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巨弩的男人声音低沉,随着他说话手中的弓弩再次拉开,一次五支箭簇射出,这箭簇通体黝黑,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听到嗡嗡声,却看不到箭簇,前方的黑甲卫再次几人被掀下马。
但这出现的男人以及恐怖的弓弩并没有阻止黑甲卫,他们的队形虽然因为突袭混乱,但依旧向这边扑来,地面震动,弓弩齐发,地上覆盖的积雪都被激的飞扬起来,夜色里恍若腾云驾雾,极其骇人。
朱义凯已经趴在地上,耳边头顶有箭簇飞过,令人心惊胆战,身后的男人已经跃到他的前方,巨弩挥动旋转如风车,呛呛声不断将如雨的箭荡开,他的人就举着这风车向黑甲卫冲去。
只一眨眼间双方就撞到了一起,男人手中的巨弩横扫,黑甲卫顿时到了一片,马儿嘶鸣人怒吼,长刀出鞘砍下,又是一阵震破耳膜的撞击声,男人手里也拔出了长刀,最近的一匹黑马被男人裹着兽皮粗壮腿踹中,发出一声嘶鸣竟硬生生的被踢断了腿跪倒,马背上的黑甲卫握着长刀滚落,虽然突然但黑甲卫并没有慌乱,趁势向男人砍去。
男人没有退避,依旧保持抬脚的姿态,踹上黑甲卫的肩头,砰的一声,这次是人体和人体的撞击声,被厚厚的铁甲护住的黑甲卫被巨大的力量踹飞了出去,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就此一动不动,手中还握着长刀。
混战还在继续,不断的有人被踢飞,长刀碰撞,骨肉相搏,朱义凯趴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震动,人也在不停的发抖,他抬起头想要看清那厮杀的场面,却只看到白雪翻飞夜色浓墨人影重重一人战十七卫,这就是真正的高手吧。
朱义凯忍不住想,如果他们的人有这样的本事,宋元早就杀掉了,不过此时双方混战在一起黑甲卫也没有机会来追杀他,理智来说他应该趁机逃走朱义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手紧紧抓着地皮,他该做些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或许跟着这个男人一起死就是他能做的唯一的事。
又一个黑甲卫飞出来,砸在朱义凯面前,黑马四散,场中躺倒一片犹如暗夜里开出一朵花,雪白,血红。
朱义凯的耳内厮杀声还未散,眼前的战斗已经结束,那个男人半跪在黑甲卫的死尸中,手拄着一把长刀,刀还插在一个黑甲卫的胸口,那黑甲卫被长刀穿透,手里的长刀也伸到了男人身前,二人就保持这样的姿态一动不动。
是同时死了吗?朱义凯颤抖着起身,一开始缓慢继而毫不犹豫的奔向那男人,刚到男人身边,就见那男人仰头发出一声闷哼,松开自己的刀人向后倒去黑甲卫也倒在地上,胸口带着男人的长刀,手里则抓着自己的长刀。
原来那柄长刀没有刺穿男人,而是被男人夹在了腋下。
“壮士!”朱义凯喊道扑过去。
男人须发散乱遮住了面容,隐隐可见沧桑,大约三十七八的年纪,身上跟四周的场面一样惨烈,身上满是血迹衣衫也被砍的碎裂,露出结实的皮肉,皮肉伤满是伤痕。
他的眼睁开了,道:“你是黄沙道人?”
这没头没尾的开场白朱义凯应声是,道:“壮士您是”
男人打断他道:“你要去哪里?”
朱义凯再次应声是,男人嗯了声,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
朱义凯忙跟着起来,看那男人抬脚奔向一旁一匹黑马他是要抢马吗?但黑甲卫的马都是烈马,除了自己的主子别人不认的念头闪过就见那黑马看到这男人来牵,扬蹄嘶鸣,但下一刻就被男人一把勒住脖子,硬生生的按跪在地上。
黑马嘶鸣挣扎,泥雪飞溅这不行吧,这么短时间怎么能驯服一匹马还不如自己跑快,朱义凯是猎人通晓牲畜习性,刚要开口劝,就见那挣扎的黑马忽的安静下来。
男人站起来,黑马也跟着站起来,甩动马尾头身,一副乖巧的样子,竟然朱义凯瞪眼,不过这男人一人能干掉十七个黑甲卫,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男人翻身上马,道:“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不过接下来黑甲卫会来追击我,你逃回去的希望很大。”
原来真的是来帮自己的,朱义凯想到玉玲珑说的话,我在城门前这一死,黄沙道事再次被提及,或许会有很多义士来相助,上前一步颤声道:“不知壮士您是?”
男人摇摇头,催马要走。
朱义凯再次上前,道:“壮士,你可知道黄沙道的真相?”虽然这个男人是个陌生人,但他突然想多说一些什么。
男人回头看他,道:“我亲眼见过。”说罢催马,大黑马一声嘶鸣疾驰,很快就在黑夜里远去。
朱义凯喊了几声,眼睁睁看着那男人消失在视线里,神情震惊,什么叫我亲眼见过?见过黄沙道的真相吗?难道八年前他在场?他是什么人?能一人战十几个黑甲卫,能驯服精挑细选的军马
朱义凯环视四周,如果不是惨烈的场面还在,他都要以为这男人从未出现过,呆呆的看了一刻满地的死尸黑甲,且不管了,他现在唯一的目标是回家,回那个八年没有再回去过的家。
不远处客栈的店伙计靠着门打盹猛地惊醒,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再看厅内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客人。
“太好了,没事了。”店伙计跳起来高兴的喊道。
厅内的都被惊醒揉着眼,想到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一夜平安,可见就平安了,店门被小心的打开,冬日清晨凌冽的风扑面,寒冷而又清新。
店伙计深吸一口气向远方看去,忽的眼再次睁大,人大叫一声向后退去,身后正要跟着出来的一群人被撞到引发混乱。
“怎么了?”
“干什么啊?”
店伙计变调的声音尖叫:“黑甲卫,黑甲卫。”
又?众人瞪眼看去,只见清晨雾蒙蒙的远处一片黑云凝集,然后便是地面震动,一群黑甲卫疾驰。
众人轰的一声退回客栈,门窗砰砰再次被关上所有人都堵在门窗后,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这次逃不过了吧?
一根长刀伸出将一个扑倒在地上的黑甲卫尸首翻开,这个黑甲卫是胸口被砍裂死去的,血已经凝结。
长刀收回,马上的黑甲卫转头看四周,这片惨烈战斗过的地方被数十黑甲卫围住,都在查看着,还有人打着呼哨将散布在一旁的黑马召集。
“武烈大人,是五蠹军干的。”一个黑甲卫对一个明显是首领的男人道,将一柄长刀举起,“这是笃的刀。”
刀卷刃,可见砍破了多少黑甲。
武烈大人看着这长刀,黑面罩下的一双眼看着四周,声音冷冷道:“告诉宋大人,我们没空帮他追缉黄沙道的人。”
那人应声是退开。
武烈看着四周,将手中的长刀举起,道:“难道我黑甲卫永远比不过那群鸡鸣狗盗的蛀虫们吗?”
四周响起齐齐的呼喝:“不是!”
“难道当年我们黑甲卫长驱直入西凉境内,是因为五蠹军相助吗?”
“不是!”
“难道我们黑甲卫杀不尽五蠹军吗?”
“不是!”
“那还等什么?”
伴着一声地面震动,数十黑甲在白雪覆盖的荒原上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