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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骁的朋友

如果换作以前,看到丁未身上有伤,季骁十万个为什么应该是这样,你怎么受伤了?打架了?跟谁打架?疼吗?

现丁未埋头前面往学校门口走,他要吃东西,饿了。季骁身后跟着:“你怎么伤?打架了?跟别妖精打?疼么……”

“你先闭嘴。”丁未转过身瞪着他,眸子黑亮黑亮。

“你从我那出去到现就一个上午,怎么会弄成这样?”季骁虽然对猫神仙也会受伤表示不能理解,但他现脑子里多是对一个十几岁孩子受伤担心,根本无法闭嘴。

“没事。”丁未低下头,偷偷活动了一下肩膀,还行,不怎么疼,其实这样伤对于一只九尾猫来说不是什么了不起大伤,就算像苏癸那样伤,有个几天也就能好了。

但他突然发现心里有一种淡淡暖意涌上来,虽然这个人很罗嗦,但言语之间透出来关切却是实实。

“跟别猫打架了,”丁未想了想,还是回过头给季骁解释了,“很就会好,不严重。”

季骁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似地拉长了声音:“哦——知道了,春天来了,也是,你是只公猫,以前我住家里时候,一到春天,楼下全是打架公猫……”

“闭嘴!”丁未心里暖意迅速退却,回手一把抓住了季骁衣领。

“掐死我没人帮你来学校见老师了,”季骁笑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有小鱼干和摩托车了。”

丁未很郁闷地松了手,扭头继续往前走。

这人真讨厌。

管不愿意,但季骁答应带他吃烤鱼之后,丁未还是把校服T恤领口拉开,让季骁看了看他肩上伤口。

苏癸包扎水平一流,季骁对着纱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有点不放心,手指夹着纱布一角想掀开来看一下。

“唉哟……”丁未马上皱着眉喊了一声,他不想让季骁看出那个伤是个对穿,季骁肯定会着急,一着急就会变得罗嗦。

“唉什么哟,我还没碰到你呢!”季骁让他吓了一跳。

还没碰到吗?丁未斜着眼瞄了一下季骁手,还真是没碰到,他唉早了。

“反正就是疼了。”

季骁又看了看,纱布包得很仔细,看上去像是去了医院包扎:“你去医院了?”

“没,小伤,就让苏癸帮我包了。”丁未推开他手,整理好衣服,开始寻找烤鱼店。

老鼠帮人包扎伤口,灰老鼠帮人包扎伤口……

“那个苏癸,”季骁拉住丁未胳膊,“也有人形?”

“当然。”丁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季骁按了按额角,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他一直是老鼠样子。”

“白痴。”

猫精,老鼠精,狗精,蛇精,蜘蛛精,螳螂精,蚂蚱精……季骁吃烤鱼时候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从小到大看过各种动画片和传说故事,还自我补充了一些,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你妈小鱼干好吃。”丁未吃完了两条烤鱼之后总结了一下,嘴角还沾着一点烤鱼汁。

季骁正走神,猛地听到这句话差点以为丁未是骂人,好一会才拿了张餐巾纸递给丁未。

“干嘛?”丁未看他。

“哎……”季骁叹了口气,隔着桌子伸手丁未嘴角上擦了擦,“不好吃还吃得一嘴汁儿。”

丁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舌尖嘴角舔了舔,季骁跟着笑了笑,这孩子还知道不好意思呢,平时都拽得二五八万。

“给你看个绝招,”丁未觉得吃了一嘴鱼汁儿还被季骁看到有些没面子,他要挽回一下,于是伸出舌头自己鼻尖下面点了一下,“我能舔到鼻子。”

季骁一下乐了,手里拿烤鱼差点掉桌上,绝招?他趴到桌上,也伸出舌头自己鼻尖下面碰了碰:“这么巧,这绝招我也会。”

丁未一下瞪圆了眼睛,盯着季骁脸,季骁是怎么做到,他跟苏癸试过,苏癸就舔不到自己鼻子:“再舔一下!”

季骁乐得不行,管俩男人面对面一块儿舔自己鼻子这种事挺傻,但他还是伸出舌头又往自己鼻尖上碰了碰:“傻小子,大把人能舔到自己鼻子。”

“真吗?”丁未有些郁闷,他虽然没有研究过人类能不能舔到鼻子,但一直是很坚信他们做不到,现很受打击。

“嗯,林大爷也能舔到,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行。”季骁咬了一口烤鱼,觉得味道还不错,再配上啤酒就完美了。

“哦……”丁未一听说林梓那个白痴都能做到,一下失望极了,趴到了桌上,过了一会又突然扬了扬眉毛,“可是我如果变猫形时候,可以舔到整个鼻子!”

“我要能变猫,我也能舔到,我还能舔到自己肚皮。”季骁头也没抬地笑着回答。

丁未愣了一下,也是,猫都能舔到。

但是……

太没有面子了!

丁未把手里鱼狠狠砸到桌子上,站起来踢开椅子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外。季骁拿着自己那条鱼,好半天才跳了起来,众人惊诧目光中把钱扔到桌上追了出去。

丁未前面走得飞,也不知道他要走哪儿去,季骁跑了几步跟上去,拉住了他胳膊:“怎么了这是?”

“松开。”丁未甩了甩胳膊,他火冲出店门被小春风一刮就已经消了一半,但还是咬牙撑着,季骁实让他很没有面子。

“怎么聊着天就突然发火了呢?”季骁没松手。

“你能舔到肚皮有什么了不起,猫都能舔到,狗也能舔到,老鼠也可以……”丁未不肯停下脚步,就这么拽着季骁往前抻着走。

季骁听到这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合着这孩子是为这个不高兴,还修练了二百年猫精呢,就这点心性,季骁忍着笑:“要说厉害,还是你厉害啊。”

“为什么。”丁未转过头。

“因为我没法变成猫啊,所以我能舔到肚皮只是个假设,扯个蛋而已,”季骁拍拍他脑袋,“还是你厉害。”

丁未想了一会,笑了起来,眼睛都笑眯缝了,笑了一会突然说:“去兜风吧?”

季骁发动摩托车时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老妈和沈瑜之前二十多年培养,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丁未这种忽冷忽热一会一个想法折腾。

“不能去远,你下午要上课,我下午也还要值班。”季骁往前挪挪了,想把车座上皮带露出来好让丁未抓,但丁未似乎已经忘掉了皮带存,直接跨上车抱住了他腰。

“嗯,去滨江路吧,去河边呆会。”丁未把下巴搁到他肩上,他耳边挺兴奋地指挥,“开点。”

其实季骁挺累,但看到丁未那张充满期待脸,又没法拒绝。

早上那老太太家八楼,窗户还是关着,他吊窗户外面很长时间才进了屋,问老太太为什么不找11,人家那里有专业开锁,老太太说你们消防队离得近,再说万一着火了,你们过来顺手就能给灭了……

把车飚到滨江路,又按丁未指示,沿着路飚了两个来回,俩人这才停了车河边坐下了。丁未兴致很高地捡了小石子儿往河里扔,想打水漂,虽然每颗石头都是结结实实地砸进了水里,他还是乐此不疲地继续扔。

季骁沉默了一会,他不想破坏丁未好心情,但有些话还是必须得说:“丁未啊,你们于老师说你总是不写作业?”

“嗯,不会写。”丁未扔出一颗石子儿,点了点头。

“……有空我教你,”季骁站起来,捡了块扁石头弯腰扔了出去,水面上打出五六朵水花来,“她还说你上课总睡觉。”

丁未盯着季骁动作看了一会,也捡了一块,这次扔出去之后石头蹦了两下,他很欢实地蹦了一下又捡了一块:“晚上修尾巴很累,所以白天睡觉。”

季骁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他本来想教育一下丁未好好学习什么,但丁未回答听上去理由非常充分。

“其实……你为什么要上学?”季骁看着丁未扔石头,过去把住他胳膊给他纠正了一下手姿势。

“大叔要我上,说对修尾巴有好处。”丁未这次再扔出去,明显进步了很多,他回过头冲季骁笑了笑,挺开心。

“大叔?”季骁有些奇怪,难道还有别人知道丁未身份?猫精组织保密工作这么差。

“嗯,他是老猫了,”丁未被江风吹得有些冷,往季骁身边靠了靠,“但是我没见过他猫形,肯定不好看,也许都掉毛了……”

季骁听到这个话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惊讶了,继丁小爪和那只灰老鼠之后,又出来一只老猫,现就算告诉他林梓其实是黑熊精,他估计也不会再吃惊了。

“以后你放学了我给你补补课,”季骁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总得把作业解决了,你们老师挺凶,回回都骂得我一身汗。”

“不要。”丁未皱皱眉,挨着季骁坐下,把身体缩了缩想让季骁给他挡点风。

季骁看了他一眼,把外套脱下来披到他身上:“为什么不要?”

“我根本不想去学校,也不觉得对修尾巴有什么好处,很烦,”丁未缩季骁外套里,脸上表情很不屑,“同学都是白痴,我也不想理他们。”

“话不能这么说,”季骁笑了笑,“都没接触过怎么知道,上学时候容易交到真朋友,你那个老猫精大叔让你去学校,肯定有他道理,也肯定不是打算让你就这么混日子吧。”

丁未没说话,手脚下石头里扒拉着。

季骁也没再说话,提到同学时候,他思绪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同学,真朋友……这不是一件好受事,他猛地觉得心里堵得慌。

送丁未回学校时候,一路他都沉浸回忆当中,丁未时不时他背后说着什么,他都没注意听。到了学校门口,他停了车,腿撑着地看着丁未从后座上跳下来,还是老样子,也没跟他道个别就往里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丁未:“放学我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去干嘛?”丁未回过头。

“去了就知道了,见见我一个朋友,”季骁笑笑,“很好朋友。”

季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念头,也许只是因为想让丁未多了解些人类之间感情,丁未是一只猫,虽然拥有人外型,但似乎用了一百多年也没能真正溶入过人类当中。

他每次看到丁未因为一点点小事生气,又因为一点点小事开心,都会有种说不上来感觉。

他不知道那个猫大叔让丁未上学用意,但既然丁未现生活人群之中,这份经历也是来之不易,不好好体会一下挺遗憾。

还有,就他那个古怪猫脾气,以后一定要给他扳一扳,季骁实想不通丁未这百十来年是怎么混过来。

丁未当然不知道季骁想法,他只知道下午一放学,出了校门就看到了季骁坐对面街栏杆上等他,摩托车就停旁边。

“兜风吗?”他很欢地跑过去。

“嗯,”季骁从栏杆上跳下来上了车,“换个线路兜过去。”

这次兜时间挺长,季骁一路都没有出声,丁未也顾不上理他,后面搂着他腰东张西望,季骁带他走这条路他从来没来过,空气也很好。

他心情不错,还把舌头伸出来迎着风吹了一会,被灌了一口风咳了半天才闭上了嘴。

不过他发现季骁车越开越偏僻,后路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行人,他有些奇怪,但还是有些兴奋:“要出城吗?”

“不用出城,就到了,”季骁把车拐上了一条小路,“五分钟。”

拐上小路之后,丁未很就发现了这条小路路边有些奇怪东西,仔细一看,都是白色和黄色纸,这些纸他认识,是纸钱。

“季骁,”丁未扒住季骁肩,凑到他耳边,“你带我去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