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东说起蒋夫的名字,可是蒋夫却没有太多的吃惊,反而将端到一半的茶水送到嘴里,细细地回味着茶香,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古大哥说笑了。哈哈,哈哈!”
这时不仅仅是蒋夫,就连徐管家也笑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蒋大官人腰缠万贯,为何还要杀那几个人呢?”
“那些刺客已经招供,说派遣他们杀人灭口的就是蒋夫!”
“古大哥,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或者那些刺客诬陷我。古大哥,我深更半夜地待在县衙之中,是想帮你破案,可不是想被你当成替死鬼的。”
此刻,外面所有的衙役、证人、官员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县衙之中。
“徐大人,升堂吧。”
“升堂!”
“威——武——”
古小东回头看了看在庭院中的伍拾,他正看着庭下的积水,月如刀影,明晃晃插入水中。
寒夜正值秋,月如钩,伍拾靠着寂寞的梧桐树,一副深院锁清秋的场景。
再看堂内,蒋夫肥胖的身躯挤在一个椅子中,两侧的肥肉从镂空的雕塑眼里挤出来,三个目击证人惊慌失措地跪在堂下,老王的家人在衙役身后的竹栏后。每个衙役都带着大清朝的花盖顶子。龙捕头伴在古小东左右,那炅老大被锁链绑得严严实实跪在堂下。苏宝宝带着凉儿站在县衙的门口,看着满面愁容的古小东。
咚!
“古仵作,现在这个朝堂就是你的,一切由你询问审查。”
古小东心想,倘若今天真的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话,自己恐怕难以走出这开封县。
“是,大人。燕子婶,我先问你,那天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那天我看见了怪物背着一个人往山上跑。”
“那你为什么说你背的是盐呢?”
“那是因为老王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这么说,不然他就杀了我的儿子。”
“好,现在老王已经服毒自尽,死无对证。那我再问洪武,为何那天你说看见的怪物是一团黑烟化作的,你是亲眼所见吗?”
洪武战战兢兢地说道:“不,不是,我,我也是听老王这么说的,他请我喝酒,说是妖怪闹事的话,官府会赔偿我一些耽误了砍柴损失的银两,所以,所以小人才这样说。”
“你为什么现在改口了?”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那洪武以为是古小东杀了老王,所以此刻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赵文墨,那天你看见了什么?”
“那天我看见伍拾拉着车厢往山上拽。”
“好,根据你们的话,你们口中的怪物,也就是现在在庭院中的巨人伍拾,你们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扛着一个人,那个人来自车厢之内,此刻的目击证人是洪武和燕子婶。可是没过多久,伍拾又下山,将马车往山上拽,这是第二次,而目击证人是赵文墨。现在请伍拾作证。”
古小东走到庭院之中,开口问道:“伍拾,你能不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一遍?”
伍拾低头看了看古小东,虽然在庭院之中,但是伍拾声如洪钟,在堂内也听得清清楚楚,或许伍拾现在将古小东当成了自己在人类世界中唯一的朋友,初始谁的问话伍拾也没有开口,今番古小东来到庭院中问伍拾,伍拾竟然开口缓缓说道:“我抓到了一个人放在山洞中,回去又取马车上的粮食,可是马车里什么也没有。”
古小东本想让伍拾详细地说一下当时的情景,可是伍拾几十年不曾与人交流,此刻说起话吐字尚且费劲,所以只能用简单的两句话概括当时的情形。古小东倒也不去怪他,用手拍了拍伍拾的臂膀,对着伍拾笑了笑。
伍拾忽然露出天真的孩童般的模样看着古小东,刚才那简单的小动作让伍拾觉得非常惬意和温馨,仿佛找到了许久不曾感受过的家人的感觉。
古小东又回到正堂之中,说道:“现在已经明了,那老王的车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盐,反而是装着一个大活人。”
“古仵作,那个大活人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别急,大人,一会你就知道了。蒋夫,听说你是神医?”
“古大哥,坊间谣传,不可轻信。”
“那你用一滴血换十两银子的事情有还是没有?”
“这个……有,不过这个事情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徐管家,把你找到的试纸交给我吧。”
徐管家早已经把古小东交代的采集试纸准备妥当,古小东一看,果然就是现代的验血试纸,虽然做工较为粗糙,但是古小东在父母的解剖室里经常看见这样的试纸,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请问这张试纸是干什么的?”
“这个,这个是擦血用的,每个人都流血,当然要包扎起来,但是只有一滴血,所以用这个东西一擦就好了。”
“那这张小纸条你会放在哪里?”
“我,哈哈,我这个人有收藏的爱好,所以就放在自己的宅子中。”
“而且呢?你还会归类吧!”
“古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已经叫人去你家查找那些试纸,那些人想必不多时就会回来。”
“你!古铜!枉我当你是我大哥,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怀疑我!”玉面肥龙蒋夫脸色剧变,恶狠狠地盯着古小东。
“蒋夫,我也当你是我的兄弟,但是兄弟是兄弟,律法归律法,一个是私情,一个是公法。我不能因为私情而废了公法!”
“你!”
说话期间,衙役已经带回来从蒋夫的家中搜查出的一堆试纸,足足有四个大箱子,而且每个大箱子都分成好多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又用不同的小瓷瓶装上了试纸,而且分别标注上了姓名和地址。
“古仵作,这是?”徐县令问道。
“大人,你是否知道滴血认亲这件事情?”
“自然知道。”
古代用这种方法用来滴血认亲,父母与所生下来的儿女的血大部分可以融合在一起,也有极少数的例外,这里应用的就是血型相符的原理。
“这个和滴血认亲一个道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每一个箱子里面的血,血型相同,将它们溶于水中,必然可以相融。”
“这,这怎么可能?”
“那好,我们做一个试验,这四个箱子里面的血型虽然没有标注,但是分别代表着A、B、O、AB型血型。这是西洋字母,每个血型相同的血液都会在水中相融,所以蒋夫将这些试纸上的血液归类。”古小东拿出一个瓷瓶,然后将一个血条放在水中,那试纸本是经过严格处理的,所以经过许久放到水中依然可以溶解,古小东又拿出同箱子中的另外一条试纸,放在水中,果然血水可以互相融合,反之将不同箱子的试纸放在水中,血水互相排斥。
“可是为什么要归类?”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血型,而蒋夫为了能医治那些患了绝症的病人,他必须选择血型相符的人,而在血型相符的人当中,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化验,才能配对成功。”
“哦?用什么办法?”徐县令问道。
古小东心想,就算自己说起来他们也未必能听得懂,就算听得懂,他们也未必会相信,所以说起话来含糊其辞。
“这要问蒋夫了,你说能医治好这名刺客的绝症,我想知道你要用什么方法?”
“我,我从来没说过!真是信口开河!”
“炅大哥,现在你看看堂上,到底是谁让你去谋害老王的家人的。”
“蒋夫,就是他。”
“你!你!”
“蒋大官人,我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你三番五次说帮我医疗,可是却以药材没有配置好为由推脱我。现在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炅大哥,他确实没有药材,因为那个药材被伍拾扛到了山上,之后又跑了。”
“古仵作,你说的药材是个人?”徐县令惊讶地说道。
“对,药材就是人!是吧,蒋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蒋夫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就连古小东也险些认为蒋夫是个受害者,蒋夫的戏演得实在太好了。
“炅大哥的病不是寻常的病,而是尿毒症。而这种病唯一的治疗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换肾!也就是将活人的肾移植到炅老大的身上,这才有可能维持他的生命。而这里就会用到刚刚的血型,倘若用了跟自己血型不同的人的体内器官,那么将会产生排斥,重则会威胁到患者的生命,所以蒋夫,你才会收集所有人的血液,是因为你想用更换器官的方法医治好更多的人,从而赚取更大的利润。”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古小东的话极其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可是古小东知道,这只有在现代才可能实现,这里一没有那么高的医学知识,二没有那么先进的医疗设备,想要换肾的话恐怕是天方夜谭。但是有了小宝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就不同了,如果小宝真的被关在地下室的话,那么以小宝的聪明才智,发明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还有一个像蒋夫这么有钱的帮手,而且现在西洋的医疗技术要发达很多,恐怕已经有移植器官的先例了。倘若重金去国外购买那些先进的仪器,小宝在这里帮人做手术,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再想,那这样小宝就成了帮凶,倘若那地下室的孩童真的是小宝的话,说不定会被拉出去砍头。古小东又开始矛盾起来。
“古仵作,不可能,不可能。这太过荒谬了。”
这时就连蒋夫也笑了起来,说道:“古大哥,我看你是累坏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怎么不可能?蒋夫,你亲口跟我说过,两年前你被一个仙人所救。当时你命在旦夕,遇到了一个仙人,将你的脑袋打开取出了一个肉瘤,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可是那个是仙人,我们凡夫俗子……”
“那就对了,既然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换肾手术会做不好?”
“古仵作你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徐县令摇头。
“简直一派胡言!”蒋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椅子发出一声闷响。
“所以,地下室那些被剃了肉的骸骨,并非是为了取他们的肉用,而是为了取他们的内脏来医治别人的重病,也正是这样,蒋夫才能收敛如此多的财富,富甲一方。”古小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蒋夫的表情,可是自始至终蒋夫的表情都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这种表情看样子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
“蒋夫,当然你是没有这样的本领来替人更换五脏六腑,而懂得医术的另有其人。”
徐县令追问道:“到底是谁?”
“那就是你地下室里面藏着的小孩!”
蒋夫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因为胖屁股上的肉陷到了椅子镂空的地方,所以这样一蹦,反而将椅子带了起来,从后面看非常的滑稽。
“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孩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说是与不是?”
蒋夫抬头看了看徐县令,又转头看了看古小东,不知如何是好。
“蒋夫,你先是用十两银子做诱饵让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你这里卖血,然后你将他们的血型归成档案。当有富翁来你这里治疗的时候,你就采用配血型的方法挑选出合适的人,接着你让手下抓住那个人,又用重金贿赂卖盐老王,因为他的盐车在关卡不用检查。当老王把他们运送到开封县的时候,你就将他们的器官换给买家,从中捞取巨额报酬。接着,你心狠手辣地将那些人剔骨弃尸,埋藏在城外。而那肉你就用来做了包子馅!”
“不,不,不是这样。”
“蒋夫,真的是你干的吗?”徐县令冷冷地看着蒋夫。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你知道的!”
“古仵作,虽然你刚刚说的话犹如天方夜谭,但是却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们需要证据啊。”
古小东心想,天方夜谭,那就找一个不是天方夜谭的证据。等等!
天方夜谭!天方夜谭的这个词汇应该是十九世纪传入中国的,现在是十八世纪初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成语?
“大人,你说天方夜谭?不知道这个成语作何解释?”
“哎,我说古仵作,你怎么还问起闲话来了,天方夜谭跟无稽之谈同义。”
“不,大人,我想问这个词语您是从哪儿听到的?”
“本官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区区一个词语……”忽然,徐县令不再说话,因为他此刻回想起来,这个词语是不可能出现在四书五经里面的,但是他信口说来,却流畅至极,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怎
么了?跟这个成语有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
古小东心想,这个成语在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出现,更没有人能顺口就说出这样的成语,而且《天方夜谭》这本书还要几十年才会传到中国来,徐县令怎么就能顺口就说出来呢?
“炅大哥,我再确认一下,你确定是蒋夫亲口告诉你杀老王家人的?”
炅老大回忆起来,说道:“那倒不是,其实我只见过蒋夫一面,那是一年前,我找他看病,接着我被蒙起了双眼,然后一个人问我的病情,接着说我这个病治不了。后来我潜到蒋夫的家中想偷一些灵丹妙药,结果看见地下室里面关着一个小孩。后来,蒋夫再也没跟我见过面,而是派他家的下人二狗子联系我,告知我如果想要保命的话,必须要帮他们杀人,而且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在蒋夫面前出现。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保密。”
“也就是说蒋夫只跟你见过一次面,但是说你的病治不了,之后都是二狗子跟你联系?”
炅老大点了点头。
“不可能!”蒋夫大喊道。
“蒋夫,你别急,等我把话问完。”
“王家大嫂,请问老王运送人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我只知道老王最近帮蒋大官人做事,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那你如何知道他是给蒋大官人做事的呢?”
“因为二狗子时常给我家老王送钱,那么多银两,我一猜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但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敢多管男人的事情。”
古小东又转头盯着二狗子,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丁看着古小东炯炯的眼神头皮发麻:“二狗子,可有此事?”
蒋夫也怒道:“二狗子,真有这样的事?”
二狗子倒退了两步,踉踉跄跄地想往外面跑,被龙捕头一下抓住了后脖领子,拎了回来。
“看来不用刑,这个小崽子不会说实话!大人!”
徐县令冷冷地看着古小东,嘴角稍稍地抽搐了一下,低声吼道:“用刑。”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大人!”
“现在唯一能让你解脱的办法就是将事实说出来。”
那夹棍的滋味可不好受,龙捕头亲自拿起夹棍,稍微用力,那二狗子平常过惯了伺候人的日子,在蒋夫身边也从没遭受过一点的委屈,压根耐不住疼痛,两下就昏死过去。古小东用一盆水浇在了二狗子的头上。
那二狗子虽然有罪,但是蒋夫与二狗子相处日久,上前说道:“大人,饶了他吧。古大哥!我愿意出钱买这个狗奴才的命!”
“爷,二狗子对不起你,拖累了你,二狗子愿意下辈子再给爷当牛做马。”
人心都是肉长的,蒋夫听二狗子这么一说,肥胖的身躯竟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堂之上,苦苦哀求道:“大人,求你放了他吧。”
古小东一心只想着蒋夫是幕后的真凶,所以将蒋夫花了三万两帮自己买女人的事情也当成是贿赂,没想到这个蒋夫果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竟然为了自己的一个奴才跪下求情。
“蒋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二狗子犯了事,天王老子想救他也没有办法。”徐县令说道。
“二狗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都是小人犯下的罪,小人愿意拿命还。”二狗子咬着牙。
“古仵作,真凶就是二狗子?”
古小东心想,这二狗子定不肯交代蒋夫的所作所为,可是自己却没有证据。只不过看蒋夫的表现,他隐约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真凶另有其人,但是除了小宝,谁还有这样高超的本领可以替人动手术更换器官呢?
“对了,蒋夫,你的手指断了半截,你说是被狗咬掉了?”
“有什么干系?”蒋夫此刻已经恨透了古小东。
“那半截手指刚好在那堆骸骨之中,你说这有没有干系?”
“什么?!”
“蒋夫,我希望你能如实交代,少受一点罪。”徐县令说道。
“好,好!那我就说,古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还如此地敬重你。两年前一个神仙来到了我的家中,虽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但是说起话来却十分有道理,而且他会起死回生之术,对,就是炅老大在我家地下室里面看见的孩童。早就听说蓬莱仙人,虽然长得犹如孩童一般,但都是返老还童的千年高人。当他取出我脑中的肉瘤治好了我的病之后,曾经交代过,让我遍寻一个外号叫‘鬼羽子’,名叫古铜的男人。之后他让我闭关修炼,让我在几个月之内打造了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奇怪的地下室,他让我找到鬼羽子之后再去找他,在墙上有一个机关,打开那个机关之后他几天就会醒来。然后他给了我一副配方,让我按时服用,他说这个配方包治百病。仙人的话我当然极力听从,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问我的怪病如何治好,而更多的人因为我这个配方竟然治好了不愈的重病。后来别人送我这‘蒋大夫’的称号。百姓生活疾苦,我蒋夫散尽千万白银发给百姓。这利国利民之事又有何不对?”
“那你的断指是怎么回事?”古小东问道。
“断指跟这起案子有重大关系吗,古仵作?”这时徐县令开始问了起来,古小东回头说道:“当然有关系,而且是至关重要的关系。”
“唉,古仵作,其实蒋大官人的断指是本官不小心割掉的。那夜蒋大官人来我府里商议事情,他推门而入,我以为是刺客,所以就挥刀砍断了他的手指。”
“大人,你平时也带着刀吗?什么样的刀?”
徐县令皱了皱眉头说道:“难道你怀疑本官不成?”
“当然不是,在下只是想将事情合情合理地解释给大家听。”
徐县令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哎,都怪那十几具骸骨,弄得本官心神不定,总是担心有人来加害自己,所以我总是日夜在腰间别着一个小刀,蒋大官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以为有人想加害于我,所以就挥刀砍去。蒋大官人用手一挡,结果掉了半截手指。”
“那小刀是什么样子,可以让在下看看吗?”
“管家,你将本官的刀取来。”
古小东心想,这徐县令刚刚还说那小刀日夜都放在腰间,为何此刻又没有随身携带在身上?当徐管家拿出那小刀时,古小东愣了一下,这把刀极其锋利,而且刀刃用精钢打造,明晃晃地反射着自己的倒影。
这根本就是现代的手术刀!
“大人,这把刀是从何处得来?”
“这把刀,哎呀我想想,好像是谁送给我的,本官记性不好,一时忘记了。”
古小东此刻已经猜出了真正的凶手,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接着问道:“那滴血换白银的主意是谁出的?”
“是徐大人。当日徐大人告诉我,索取银子的百姓不计其数,怕是往复索取,如果用一滴血来换的话,那么就会杜绝这样的行为,而且也会……”
“蒋夫,本官何时让你用十两银子换血?竟然敢污蔑本官,来人啊,大刑伺候!”
古小东早已经看见徐县令的脸色越加紧张,看来这其中的隐情并非如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二狗子突然挣扎着喊道:“徐天川,你好狠啊,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派我暗地里怂恿我家蒋老爷帮你赈灾放银,又暗地里指使我从那些配对的血库中找到合适的百姓,将他们偷运到这里,然后你……”
咣!
韩捕头一棍子敲在二狗子的头上,二狗子顿时脑浆迸裂,立时死亡。
“你!”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徐县令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之中,冷冷地看着众人,扬起嘴角冷笑了两声。
“古铜啊古铜,人家都说你是个傻子,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你不仅不傻,而且非常聪明,聪明得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你到底是谁?”
徐县令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还是我,不过我在两年之前突然茅塞顿开,明白了很多常人不明白的道理。”
天方夜谭,难道他也是现代人?
“唉,记得两年前的某一天,我突然之间睁眼看见了天上的大鸟,还有地上不用套马的车,还有穿着各种各样暴露服装的人群。不过那种画面转瞬即逝,但每天我都会看见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自己疯了。有一天我醒来,发现我的脸上都是血,好像鬼一样,脑子里好像被人硬塞进好多我不明白的东西。后来我明白了,我脑袋里面出现的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神术,久而久之我明白了,我看见的是我的后世子孙所在的世界。”
两年前,也就是小宝来到这里的日子,难道因为磁场的作用,徐县令竟然看到了现代的东西?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也会知道后世的东西,古仵作?”
古小东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就是这样,你学会了后世的医学,也就是手术?”
“对,我的后世管这种更换器官叫做手术。”
古小东这下全部明白了。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圈套,两年前,我在大堂上让傅泰的外甥进了大牢,傅泰恨我入骨。而这两年间,百姓在城外发现了骸骨,而且这件惨案不胫而走,竟然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派钦差彻查此案时竟然派来了傅泰,而机缘巧合,你遇到了我。这正是一个机会。你得知我疯疯癫癫的一定很好骗,所以这个时候你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串通蒋夫来让我认为闻三和李四就是杀害所有人的凶手。可是你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识破你们的奸计。那卖盐的老王打死也不敢做偷运活人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是因为县令在幕后指使,所以他才肯干,而他之所以服毒自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暗地里指使二狗子操纵蒋夫,以为百姓赈灾为由骗取所有人的血液样本,然后暗地里以蒋夫包治百病的名义将蒋神医的名气打响出去,但是所有人看病必须要通过二狗子,你偷偷地让二狗子带着那些需要更换器官的人来到县衙。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命案的发生地点竟然是县衙之中。你收取重金给那些需要看病的人更换了器官,但是器官这种东西维持不了多久,因为每个病人都会或多或少地产生排斥现象,因此你源源不断地杀人,源源不断地为他们更换器官,直到这些人倾家荡产为止。你自然不怕丢了官职,之所以如此精心安排你只是想做一场秀,既证明了你是清官,又轻松地罢了这个官,你知道,一个小小县令拥有这么多的家产,让皇上知道的话,恐怕你的脑袋也不会在你的脖子上住得太长久了。而那个断指,在这里证明了蒋夫的清白,你谋害百姓,丧心病狂地肢解他们,心中惶恐害怕,所以终日将那把手术刀带在身上。蒋夫被你砍掉断指之后,断指掉落在了你的房间之中,而不明所以的管家以为你不经意将那些死者的断指带到了你的房间之中,所以他们刮了肉,又将那根指骨一起放在了那堆骸骨之中,这就是为什么一堆骨头里面又多了一根指骨。蒋夫自始至终不过是你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对了,就是这样,不过我想明天傅泰大人来的时候,一定会知道另外一个版本的真凶,那就是蒋夫。当古仵作猜出幕后的凶手的时候,蒋夫奋力反抗,结果杀死了古仵作和龙捕头,本官为了制服蒋夫这个穷凶极恶之徒,不小心一棍子打爆了他的脑袋,这样说给力吗?”
“哈哈,给力!给力!不愧是看到过未来的人,就连网络词汇都一清二楚。”
“这身医术要多亏我的后世子孙是名医。而且更为蹊跷的是我突然之间明白了所有的东西。古仵作,想必你也是洞悉了未来吧?”
古小东冷哼了一声,心想,这几个不成气候的衙役又能把自己怎么样,龙捕头在这里,恐怕谁也动不了自己一根汗毛。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也罢了,大家动手吧。”
龙捕头蓦地站了出来,却突然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龙捕头,刚刚的茶水味道如何?那茶水里让我添加了少许的药物,现在这空气中又飘散着少许的氯仿,两者一中和,增强了氯仿的药效。”
“原来,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当然,不然我身边这几个不成气候的捕快哪里会是龙捕头的对手。哈哈!哈哈!好了,弄死他们吧。”
“是!”
古小东心想,看来此刻真的回天无力了,就连龙捕头也着了他们的道。他倒在地上,无力地抬起头看着那韩捕头举起手中的棍子向自己的天灵盖砸来,忽然听见“咣当”一声,韩捕头手中的棍子飞出几米远,那画面犹如幻灯片一样播放着,一只穿着粉色绣花鞋的小脚踢在韩捕头的脸上。
啪啪啪啪,几个定格,古小东看见那个飞身踢倒韩捕头的人竟然是男人婆苏宝宝!
苏
宝宝搂住古小东关切地问道:“相公,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古小东心想,这个男人婆只能仗着自己有一些蛮力,哪里能敌得过这些膀大腰圆的衙役,弱弱地说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跑!快跑!”
韩捕头被踢倒,另外一个衙役很快拎着棍子冲了上来,赵文墨扑上去抱住衙役的大腿喊道:“快带恩公走,快!”
古小东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赵文墨,感觉胸口一团热血涌了上来。
“让你们这些废物看看老子的本事。”苏宝宝捡起韩捕头掉落的棍子,摆了一个架势,倒也像模像样,左手画了一个圈,右手将棍子送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那衙役的胸口。衙役“咣当”一下跌坐在赵文墨的头上。众人看这苏宝宝会一些本领,一起涌了上来,那苏宝宝抡起棍子化成一团黑影,古小东不断地听见身边传来惨叫声。
龙捕头躺在地上看得出神,口中说道:“这,这不是打狗棒法吗?”
苏宝宝一边招架,一边开口骂道:“你们这帮龟儿子,让你们看看老子的棒法,打死你们这群龟儿子!”
“三弟,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我也不知,好厉害啊!好像是女版的蓝波。”
“蓝波?这个小女孩怎么会打狗棒法,虽然有些生涩,但是对付这几个人绰绰有余。”
“洪七公的打狗棒法?”
“洪七公是丐帮的祖师爷,现在丐帮应该传到了苏灿这一代。”
“苏灿,这个名字好熟啊。”
“广东十虎之一。”
“难道是武状元苏乞儿?”
“三弟,你认识吗?”
“相公,你快跑!”
古小东倒是想跑,可是双脚无力,就连说话也十分吃力,忽然觉得一个瘦小的身躯在后面拖拽自己。
“凉儿,不要管我,你快跑。”
“凉儿是公子的人,怎么能自己苟活呢。”
只见县衙之上,那些官兵越聚越多,苏宝宝渐渐招架不住,骂道:“他娘的,当初多跟我爹学几招就好了。”
“你爹是苏灿苏乞儿?”古小东有气无力地问道。
“对!相公,你丈人就是丐帮帮主。”
古小东一听,险些乐了出来,苏宝宝的父亲竟然是丐帮帮主,真是奇了,怪不得这个苏宝宝满嘴污言秽语,犹如市井泼皮,原来有个乞丐老爹,还真怪不得她。
咣,苏宝宝手中的棍子被打飞,几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苏宝宝的脖子上。
“不要杀她,这小女娃我喜欢,晚上拉到我的房间让我玩玩。”徐管家淫笑道。
“哎,小心她咬你!”徐县令一改平时的严肃,丑态尽显。
“相公,对不起,我,我们只能来世做夫妻了。”
此刻古小东不知为何却想起了万莹莹,此次回到古代的目的没有达成,却要命丧于此。
“让我来,我要先一件一件地切开她的衣服。”徐管家拿着尖刀一步步逼近苏宝宝。
所有的官兵都淫笑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宝宝。而苏宝宝已经思量好了,等他提刀一过来,自己就扑到刀尖上自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娘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苏宝宝狠狠地扑了上去,可是自己全身却动弹不得,反而凭空飘了起来,好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她回头一看,竟然是伍拾伸进一个大手,从后面将自己提了起来,又轻轻地放在了院子之中。
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巨人伍拾的存在。
伍拾低身钻进正堂,由于这个房梁太过低矮,搞得他抬不起头,他双手抱住两米来粗的顶梁柱,双脚踏地,青筋暴露,全身的血管都凸起,他大喝一声:“哈!”
堂中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只看见那房顶飞快地往下掉落尘土。伍拾又大喝一声,那顶梁柱被伍拾蓦地抱了起来,他用力一顶,整个房盖也被顶了起来。伍拾向后用力,将整个房盖一齐顶到了墙外!
所有人都看着伍拾,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个怪物!
伍拾拉起古小东说道:“我带你走。”
“站住,你这个怪物,就算你真的力大无穷,我这些官兵也定能将你剁成肉酱。”
伍拾回头看了看那徐管家,放下古小东,两个箭步飞了过去,那伍拾的一步等于寻常人的四五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徐管家,左手抓着脑袋,右手抓着脚,第三次暴喝。这次暴喝更胜刚才,震得远处的林子惊起飞鸟,熟睡的人们赫然坐起来。全城的百姓都抬头看着县衙的方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天又没下雨,怎么会有比雷声还大的响动。
此刻县衙之中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只见伍拾双手分开,那徐管家也随之撕裂开来,从中间断成了两半,五脏六腑连同血水一起泼洒下来,刚好掉在徐县令的脑袋上。
“谁还拦我?”伍拾说话简洁有力,见所有人都倒退几十丈,他走过去,一只手抱起古小东,另外一只手提起龙捕头。苏宝宝、赵文墨、炅老大和凉儿自然快步跟在伍拾的身后,蒋夫也跟在古小东身后跑。不多时他们就已经跑出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