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苍茫茫的积雪,绿化带冠盖银装,临近年关,路上已经看不到几个行人,空旷的大车里上来两个热乎乎的生命,车窗上立时积起了一层水雾,原上推开威风凑过来的刚刚拱过雪地湿漉漉的脑袋,闻言莫名:“什么?咱家不是在这么?”
回家?回哪儿的家?
威风见爸爸不理自己,便踩着湿哒哒的脚凑向驾驶座的另一个爸爸,秦霍打了圈方向盘,车无声无息划出岗亭外,顺手揉了揉威风的脑袋。
“不是咱们家,我带你回我以前的家。”前方有红绿灯,车缓缓停下,秦霍转过头来,目光深深地望着原上,“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原上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拉着威风的项圈扯回怀里,望着正在开车的男友棱角分明的眉目。这么可爱的男人小的时候应该更加可爱吧?小小的,至少肯定比自己要矮,那时候他也是现在这副臭脾气么?
徜徉在车河里,秦霍望着眼前延绵无尽的尾灯,空调温热的暖风吹在他脸上,鼻尖能嗅到原上身上特有的清新气息,充盈在这处狭小的天地中。
同样是深冬,同样的满街年味儿,他突然便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不久之前他还曾经是个孤独的,驾着车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的缥缈的灵魂,而现在,他却能很自然地说出“家”这个字眼了。
家啊……
目光瞥到后视镜里原上拿毛巾给威风擦脚的动作,秦霍整颗心都酥软了,市内的这套公寓原本只是他为了方便办公暂时歇脚的地方,买下那处房产的时候,他万万不曾想到这里会成为他生命的归宿。
原上刚搬过来的时候,因为不适应一起住的缘故,秦霍偶尔还会去老宅那边住上几天,他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少涉足那里了,似乎跟姨妈和表弟也越来越少相见。但他们毕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二的血脉亲人,不论如何,秦霍都觉得该让他们知道自己和原上的关系。
车路过市中心时,原上才突然想起什么,问他:“我记得你姨妈他们也在家?你买的年礼呢?”
秦霍毫无概念地回以茫然的眼神。
原上问他:“红包买了吗?”
秦霍还是摇头。
车在路上顺畅地行驶到路口,拐了个弯,转进了商场的地下车库里。
除夕当天,商场仍旧挤满了置办年货的市民,和冷清的路面不同,这里人声鼎沸。从大门起就挂满了各种减价的标识,秦霍看得眼花缭乱,也一筹莫展。
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过年还要给家里的长辈送礼物的。父母去世之后,家里每年的年夜饭就吃得格外冷清。他性格古怪,姨妈也不知道该如何同他相处,周展嚣畏惧他,更是战战兢兢。一家三口在饭桌上几乎没有话说,吃完饭后也最多完成仪式般说句新年快乐,然后面面相觑,如释重负地分手。
互相送礼物……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
原上却深谙女性心理,加上同秦霍的姨妈有过一面之缘,记忆中那位老太太打扮得偏向雍容,审美是属于简约那一挂的。他便买了一套通融圆润的珍珠首饰,将莹莹生辉的珠宝阵列在鹅绒盒里,路上看到两家品牌店橱窗里陈列的秋冬新款,又另搭了一款样式简洁大气的包,和一件皮毛一体的长外套。
长外套厚实柔软的绒毛在市内的冬天绝对是保暖圣品,想了想,原上又在男装区给秦霍也挑了一件类似的。
秦霍便忽然感觉到了那种收到礼物时被人珍视的快乐。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离开商场,车后备箱里已经放不下多得几乎要爆炸的手提袋了。里头除了少数几样是给周母和周展嚣带去的之外,剩余的全是他俩互相买给对方以及威风的东西。
原上越发确定秦霍有旺盛的购物欲了,考虑着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去办张副卡,提供给对方买买买刷刷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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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