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曲禾去找那个女人,倒是那个女人主动找上了她。
在她回车上拿东西的时候,女人就从旁边绕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曲禾一眼认出来是她很喜欢的那家西点。
“曲助理。”女人脸上带着笑,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东西,将纸袋给递了过来,“我买了一点马卡龙和小蛋糕,你要不要也尝尝?”
“不用了。”曲禾摇头,转身面对着她,“不过,我有话要跟你说。”
女人刚刚因为被她拒绝而有些失望,紧接着听见她后面一句,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道:“曲助理,你想说什么?你只管说,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办吗?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好了。”
“确实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做到。”曲禾笑了一下,盯着她,道:“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嘴,以后要是再敢在背后嚼人舌根,我就让你做个哑巴。”
“什……什么?”女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一脸愤懑,道:“曲助理,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我怎么会干出背后嚼人舌根的事情呢?”
“我亲耳听见的。”曲禾冷眼看着她,“你说小落巴结讨好我就是为了接近谢屿,还为宋渝打抱不平,宋渝算个什么东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曲禾嗤笑一声,眼神怜悯的看着她:“你这样的人类,大概是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朋友吧,也从来没有被朋友这样对待过吧?所以你才会这样尖酸刻薄的去揣测别人的所作所为,因为你没有,你也得不到。”
她一字一句落在女人的耳里,女人起初涨红了脸,后来脸上血色尽褪。
“不是的!”女人突然大声的反驳,因为过于激动,声音显得无比尖锐,“我有朋友!但我的朋友才不会那样去巴结讨好谁!”
她又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
曲禾并不想跟她多争执这件事情,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冷着脸道:“你的朋友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但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说小落的坏话,我就让你体验一下当个哑巴是什么感觉,我说到做到!”
等曲禾走了,女人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哼了一声,也扭头走了。
第二天曲禾照旧去练车,到驾校门口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水杯,于是拐进了旁边小卖部买了一瓶水。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等她练完车了谢松就会过来接她,曲禾原本是觉得不用这么麻烦的,她自己也可以打车回剧组那边,但谢松自己要求要来,还说什么拿到驾照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顺便来看看。
既然他坚持,曲禾也就没有再拒绝。
下午她练完车从驾校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给谢松发消息就看见了熟悉的车停在边上,等她走近了,却发现车里没有人,反倒是旁边小卖部里响起了谢松的声音。
曲禾抬头看过去,一眼看见谢松正坐在小卖部里看人家打牌。
小卖部里面架起了一个麻将桌,桌上还有一个曲禾昨天才见过的人,那个卷发女人,也是亮亮的妈妈。
“阿松。”曲禾站在门口,朝谢松喊了一声。
正面对着门口坐着的卷发女人也听见了她的声音,抬头看过来时朝她笑了一下,紧接着又朝谢松道:“原来是来接女朋友的啊?”
“不是不是。”谢松摆手否认。
曲禾也道:“是同事,他来接我回去工作。
谢松疯狂点头。
亮亮妈妈笑了起来,收回视线看着对家打出来的牌,连忙道:“碰!”
“走吧。”谢松已经走了过来,朝曲禾道。
曲禾点头。
等上了车,谢松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你说的那个妖怪幼崽就是在那个女人家里的吧?”
“嗯。”曲禾点头,“你过来多久了?”
“十几分钟吧。”谢松道,“看来肖家多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已经在这附近传遍了,那个女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这个事情,我听其他和她打麻将的人说她多了个女儿也不介意,照样天天出来打麻将,什么也不用管……”
最重要的是,谢松还特意观察过亮亮妈妈,她是真的不介意,甚至于在其他人提起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她也没有一点生气的表现。
“她对那个小姑娘应该还不错。”曲禾回忆着昨天听见的,朝谢松道。
到现在,肖家的一家人里,曲禾只剩下肖老太太的儿子没有见过了。
除去那个儿子,整个肖家,只有肖老太太对小姑娘的到来十分排斥。
刚刚回到剧组的时候,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吃的都是剧组的盒饭,怎么说也是杨导的电影,最不缺投资了,在伙食上面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
吃着盒饭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了一小片慌乱的声音。
曲禾还没有看过去,旁边热爱围观看热闹的谢松“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端着盒饭往那边张望,嘴里还在道:“我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
他说着就飞快往那边走去。
曲禾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扒拉了一口盒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紧接着她就嗅到了一股让她口水不停分泌的味道,一抬头就看见小落朝这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保鲜盒。
“是我做的酸萝卜,可以用来下饭,你要不要尝尝?”保鲜盒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曲禾熟悉的幼稚字体。
小落眼眸弯了弯,一脸期待的看着曲禾。
曲禾点头:“正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呢,你就过来了,小落,谢谢你啊,你真好~”
酸萝卜特别下饭,谢屿嘴上拒绝了,但视线还是往这边飞了好几次。
“谢老师不吃吗?”小落写了张便利贴递过来问道。
曲禾夹了一块酸萝卜,用米饭裹着,给小落解释道:“他最近要保护嗓子,稍微有点刺激的东西他都不碰。”
小落一脸恍然的点头,紧接着敬佩的朝谢屿比了一个大拇指。
大概就是在说:“谢老师好厉害。”
“吃什么呢?给我也尝尝吧!”看完热闹回来的谢松一眼看见曲禾在吃的酸萝卜,眼睛一亮,蹭蹭的就跑了过来,蹲在旁边。
曲禾道:“是小落拿过来的。”
“嗷嗷,小落,给我也尝尝吧,好不好?”谢松扭头眼巴巴的看向小落。
小落脸蛋微红,点了点头。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谢松看懂了,一边欢天喜地去夹酸萝卜,一边道:“小落,你也太好了,天天来给小禾投喂,就跟之前温倩一样,也天天投喂她。”
每次曲禾被投喂的时候,他也能够蹭吃蹭喝,谢松可喜欢这种日子了。
“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曲禾好奇的问道。
她的视线落在那边,正好看见一个女人被扶着从人群里走出来,捂着嘴一脸的痛苦,一边脚步匆匆往外面走,后面还跟着一个剧组配备的医护人员。
曲禾认得这个女人,就是昨天在背后说小落坏话的人。
她昨天才警告过对方,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就犯了。
果不其然,谢松道:“说是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咬到舌头了,也是邪了门,她咬了第一次舌头之后,后面每次开口说话,说一个字就咬一次,说一个字就咬一次,舌头都咬出血来了,现在都不能说话了。”
是不能说也不敢再说了。
“这个女人最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了,是遭报应了吧。”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另外有在出事时跟女人坐在一起的人点头道:“我看也是,她刚刚就是又在说杨导那个助理的坏话,才说了一句呢,就突然开始咬舌头了。”
“报应!”
“……”
那个女人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的毛病几乎是人尽皆知了,喜欢凑热闹的就喜欢找她,听她说以前待过的剧组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有那些演员的八卦啊之类的。
不喜欢的,也都是避着她走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是一直留在剧组里?”曲禾不解的问道,“她这么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还把以前待过的剧组的事情拿到下一个剧组里说……”
嘴不够严实的人也容易惹出乱子,像这样品行的人,很多剧组也不会乐意要她,应该早就把她加入黑名单了才对。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背后有人了。”谢松扒拉了一口饭,扭头去找水杯。
小落做的酸萝卜是加了辣椒的,吃着的时候没觉得,还会不知不觉吃多了,等一停下来就会感觉到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
谢松嘴都辣红了。
曲禾自从总是被谢屿带着去吃大餐之后,尤其是她偏爱于那些又辣又麻的食物,对于辣的接受度也是蹭蹭往上涨。
这会儿虽然也觉得有些辣,但是她能够接受的范围,甚至有一点爽。
晚上有夜戏,小落和谢屿的对手戏,本该是出现在女生记忆里的一幕,是下了晚自习的时候,女生主动朝男主道:“老师,我一个人回家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这时候的女生虽然在平常也很沉默,但还没有失音。
男主答应了女生的请求,送她回了家,在楼梯口碰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女生的家教老师。
但彼时的男主并不知道这些,女生也没有跟家教老师打招呼,家教老师也只是跟他们擦肩而过,只是当男主陪着女生走到上面的时候,他若有所觉的低头看过去,正好看见楼梯下家教老师抬头看上来,对上他的目光时朝他露出一个类似于了然的笑意,甚至还朝男主比了一个大拇指。
小落发不出声音,但她可以对出口型,她请求男主陪她一起回家的时候,对的就是口型。
曲禾站在一边看着,她这是第一次看小落演戏,之前小落拍的时候她都是在练车,没看上,但后来听谢屿说起还不错,杨导也有意引导她,甚至还摆脱过谢屿帮忙指点。
小落的领悟能力也很强,一进入状态之后就像是完全变成了那个女生,她的嘴唇是苍白,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弱蚊呐。
第一遍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批改作业的男主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朝她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鼓励她抬起头看着他再重新说一遍。
女生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扭头就走,但是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她带着的电话手表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的身体明显一颤,紧接着转过脸看向男主,脸色也是苍白的,黑黑的瞳孔里透着小心翼翼的一点点亮光,好似随时都会熄灭,她问道:“老师,我一个人回家害怕,你能送我回去吗?”
杨导那边叫了停,确定这一幕戏没有问题,大家就开始转移阵地,要去女生家那栋楼下拍摄接下来的画面了。
饰演家教老师的演员也已经开始准备入镜。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曲禾原本不想去打扰小落,但是看见她呆呆坐在那里,身后还背着那个书包,她饰演的是一个学生,所以也并不需要补妆,谢屿站在一边任由化妆师补妆和整理,余光往小落那边看去,眉头皱了一下。
曲禾也发现了小落的不对,她朝谢屿那边走去,担忧的问道:“小落是不是出不了戏?”
她跟着谢屿跑过其他的剧组,对于一些说法还是知道的,比如一些演员属于沉浸式的表演,将自己完全代入这个角色,这样的方式会让演员容易走不出来。
尤其是在表演情绪比较极端或者波动比较大的戏份时更没有那么容易缓过来。
小落饰演的这个角色情绪波动虽然不大,但角色本身的情绪就是比较极端的。
“你过去跟她说说话。”谢屿道。
曲禾点头,朝小落那边走去。
旁边的化妆师不解的问道:“谢老师,既然小落此刻的情绪正好,反正接下来还有一幕戏要拍,为什么不等拍完了那幕戏再去劝她?”
就怕出了戏之后又没有那么容易入戏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谢屿道。
言外之意,休息时间里,并不需要绷得那样紧。
曲禾走到小落的面前蹲了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她,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小落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往回缩,但很快的她又停了下来,原本无神的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焦距,她看着曲禾,眨了眨眼睛,浅浅的笑了一下。
“小落,你没事吧?”曲禾担忧的问道,“谢屿说你入戏很快,但出戏并不容易,你得学会快速出戏,不能长时间沉浸在那股情绪里面,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小落伸手将书包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自己笔和便利贴,刷刷的写了几句话递给曲禾。
“我知道的,我不是出不了戏,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就是这个角色本人。”
“这就表示你已经陷入进去不能及时出戏了。”曲禾更加担心了,“要是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对你不好的,实在不行,就试试其他的表演方法可以吗?”
她顿了一下,伸手在小落的脸侧轻轻扯了一下,一脸严肃道:“我还是更喜欢你笑着的样子。”
虽然电影里那个女生的角色让她也觉得很心疼,但她还是希望小落像以前一样就好了,开心又可爱。
“嗯嗯。”小落笑着朝她点头,好像又恢复到了她自己平常的样子。
正好这时候杨导那边催促着要开始拍摄下一幕戏了,曲禾朝小落又说了两句,叮嘱她不要陷得太深了,要记得及时出戏,这才起身离开。
退到一边继续看着谢屿跟小落的拍摄,曲禾眉头始终皱着,眼里浮现着担忧。
果不其然,在站到镜头底下时,小落又是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当中,等到结束拍摄的时候,她坐在床边,神情恍惚,明显是又还没有走出来。
这一次不等曲禾过去,杨导就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走了过去。
曲禾就被谢屿拦住了。
谢屿往那边看了一眼,道:“杨导去比我们去要有用。”
“嗯。”曲禾点头。
接连两天,曲禾很快就发现了一点,小落虽然在结束拍摄之后不能立刻出戏,但如果这时候有人过去跟她说话,尤其是她熟悉的人,她就能够迅速出了戏,并且恢复状态。
就好像是,她在拍戏的时候沉浸在了戏里的世界,当拍完了,看见了熟悉的人,她就会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戏里的世界了。
但如果是跟小落有对手戏的演员就不行,比如是谢屿,在拍摄结束她还没有出戏的时候,如果谢屿过去找她,她还是会把谢屿当成是戏里的男主。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曲禾感觉有一点奇怪,她把自己的发现跟谢屿说了。
“杨导也没有办法了。”谢屿道,“如果像你说的,那只能是以后一结束拍摄就立刻让其他人过去跟她说话,把她从戏里的世界拉回来。”
曲禾忍不住道:“如果不及时把她拉回来,会不会时间长了,小落就再也分不清戏里的世界跟现实的世界了?她已经有两三次跟我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角色本身了。”
“不是没可能。”谢屿道,“我会跟杨导商量这个事情的。”
谢屿跟杨导商量之后的结果就是,另外又安排了一个人,专门在小落拍完戏之后上前去跟她说话,甚至还在剧组里特地跟和小落接触比较多的那些人打过招呼。
万一出现小落没有及时出戏的情况,其他人看见了也记得上去拉她出来。
有关于小落无法自己出戏的事情在剧组里很快就传开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信的人私底下自然又议论起来,又说小落也是要出道了,还是杨导亲自捧着出道的,到时候肯定会火。
那个杨导安排的人也被猜测称是小落的助理或者经纪人。
剧组里乱七八糟的传言曲禾没去管,倒是这一天,之前因为不停咬到舌头的女人在第二天就回到了剧组,养了几天,舌头稍微恢复了,突然又传出她开始咬舌头的事情。
曲禾亲眼看着她被送上救护车。
女人也在救护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若有所觉看了过来,一眼对上曲禾的目光时,女人脸上立刻露出惊恐来,大概是想到了那次曲禾警告她时说过的话。
救护车关上,女人拼命伸手指着曲禾这边,但她现在没法开口说话,其他人也没法理解她的意思。
救护车很快就开走了。
曲禾收回视线,听着剧组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那个女人咬舌头的事情。
“我看这真的是报应吧,上次她就是在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开始咬舌头,这次又是……这也太邪门了。”
“再邪门那也是她活该。”早就看那个女人不爽的人哼声道。
一时之间,剧组里有关于嚼人舌根遭报应的事情流传开来,连带着附近剧组都有人听说了这个事情,附近剧组的人不太信,但本剧组的人可有不少是亲眼看见那个女人无缘无故开始咬舌头的。
心里更多还是相信的。
剧组里的风气倒是突然好了很多,至少很少再看见三五成群的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大家都怕自己说着说着就突然开始咬舌头。
那个女人咬的一嘴血了,看着都疼。
当天下午,曲禾就见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舌头都还没有好就急急忙忙出了院,她一进剧组就直奔曲禾这边。
“是你!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女人手里举着一块平板,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朝着曲禾这边。
本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已经吸引了剧组不少人的注意,现在一看见她跑回来找曲禾,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谢屿原本在跟小落和杨导说戏,听见动静也跟着走了过来。
曲禾扫了一眼平板,定定的看向她,道:“我做什么了?我只是警告过你一次,如果你再在背后说人坏话,乱嚼人舌根,就体会一下当哑巴的感觉,你觉得我做什么了?”
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大家早就知道了。
周围围观的人一听,纷纷看向女人,有人忍不住道:“还能做什么?就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呗,说的就是小落的坏话,说小落到处巴结人,还搞特殊……”
“就是,我能作证!我就在旁边听见了!”
“还不止这一次呢,我早就说她这是遭报应了吧?”
“……”
大家议论纷纷,看着女人的目光都是鄙夷,女人面红耳赤,她愤怒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用平板写了一行字,还点了语音朗读,调大了音量之后,机械的朗读声瞬间传开。
“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我要报警!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这样害我!”
“她只是警告了你几句,怎么害你了?你倒是说说啊。”谢屿轻笑一声,越过人群走到曲禾身边站定,他看着对面的女人,道:“你现在不方便报警,需要我帮忙吗?”
“顺便也帮我问问诽谤罪和恶意诋毁罪怎么算。”杨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素来笑呵呵的脸上这会儿不见笑意,板着脸看着女人,小落站在他身边,也抿紧了嘴唇看着女人。
这个女人背着人的时候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瞎说,可当正主站到她的面前时,她却怂了,尤其是杨导也出面了。
周围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就连她那个靠山此刻也选择了沉默,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曲禾道:“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我也可以告你。”
证据?她能拿出什么证据来?除了曲禾那几句警告。
如果她拿这几句警告说事,能不能给曲禾定罪是一回事,她自己就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背后议论人呗,还有这么多人作证,那杨导跟小落想要告她,可就一告一个准。
女人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走了。
走了之后还要拜托人来跟杨导和小落求情,不要真的去告她。
从这一天开始,这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再杨导剧组里出现过,倒是后面偶尔又听说那个女人又因为咬到舌头进了医院。
女人走了之后,等其他人都散了,曲禾才转头看向谢屿,剧组里其他人是不相信曲禾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那个女人无缘无故咬舌头的,他们更倾向于女人是得了报应。
但谢屿这边肯定是清楚的。
“不用说了。”谢屿将剧本卷起来,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板着脸道:“曲小禾,你出息了啊,背着我干了多少事?”
“也……也没有多少吧。”曲禾心虚道。
谢屿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听你这意思,你背着我干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了?”
啊这……
曲禾伸手捂嘴,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坚决不肯再泄露什么。
她好几次背着谢屿偷偷吃点心和卤菜的事情可不能说。
但她也是为了他好哇,知道他这段时间不会吃,但肯定还是馋的,她都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吃了。
“之前那个谢涂被谢家人带走了,你不是说能帮我打听到谢家人从他嘴里问到了什么吗?”曲禾连忙扯开话题,她今天收到了玄门那边纪绫发来的消息。
大概就是谢家那边已经把审问结果给了警方,只说谢涂是拿钱办事,那块红宝石是那些走私犯手里的,他也是见到了之后才认出来那里面封印的是龙血。
这个跟走私犯那边的口供倒是对得上。
但曲禾总觉得谢涂可疑,还是想要问问谢屿。
谢屿道:“你自己去看我手机,就找那个叫老谢的,点开聊天框就是。”
说完他就又回去继续跟杨导他们说戏去了。
曲禾知道谢屿手机的密码,是有一次谢屿让她帮忙看手机时直接告诉她的,平常谢屿去工作的时候,手机也都是放在她这里保管着的。
老谢给谢屿发消息的时间就是在昨天,曲禾很快就找到了。
她从聊天消息里知道的信息比纪绫给她的信息要多一些。
老谢所说的多出来的那部分信息,就是有关于谢涂为什么会成为谢家叛徒的那一段。
“谢涂从谢家祠堂偷走了一样东西,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是谢家大概两千多年前有一个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共有三样,当年一只梦魔潜入谢家祠堂偷走了一样,当时谢家一片混乱,这个谢涂竟然趁机也带走了一样,从那之后祠堂里严加看守,就算是拜祭的时候,我们这些谢家人都不是那么容易能进去的。”
想要进去还得经历过层层阵法关卡,为的就是防止再有谢家人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身,或者是再出家贼的时候,就算是偷到了东西也没有那么容易再逃出去。
曲禾看着老谢发来的这些信息,她没空去猜测老谢的具体身份,心头跳的飞快,却也生起了疑虑。
按照老谢说的这些信息,她都能确定谢家祠堂里的三样东西就是她被偷的龙血,因为时间对得上,她的那三滴龙血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点丢失的。
但她还记得梦魇说过的,龙血是放在一个捉妖师世家的祠堂里。
谢家除去谢潼这一脉,可跟捉妖师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到底是谁再说谎?
曲禾知道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妖管所了,她得再去见一次那个梦魇。
但是这两天谢松不在,她有点走不开,今天都没去驾校练车,明天也请了假。
等谢屿收工的时候,曲禾连忙迎了上去,给他递了水润嗓子,又接过了旁边化妆师递过来的卸妆棉,俯身替他卸妆。
原本卸妆是谢屿自己干的工作,偶尔会交给化妆师,有一次让曲禾帮忙之后,曲禾帮忙卸妆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她好歹也熟练了。
“我看了那个老谢发来的消息。”曲禾轻声道,视线落在谢屿的脸上。
谢屿的皮肤很好,又没有什么瑕疵,上的底妆也只是为了让脸色在镜头里显得不那么难看,因为镜头里的人会和肉眼看见的人有出入。
曲禾放轻了力道给他擦拭。
谢屿闭着眼睛,闻言低低应了一声,问道:“有什么要说的?”
曲禾把自己猜测的跟他说了,末了道:“我今晚上得去一趟妖管所,再问问那个梦魇。”
她换了一张干净的卸妆棉又替他全脸重新擦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判断梦魇有没有说谎?”
“我和你一起去。”谢屿道。
“不行啊。”曲禾皱眉,“你得早点休息,你明天早上得早起,杨导说有一幕戏要赶清早拍。”
如果是清早拍,实际上大家凌晨就得起来准备了,谢屿也不例外。
曲禾一晚上没睡不要紧,但谢屿不行,他精神不好的时候就容易进入深眠。
谢屿突然睁开眼。
曲禾凑得很近,因为他眼皮上面沾着一根掉了的睫毛,她正试图用卸妆棉将这根睫毛给粘下来,结果谢屿突然睁开眼,她手一抖,忍不住看向他,“怎么了?”
“你凑这么近干什么?”谢屿挑眉,“都快亲我脸上了。”
“啊?没……没亲上啊。”曲禾结结巴巴解释。
“没亲上?那你是想亲上但没来得及亲上了?”谢屿哼笑一声,神情意味深长。
自从在柳立清那里听说了曲禾喜欢他的说法之后,有一段时间他确实也这么认为的,但最近这段时间,谢屿突然觉得曲禾未必真的喜欢他,明明还是一个没开窍的小妖怪,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
曲禾往后退了一点,视线落在他擦干净之后显得格外白净细腻的脸上,她道:“没有,我没有想亲!”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可能就是在谢屿看起来很好亲的脸,脱口而出道:“就算想亲我也不会偷偷亲的!”
要亲就光明正大的亲好吧!
这是曲禾那段时间接受了不少霸总言情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她觉得如果喜欢就说了,不喜欢也说出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屁事了。
如果她有了喜欢的对象,她一定要直白了当的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他,就像是她拒绝那个路德维希一样干脆利落。
想亲亲也是一样的!
谢屿看她神情认真,心里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上回到酒店之后,谢屿去休息,曲禾跑了一趟妖管所。
但是当她提出要见梦魇的时候,留守在妖管所的登记员却露出为难的神情。
“最近恐怕不行,我权限被收回了,小黑屋打不开。”
“那什么时候能打开?”曲禾问道。
登记员道:“起码得等韩姐回来才行了,你也知道,小黑屋里关了不少的妖怪,之前不是大家都在忙着找那个发现了龙的家伙吗,后来发现那家伙确实发现了有关于龙的存在,是一条藏在山里的龙脉,那个人想动龙脉,最近妖管所和玄门的人都出动了。”
不但要抓住那个人,还得想一个稳妥有效的办法把龙脉藏好。
结果那个人也嫌妖管所和玄门碍事,想要把妖管所和玄门的人给调开。
“前两天差点就出了大乱子,小黑屋里的妖怪差点全部被放出去,为了避免再发生这种情况,这段时间普通妖怪和工作人员都是没有权限打开小黑屋的。”登记员解释道。
曲禾恍然,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往后推了。
但是,她朝登记员好奇的问道:“那条龙脉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就是祁北山。”登记员道,“这个可不能随便说出去啊。”
曲禾点头,没有再多问了,转身离开妖管所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开始搜索祁北山在哪里。
这一搜就发现祁北山离A市还挺远的。
她又去网上找祁北山的照片,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不少,都是驴友拍的,还有一些是无人机拍摄的,但照片并不是很全面,看不出有没有龙脉之类的。
只有一张无人机从上往下拍摄的俯瞰图隐约能看出一点,等曲禾将这张俯瞰图放大的时候,她神情突然变得错愕起来。
祁北山藏在一片深山里,附近都是连绵的山脉看不见尽头,这是曲禾从网上看见的介绍,而就在这张俯瞰图上,祁北山旁边那座山露出来了一点,曲禾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她破壳的地方。
两山之间那棵巨大的不知道长了不少年的杨梅树她可太熟悉了,这棵杨梅树其实也已经是妖怪,化形的时候没有扛过天雷,虽然还残存着一丝灵性,但也不会说话,长得又高又大,在周围的树木当中简直像是鹤立鸡群。
曲禾以前总喜欢趴在它的树干上睡觉,饿了就抬头吃一颗大杨梅,甜中带一丢丢的酸,一口咬下去就爆汁,是她最喜欢的。
她待了快万年的地方,旁边竟然有一条龙脉她都不知道!
这个发现将曲禾震惊到晕乎乎的,一直到回到酒店都没缓过来,不停的在网上查祁北山的消息,哪怕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她已经看过的了。
曲禾一夜未睡。
第二天凌晨她去叫谢屿起床收拾,谢屿收拾好一出门,看见她的时候脚步一顿,问道:“你找到最后一滴龙血了?这么兴奋?”
“没有啊。”曲禾摸摸脸。
她此刻的眼神就很亮,一边将早饭递过去,一边就把自己去到妖管所后的事情说了。
这个点还是凌晨,谢屿没什么胃口,曲禾就只是给他拿了一个松软的小蛋糕,另外还准备了一个水果盒子,还有一份粥放在保温壶里。
这样如果早上拍的时间长,拖着迟迟没法吃早饭,到时候谢屿可以用这些充饥缓一缓。
“你是说你破壳的地方就是在祁北山旁边?”谢屿用手掰着小蛋糕慢慢吃,走进电梯里的时候问道。
曲禾点头,“对啊,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旁边有一条龙脉,你说,我的那五份龙血会不会跟这条龙脉有关?”
有些龙脉是天生的,存在时间长了就能化成真正的龙飞天而起。
而有些龙脉却是后天形成的,譬如底下埋着龙骨。
这两者之间其实并不是很好辨认。
除非这具龙骨生前十分凶恶,死后威压犹存,这一块地方其他动物和人根本就生活不下去,但如果这具龙骨生前并没有那么霸道和暴脾气,那就不会有这种现象。
“祁北山那边还没有确定是天生的龙脉还是龙骨。”谢屿道。
他知道的比曲禾稍微多一点,只是没想到曲禾竟然在祁北山隔壁住了将近万年。
曲禾心想如果真的是龙骨,那也很大可能跟她的五份龙血有关,如果龙血就是那具龙骨的,龙骨生前应该是黑龙才对,按照她梦里那些场景,祁北山就不该有其他动物和妖怪出现。
她虽然很少去祁北山那边,但记忆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就在大杨梅树的另一侧,那山里是有妖怪和动物的,曲禾很确定。
相反,反倒是她破壳的那座山里没有别的动物和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