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奶油味在谢乔舌尖上弥漫, 他的心脏嘭咚跳了起来,像要控制不住地要冲破胸膛。
他红着脸移开目光:“没、没有了。”
虞寒生仍看着他。
谢乔欲盖弥彰地转身:“我去换衣服了。”
虞寒生看着谢乔的背影,看不出情绪地敛了敛神色。
谢乔走到卧室,洗完澡后换了身衣服。
他没有开灯, 收藏图鉴又陷入了沉睡, 他独自坐在椅子上。
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捏紧了手又放开, 最终还是重捏紧了手,向阿克斯的房间走去。
阿克斯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而是在客厅和尼尼抢电视遥控器。
死抱着遥控器的小精灵没抢得过, 重重地摔在了厚实的地毯上,见了谢乔立马飞过来告状:“阿克斯骂我。”
“他骂你什么了?”谢乔伸手接过了尼尼。
“他说我秃子。”
谢乔低头看了看尼尼光秃秃的脑袋:…………好像也没说错
不过他还是安慰地递给尼尼一袋牛肉干,得到投喂的秃头小精灵立刻低头吃了起来,把阿克斯抢遥控器的事忘在了脑后。
谢乔将尼尼放到沙发边,也递给阿克斯一袋牛肉干, 问了句:“伤好了吗?”
阿克斯立马合拢略微残破的羽翼,自矜地说道:“尸伥那种低级生物还不至于伤到我, ”
在客厅擦玻璃的幽灵停下擦拭的动作,神色慌张地转过头来:“陛下今天遇袭了吗, 为什么不召唤我?”
“召唤一个叛徒?”阿克斯眼里的笑意消失了。
幽灵没有辩解,缓缓地回到了画框中,身体似乎变得更透明了。
“万年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谢乔再一次向阿克斯问道。
他的话音落下, 藏着羽翼的恶魔打了个哈欠。
谢乔这一次没有退步,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是奥古斯丁,你还会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阿克斯深深地看了谢乔一眼,他坐到青年身边,挤走了咬牛肉干的尼尼, 像是妥协般开口:“好吧,我告诉你。”
“万年前,你建立了第一个横跨西大陆的帝国,太阳永远不会在你的领地落下。”阿克斯的目光里划过浓浓的追念。
谢乔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奥古斯丁的记忆,难以想象帝国当日的辉煌,他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在神圣历12年,帝国迎来了第一次日食,整个帝国陷入黑暗中,当日食过去,一种灰色的雾气渐渐在帝国边缘弥漫,灰雾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以生机为养分。”
谢乔不禁抬起眸。
原来万年前灰雾就开始蚕食这个星球。
难怪“蓝齐”会说认识他。
阿克斯没有停下,继续说着:“直面灰雾的三万神圣军全军覆没,无一人逃生,灰雾逐渐吞噬了帝国的一角,地精一族奉你之命寻找深渊,想开拓新的领地。”
“神圣历32年,地精不负众望寻找到了深渊,我只身前去打开了深渊之门。”
阿克斯的叙述轻描淡写,但谢乔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有不畏生死的帝国军人,有历经二十年仍不放弃寻找深渊的地精,还有孤身坠入深渊的红发恶魔。
明知道结局是帝国覆灭,但他的心仍忍不住一紧,不自觉问:“然后呢?”
“深渊后依然是灰雾。”阿克斯慢慢地述说,像是在压抑着情绪,“或者说,是灰雾曾经到达过的地方,没有任何生机,长不出任何植物,连光线也被吞没,深渊里的魔物只能以同类为食。”
是一个死去的世界。
谢乔默默想到。
如果灰雾蔓延到星球的每个角落,整个星球也会变成黑暗的深渊,而将生机吞噬得一干二净的灰雾又将入侵下一个星球。
可为什么灰雾蛰伏了万年?
想到一个可能,谢乔抿了抿唇,几乎是强迫自己坐下,然而捏得发白的指节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情绪。
“你还要听吗?”阿克斯留意到谢乔的反应,温声问了句。
谢乔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
阿克斯叹了口气,继续讲述:“远东来的巫师告诉你可以在地底建高台镇压一头凶兽可保万年太平。”
谢乔的嗓音发干。
“你从西大陆找到东大陆,终于在地底发现了一条年幼的相柳,因为年幼他的实力还不太强,是最适合镇压的凶兽。”
谢乔的大脑一片空白,猛然站起身。
是他把虞先生锁在地底万年之久,是他让虞先生从没见过太阳,是他让虞先生遍布伤痕。
明明虞先生很喜欢光啊。
喜欢到破旧的玻璃瓶都小心地收藏。
他闭了闭眼,眼前浮现了一条盘亘在地底的九头蛇,永远与阴冷为伴,被关在寒冷的地底,九颗头颅到最后只剩下一个。
难怪他的血对虞先生会有用,因为锁链是他亲自缠上去的。
他垂下头,对阿克斯说了句:“谢谢。”
他极为缓慢地向楼梯上走去,他生得瘦削,原本就单薄的身躯仿佛在风中微微晃动,一阵风就能吹倒。
阿克斯拎住想追上去的尼尼,轻轻叹了句:“和以前一点也没变。”
还是他曾经的陛下。
哪怕呆在青年身边,他也会觉得离青年异常遥远。
*
谢乔一个人走回房间里,他坐在椅子上。
他喜欢哭,可这次他却没有哭。
眼眶异常干涩,只是像是知道要失去什么似地,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反复告诉自己。
“我是谢乔。”
“我是谢乔。”
……
他不记得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可每念一次,只能让他更为清楚认识到——
他是谢乔,也是奥古斯丁。
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无法掩藏。
他闭上了眼。
第二天,谢乔醒得很早。
他打开网页,搜索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他缓缓移动页面。
他想,他还没有和虞先生约会过。
还没有一起坐过摩天轮。
还没有穿过情侣装。
……
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有做。
他关了手机,敲了敲虞寒生的门,鼓起勇气问:“虞先生,你今天有事吗?”
虞寒生看了看今天的会议日程,淡淡地吐字:“有。”
“那改天约会吧。”谢乔咽了咽喉咙。
他正要转身时,虞寒生给休假的李泽发过去一条消息后,握上了他的手,冷淡的音色在他耳边响起:“现在没有了。”
谢乔的手被握住 ,下意识想挣脱,可被虞寒生握得更用力了,他慢慢放松,反握住了虞寒生的手。
他买了游乐园的门票。
时间太早游乐园还没有开门,他提议去商场逛逛,他们走到一家男装店前,谢乔的脚步停下了:“我想买衣服。”
两人走进男装店,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几个店员围了上来:“两位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呢?”
谢乔适合穿白色。
虞寒生掀起眼帘,望向一件衬衣。
店员们的注意力不禁落在了两人牵着的手上,在店员好奇的打量下,谢乔没有放开虞先生的手,反而坦荡回答:“情侣装。”
店员们愣了会儿,一个店员最先反应过来,从衣架上取下两套衣服:“这一套您看怎么样?”
两套衣服除了颜色不一样,款式都是一样的。
一套深色,一套浅白。
配色出乎意料的和谐。
谢乔挺满意的,他向身旁的男人看过去。
虞寒生的视线停在了衣服片刻,过了会儿才挪开注视,声音平淡地说了句:“还行。”
可男人紧抿的唇线不知什么时候,轻轻向上弯了弯,显得冷峻的面容立时柔和了。
两人换上情侣装向游乐园走去,眼看着就快到了,谢乔突然舍不得向前走了,他的头撒娇般地往虞寒生肩膀上靠:“拍张照吧。”
虞寒生停下了脚步。
谢乔见他不反对,打开了手机。
屏幕里,他和虞先生第一次穿着情侣装,光线将虞先生五官分明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他怔怔地望着手机,一时间竟忘了按下拍照。
虞寒生以为谢乔是在等待。
像是拿撒娇的小男友没办法一般,虞寒生吻上了谢乔的脸颊。
上一次拍照时谢乔亲了他,没什么恋爱经验的巨蛇便以为情侣拍照都是要亲吻的。
谢乔愣了会儿,拍下了这个画面。
他仔细地保存好照片,的心脏跳得愈来愈快,走向游乐园的步伐放得更慢了。
不过再如何走得慢,他们还是到了游乐园大门。
谢乔和虞寒生检完票,进入了游乐园。
他和虞寒生坐上了摩天轮。
透过摩天轮,可以看遍整座城市,随着摩天轮慢慢升高,空气变得极为安静,只听得见雀跃的风声。
虞寒生打开手机,翻出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细长的手指划动屏幕。
——一起坐摩天轮。
他在这一项后打了勾。
他们一直从日出坐到日落,当天穹慢慢变暗,日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月光,谢乔放开了虞寒生的手。
他一夜没睡。
一夜的时间可以想很多,不是没想过瞒一辈子,可这样的他连自己也看不上,所以——
一天就好。
再贪恋一天的温柔就好。
当黑暗彻底降临,华灯初上,谢乔深呼吸了一口气,颤着声开口:“虞先生,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想分手我没有意见。”
谢乔缓缓垂下头。
虞寒生眯着狭长的眼注视谢乔,他不介意谢乔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无论谢乔做了什么,他都能护在身后。
但此时的谢乔渐渐不可控了。
谢乔捏紧了手,胸腔里一阵一阵地发闷,他的声音无比艰涩,完全不像是自己能发出的音色。
“听他们说,我上辈子是奥古斯丁,虽然我一点都记不得了,但我应该是他。”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口。
“那个把你关在地底的奥古斯丁。”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所以你想分手?”
虞寒生的声音格外冷,一字一句地逼问。
谢乔的喉咙发酸,有好多话想说出来,可话堵在了喉咙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最后说出来的,只有简单的一句:“是我把你关在地底,如果要分手——”
他的话还没说话,背被骤然抵在了厢壁上!
下一刻虞寒生倾身压了上来,在他光滑的脖颈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垂下漆黑的眸说了句:“想都别想。”
他吃痛地呻|吟了一声。
虞寒生却咬得更重了,他的脖颈上渗出了一丝血,但很快又被温柔地舔|干净了,他听见虞寒生平静地开口:“是我心甘情愿。”
——被囚禁在地底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和蛇蛇看的应该是同一本恋爱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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