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之中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黑胖胖的脸上留着短须,看似一副精明果敢、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则城府极深,不然怎会有如此的成就。
他看到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连那惊讶的眼神也是稍纵即逝。他人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察觉出信中的内容。
“国泰,这信上说什么?”
“老九被抓了。”
弘时脸上立即惊现异样,他的城府远远不及国泰。
“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个好机会。”
“说不定老九已经把我们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的,这又算什么好机会?”
国泰冷笑道:“斩草除根。”
谷阳县。
虎捕头跟在古小东后面,还没等信打开,虎捕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信上写的什么?”
“虎二哥,你先等我把信看完。信上写着,同意用二哥交换慕容九,时间定在下月十五,地点是徐南县。”
“十五?那不就是皇上祭祀的那天吗?为什么地点要定在徐南县?这老家伙会不会耍诈?”
“就算是鸿门宴,我们也要去会一会了。”
古小东看过信件之后,一直心神不定,距离下个月十五日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为何地点要定在徐南县,为何时间要选在皇上祭祀的那天呢?古小东坐在县衙后面的池塘边,望着水中的倒影,心中越发迷茫。
弘时曾经说过,史书上记载着自己曾经救过皇上一命,也正是因为这样,弘时才会千方百计地要自己的性命。也就是说,正是因为自己救了皇上一命,导致弘时的整个计划失败,所以弘时才会想先要自己的性命。难道弘时的计划是在祭祀的当天刺杀皇上,所以在信上才会将交易的地点定在与皇塔相距甚远的徐南县,而且时间是下月十五?
想到这,古小东豁然开朗,看来这老狐狸还真是狡猾。也只有让虎二哥带着伍拾去徐南县做交易,自己跟着皇上去祭祀,暗中保护皇上了。
可是这皇上身边有两大高手,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大宝走进庭院,看见古小东坐在池塘的旁边,大声喊道:“小东,小东。”
“大宝,找我什么事?”
“哎,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到现代啊?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办法,可是需要很多人帮忙。”
“那我马上召集人手。”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的办法并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你将信得过的人都叫到皇上的行宫来。”
“皇上的行宫?那岂是说去就去的地方?”
“没关系的,我住在那里,你快去叫人吧。”说完,大宝一溜烟地走掉了。
“我们的脑电波通过强大的电子脉冲进行加速回到了古代,相对的,我们需要在古代找到同样强大的磁场,并用大功率的电流进行反向的激活,将我们的意识弹回到原来的身体里面去。”
大宝一边讲一边喝着皇上的贡品茶叶。在上次简短的对话之后,大宝终于将这个大胆的计划说出来。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情吧,倘若我们两个想要回去,需要两个要素,一个是强大的磁场,一个是强大的电流。上次我说过一个捷径,可是这个捷径虽然很快,但是没有精密的部署一定会产生副作用。”
“有什么副作用?”
“这个不得而知,世界的构成是十分微妙的,倘若我们用自然的力量打破这个平衡的规律,那么我们所打破的规律一定会被另外的力量所替代。”
古小东心想,难道大宝说的是蒋夫和弘时的事情?正是因为他和小宝的到来,所以打破了自然的规律,这个时候,蒋夫和弘时看到了未来,自然用自身的力量平衡了能量的得失。
“本来我已经构思好了一个精密的仪器,可以在送我们回去的同时,而不打破这自然的规律,可是三十年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现在我们只能冒着打破规律的危险来进行这个实验。”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听不懂他们两个人到底在谈论些什么。
“好吧,那刚才你说需要磁场和电流,磁场是不是天然的磁石所散发出来的力量?”
“原理是这样,不过一块两块磁石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的磁力要足够大。”
赵文墨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插嘴道:“难道你们说的是千锁洞吗?”
古小东拍案而起,喜道:“正是,千锁洞里面的磁场十分强大,我们完全可以借用那里的力量。”
大宝说道:“千锁洞?那是什么地方?如果那里的磁场真的足够强大的话,可以借用。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除了磁力,我们还需要强大的电流。”
童海川说道:“电流是不是电闪雷鸣里面的闪电?”
大宝点了点头:“我们唯一就可以借助的就是闪电的力量,可是怎么去引来闪电呢,我们需要一个制高点,用金属将闪电引入磁场之中,然后通过我的仪器将我们两个送回去。”
“大宝,打造这个仪器需要多长时间?”
“这些天我已经将图纸画好,如果两个最大的难题解决了,打造仪器也仅仅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乾隆初始听不太懂,不过渐渐有了些眉目,说道:“大清朝的高处莫不如皇塔。”
“皇上,可是那是先皇灵魂所在,怎能让他……”
乾隆摆了摆手说道:“没有关系的,这次祭祀之后,先皇的灵魂会飞往西方极乐世界,到时候皇塔也只不过是个名号而已。”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皇塔在谷阳县,而千锁洞在开封县,两地相隔甚远,通过何种方式才能连接呢?”赵文墨问道。
“这个我刚刚想过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千锁洞有一条极其粗大的锁链?那条锁链已经放在千锁洞千百年,想必早已经被磁化,我们只需要将千锁洞的锁链搬运到皇塔就可以了。”
“好主意,那我们就这样定下来了。皇帝哥哥,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美人,这是哪里话,你们帮了朕一个忙,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童海川,你令各县出动人力将千锁洞的铁链运送过来,那个谁,你叫什么文墨吧?朕现在特命你为押运使者,官封从五品吧。”
赵文墨一听傻了眼,自己清贫半生只为考取个功名,可是现在皇上随口一句话就弄了一个从五品的大官。历史证明关系户绝对比拼命学习更给力。
乾隆又道:“说到最后,朕还是不明白你们所说何事?难道这东西真的能把你们送回老家?朕活了这么大岁数,听闻世间奇闻逸事,却没有听过你这样的故事。”
大宝娇嗔道:“哎呀,皇上,难道您就信不过奴家吗?”
这大宝伏在乾隆的身上,乾隆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心中只道是这两人异想天开。这大宝搞得皇上心花怒放,既然皇上由着他们胡闹,他人更没有说什么。
古小东独自一人来到了十里坡,从这里望下去,绿油油的一片,想当年,就是在那片树林里面遇见了沈芸的另外一个人格艾薇。这古代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两年前,那九曲冤魂吊死鬼、李大官人、史明……每个人都浮现在古小东的眼前。古小东坐在山坡上,掀开自己的衣服凝视着结疤的伤口,微微的刺痛让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还有一件事让古小东觉得奇怪,既然他和小宝的到来都会引起一个人的未来效应,那大宝的到来会引起什么呢?
古小东不敢想象,生怕再出现一个蒋夫或是弘时。不过在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替龙大哥报仇。
十五日后。
古小东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偶尔他会来皇塔监看那的施工进展,在大宝的帮助下,皇塔顶端改造成了自动滑轮装备,第一是为了施工省力,第二是为了将那巨大的锁链搬运到皇塔之上。千锁洞的锁链足足有两百米长,半米来宽,重达万斤,搬运这千锁链可是个费时费力的工程。所有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只需在梅雨季节等待那电闪雷鸣来临。
可是这天公不作美,偏偏连续多日都没有下一场雨,更别提闪电了。
古小东走进皇塔,心中又浮现起了成通判被杀时候的情景。这皇塔构造十分简单,成通判的尸体到底被藏在哪里了呢?
这皇塔比起普通的塔略有不同,普通的塔顶大多是形如春笋,瘦削挺拔,塔顶如锥,不能攀爬。而皇塔大有不同之处,塔顶如盖,塔刹如瓶,颜色似铁,别具一格,犹如擎天一柱,直插云霄。
塔的全身雕刻着上万个精致的石像,各个佛像姿态不同,但都栩栩如生。佛像下面是一个空心的石罩,从塔底向上看模糊可见,从塔顶往下看只能看见一个灰色石盖,所以这石罩中并不能放上蜡烛用来点缀,也便没有了用武之地。
石罩,难道是它?
古小东立即跑到塔底,告诉下面的人将滑轮调转方向,挪移到当时尸块洒落的方向,并让绳索捆住自己。
古小东借助拉力缓缓地攀爬上了塔身,塔身上的血迹依然历历在目,而这些血迹到了佛像下面、石罩之中戛然而止。没错,尸体一定就是藏在石罩之中!可是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将尸体藏在这里面,为什么又赶到自己来的时候才将尸体洒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造成分尸的现象呢?
那石罩犹如灯笼一般,上有盖下有托。一个石罩装不下一个人,却可以将尸块放在里面,可是这些尸块又是怎么洒下来的呢?古小东用手摸了摸那石罩,当他双手稍微用力,那石罩的下底向下一沉,形成了一个坡度,石罩里面的积水滚滚而下,这时古小东看见在石罩的里面有一个细细的排水渠,顺着排水渠望去直通塔顶,原来这个石罩设计巧妙,不仅造型美观,而且起到了一个排水的作用,当积水到达一定重量的时候,这下底会自动下沉将积水排除。这“新雨神皇塔”的名字就是这样由来的。
古小东猛然想起了前两次来到皇塔时都下了雨,第一次是小雨,由于人体的头颅较重,所以成通判的头颅先掉了下来。而石罩的另外一个功用则是保温,这石头的温度较低,所以尸体在石罩之中并没有在短时间腐坏,再加上第二次来到皇塔时赶上瓢泼大雨,经过大雨浸泡的尸块犹如新鲜的一般。
“古铜!兄弟!我直接拉你上来吧。”炅老大在上面喊道。
这炅老大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也被乾隆封了一个小官,目前负责皇塔的装饰与整修。在大宝的帮助下,这皇塔整修的进展十分顺利。
炅老大将古小东拉到塔顶,好奇地问道:“兄弟,你到底看什么呢?那石罩有什么可看的?”
“炅大哥,说来话长,这谷阳县的成通判曾经在这石罩里住过。”
“成通判!”炅老大满脸惊慌地叫道。
“炅大哥,你这么惊慌做什么?”
“没,没什么。”
古小东知道炅老大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却对自己保密,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古小东追问道:“炅大哥,难道你连兄弟也信不过?”
“哎呀,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大哥前些日子手头有点紧,所以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去通判府偷了点宝贝。”
“然后你就被人追杀了?”
“嗯。”
“什么宝贝?”
“要说是宝贝么,也不算是个宝贝,只不过是个金子打造的一个印章而已。”
“什么样子的印章?”
炅老大四下望了望,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炅老大从怀中掏出一个雕刻成狼模样的金雕像,在雕像的下面有一排梵文,古小东根本看不明白。
“炅大哥,这个能不能先暂时借给我?”
炅老大不情愿道:“借给你啊?不是我信不过你,可是兄弟,你哥哥手头确实有点紧,用完了你可要还给哥哥啊。”
古小东从炅老大手里抢过那个雕像,立刻快马赶回家中。
回到卧室,古小东急匆匆地来到凉儿的房间,此刻凉儿正伏在书桌上看书,望见古小东走进来,凉儿立即站了起来向古小东施礼。
“凉儿,不要那么多礼数,你快坐,我有事情跟你说。”
凉儿坐了下来,盯着古小东道:“主人,什么事情这样急着找凉儿?”
“你快帮我看看这东西上到底写着什么?”
凉儿接过古小东手中的雕像不禁大吃一惊,喃喃地说道:“怎么,怎么会在主人的手中?”
“你认识这雕像?”
“这,这是我父亲的。”
“你不是说你父亲已经过世了吗?”
凉儿踌躇了一下,徐徐说道:“家父原是大小和卓的手下,手里握有西域的秘密杀人组织。后来乾隆帝制服了大小和卓之后,将其软禁在新疆一带,我父亲也归顺了朝廷。
可是就在几年前,大小和卓逃了出来,本来欲说服我父亲为他们效命,怎知我父亲不肯,这大小和卓就勾结慕容九残害我一家十几口,唯独留下了我。”
大、小和卓是中国西北地区历史上两位著名的伊斯兰教领袖。大和卓是指波罗尼都,伊斯兰教白山派和卓玛罕木特的长子。小和卓指霍集占,玛罕木特的幼子。和卓是波斯语的汉语音译,意思是“圣裔”,就是专指伊斯兰教创始者穆罕默德的子孙,后用来称呼伊斯兰教学者和大阿訇。
乾隆二十年,朝廷出兵平定新疆准噶尔分裂势力,五月,清军攻克伊犁,释放了禁锢于伊犁的大小和卓,命令两人返回南疆,招抚旧部,统领维吾尔民众。大和卓返叶儿羌(今莎车)统领回部,小和卓留伊犁掌管伊斯兰教务。
乾隆二十一年小和卓霍集占从伊犁逃回,参与卫拉特蒙古辉特部首领阿睦尔撒纳的阴谋发动叛乱,兵败逃往叶儿羌。又在乾隆二十二年,杀害清廷遣来招抚的副都统阿敏道,自立为巴图尔汗。波罗尼都受到鼓动,他们号召各城起兵反清,一起集众数十万叛乱,控制了天山南路的大部分地方,后于乾隆二十四年终于兵败被俘。
古小东此刻幡然醒悟:“原来事情真的没有这么简单,这成通判、国泰、弘时、慕容九原来是要勾结外敌刺杀乾隆。想这弘时现在的实力就算杀了乾隆爷也未必能夺得皇位,不过倘若他是在皇上祭祀的时候杀了皇上,朝中无人,国内动荡,外敌侵扰,内外相互作用,此刻定需要一个能安邦救国之人。弘时定是答应了给这西域叛贼不小的报酬才会赢得他们的支持,国泰凭借朝中人脉此刻推荐弘时上位,既可以平定内患,又可以安抚外忧。到时候大清朝恐怕真要落在弘时的手上。”
“主人,现在怎么办?”
“既然有了这些证据,我们赶快去找皇上。”
“可是主人,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了,这祭祀可是万民所愿,皇上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兵符不去祭祀吗?”
“现在只有去拼一拼了。”
古小东先来到虎捕头的房间找到虎捕头,将事情的原委告知虎捕头,虎捕头安慰道:“三弟,你大可放心,你去保护皇上,古银的事情交给我吧。有我和伍拾在,想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古小东点了点头,与虎捕头告别,立即骑马奔向皇上的行宫。
这皇上的行宫距离谷阳县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地处繁华的城池之外,此刻守在皇上行宫外面的是童海川,古小东跳下马拉着童海川说道:“我有急事见皇上,快带我见皇上。”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古小东看看时辰,太阳已经下山。祭祀的时间是安排在明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看来顶多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皇上有危险!”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你快带我去见皇上,到时候你一切都明白了。”
童海川急道:“皇上此刻不在这里啊!”
“那皇上在哪?”
“祭祀之前还要守塔,皇上此刻正在给先皇守塔。”
“哎呀,这可糟了!”
“古铜,你先别急,皇塔那边有重兵把守,更何况苦行僧也在皇上的身边,皇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跟我说说。”
“这下事情可大了,弘时会在皇上祭祀的时候来刺杀皇上。”
童海川笑了笑,说道:“我说你啊,古铜,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已经说过了吗?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就凭你说的那几个黑衣人,哪里是大内侍卫的对手?你太多虑了,皇塔周围层层把守,步步设防,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不光是弘时,还有大小和卓,他们估计已经来到了皇塔,想必此刻都想要皇上的命呢!”
“什么!大小和卓也来了!怎么可能?他们现在应该远在西域!”
“相信我,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大小和卓已经来了这里。”
童海川此刻脸色铁青,早已经慌了神,拉着古小东跳上马。
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都显得那么风平浪静。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躁动,太阳一如往常地缓缓从东面生起,从皇塔上望去,阳光犹如一只巨大的双手,徐徐解开黑暗的面纱,展现出自然白皙的面庞。
乾隆站在皇塔的顶层,俯视着塔下的万物,似乎这样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已经无数次从高处远眺着属于自己的江山。
江山依旧是江山,皇上也还是皇上。或许别人看来,站在顶峰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可是在乾隆看来,江山不过是石头和水;皇上,也不过是人,要经历生老病死。
当一席阳光漫过乾隆的双眼,乾隆伸出左手。
祭祀正式开始,皇塔由一片死寂忽然躁动起来,上百个僧人开始念起了佛经。
这些僧人不是汉人,乃是从西域而来的番僧。这苦行僧也不是汉人,乃是从西域而来的高僧。苦行僧,是指早期西域一些宗教中以“苦行”为修行手段的僧人。“苦行”一词,梵文原意为“热”,因为印度气候炎热,宗教徒便把受热作为苦行的主要手段。后来一般指那些为实践某种信仰而实行的自我节制、自我磨炼、拒绝物质和肉体的引诱、忍受恶劣环境压迫等行为。
苦行僧一般都居住在喜马拉雅山上或者隐居在某个寺庙之中,而能够留在皇上身边的苦行僧恐怕这是千古第一例。
这苦行僧不知是哑巴还是不愿意说话,他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皇上下令,苦行僧也只是向下面的番僧点了点头,他们才念起了难以听懂的佛经。
古小东和童海川赶到皇塔的时候,祭祀已经开始,这皇塔上面只有番僧和皇上。
童海川和古小东来到皇塔的门口,却被守卫拦住:“皇上已经说过了,这上面不允许任何人上去。”
“好大的胆子,我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让开!”
“童爷,平日里小人当然不敢拦您,可是皇上交代了,谁要是敢上去,皇上就要了小人的脑袋。”
“你再不让开,现在老子就要了你的脑袋!”童海川拔剑砍去,那侍卫果然也不躲闪,眼睛一闭等着被砍死。
剑到后颈,那侍卫只感觉到一丝凉气,却没察觉到疼痛,原来那童海川见这侍卫忠心耿耿,也不忍杀害。
童海川叹了口气道:“古铜,不如我们两个就守在这里吧。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事,那也是命中注定。哎,你们几个人,骑上最快的马,跑到邻近的县城,将所有的兵力全部调集到这里来,越快越好!”
古小东说道:“难道真的不阻止皇上?”
“就算我们两个真的冲了上去,皇上也不会停止祭祀的,况且现在皇塔下面遍布了上百个守卫,他们一时想要攻占上来还不是那么简单。对了,古铜,那悬在半空的锁链就是你们所说的磁场吗?”
古小东抬头看了一眼,那千锁洞的锁链被滑轮吊在半空当中,当祭祀完成之后,会将这锁链运上塔顶。古小东点了点头。
“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处?我记得指南针就是这东西做出来的。”
“对。”古小东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没有心情回童海川的话,心中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不知道虎捕头那边是否已经将古银交换回来。
虎捕头骑着马,伍拾手拎着慕容九徒步快走也紧随在虎捕头的后面。徐南县离谷阳县十几里地的路程,可是由于小路难行,所以赶到徐南县需要两个时辰。
到了徐南县,虎捕头望见那城墙上贴着许许多多的通缉令,而大部分都是虎捕头的肖像,看样子现在还在缉拿虎捕头。
虎捕头心想这个样子走进城去一定会被人认出来,于是用手中的刀刮去自己的胡须和头发,干脆扮成了和尚的模样。
不过那伍拾也着实太过显眼,恐怕此番进城守卫定会问起伍拾和他手中的慕容九,虎捕头心想,信上只说约他们到成通判的府上见面,这成通判已经死了,他的府邸定是空着的,而且那处刚刚发生过命案,许多人觉得晦气定不会去那里,所以国泰选这个地方经过了深思熟虑。可是怎么才能不惹人注意地将慕容九带进去呢?
虎捕头又一想,倘若将慕容九带进城中,如果国泰使诈,他们就算换得了古银,也不可能出得了这徐南县的县城。看来还要再想一个办法。
虎捕头走到伍拾的旁边说道:“伍拾,你带着慕容九去那边那个农场,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到时候再出来找你。”
伍拾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农场。
虎捕头骑着马来到县城中,直奔成通判的府邸,到了通判府门前,虎捕头跳下马,定睛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貌似对方还没有来。虎捕头将马拴在一边,自己爬上通判府的屋顶。
从上面望去,通判府一片死寂,周围的情况也尽收眼底,倘若国泰真的有心想交换人质的话,应该不会带着太多人前来。倘若国泰想要杀人灭口的话,必定会在通判府周围设下埋伏。
虎捕头这时定睛一看,这通判府虽然里面没有人,可是在大街小巷上,一些打扮成寻常百姓的人却有些蹊跷。这些人怀中鼓鼓的,似乎有利器藏在其中。而且个个体格健硕,双目炯炯,哪里是寻常百姓的模样。
虎捕头心想,幸好自己乔装一番,不然此刻自己的脑袋不一定在哪里呢。
虎捕头伏在房顶上,盯着通判府的大门口,又过了一个时辰,只见一个黑胖胖留着短须的男人带着四个贴身侍卫走进通判府,贴身侍卫的后面是两个狱卒,狱卒押送的正是古银。
虎捕头险些叫了出来,此刻院落中虽然仅有七个人,但是在通判府的四周早已经布满便衣的杀手。虎捕头心想,这厮既想交换人质,又想杀人灭口,算盘打得倒是很好。
虎捕头忽地从房顶跃下,那国泰一惊,不过脸色瞬间又转了回来。打量了虎捕头几秒钟,说道:“想必阁下就是古仵作了?”
虎捕头一愣,看来这国泰把他当成了古小东,那古银也是一愣,毕竟这虎捕头刮去了胡须,俨然成了两个人。不过没过几秒钟,古银便认出了虎捕头。
“在下正是。”
“慕容九在哪?”
“国泰大人,你当老子是傻子?这是你的地盘,老子怎么会将人质带到这里来?想要人就跟我走,还有,别叫你那些乔装打扮的手下跟着我,不然慕容九死定了。”
国泰老脸一沉,心想这古铜说话如此山野,竟然用老子来称呼自己。可是这家伙的洞察力与胆识真是惊人,寻常人怎会察觉到那些潜伏在周围的刺客?
“你们两个跟我来,告诉其他的人不要动。”
国泰领着两个随从押着古银跟着虎捕头走出了县城。虎捕头确认没有人再跟出来的时候,他将国泰领到农场之中。
清朝时候的农场并非庄园,而是几个破栅栏围成的一个小圈子,里面养有几只牲畜。农场主住的屋子也十分简陋,不过是三个平房围拢在一块。倘若伍拾站起来,比那平房还要高出少许。
当国泰看见房顶上有一个人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三打量才确认原来世间真有如此高大之人。
不过国泰看到伍拾之后盘算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国泰早已听手下说救出虎捕头的是一个怪物,还以为这些家伙胡编乱造,一怒之下就将押运虎捕头的这群人全部砍死,没想到这个怪物真的存在。此刻认识虎捕头的敌人都已经死光,再没人能知道站在他们眼前的是虎捕头,而不是古铜。
国泰心知身边虽然有两大高手为自己保驾,可是单看这伍拾的模样就已经吓得人魂飞魄散,谁又敢与其交手。现在自己已经处于下风,倘若对方真的不放过自己的话,自己一定难逃此劫。国泰暗中命令其中一个手下回去找人,自己来到了农场的中央。
慕容九看见国泰,不由得热泪盈眶:“爹,爹,你终于来了!”
国泰瞟了一眼这不争气的儿子,说道:“古仵作,我知道您向来言而有信。本官也当如此,本官先放人,以表诚意。”国泰一招手,随从松开了古银。国泰此刻盼着对方能信守承诺,否则他们很难脱身,此刻他暗自懊恼刚刚没有经过思量,来得太过鲁莽。
“古银,你没事吧?”虎捕头拉着古银看了看他遍体鳞伤的身躯。
“没事,虎捕头,你怎会?”
国泰大惊,喊道:“虎捕头!”
虎捕头哈哈一笑:“正是在下!国泰,枉费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过临死的时候让你认识认识老子,你也死得其所了。”
“虎捕头,做人是要讲诚信的,你……”
“跟你这种鸟人还要讲诚信?老子恨不得连你的骨头也嚼碎!”虎捕头咬牙切齿地说。古银拉着虎捕头说道:“我们快撤,这国泰已经让另外一个人找手下去了。”
“不,我一定要给我大哥报仇!”说完,虎捕头大喝一声,提着鬼头连环刀冲上前去。风吹过,卷起漫天红叶,虎捕头与红影化作一团。
国泰的随从锋芒不露,他的兵刃却是一把西域的腰刀,双手各执一把,舞动起来形成一团黑影。那人武功丝毫不输虎捕头,甚至渐渐占了上风。古银望去,那城中跑来百余人,他大喊道:“虎捕头,快跑,他们来了!”
虎捕头此刻厮杀正酣,哪里肯理会古银。伍拾见状,将慕容九高举过头挂在树上,他三步并作两步挡在虎捕头和那群黑衣人中间。
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伍拾在瞬间撂下了十几个黑衣人,可是身上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流血不止。古银见状,拿起死人的刀也冲了上去。
这古银原本身受重伤,不仅不能帮助伍拾,反而碍手碍脚。伍拾一手托住古银,将其放在房顶上。这时,伍拾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一把利刃正插在自己的小腿上,伍拾单膝跪地,回身抓住那厮双手一拧,将那人拧成了麻花。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打法,纷纷后退。
伍拾虽然长得巨大,可是毕竟是血肉之躯,鲜血长流造成了失血过多,他的双眼已经开始渐渐地模糊。伍拾强忍疼痛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砍刀胡乱地挥舞,不出几下,又跪倒在地。
众人虽见伍拾跪地,却也没人敢上前来,只是在远处张望,等待伍拾自行失血过多倒下。
虎捕头与那随从打得天昏地暗,早已经忘却身边还有个国泰,国泰趁着虎捕头不注意,忽然从袖子里面射出一支冷箭,正中虎捕头的后心。虎捕头一个踉跄,那随从将自己的腰刀插进虎捕头的腹中。
“虎捕头!”古银凄厉地喊了一声,虎捕头喷了一口鲜血,一只手握着插进自己腹中的腰刀。这鲜血刚巧喷在随从的眼中,那随从睁不开眼,虎捕头借势一刀砍断了那随从的头颅。
“国泰!”
国泰见虎捕头已经支撑不住,阴冷地笑道:“虎捕头,看来先死的不是我,而是你啊。这上天真是作弄人啊,没想到好人比坏人死得还快。对了,虎捕头,你跟龙捕头的死法很像,眼中都是那么的愤恨。没错,龙捕头正是我计划杀死的,你要报仇?你来杀我啊?来啊?”
虎捕头全身瘫软,双膝跪地,血如泉涌,全身已经缓缓失去了知觉。
这时国泰走到虎捕头的跟前,讽刺地说道:“跟我斗?你还嫩了点。鄱阳的那些村民都是你的老乡吧?还有那个通风报信的店小二,他是你的熟人吧?哎哟,临死都不肯说出你的下落,我只好将他五马分尸,五马分尸你知道吗?就是将绳子绑在……”
“啊!”虎捕头飞了起来,犹如一只猛虎一样将国泰扑倒在地,双手扼住国泰的两只手腕,用头狠命撞击国泰的头骨。那国泰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身上压着一只千斤恶虎,那头猛虎向天咆哮,连吼三声,张开大嘴露出三尺钢牙,吐出带刺的舌苔,猛地咬住国泰的喉咙,拔出国泰的食管在口中咀嚼。
恶虎好似饿了许久,不断地吃掉国泰的肉,吃掉国泰的心,没有几分钟的时间,国泰的身体已经一片狼藉。虎捕头伏在国泰的身上,吐出嘴里的肉,仰天大笑。笑了几声之后,轰然倒在国泰身上。
“虎捕头!虎捕头!虎捕头!”
伍拾仰天咆哮,吼声震耳欲聋,他站了起来,好似盘古开天辟地一般,那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杀气。伍拾不喜说话,不喜表达,他只将要做的事情铭记在心中,贯彻自己的信念去执行。此刻他的信念则是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敌人四散跑去,但怎敌得过伍拾的大步,伍拾每每抓住一个人,就举过头顶,将其从中间撕裂开来,狂风骤起,忽如下了一场腥风血雨。伍拾整个人被鲜血包裹着,他爱护生灵,喜欢小动物,却十分憎恶人类。在他的眼中,人类是噩梦,是恐惧,直到他遇见了古小东,遇见了虎捕头。
鲜血汇聚在一起,犹如一条小溪,流淌进农场。畜生看见这鲜红的血迹纷纷跑来品尝。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没死!
“慕容九!”伍拾终于开口说话,他认为归根结底,那慕容九才是罪魁祸首,倘若不是他,现在龙捕头和虎捕头应该都安然无恙,自己还在那温馨的村庄之中。
慕容九此刻早已经被吓得浑身没有知觉,就连一个呼救的字眼也喊不出来。他知道,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