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第九条尾巴

无家可归的小黑猫

季骁扛着那孩子冲下楼时候累得差点断气,腿都有些发飘了。这孩子看着挺瘦,但扛到身上却挺沉,季骁把他扔到救护车上时差点连自己一块顺进去。

那边伍志军声嘶力竭地喊着,消防水龙水压不够,加上是楼顶,救援时候有人不敢跨上消防梯顶云台,他声音里透着焦急,季骁拍了拍那孩子肩膀:“这等着,一会医生帮你检查。”

季骁跑到消防梯下面,火舌已经从15层窗口卷了进去,从楼梯下去已经不可能,但云梯高度不够,楼顶人得消防员保护下顺着绳子滑下去一点再跳到云台上,有几个跳了上去,现剩下几个死活也不敢动,抱着消防员不撒手,弄得进退两难。

“先把这批弄下来!”伍志军冲着对讲机喊。

云梯带着七八个人慢慢降了下来,伍志军转头冲季骁挥了挥手,季骁马上爬了上去,人下光了之后云梯带着他再次上升。

季骁解下救生绳自己身上扣好,把那头甩了上去,上面同事把绳子系了天台护栏上。季骁拉了拉绳子,确定没问题了之后跳出云台,腿墙上蹬了两下,爬上了楼顶。

“救命啊,救命……”季骁刚一上去就被一个三十多岁女人抱住了,她全身发抖,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这不正救你们么,”季骁被她搂着腰都顶栏杆上了,也顾不得多说,拿过同事安全绳就开始往那女人身上绕,“配合一下,姐姐,别害怕。”

“不不不,你干什么,不行不行,”女人发现季骁正把两人往一块捆,立马急了,够着身子往边站正跟另一个大妈斗争消防员伸出了手,“救命啊,救救我啊——”

那边季骁同事本来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再看这架式,有点儿哭笑不得,只能装没听见。

季骁把绳子捆牢之后抱着女人跨上了栏杆,女人尖叫了起来,胳膊猛地搂住了他脖子,他一阵发晕,把女人胳膊拉开:“姐姐,这等火烧上来还是跟我过去,你选吧,你要不愿意,我先送别人。”

“……我要下去。”女人盯着季骁脸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没带尖叫话。

“搂别地方,别勒我脖子,”季骁笑笑,安慰她,“没事儿,就不到一米,这要平地上,你随便一跨就过去了,别往下看。”

季骁抱着女人慢慢滑了下去,他上来急,没戴手套,手绳子上磨得生疼,好距离很短,跳上云台之后,他看了看手,破皮了。

“你这等一下,上面有你认识人吗?”季骁解开绳子。

“有。”女人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告诉他们,不要紧张,配合我们能点下去,火已经烧上来了,你看到了,消防枪水压不够,喷不到15层,再拖下去很危险。”季骁等同事带着另一个人滑下来之后,再次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上面还有三四个人,必须一块带下去,消防梯升降一次要十分钟,耽误不起了。

身后那个女人冷静了下来,坐云台上开始冲上面喊:“没关系啊,我都过来了,没什么感觉,点儿,火烧上来了……”

等到把人都从顶上弄下来之后,季骁一身臭汗地爬上消防车坐下休息。全身都累得发软,腿和胳膊因为刚才一直使劲,现都轻轻地发颤,有些酸疼。

那边灭火组已经扑掉了13层以下明火,现都进楼去了,林梓也爬上了车,解开了防护服扣子,两人都是一身汗,里面T恤都湿透了,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灰。

“我靠,真要命了……”林梓也累得够呛,撩起衣服脸上胡乱擦了两把,“你手破了,包一下吧。”

季骁低头看了看手,刚才注意力不这块没感觉,现才发现手上被勒掉了一层皮,几道口子一直往外渗血,他皱皱眉:“日,破相了。”

“果然是高人,脸长手上了。”林梓冲他竖了竖拇指。

车门边有人凑了过来,季骁看了一眼,是电视台记者,正举着个话筒往车里伸脑袋,他站了起来冲林梓说了句我去拿衣服,然后推开记者跳下了车,记者采访这种事很烦人,特别是火还没扑灭,谁有功夫搭理他们呢。

他走到了刚才救护车旁边,一会没准儿还要进火场,他要把防护服拿回来,顺便找点纱布包下手,但往车里看了一眼,发现那孩子已经不见了,自己防护服叠好了放车座上。

季骁拿过衣服边穿边往四周看,周围有不少人,却没看到那孩子。

三月份天气已经转暖了,但五点多钟温度还是挺低,那孩子就穿了条内裤,能上哪去?

他拉住个护士模样小姑娘,问人家要了点绷带,问了一句:“刚我送过来那个男孩儿哪去了?”

“没看到有人啊,”小姑娘看了一眼他手,“你这样不行,口子太深了,要消毒!”

“完事儿再说吧……”季骁拿绷带手上随便绕了两下转身跑开了,那孩子也许是跟家人一块离开了吧。

从火场回到宿舍,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季骁累得澡都不想洗,但身上脏得实有点人神共愤,他自己都能闻到身上传来奇怪味道,烧柴味,糊味,汗味,还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酸萝卜味儿,所以他还是拿了衣服进了澡房。

林梓已经里边脱了个精光了,看到他进来哼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看了看他手又补充了一句:“你那破了相手找时间去趟医院吧。”

季骁低头看了看手,血从乱七八糟绷带里渗了出来,他把衣服胡乱脱了,站到喷头下面举着手往墙上一撑,话都懒得说。

洗完澡林梓没再来他屋里蹭床,估计是太累了忘了自己床上刚喷洒了方便面。

季骁往床上一趴,还没五分钟就睡着了。

“这么说你又没地方住了?”苏癸盘腿坐地上,看着正他衣柜里翻衣服丁未。

“嗯,”丁未叹了口气,“你衣服怎么都这么幼稚?”

“有得穿就不错了,不喜欢光着出去买去,”苏癸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也真够可以,被卡下水道里就够丢人了,着火了那么大动静你居然都没醒过来?说出去九尾猫脸都让你丢了……”

“闭嘴。”丁未转过头,用手指了指他,眼睛眯缝了一下。

苏癸闭了嘴,为了安全起见,还往后缩了缩。丁未脾气不好,动起手来没轻没重,而且丁未比他强,人状态下他不是对手。

丁未随便找了套衣服穿上了,又到苏癸冰箱里找了点吃,吃舒服了才盘腿坐到了苏癸对面,有点郁闷地开了口:“我又变成七条尾巴了。”

“不——是——吧——”苏癸拉长了声音,丁未尾巴刚长出来没多久,居然这么就又没了,“你又碰上有缘人啦?”

“嗯。”

苏癸叹了口气,拍拍他肩:“我就不安慰你了,安慰了好几百年,我都找不着词儿了,你睡会吧,我要出门了。”

对于苏癸这种昼伏夜出家伙为什么会大白天跑出去,丁未没有问,估计是因为自己。苏癸跟他虽说认识了很久,但毕竟不是同类,甚至从天性来说,是对手,让他俩呆一个屋里,不用一小时,肯定会打成一团。

苏癸走了之后,他屋里转了转,得先回租房那一趟,不知道火后有没有烧到15层,他东西一件也没带出来。

其实要不是那个消防员扛着他就走,他完全可以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至少……丁末对着镜子眯缝了一下眼睛,看着自己因为阳光直射而收缩成一条瞳孔,至少该把隐形眼镜带着。

他从苏癸桌上拿起一副墨镜戴上,然后龙飞凤舞地冰箱上留言本里给苏癸留了几个字,墨镜不错,明天还你,然后也出了门。

回到雅居宛,丁未看清了昨天火灾过后场面。

整栋楼从1层往上,都是黑漆漆一片,下面几层窗户都烧没了,留着几个大洞,还时不时飘出一两缕黑烟。

电梯不让用了,丁未顺着楼梯往上走,楼梯上人不少,被火灾波及到住户不少都往外搬东西,没碰到人时候丁未会攀着楼梯栏杆往上跳跃着走,这样能省不少劲,听到有人声音他就停下来换成步行。

15层没有被烧到什么,只是墙壁都被烟熏得有点像灶台。

他住房间里有人,他推开昨天被撞坏门,看到了房东两口子正站客厅里一脸郁闷。看到他,房东老婆马上跳了过来:“丁未啊,你没事吧昨天?”

“没事。”丁未因为戴着墨镜,感觉屋子里暗得厉害,又不敢当着房东面摘下来,只得往浴室慢慢走,想先把隐形眼镜换上。

“人没事就好,我早上才知道这事赶紧过来了,一看你不,吓死我了,”房东太太嘴很碎,但心眼儿不坏,“刚物业通知了,说是上面这几层先不能住人,得先维修,你看……”

“我搬走。”丁未进了浴室,看到隐形眼镜还放洗手池边,赶紧摘了墨镜,洗洗手换上了。

对着镜子看了看,很好,又变回了黑色眸子。

房东退了他房租押金,丁未背着个包出了门。

他东西很少,就几件衣服,其实如果不是房东老婆一直很关心地样子要帮他收拾东西,他不拿衣服也可以。

衣服这种东西嘛,有一套就行了,实没有,大不了就一直猫形呆着。

只是……现这么突然地失去了住处,该上哪呆着呢。

站街边发愣时候,塞包里手机响了。丁未很少用手机,他讨厌现代化东西,而基本没什么可以联系人,所以手机响了半天了他才反应过来。

“喂。”丁未看着屏幕上陌生号码,想不出会是谁给他打电话。

“小猫咪,你哪儿呢?”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带着笑声音。

丁未立刻听出来这是陆宽声音,他皱皱眉:“关你什么事。”

陆宽是个猫客。

猫客听起来挺奇怪,其实就是世世代代为九尾猫提供保护和帮助普通人类,让九尾猫修炼时能人类社会里安全度日。但这些保护和帮助并不都是无偿,有时候会附带一些条件。

丁未讨厌猫客,特别是陆宽。

虽然他现正陆宽开酒吧里打工,但陆宽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他讨厌,不过陆宽似乎并不意:“雅居苑火灾啊,小猫,你没地儿去了吧。”

“嗯,不让住了。”丁未顺着街边慢慢往前走。

“过来吧,”陆宽笑笑,“我给你找地方住。”

“不用。”丁未拒绝得很干脆。

“别犟了,我给你找这个房子就街心花园后门,你去晒太阳很近,”陆宽慢悠悠,“晒月亮也很近,四点之前过来拿钥匙,我四点还有事。”

季骁上午休息,本来可以睡到中午才起来,可是手机十点多就开始很不给面子地欢唱。

号码显示是家里,他本来不想接,但扛不住每隔十分钟一次轰炸,万般无奈地接了电话,闷枕头里也不管那边是老爸还是老妈:“饶了我吧,我早上七点才从火场回来啊……”

“大小伙子喊什么累,当初又没人逼你去灭火队,”老妈声音传出来,颇为鄙视,“下午你请个假吧,去机场接机。”

季骁猛地从枕头里抬起头,没理会老妈又把消防队叫成了灭火队:“接机?沈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