容是说‘川口先生在车站等你,请你赶快去一趟’。”
“这一点以后再来问服务生。”巡官并不失望地说道。
“那么请问市木先生,由被害者住宿滨木绵,假藉川口制作人名义之事来判断,凶手除非为电视台内部的人,即不可能知道此事。有一位瘦瘦高高、戴眼镜的男人会是谁?大约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人。”
市木和助理不禁面面相觊起来,若不明白巡官问话真意,此话是不能随便回答的。
“老实说,凶杀时刻为昨晚九点左右。在这个时间,有三位目击者看到凶手与被害者在这附近;综合他们的证词,刚才所提的瘦男人便是他。”
高瘦戴眼镜的男人,在电视台起码有近百人之多吧。但这些人当中,对月濑真弓具有强烈杀害动机的人姑且不论,但单单对她不抱好感的人,恐怕只有两人而已。
“怎么样?有没有可疑的人?”看到市木们不作声,巡官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