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不是更新,表臭鸡蛋,抱头……
锵锵!鉴于很多读者殿们对89章提出了很多建议,墨心认真研读后决定进行修改……
嗯……谁知道,这一修就是大修……最后竟变成了几乎是从写了一遍,抱头……
不过也多出了很多有意思的情节,呵呵
谢谢读者殿们对墨心提出的诚恳建议,墨心很高兴啊
(飞筒子,催错文了抱歉,话说计中计到底是哪个写的,还不填坑啊啊……长啸中……)
大家的留言墨心都有认真看的,也是墨心的灵感和动力来源,感谢!厚厚
如果可能的,尽量会认真考虑其可行性
咳咳,至于那些少儿不宜的圈圈叉叉的……咳咳,请谅解,河蟹很重要
所以现在和墨心一起念:之前的89章,退散吧!!
废话不多说,崭新的89章登场!
(温馨提示:有部分词汇情节重复,请自行覆盖……叮咚……)
什么?下一章?
咳咳,质量和速度不可兼得啊……(被群殴,逃走)
杭州第一青楼琼玉阁内,一片死寂。
往日的瞩目焦点——琼玉楼风头正劲的新花魁早已被冷落到一边,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花魁擂台旁侧几人身上。
一位,是适才出价一千零一两压过云容社牛大少的俊俏白衣公子,白衫胜雪,俊美无铸,仅此一人,就足以令众人惊为天人,何况刚刚又从二层东厢雅座上飞下另一位神姿风致的俊朗青年。
素蓝长衫,月色腰带,装扮比起那位雪衣公子可谓是朴素的紧,可此人往这一站,却是如那雪衣男子一般,好似从传世名画中走出一般,熠熠生辉,光华满室。
青松一般的身姿,寒星一般的眸子,温玉一般的容颜,一眼望去,好似窥见皓月千里,霄汉澄辉。
那白衣男子自是惹人遐思无限,而这蓝衣男子却只能令人心生神往,却无法生出旖旎之念。
若是这蓝衣男子能笑一笑,该是何种醉人光景?
这是此时琼玉阁内众人的唯一心声。
可惜,这男子却是眉头紧蹙,双目深邃无底,浑身上下好似凝了千年冰霜一般,令人心惊胆颤,寒毛倒竖。
就看被这蓝衣男子杀气边缘波及的牛朝生大少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全身上下肥肉哆嗦不停,跌跌撞撞倒退数步之远,就知若想站在此人身旁需要何等的胆色。
但直面蓝衣男子怒气之人,却不过是一个灰衣灰衫、消瘦细眼、相貌普通的少年,实在是不起眼的紧,此时,虽然是勉强站立,但就瞅那脸色,却是比死人强不了多少。
的确,此时众焦点汇集一身的金虔连死的心都有了,脑海里上上下下前后左右飞旋回转的全是自己的身后悼词:
“开封府的优秀员工,杰出的市集砍价战士,汴京第一砍价高手,为保卫开封府福利待遇和塑造北宋第一偶像作出卓越贡献的活动家金虔同志在杭州城第一青楼琼玉阁与世长辞。
在开封府的当值工作生涯中,金虔同志忠于大宋,热爱开封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谦虚谨慎,生活节俭。
金虔同志的逝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同志,但我们依然要沉痛的宣布,金虔同志的离去,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代表,和顶头上司未来老婆私奔后在青楼妓院被逮住,死于顶头上司展昭杀气之下,这种无颜的死法,我们必须引以为戒,牢记教训,绝不以金虔同志为榜样,绝不步金虔同志的后尘,以慰金虔同志在天之灵。”
如果可能的话,金虔真想把这段悼词先写下来,再去面对某四品护卫散出的割得脸皮生疼的凛冽杀气。
“你在此处作什么?!”
这是展昭见到金虔后的第二句话。
温度明显比第一句降低了一个绝对零度,金虔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蒙上了一层皑皑寒霜。
做、做做什么?和你的未来老婆私奔顺便逛个妓院什么的……
金虔吓得差点把这句话吐出来,幸好在最后零点零一秒仅凭半丝理智把这要人命的台词吞了回去,只哆嗦出一堆不成句的字:
“咱、咱咱咱咱是……”
笔直蓝影向前一步,金虔只觉整个人都罩在冰冷煞气之下,呼吸困难、手脚冰凉、距离阎罗殿不过半毫之距。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金虔身前,将展昭的煞气挡去大半。
“你是何人?”凌厉声线响起,气势丝毫不比展昭差。
金虔猛然抬头,望着自己身前之人,顿时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在地。
挡在自己身前和展昭对峙的不是别人,竟是展昭的未来老婆——丁月华。
天、天天哪!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丁大小姐您就甭添乱了!
展昭望着堵在金虔面前、保护意味颇浓的黑衣少侠打扮之人,胸口顿时涌上一股熊熊怒气。
“你又是何人?!”展昭沉喝。
可叹那丁月华,不愧是系出名门、江湖上鼎鼎有名丁氏双侠的妹子,面对展昭的凛冽煞气,一脸厉色回瞪,不但气势未被压下半分,还能分神向身侧之人低声询问:
“金兄弟,此人是何人?为何对你如此凶悍?”
凶、凶悍?!如此形容温润如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开封府展大人的,丁小姐您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若不是此时被展昭澎湃杀气压的喘不过气来,金虔真的很想吐槽啊!
“难道是金兄弟的仇家?” 丁月华一脸戒备望着浑身凛凛杀气的蓝衣男子,秀美紧蹙道。
“不是!绝对不是!”金虔惊得几乎跳起身,嗓音都变了调,“此、此人是……是……嘎!”
金虔一向引以为豪利落无比的嘴皮子粘住了。
此人是谁?
是堂堂开封府御前四品护卫展昭展大人——可、可这能说吗?这可是青楼妓院正儿八经的红灯区,咱若是这么一吆喝,展大人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咳咳……那个正统清直的良好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要么就说——这位就是丁小姐您的未来夫婿……
可貌似这二位还不认识吧——
嗯?慢着!这么一想——
啧啧,咱真是被猫儿的杀气吓傻了,怎么竟忘了现在猫儿根本还不认识丁月华,什么和顶头上司老婆私奔的罪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存在!
那咱还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想通了这一点,金虔顿时呼吸也顺畅了,舌头也轻巧了,眼前暴怒猫儿的杀气似乎也没那么骇人了,几番斟酌字句后,道:“这位是咱的——咱的一位朋友。”
“朋友?”丁月华一脸狐疑。
“泛泛之交!”想到丁月华的未来身份,金虔赶忙又补上一句。
不料这句话一出口,某只猫科动物周身突然绕起一圈诡异的环状气流,蓝衫扬起狂舞,四周座椅板凳茶碟碗筷咔咔作响。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功夫?”
“太、太吓人了!”
周遭围观两位俊美公子的姑娘嫖客迅速抱头撤离三丈之外。
“原来金兄和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啊!”一道不咸不淡的声线飘了过来,只见白玉堂折扇轻击手掌,斜挑剑眉,微勾唇角,缓缓走到展昭身侧,一身无暇雪衣呼啦啦无风鼓起,竟与身侧那一袭舞动蓝衣呈左右呼应之势。
怎、怎么回事?为啥这猫儿炸毛炸得更厉害了?为啥这白耗子也一副被踩了尾巴的不爽模样?
金虔被猫鼠合璧牌煞气镇在原地,脸色惨白如金纸,浑身上下好似筛糠一般哆嗦个不停,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是仇人!”丁月华面色微变,后撤一步,抬手握住包裹中的宝剑,身形紧绷,眸光中隐隐射出凌厉之色,压低声线交待道,“金兄弟莫慌,一会儿若是打起来,你不必管我,只需先赶回庄里向二位哥哥报信!”
“诶?”金虔一愣,惊望向一脸正色的丁月华。
丁月华望了一眼嘴里好似塞了八个肉包子的金虔,勾出一个清丽笑颜,若清澈朝露,似净水画荷,“金兄弟放心,月华武艺虽是不济,但护你离开还是绰绰有余。”
金虔被丁月华一记笑靥晃得两眼直冒粉红泡泡,半晌才回过味儿来这丁大小姐说了什么。
“那、那个,小姐是不是误会了,这二位真的不是咱的仇人……”金虔咽了咽口水,解释道。
丁月华淡笑摇头,猛然瞪向对面蓝白二人,唰一下连鞘抽出包袱中的宝剑,音线仿若风击铜铃,脆音激荡:“二位,不管金兄弟之前与二位有何仇怨,我愿替他一战!”
这下不仅是金虔,连对面的展昭、白玉堂都愣住了。
金虔一把握住丁月华宝剑剑鞘,哭丧着脸:“咱和这二人真的是朋友!”
丁月华回望一眼,拨开金虔双手,正色道,“金兄弟,你莫要怕连累月华,丁家人向来不是贪生怕死胆小怕事之辈!何况——” 说到这,丁月华垂眼,长长眼睫翘起,灿然一笑:“若是金兄弟出了事,我再到何处去寻一个可帮月华隐瞒装病、替月华走遍杭州大街小巷买小吃甜点、愿意和月华一起‘私奔’的‘良人’?”
金虔顿时泪流满面,心中喜悲参半。
喜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顶头上司的未来老婆牢牢记住了自己恩情;
悲的是,顶头上司本尊的杀气温度颇有向北极冰川贴近之势。
“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白玉堂桃花眼角噗噗直冒火星。
这下就算跳进雅鲁藏布江也洗不清了!!金虔心中哀嚎。
“二位哪位先来?我丁月华奉陪到底!”丁月华一举手中宝剑,秀姿飒爽。
此言一出,琼玉阁内顿时一片混乱。
“哎呀呀,她就是丁家庄的丁大小姐!”
“不是说这丁小姐和一个大夫私奔了吗?”
“嘿,瞧见了没,旁边那个瘦不拉几的小子,八成就是那个和丁小姐私奔的大夫!”
“哎呦,这丁小姐模样不错,眼光可不咋地!那瘦小子怎么能和这边的两个公子比?”
“你知道什么?听说这丁小姐和那个瘦大夫那是一见钟情,情有独钟,因为丁家兄弟不同意才私奔的。”
“这么一说,丁家兄弟不是在找妹妹吗?咱也去报个信,没准还有赏金呢!”
“还等你去?那边的龟奴一早就跑出去报信了!”
“可惜了……”
“还是留下看热闹吧!”
“对对对,看热闹!”
这边众人一番评论,虽说声音混做一团,乱成一气,但在展昭、白、丁这等身怀内功之人听来,却是字字清晰可辨。
丁月华暗松一口气,神态却是半丝破绽也不露。
展昭越听,黑眸越发暗淡,烁烁眸光渐弱无神,周身杀气悄然弱下,隐没无息。
而白玉堂却是神色诡异瞪着丁月华,俊脸扭曲,“你是茉花村丁氏双侠的妹妹丁月华?”
丁月华闻言一愣,杏目微眯盯着白玉堂,俏脸冷森,神色也有些奇怪。
周围众人也被这二人的诡异气场波及,莫名安静下来,一时间,琼玉阁内又恢复成一片死寂。
突然,只见二人手指同时直指对方,大喝道:
“你是大胃丁?!”
“你是鼻涕白?!”
一片沉寂——
除了神色凝滞的展昭,众人包括金虔皆是一脸莫名其妙。
再看那丁月华与白玉堂,一个峨眉跳动,一个太阳穴乱蹦,眸光碰撞,火光四射。
突然,紧绷气息霎时消散,二人相视而笑。
“原来是白五哥,数年不见,五哥如今可真是潇洒倜傥,人中龙凤啊!”丁月华露出一个温婉笑意,向白玉堂飘飘福身。
“数年不见,月华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娇美贤淑啊!”白玉堂抱拳回礼,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
二人一个俊一个美,站在一处,此时又是满脸耀眼灿烂笑意,怎么看都是一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的经典造型。
金虔两下一望,顿时大惊失色,暗道:
什、什么情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暗渡陈仓珠胎暗结?莫不是猫儿的老婆要被这小白鼠抢了?
可还未等金虔想出个所以然,就见那丁月华秀脸一沉,峨眉倒竖,唰得一下亮出宝剑,耀着寒光就照着白玉堂的俊脸劈去。
“好你个姓白的,竟敢叫我大胃丁!!”
白玉堂也不是省油的灯,身形旁撤半步,避开这一剑,手中玉骨扇泛着冷森迎上,嘴角冷笑连连,“白爷爷还没说你这个姓丁的,竟敢呼白爷爷是鼻涕白!”
此时再看二人,哪里还有什么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干脆就是一个凶神一个恶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来我往、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热闹。
“鼻涕白,你十年前偷吃了我的粽子桂花糕芙蓉糕翠玉羹,我记得清楚的很!”
“大胃丁,你还好意思说,不过是吃了你几块破点心,你就四处造谣说五爷我流鼻涕,白五爷我自小就是风流倜傥,哪里流过什么鼻涕!”
“夺食之恨不共戴天!”
“辱名之仇天理难容!”
几句话之间,白玉堂已经和丁月华缠斗掠过大半个琼玉阁,宝剑大劈大砍,寒光道道惊雷闪电,折扇转轮旋风,狠辣一片血雨腥风,剑扇交击声中,大片桌椅板凳应声而烂。
“啊啊,救命啊!”
“俺的娘诶,怎么说打就打啊!”
“快、快逃命吧!”
这边,被一记飞来横“椅”击昏的牛大少在高骅、江春南惊呼指挥下,迅速被抬离现场;
那边,老鸨拔着嗓子,招呼一众鬼奴将擂台上的花魁团团护住撤离至二层雅间安全地带。
余下的一众寻欢客和诸位姑娘,只能自顾自慌乱奔命,一时间,饭菜酒水满地乱洒,惊叫哀呼四下纷起,整个琼玉阁混乱一团。
金虔目瞪口呆望了半晌,最后将目光移向展昭:“展大人……这……”
可这一看,不由愕然当场。
只见展昭双眸凝黑沉滞,宛若无底深渊,唇色青白,整个人仿若石塑一般。
“展大人?!”金虔惊得脸色大变,神手正欲捏住展昭手腕诊脉,不料却被展昭侧身避过。
“不劳费心。” 语气若寂冷死水,无半丝波澜。
“!!”金虔顿觉心脏凉了半截,好似被人从后脑敲了一记闷棍,整个脑袋中嗡嗡作响,所有思维霎时中断。
二人就这样,一个僵、一个硬站在大厅,身侧时不时飞过丁、白二人激战波及飞出的碗盘碎片。
“展兄,金兄?你们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去阻止白兄?”一个略带惊奇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
金虔木然回头,但见一人左躲右闪小心翼翼走到二人身侧,一脸诧异。
书生儒衫,容貌儒雅,肤如白玉。
三个特征在金虔脑海里转了几圈,才汇出一个名字。
“颜查散?”
“金兄,你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颜查散望着金虔惊呼。
一旁僵硬如石的蓝影微微一颤。
“哎?脸色差吗?哈哈、哈哈——”金虔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干笑。
颜查散一身清亮眸子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疑惑道:“展兄和金兄这是——吵架了?”
“哈、哈,属下哪有这个胆子……”金虔脸皮僵硬。
“这倒是……”颜查散一脸十分了解点点头,正欲再说点什么,突然,神色一变,大喝道,“金兄,小心!”
“啊?”金虔细眼愣愣,条件发射一回头,只觉一股疾风掠过额头,一个瓷碗在离自己鼻梁不到半寸的地方被一只手接住。
手指修长,虎口指节皆有厚茧,袖口,是挂着微微风尘的素蓝。
这双手金虔自然熟悉。
每次蹲马步被挂大蒜的,是这只手;
每次偷奸耍滑耍滑偷懒偷睡被抓住的,也是这只手;
每次去市集偷买某人私人物品赚私房钱被逮住脖领的,还是这只手;
每次遇到危险时能滴水不漏护住自己的,仍是这只手……
眼前的影像开始模糊,鼻子里面好像被灌了芥末,金虔不知道嗓子里堵了一块什么东西,就是觉着自己呼吸困难,胸口发闷,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
“金、金兄,你没事吧,可是伤到了哪里?”颜查散脸色大变,忙冲上前上上下下将金虔好一番检视,可检查了半天,连一毫毛的伤口也没看见。
颜查散一脸无奈,望了一眼细眼盈满水光,鼻子头红的好似酒糟的金虔,叹了口气,望向自替金虔接下碎片就默然侧立一旁的展昭。
展昭俊容漠然,喉结上下翻滚,终于硬邦邦挤出一句:“你又待如何?”
“展、展大人……”金虔吸着通红的鼻子,声音瓮声瓮气,“不管属下做错了什么,展大人您要罚要骂要打要掐属下绝无半句怨言,以后展大人让属下蹲马步就蹲马步,挂大蒜就挂大蒜,巡街练剑跑腿倒洗脚水,属下绝不皱一下眉头,就是不要生气不理属下啊啊!属下对展大人的敬仰,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嗝!”
说到最后,居然以一个泣声嗝做结尾。
“咳咳……”颜查散一脸忍俊不禁,打圆场道,“念在金兄如此诚心,展大人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展某不曾生气。”展昭泥塑面容有些松动。
“展大人一定是生气了!”金虔一抹脸,一脸肯定。
“金兄误会了。”
“完了完了!展大人居然叫咱金兄?!完了完了!”
“展某没……”
“大事不妙天下大乱世界末日万事休矣啊啊!”
事实证明,纵是江湖号称绝顶好脾气温文儒雅的南侠也招架不了汴京第一利嘴的频频攻击。
“金虔!”石塑面具瞬间瓦解,灼亮怒火透眸而出,朗朗声线激出层层怒意,“你出门不过半月,认识人家姑娘才不过几日,就和人家私定终身,成何体统?后竟又偷跑私奔在外,闹得满城风雨,成何体统?!未及弱冠,还未成年,竟来这风月之地寻欢作乐,成何体统!!”
一番苛责,将颜查散和金虔惊栗当场。
颜查散目瞪口呆半晌,才将眼珠缓缓移向金虔:“金兄,这次你……”
再看金虔,细缝长眼瞪的比铜铃还大,满面呆滞,显然是被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润猫儿怒发冲冠的现场直播给吓傻了。
“穿蓝衣服的,你做什么?!”一声俏喝瞬息而至,只见丁月华一串箭步脱离战圈,疾奔至金虔身侧,低头一看金虔好似兔子似的细眼,顿时怒目瞪向展昭,“你做了什么?!”
一抹雪影随后而至,白玉堂一见二人面色,也是一脸惊诧。
再看两位当事人,一个黑着脸硬邦邦立在一旁,一个细眼滴溜溜圆傻眼当场。
白玉堂、丁月华不得不同时望向颜查散。
颜查散暗叹一口气,不动声色扫视四周一圈,但见一片狼藉的琼玉阁内一众寻欢客早已被丁、白二人的激斗吓得夺门而去跑得干干净净,仅剩几个姑娘和老鸨躲在老远的角落里瞅着这几尊瘟神瑟瑟发抖。
“展大人只是责备金兄了几句。”颜查散刻意压低的声线里透出几分无奈。
白玉堂桃花眼一转,顿时了悟,宝剑锵然入鞘,抱剑立在展昭身侧,明显的猫鼠统一战线,暗咬银牙道:“小金子,想不到你人不大,本事可不小,才到杭州几天,就拐了丁氏双侠的妹妹私奔,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臭猫骂你两句可真是算轻的了!”
“诶?啊!”金虔被白玉堂这一骂,顿时回神,四下一打量出场人物,赫然发觉正是澄清误会的大好时机,立即深吸一口气,高声呼道,“冤枉啊!真是六月飞雪七月飞霜,咱与丁小姐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毫无半点不纯洁关系啊啊!”
说到这,又上前一把揪住展昭袖口,现场飙泪。
不料展昭却好似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笔直蓝影一颤,急急甩开金虔,顿把金虔甩出一个跄踉,蹬蹬倒退数步。可下一瞬,就见金虔消瘦身形嗖的一下又冲了上来,张口又是一串说辞,“苍天可鉴浩海可证,咱和丁小姐根本不是私奔!咱所说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展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咱啊!”
“什么?!”
“不是私奔?!”
金虔话音未落,就听门口一前一后传来两声惊呼。
只见两名青年气喘吁吁出现在琼玉阁门口,一个肤色稍白,一个肤色黝黑,都是剑眉大眼,棱角分明,长相一模一样。
“大哥?二哥?”丁月华脸色微变,惊呼道。
白玉堂眉角一跳,不由望向金虔。
金虔的整张脸都垮了。
这下可不妙了,丁氏双胞胎找上门来了!
刚想到这,金虔就觉刚刚压迫自己的一猫一鼠两道杀气瞬时消失,眼前光线一暗,两抹人影挡在了自己面前,一道白如皎月,一道蔚如晴空,犹如两座山岳,稳静心神。
丁月华回望金虔一眼,秀丽容颜上浮上淡淡黯然,两步来到自己双胞哥哥面前,垂眸道:“大哥、二哥。”
“月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兆惠满头大汗,嗓门也大了不少。
“是啊,月华!”丁兆兰满面担忧,“刚刚金神医说你二人并非私奔?那、那你们这是?”
丁月华暗叹一口气,颔首福身,低声道,“是月华一时任性,迫金兄弟陪月华一起离庄散心,至于私奔一事,不过是家丁一时误会,传出的谣言罢了。”
“误会?原来是误会啊,哈哈……”丁兆惠干笑两声,“我和大哥还当了真,心想若是月华当真心仪金兄弟,也不失为一桩锦绣良缘,连日子都挑好了……”
话音未落,丁兆惠便是一个哆嗦,只觉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惊得丁二侠冒出一身冷汗,瞪着大眼东瞅西望,也未发觉不妥之处,莫名挠挠头,又问道,“哎呀,我说妹子啊,就算你要散心,也挑一处好山好水的地方,怎的、怎的散心散到这青楼来了?”
丁月华俏脸微窘,小声道:“西湖醋鱼。”
“西湖醋——哎呀!”丁兆惠扶额长叹一声,瞅着丁月华一脸无奈,“我的好妹子啊,你什么都好,可就这自小贪嘴的毛病——哎呀呀,也怪我,上次说漏了嘴,聊什么琼玉阁的西湖醋鱼……”
丁兆兰上前一步,满面忧心道:“月华,你想出门散心也好,想吃西湖醋于也罢,跟大哥说一声便好,为何要偷偷摸摸出庄,要知你的病刚有几分起色……”
说到这,丁兆兰愈发觉得不对劲,不由停住了话头。
丁月华自出门就再未抹过什么染料,刚刚吃了琼玉阁一桌拿手好菜,又和白玉堂小规模的切磋了一场,此时是血脉通畅满面红光精神奕奕的不得了。
“月华,你……”丁兆惠瞪着两个眼珠子,“病好了?”
丁月华叹气,垂首道:“月华一时任性装病,累二位哥哥担心良久……都是月华的不对!”
“装病?”丁氏兄弟这下可吃惊不小,异口同声惊呼,又同时望向金虔,“可金神医说你的毒……”
不料金虔被一白一蓝两个青年挡得严严实实,连半丝风都不透。
“二位哥哥不要责怪金兄弟,装病一事是月华求金兄弟瞒下的。”丁月华继续解释道。
“这、这……”丁兆兰连连叹气,“为何好端端的要装病?可是哥哥们有何事做的不妥,惹妹妹不痛快了?”
丁月华秀颜漫上一抹苦笑:“大哥,若月华说出来大哥真的不再逼月华?”
“当然!”
“那就请大哥莫要再为月华张罗亲事了。”
此言一出,只见刚刚还一副无害敦厚兄长模样的丁兆兰脸色唰的一沉,沉声道:“唯有这条不行!”
“大哥!”丁月华急声呼道。
丁兆惠一把拉住丁月华,声色俱厉:“月华,此事不可儿戏!今年你必须成亲!”
“二哥!”丁月华秀眉紧蹙,一脸忿然,“你们为何要听那牛鼻子老道一派胡言,说什么月华十七这年若是不能成亲,定会在十八之前死无葬身之地,这等妖言惑众之词,不过是骗人钱财的把戏,二位哥哥何必放在心上?!”
“月华,不可对真人无礼!”丁兆兰厉声呵斥道,“当初若不是真人卜卦替娘亲挡下一劫,月华你早已胎死腹中,真人临行之时留下这句警言,千叮咛万嘱咐让丁家牢记,否则定会断送了你的性命。”说到这,丁兆兰又缓下几分声音道,“月华,平日里你说什么哥哥都依你,但唯独这次,你须听哥哥一次!”
丁月华垂首合眸,嘴角勾上一抹苦笑。
众人听到此处,总算是真相大白。
感情是神棍预言惹得祸!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哪!金虔感慨万千。
“哼,看来江湖上声名显赫的丁氏双侠,也不过是听信妖言、耽误亲妹子终身的家伙!”一声冷笑传来。
丁氏兄弟刚刚心焦情急,根本没细看挡在金虔面前的二人,此时顺声定眼一望,这才看清二人相貌,顿时一怔。
只见这二人,一位雪衣飘扬,玉扇透骨,容貌精致尤胜女子,纵是桃花眼被满满不屑所覆,也掩不去一身潇洒写意。另一人,身如松柏,蓝衫玉带,剑眉星眸,铮铮侠气蕴罩起身,只是面色略显寒凝。
丁兆兰、丁兆惠两双眸子同时一亮。
“小弟眼拙,不知这二位是——”丁兆惠上前一步,抱拳施礼,两只眼珠子都要粘到二人脸上。
“哼!”白玉堂一扭头,呼啦啦摇起扇子,“风流天下我一人”几个大字在辉煌灯光下分外抢眼。
“风流天下……”丁兆兰喃喃读过,突然满面惊喜大喝一声,“你是陷空岛的白老五?!”
白玉堂眉梢一扬,合上折扇一抱拳,挖苦道:“哟!这不是丁大和丁二嘛!数年不见,还是老样子啊,一点长劲都没有。”
可那丁氏兄弟却是好似根本没听到白玉堂话中的挖苦之意,一左一右将白玉堂困在中央,一个细细扫描白玉堂脸庞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啧啧称赞:“哎呀呀,数年不见,五弟这相貌长得真是愈发——愈发的俊啊!”
另一个双眼在上上下下在白玉堂身上好一番打量,从肩膀扫到腰身,从腰身瞄到脚趾,频频点头:“五弟果然如江湖盛传一般,真是年少英雄!”
二人同时默契和声:“真乃人中龙凤!”
白玉堂被这二人看得浑身发毛,不由倒退数步,一脸戒备:“你们要作甚?!”
“哎,五弟何必见外,想陷空岛与丁庄乃是世交,江湖齐名,真是门当户对。”丁兆惠拍着白玉堂后背,爽朗大笑。
“若是愚兄没记错的话,五弟今年二十有三了吧。”丁兆兰满脸笑纹。
“你、你们……”白玉堂一双勾魂桃花眼此时却鼓得好似两粒死鱼眼,“该、该不会……”
“大哥、二哥,你们该不是想让我嫁给这鼻涕白?!”丁月华脸色好似黑锅底一般,大声喝道,“那月华宁愿死无葬身之地!”
“哼!若要白五爷娶你这个大胃丁,五爷我宁愿去做和尚!”白玉堂也毫不示弱,回嘴就吼了回去。
“抢我吃食,鼻涕白,有本事和我大战三百回合!”丁月华唰一下抽出宝剑。
“辱我名声,大胃丁,放马过来!”白玉堂啪一声甩开折扇。
“月华,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如此失态!”丁兆兰拦在丁月华面前,苦笑连连。
丁兆惠拉着白玉堂胳膊,连连大喊:“五弟、五弟息怒、息怒!都是孩童时的玩笑话,五弟你何必这么记仇啊!”
可这二人,虽然一个被拦一个被拉,却仍是谁也不后退半分,杀气四溢,怒火熊熊,眼瞅丁氏兄弟就要拉不住了。
“噗嗤!”
突然,一个异声从白玉堂身后传出,顿时将众人注意力转移。
只见金虔缩肩勾背,肩膀颤抖不止,一串憋不住的笑意从双手紧捂的嘴里漏出:“不、不行了,咱、咱实在是忍不住了……”
“死小金子,笑什么笑。”白玉堂顿时面红耳赤,跳脚喝道。
“丁家二位大哥刚刚看五、五爷那个样子,和是市场上那些农户们挑小猪仔时……一模一样……哈哈哈哈……”金虔终于忍不住,拍腿大笑起来。
挑、挑小猪仔?!
众人略一回想,还真把刚刚那副场景成功代入。
丁兆惠:“哎呀,这个小白猪长得真是圆头圆脑胖胖呼呼可爱的紧啊!”
丁兆兰:“皮白肉厚毛色纯正,真是上等之选!”
同时:“和咱家那只小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噗!”颜查散第一个喷笑出声,可又生生憋了回去,闷的一张脸孔通红好似樱桃。
白玉堂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一张俊脸半边扭曲泛黑、半边抽动不止,缤纷灿烂的很。
丁月华满脸怒气绷着脸,可不到片刻就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满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顿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哎呀,这……唐突了唐突了,哈哈……”丁兆惠挠着脑袋干笑。
“咳,是愚兄心急了。”丁兆兰干咳两声。
展昭静静立在一侧,不言不语,黑烁眸子悄悄移向身旁那个笑的十分畅快的消瘦身影,一抹淡淡温柔笑意漫上唇角。
不料金虔却好似犹如耳朵上长出探测器一般,猛然刹住笑声,猛然扭头满面惊喜望向展昭:“展大人,您不生气了?!”
展昭猝不及防,好似触电一般狼狈避开:“展某不曾生气。”顿了顿,又低声道出一句,“刚刚是展某误会……”
“展大人?!”丁兆惠一声惊呼,望着展昭的眼中精光四射,“难道你是南侠展昭?!”
丁兆兰也是惊喜异常,一双大眼在白玉堂和展昭脸上身上转了几个来回,看这个也不舍,瞅那个也喜欢,不可思议道:“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江湖上两位拔尖的人物,真是缘分啊缘分!”
“展……”展昭刚抱拳吐出一个字,就被一抹窜上的白影给挡了回去。
“丁大、丁二,莫不是你们要动这臭猫的心思?”白玉堂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瞪着丁氏兄弟二人。
“大哥、二哥!”丁月华也一个箭步上前,一脸不悦望了一眼展昭,皱眉道,“就算他是南侠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喜好逛窑子的轻薄好色之徒罢了!”
此言一出,丁氏兄弟顿时一愣,转念一想也觉有些怪异。
若说这白玉堂流连风月之地到不稀罕,锦毛鼠白玉堂向来风流不羁,游走花丛却片叶不沾身,江湖人人皆知。
但这南侠展昭,素闻乃是江湖上少有的正直男子,莫说逛青楼妓院,出道数年连个绯闻都没有,怎的今日竟在这杭州第一青楼琼玉阁撞上,太邪门了吧!
难道此人——丁氏兄弟将目光移向一脸戒备的白玉堂——被这只风流的小白鼠带坏了?
“臭猫来青楼是……”
“展兄是为了……”
白玉堂和颜查散同时开口解释,可谁也没能快过第三个蹦出的声音。
“绝对不是!绝对不是!”金虔一个猛子冲上前,摆手大声辩解道,“丁小姐你莫要误会,展大人绝非那种不三不四的好色轻薄男子,咱可以证明!”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丁兆惠奇道:“金小兄弟,这、这种……你要如何证明?”
丁月华和丁兆兰一脸饶有兴致。
白玉堂和颜查散对视一眼,面带惊讶,同时望向展昭,展昭轻蹙眉头,微微摇头,白、颜二人讶异之色更重。
再看金虔,一双细眼咕噜噜乱转,脸色好似吃了三斤黄连一般,苦得直冒绿水。
啧!咱恨这种一听到有人诋毁猫儿名誉就蹦出来解释的条件反射本能啊!
话说……这、这要怎么证明?
说猫儿每天忙得连沾床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所以没时间没精力出去风流……或是说猫儿生活拮据一枚铜子都要掰成八瓣用,没有风流的经济基础……要么……
不妥、不妥!
这个证据一定要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一击必杀绝不留半丝后患!
啊!对了!有个绝对简单易行不用多半句解释就可以搞定的证据。
金虔细眼“噗”的一下冒出耀眼亮光,三步并两步走到展昭身前,一脸势在必得。
展昭神色一动,不禁后撤半步,挤出的声音好似阴霾,阴森森的渗人:“金虔,你要作甚?!”
“展大人!”金虔一脸诚挚,眸光纯洁,身后万丈金光闪耀,“春宫图几钱银子一本?”
“轰!”众人好似听到一声不得了的声音,霎时犹如置身火炉,燥热难耐。
只见滚滚炙热烟雾从展昭头顶冒出,一张俊逸容颜唰得一下被轰得赤红通透,艳胜云霞,丹红蔽日,绮色无边,一双猫耳朵在荧荧灯火映照下,透明犹如嫣红玛瑙一般,莹润剔透,吹弹可破。
金虔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回过头,清了清嗓子,自信满满道:“这就是证据!”
再看众人,丁兆惠一脸惊艳,丁兆兰神色恍惚,白玉堂桃花眼四下飞瞄,就是不敢望展昭脸上看,嘴里嘀咕着什么“想不到这臭猫还是个雏儿”之类的感慨。
丁月华别过脸,嘴角隐隐上抽,肩膀可疑抖动不止。
颜查散却是眉梢抽动,望着金虔的眸子里有深切的同情之色。
嗯?同情?!
金虔很快就领悟到颜查散此举的源头。
“金!虔!!”
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蒸腾热浪、天凝地闭、冰火两重天的复杂杀气嗖嗖直勒金虔咽喉。
金虔分明听到身后有两块地砖被某只恼羞成怒的猫科动物踏碎了。
这会儿,金虔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道:“展、展大人,属、属下是为了展大人的清白着想啊!”
这、这个法子多好啊,不用多费唇舌废话解释半天、不用调查证据、不由脱衣服验身……咳咳,咱的意思是,只需要一句话、一张通红猫儿脸就能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此省时省力节约成本功在大宋利在千秋的法子,猫儿你又没啥损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可惜,展昭的思路和金虔似乎是毫不搭边风马牛不相及,待金虔话一出口,便又有两块地砖悲愤殉职。
“咳咳、南侠的清、清白……咳、为人,咱们兄弟信得过。”丁兆兰干咳数声道。
“对对对,信得过。”丁兆惠也忙补言道。
“好了猫儿,小金子也是为了帮你嘛!”白玉堂总算是上前说了句公道话,可惜一双桃花眼里的爆笑调侃之意连瞎子也能看出来。
“刚刚是月华误会南侠了,还望南侠海涵。”丁月华向展昭福身下拜,眼角瞄向金虔,微勾唇角,轻挑眉尖。
金虔顿时感动万千,因为随着这一句话,某猫科动物的冰火混合升级版杀气顿时弱下不少。
果然还是未来正牌老婆的话起作用啊!
再看展昭,面对丁氏兄妹三人两个满口信任,一个作揖赔罪,满腔怒火只得被硬生生压下,抱拳还礼道:“展昭一时失态,抱歉。”
说罢,又飚出一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威风凛凛的冷眼砸到金虔脑门上,立即在金虔脑袋顶刻上了“秋后算账”四个大字。
颜查散望着快缩到地底的金虔,一脸哭笑不得:“颜某还当金兄已知我三人来琼玉阁的缘由,怎知却是……却是……唉……”
“诶?缘由?什么缘由?!”金虔猛一抬头,一脸莫名,“来逛妓院除了吃美食喝美酒看美人还能有什么缘由?”
颜查散扶额叹气。
白玉堂露出满嘴亮晶晶的牙齿:“小金子难道忘了,你以前不是常常跟五爷说什么猫儿在陈州……”
陈州?安乐侯!脂粉哭丧计!
哎呀!对、对啊!那次猫儿也是临危受命打扮得花枝招展去青楼“色/诱”当家花魁冰姬……
难道这次——
金虔望向展、白、颜三人。
展昭侧眼避开,一脸怒气未消,白玉堂挑眉,笑得肆意,唯有颜查散好心肠,压低几分声音给出答案:“自然是为了查案。”
“诶?!怎么不早说啊啊啊!”金虔抱头。
害咱在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惹的什么猫儿怒嘛!
“论嘴皮子速度,谁能赶上小金子你啊?”白玉堂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折扇,看着懊悔万分几乎要爬地缝遁走的金虔,桃花眼里满满笑意流淌溢出,“不过小金子的法子也不错啊,挺好用的嘛!”
“其实沉默是金这句话是真理啊……”金虔继续抱头。
“查案?”丁兆惠与丁兆兰对视一眼,四只形状相同的眼睛里蹦出同样的晶亮火花。
丁兆惠一脸跃跃欲试:“能劳大名鼎鼎的御猫展昭和锦毛鼠同时出马,定是了不得的大案!”
丁兆兰抱拳:“不知可有我兄弟二人帮忙之处?”
“这……”展昭略一沉吟,抬首抱拳朗声道,“丁氏双侠侠名远播,武艺超群,若能助展昭一臂之力,展昭求之不得,先行谢过!”
“好!好个爽快汉子!”丁兆惠爽声大笑。
“难得南侠如此看重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真是受宠若惊,若南侠不嫌弃舍下简陋,就请移步丁庄详谈。”丁兆兰抱拳盛情邀请。
“哎,若想详谈,何必去什么丁庄,这就有现成的地方!”白玉堂一摆手,突然提声呼道,“老鸨,还不速速为我等准备雅间?”
“来了、来了!”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脸涂半寸胭脂水粉,一身层叠花绿嫣红,头顶扎着花里胡哨金光灿灿发钗的胖女人从角落里跌跌撞撞爬了出来,气喘吁吁跑到几人身侧,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是!几位大人上面请!”
看样子竟是对白玉堂等人甚为忌惮。
丁氏兄妹外加一个金虔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是?”丁兆兰望向白玉堂,一脸疑惑。
白玉堂高挑剑眉,嘴角勾出一个“就是要吊你胃口”的恶劣弧度。
展昭瞥了一眼这只嚣张非常的小白鼠,暗叹一口气,又对老鸨道:“烦请老鸨请花魁雅厅相侯。”
“这、这个,自、自然……” 老鸨脸上满脸脂粉扑啦啦直往下掉,手里的帕子一个劲抹脑门的冷汗。
“展大人何必如此客气,奴家早已恭候多时。”一个清淩若水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众人抬首,望着那红衣花魁轻移莲步走下红木长梯,款款走到众人身前,先向展、白、颜三人躬身下拜,又朝金虔一福身,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拿下。
“多日不见,冰姬有礼了。”
肤若莹脂,修眉联娟,眸含秋水,樱口芳泽,婷婷玉立,婀娜生姿,虽是身处青楼妓院之中,却宛若清水芙蓉一般,清灵无暇。
“冰姬姑娘?!”金虔大吃一惊。
这琼玉阁的新进花魁,竟是在陈州助包大人擒住安乐侯的冰姬。
凭栏高楼,点点灯红,绿翠澜伤,坠粉飘香;
花艳帘影红,疏香醉红袖。
琼玉阁顶层,当红花魁冰姬闺阁之内,一张精巧红木圆桌四周环座展昭、白玉堂、颜查散、金虔、丁月华、丁兆兰、丁兆惠及冰姬八人,桌上四凉四热八道精致菜肴,美酒玉杯、芳茶碗筷准备齐全。
“哈哈,想不到金神医并非神医,而是开封府鼎鼎大名的从六品校尉,我兄弟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丁兆惠听到金虔的自我介绍后,抚掌大笑道。
“过奖、过奖!”金虔忙抱拳谦虚道。
“江湖人称金校尉有招魂通鬼、逆天之能,今日能有幸一睹真容,实乃幸事。”丁兆兰抱拳。
“哈、哈……”金虔干笑,脖子往后缩了缩,“是江湖朋友夸张了,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啊!”
这个大钉子似乎对封建迷信有种特殊的热爱,咱还是离他远点,免得哪天被他抓住让咱召鬼通神求雨批命可就不妙了。
丁兆兰意味深长望了一眼金虔,又将目光移向金虔身边的颜查散,“这位兄台……”
“在下颜查散。”颜查散作揖,淡然笑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颜兄过谦了。”丁兆兰频频点头,“公子一表人才,气质高雅,一身书香清华之气,必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才,想必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甚好!甚好!”丁兆惠一扫面前四人,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
“大哥、二哥!”丁月华一脸无奈,“不是要帮南侠查案吗?”
“啊,对对对,查案、查案!”丁兆惠一拍大腿,朝展昭一抱拳,“是什么案子?”
展昭正色肃声:“是一桩采花飞贼的案子。”
“采花贼?”丁氏兄妹和金虔同时一愣。
丁兆兰、丁兆惠对视一眼,有些莫名。
“最近城里挺太平啊,没听说有采花贼出没。”丁兆惠摇头。
“二位未曾听说也是自然。”展昭皱眉,“此采花贼与他贼不同,行事怪异,犯案下手的对象皆是青楼中最有名气的花魁。”
“花魁?!”丁兆兰一脸讶色。
“这、这也太怪了吧!”丁兆惠皱眉。
白玉堂和颜查散对视一眼,表情略显古怪。
本来这采花飞贼小案乃是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托付白玉堂和颜查散陪展昭出门散心的幌子,谁知三人来到杭州略一查探,竟发现这案子还真透着些怪异。
往日的那些采花大案,遭害者要么是大家闺秀,要么是小家碧玉,但都有一点相通,那便是采花贼都喜寻那些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下手,而选青楼女子为对象的,实在是闻所未闻。
只能说某位御前四品护卫实在是个劳碌命,随便一桩案子一到他手里都有变成惊天大案的苗头。
“琼玉阁的柳寒烟、影翠楼的艳无双、幽月坊的月红泪,杭州城三大青楼的花魁在前后不到一月时间,皆遭这采花飞贼的毒手。”展昭继续道。
“为何坊间从未听闻此事?只是听说这三大花魁卧病在床。”丁月华追问。
“这三家都是杭州城最大的青楼,恩客里面富显贵胄也不在少数,平日里被保镖护卫保护的是密不透风,倘若知道青楼里闹了采花贼,哪里还有人敢有人上门寻欢作乐?”白玉堂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敲着桌子挑眉道,“尤其是这三位花魁,个个身价不菲,这等丑事若是传了出去,花魁身价定是一落千丈。所以这三家当家老鸨根本就没胆声张,只能悄悄去府衙报了案,求杭州府秘密暗访。杭州府寻查数日,束手无策,只得修书向开封府求援。”
“可有其他线索?”丁兆惠又问。
展昭慢慢摇头,剑眉紧蹙道:“展某也问过三位花魁,可这三人皆道当时被点了穴,丝毫不得动弹,又被挟持至荒郊野外,无灯无火,一片漆黑,那采花贼是何等模样也完全不知。”
“幸好一个时辰之□□道自行解开,否则这三位花魁动又动不得,喊也喊不出,就算不被野兽吞食,也会喝死饿死,曝尸荒野。”白玉堂桃花眼迸出狠辣光芒,“若是让白五爷擒住此人,定然也要让他尝一尝五爷画影宝剑的滋味。”
展昭眉头锁成一个疙瘩:“加之这采花飞贼来去无踪,行踪不定,显是轻功卓越的武林人物,展某思虑再三,若想擒住此贼,只有以饵诱其出手,再一举擒住……”
“引蛇出洞!”丁兆兰一拍掌,微微点头,“的确,如今也仅有此计最为妥当。”
“昨日开始,官府就通知其它数家青楼近日严禁花魁露面,仅留琼玉阁一家花魁登场做饵。今日本是我等设饵的第一日,可还未等开场,就被某个贪吃的家伙给搅黄了!”白玉堂瞥了一眼丁月华,一脸不悦。
丁月华却是理都不理白玉堂,只是直直望着展昭,问道:“看刚刚琼玉阁老鸨和这位冰姬姑娘与三位颇为相熟的模样,难道这位冰姬姑娘就是南侠布下的‘饵’?”
展昭望向丁月华,点头道:“丁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展某日前来琼玉阁查案之时,恰巧遇见刚到琼玉阁的冰姬姑娘,冰姬姑娘以前在陈州曾帮过包大人,智勇双全,故而……”
“难道堂堂南侠为了查案就要将冰姬姑娘这样的弱女子置于险地?”丁月华出声打断展昭,俏脸冰冷。
展昭一怔,正欲开口,一直静坐未发一言的冰姬突然出声道:“丁小姐误会展大人了。是冰姬自愿做饵帮展大人擒凶,展大人开始也是严辞以拒,但冰姬以为,若能以冰姬一介残花败柳之身为民除害,也不枉此生,所以才苦苦哀求展大人成全冰姬之愿。何况展大人、白五侠还亲自来琼玉阁保护冰姬,想必冰姬安危定然无恙。”
“冰姬姑娘,你……”丁月华愣住。
冰姬淡然一笑,好似漫天云霞飘散,显出万里无垠晴空。
“冰姬姑娘大义,令天下男儿英雄之辈汗颜。”丁兆兰抱拳,一脸敬重。
“若是天下再多几个像冰姬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我们这些老爷们可都要羞愧致死了。”丁兆惠爽声大赞。
“二位太抬举冰姬了。”冰姬起身作揖,环视一周,盈盈秋水美眸望向金虔,软声问道,“金捕快……啊,现在该称金校尉了,你为何一脸疑惑望着冰姬?”
“诶?啊!”金虔挠挠头,总算有机会将心中疑问问出口:“冰姬姑娘不是在陈州吗?怎么又来了杭州?”
一抹苦笑漫上冰姬花容,教看到之人不禁心生悸动。
“冰姬一介烟花女子,何去何从多半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之举……”
众人面色皆有些黯然。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之事。”冰姬一展容颜,目光一扫众人,端起桌上莹莹酒杯,起身向众人敬道:“冰姬今日能有幸结识如此之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实乃三生之幸,冰姬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忙起身端杯,同时饮酒见底。
落座后,坐在金虔身边的颜查散悄悄碰了一下金虔,压低声音道:“金兄,展兄曾言当初在陈州之时冰姬本是安乐侯手下,后却助包大人擒住安乐侯,当真如此?”
金虔一愣,直觉点点头。
颜查散微微蹙眉,突然又斟酒起身,向冰姬敬酒道:“当日在陈州之时,冰姬姑娘挺身而出助包大人擒拿安乐侯时已是惊险万分,如今冰姬姑娘自告奋勇做饵诱贼更是凶险,三番两次都累冰姬以身犯险,却未见冰姬姑娘有半分推辞,胆色折煞七尺男儿,颜某敬佩,敬冰姬姑娘一杯。”
冰姬微微一愣,起身端起酒杯,美眸流转秋水,盈盈望着颜查散,欣然一笑:“颜公子这么一说,冰姬与开封府还真是缘分不浅。”说罢,端杯饮酒。
待颜查散落座,金虔就一脸狐疑扯了扯颜查散衣襟,悄声问道:“颜兄,你在做什么啊?”
颜查散微微摇头,望着神态坦然毫无异状的冰姬,清亮眸子里划过一丝疑惑,自顾自嘀咕道:“难道仅是凑巧?”
“颜兄也觉得巧?咱也觉得有点太巧了!”金虔点头,往前凑了凑,一脸正色道,“绝对有问题。”
“金兄何意?”颜查散眸光一亮。
“冰姬的运气太背了,改天咱卖她一个展大人剑穗编制的避邪香包,包她以后事业蒸蒸日上美貌万古长存运气一片大好!”金虔握拳,言之凿凿。
“……”颜查散扶额无语。
就在金虔和颜查散讨论之时,丁氏兄妹已经了解完毕冰姬在陈州的英雄事迹,此时正在进行新一番讨论。
“虽说冰姬姑娘智勇过人,还有南侠和五弟一旁保护,但这人手也太少了吧。”丁兆惠道。
白玉堂挑着眼角道:“丁二,你以为我们没想到吗?臭猫是从杭州府衙调配了些人手帮忙,可你也知道官府那些酒囊饭袋,功夫没一个能拿出手的,加上又是埋伏在青楼,那些个衙役一听眼睛都绿了,各个争先恐后抢着要来,一看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添乱的货色,所以一个也没让他们进来,都撵到外面埋伏候命!”
“原来如此……”丁兆兰想了想,又抱拳道,“南侠若是不嫌弃,我兄弟二人愿意携丁庄上下一等好手埋伏在琼玉阁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只要那采花飞贼一现身,定让他插翅难飞!”
“不错!”白玉堂一拍桌面,桃花眼精光四射,“丁大丁二在这杭州城里人头地面都熟,功夫也比那些官差强出不少,埋伏设陷正是上上之选!”
“多谢二位鼎力相帮!”展昭抱拳朗声道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分彼此嘛,哈哈哈哈……”丁兆惠扫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满意笑道。
展昭、白玉堂同时眼角一跳。
“咳……”白玉堂干咳一声,“那五爷我和臭猫还有颜兄依旧扮作寻欢客潜入琼玉阁保护冰姬姑娘。”
众人点头。
“且慢!”丁月华突然提声喝道,“我还是觉得此法不妥!”
“月华?”丁氏兄弟望向自家妹子,疑惑道。
“若是那贼人趁冰姬姑娘落单之时下手该如何?”丁月华一脸肃色问道。
“我和猫儿自然会随身保护。”白玉堂一脸不悦。
“随身保护?”丁月华挑眉一笑,斜眼瞅着白玉堂,“包括如厕洗澡换衣之时?”
“这、这个……”白玉堂桃花眼飘忽。
展昭神色顿时一沉,眉头紧蹙。
“月华,若那贼人偏偏挑这种时候动手,固然南侠和五弟无法保护,但在贼人掳人离开之时,大哥和二哥率领丁庄好手定能将他擒住!”丁兆兰道。
“何时?”丁月华扭头,瞪着自己大哥,“贼人何时现身?是明天、后天、还是半月之后?你们能守住一日,能守住三日,还是能守住三十日?到时疲惫不堪,人乏意散,让那贼人钻了空子,害了冰姬姑娘,哪个能担此责任?”
“哎,妹子太小看你大哥二哥了,我等自会安排几班人手轮流埋伏守候,怎会出现如此纰漏?”丁兆惠一脸不赞同。
“不!丁小姐所言有理。”展昭沉吟片刻,肃声道,“此次不比陈州,那次成与不成一时三刻便可见分晓,冰姬姑娘至始至终都在开封府目光所及之处,有惊无险。而此次为饵,时间地点变数太多,实难控制,展某和白兄又与冰姬姑娘男女有别,无法片刻不离贴身保护——”展昭朝众人抱拳,面色愧然,“展昭一时破案心急,竟未想此层,如此疏忽实在不该!”
“展大人!”冰姬望着展昭,秋水眸光隐显不忍,“冰姬身在青楼,就算不做诱饵,仍是要登台表演,同样会有危险,还不如助诸位一臂之力擒拿贼人。”
“不!”展昭摇头,“若无万全之策,展昭绝不会令姑娘涉险!若当真再无无法,展昭自会上报杭州府衙,请知府大人先行下令关闭琼玉阁和其它青楼,以策安全,待展某再想它法擒贼。”
“还是南侠识大体。”丁月华望了一眼展昭,点头道。
丁兆兰沉吟片刻:“不如从丁庄内选一位身怀武艺的婢女扮作冰姬姑娘的贴身侍女……”
“这个法子不错!”丁兆惠一拍腿。
“不妥,即便是贴身侍女也无法片刻不离冰姬姑娘身侧。此次关系冰姬姑娘性命安危,决不可有半分疏漏!”展昭摇头。
众人又犯了难。
冰姬环视一周,垂眸敛目,密扇长睫微微颤动:“冰姬不过一介烟花女子,死不足惜,诸位就不必……”
“冰姬姑娘莫要再提此言!”展昭突然提声,一脸正色,清烁眸子明澈见底,“姑娘纤纤弱女,却有高洁大义,在展昭眼里,纵是那些成名侠客英雄豪杰也无法与姑娘相提并论!”
“展——”冰姬猛然抬头,秋水美目中莹动水光颤动难止,眼看就要夺眶而出,又急忙垂首,掩去泪珠,颤声道,“多谢展大人……”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成,到底该如何是好?”丁兆惠挠着脑袋呼道。
丁月华环视一周,神色凝重,道:“月华尚有一法。”
众人目光唰的一下射向丁月华。
“不若让月华顶替冰姬姑娘扮花魁作饵……”
“不成!”
“万万不可!”
丁月华话还未说完,丁氏兄弟就火烧火燎蹦了起来,惊呼道。
“月华你若是有了万一,大哥(二哥)就算死一千次也难消其罪!”二人异口同声。
丁月华秀颜肃凝:“月华身怀武功,有自保之力,自然比冰姬姑娘更加适合!”
“绝对不行!”丁氏兄弟两个脑袋摇的好似两个拨浪鼓。
“大胃丁,算了吧。你若是有个万一,丁大和丁二非抹脖子不可。”白玉堂叹气。
“的确不妥。”展昭摇头。
屋内一片死寂。
“……只要是女子,怕都是不妥的。”突然,一个声音缓缓传出,竟是许久未出声几乎被忽略不计的颜查散。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向颜查散。
“除非……除非让男子……”颜查散被众人目光瞪的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垂首道。
“男子?”丁兆惠一脸啼笑皆非,“颜兄啊,虽说让男子为饵,危险是小了不少,可这采花贼下手的对象皆是青楼里的花魁啊!咱这杭州城,旁的不说,就说这美人歌姬、青楼花魁,那可都是一顶一的美人胚子,哪里是那些臭老爷们能假扮的了的?!”
“这……”颜查散皱眉,正欲开口,又被丁兆兰抢了先。
“颜兄,这花魁可不是常人能扮的,像冰姬姑娘这般风姿绝代、容姿端华、国色天香、瑰姿艳逸的美人在女子之中都是凤毛麟角,何况……”
“吸溜”
一个诡异声音非常不合时宜冒了出来。
丁兆兰面色微僵,缓缓将目光移向发出这莫名声响之人。
众人目光也随之唰得一下射向那个神游天外的消瘦身形。
只见那金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细眼朵朵飘花,双颊泛出异样红晕,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吸着口水,整个一个猥琐寻欢客的经典造型。
而此人直勾勾看着的,正是坐在对面的雪衣美人。
“金虔!”展昭脸色沉黑,唤了一句。
“诶?”金虔猛然回神,环顾一圈,一把抹去嘴角垂垂欲滴的口水,摆手高声道,“咱只是想想、随便想想,哈哈哈……”
可惜此时,众人无一人留意金虔所言,所有人目光都好似着了魔一般鬼使神差集中到金虔适才紧盯之人身上。
墨发垂腰光滑胜缎,肤比凝脂玉润惑人,眉似描黛,唇若点朱,桃花眼莹莹流清,无暇雪衣飘飘似仙。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风姿绝代!”丁兆惠一拍手。
“容姿端华……”丁兆兰摸着下巴。
“国色天香、瑰姿艳逸!”丁月华双眼晶亮的吓人。
“在下适才……”颜查散瞄了一眼金虔,悄然一笑,摇头道,“果然,论嘴皮子上的速度,谁也及不上金兄。”
展昭瞥了一眼金虔,又望了一眼身边一脸莫名的小白鼠,端起茶碗,掀盖刮茶,轻吹茶香,慢慢抿了一口,嘴角勾上一丝难得一见的顽劣弧度。
“你、你们干嘛都这样盯着我?”白玉堂只觉背后寒毛倒竖,根根发丝发颤,面皮抽动,眼珠子乱飘,“你、你们要做什么?!”
“五弟武艺绝顶,容貌一等,绝对是最佳人选!”丁兆兰对白玉堂做出高端评价。
“五弟,你这等花容月貌,想必扮个花魁什么的不在话下吧!”丁兆惠笑得欠扁非常。
“什、什么?!!”
江湖人称风流倜傥潇洒无双的锦毛鼠白玉堂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大失常态咆哮当场。
“五弟,不必谦虚了!”
“五弟,能者多劳啊!”
“想不到鼻涕白你总算有几分用处。”
“都给我住口啊啊!”
噼里啪啦,轰隆轰隆,乒乒乓乓——冰姬闺房内开始上演“三丁战锦鼠”。
展昭、颜查散、冰姬互望一眼,转身离座,另寻宝地开始悠然品茗观战。
而某位造成“一口口水引发的混乱”的罪魁祸首,却是趁乱悄悄溜到一个角落,大头朝内,屁股朝外,嘴里碎碎念念推卸责任:
“咱只是随便想想、想想!男扮女装……是颜书生的主意,挑上白耗子是……是……谁让那小白鼠没事保养那么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可怪不得咱!扮成花魁什么的……是二钉子那个大嘴巴说的……跟咱没关系,嗯!没关系!”
静了片刻。
忽然,一股烈烈火气呼呼啦啦撩上了金虔脖子后根。
金虔回首抬眼,一脸苦相,满眼委屈:“五爷,没有哪条大宋律例规定不许吸口水吧!”
“小、金、子!”桃花眼血丝迸发狂乱,眼角狂抽癫痫,“你去扮!”
“咱?!五爷,就咱这副尊容,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我不管!”
“五爷啊……你要务实啊——”
据称,当夜杭州城第一青楼琼玉阁内,这种没营养的鬼哭狼嚎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