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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警方的介入 第6节

好在阿壶有新式武器。

这是一台由日本原厂欧姆龙电子血压计改装成的,它的全称叫“鬼气指数测量仪”,并且是2003年升级版。只要把探测头对准需测量的物体,或者放置在需测量的空间,按下操作键,液晶屏幕上很快就会跳出相关的数字。

下面一组参数,可以使读者略懂一二:

普通的大街上,指数为10;

同一处街头,到了晚上指数为15,午夜时分上升至20;

不同医院的停尸房,指数从24至30不等;

较大规模的公墓,指数一般在30至36之间;

前不久死过人的房间,头七天内,指数维持在32左右,数周后逐渐回落到15以下。

当阿壶拿着这台“鬼气指数测量仪”进入诺诺家二楼的卫生间时,指数一下子就跳到了50,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他把探测头对准那幅画,液晶屏上出现的数字更是达到了惊人的70以上,在72至75之间跳个不停。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近中午,诺诺和阿壶坐在按摩浴缸的边沿,周围死一样的岑寂。

阿壶曾用放大镜仔细研究了这幅画,油画的颜料附着在白色的画布上,画笔所走的纹路清晰可见。可以肯定,它是普通的布料油画,没有经过任何特殊工序的处理,以达到模棱两可的观赏效果。

剩下来的就是等待了。

阿壶注意到窗户旁挂着一只塑料钟,是鱼的形状,鱼鳍下摆挂着一条粉红色的毛巾,隐隐透着一股清香,一定是诺诺用的。

当秒针、分针和时针同时在12的位置合拢,中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阿壶的眼睛没有离开“鱼钟”,不知是看入了神,还是有意回避。

“阿壶……你……你快看呀!”

诺诺颤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阿壶轻轻把头扭了过去,在这之前,他脑海里冒出过一个念头:

还是不看罢!

可结果,他还是把头扭了过来,面对着画。

诺诺都看了,我没有理由不看,在她面前,我可不想做胆小鬼。

不,不,千万别提“鬼”这个字……

那套浅蓝色的医生服,就象蜕蛇皮一样,慢慢掉了下来,掉出画框,掉在卫生间地砖上,紧接着,是那双白色的平底皮鞋,它们掉在衣服上,发出轻轻的扑一声。

那层淡蓝色的口罩,就象一片离开母树的枯叶,飘然坠地。

就这样,戴口罩的Zoe变成了裸体的Zoe。

她依旧坐在窗台上,两条腿略微搅在一起,躯体散发着一种午间的懒散。

她的年龄约有三十出头,长得不算很美,至少不是那种广告上的美女,但属于比较耐看的那种,眉毛、鼻子、嘴唇都挑剔不出什么毛病。

官方发布的招聘简章,通常有以下三句:本科毕业、五官端正、作风正派。

这个女人至少符合前两条,因为牙医肯定是医科毕业。

此时此刻,面对着观画者——诺诺与阿壶,她的嘴唇微微上翘,泛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种笑异乎寻常,阿壶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词可以基本准确地表达它,那就是“嘲讽”。

当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画上的时候,口袋里突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一半是音乐,一半是铃声,汇成一曲古怪的交响乐,原来是手机发出的提示音,两人收到一条内容相同的短信:

“你们终于看见了我的裸体,从现在起十二小时内,你必须公开展示你的裸体,否则将厄运临头。”

两条信息发自同一个号码:13901673693

他俩面面相觑,彼此的脸就象手机屏幕,显示着疑惑不安的信息。

“快看哪!”这回轮到阿壶叫起来。

掉在地上的衣服、口罩和鞋,皆不翼而飞。

画布上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戴口罩的Zoe静静地坐在窗台上,穿着那身浅蓝色的医生服,穿白色皮鞋的脚略微搅在一起,嘲讽的笑意被隐藏在浅蓝色的口罩后,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幽幽注视着这对呆若木鸡的年轻人。

短短几分钟里,两人就几点意见达成了一致。

首先,被三文删除的那条“奇怪的短信”,应该就是眼前这条。

其次,关于三文的死,是否就是短信中提到的“厄运临头”,尚难断定,因为三文是死于车祸,也有可能是一种巧合。但是,三文的死亡时间与短信中限定的十二小时正好吻合,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后,关于“公开展示裸体”,后面四个字不必再讨论,小孩都懂,难点在于“公开”两个字,如何才算公开?是否一定要在大街上裸奔?公共浴室算不算呢?

“公共浴室是男女隔开的,未必能算……”诺诺嘟哝道。

按她的理解,“公开”即是公开的场合,男女都能进入,只有男没有女,或者只有女而没有男,都不算。

希腊有一座叫米诺克斯的小岛,岛上有闻名的裸体海滩,每年的旅游旺季人们蜂拥而来,放眼望去,沙滩上到处是脱得精光的人,象涌上海滩集体自杀的鱼群,光溜溜的趴在那儿,因为裸者太多,别人顶多朝你瞥一眼,就没有第二眼了……

阿壶刚刚说完,就被诺诺兜头泼了一瓢冷水。

“只剩12小时了,如果你有私人飞机,也许还来得及!”

是啊,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旅行社,朝工作人员喊:“十二小时以后,我必须站在那个叫什么狗诺屁克的海滩上!”工作人员肯定会朝你投来鄙视的目光,说:“那么性急,还是先买一本黄色杂志看看吧。”

交团费、填表格、办手续,还要等签证和机票,别说半天,三、五天未必能成行。话说回来,即使时间充裕,参加一回欧洲游,机票加食宿费至少要人民币一万元,仅仅为了一次脱光,成本太高了吧?

比较理智的办法,还是就地解决,就在上海。

诺诺和阿壶偷偷朝对方瞄了一眼,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达到短信里的要求,又不被对方看见,免得日后尴尬……

诺诺找了一块白色浴巾,把画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