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当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收起了调动气氛的习惯,认真的听乐亭弹琴唱,自己也跟着唱一遍,然后听薛青和乐亭议论,二人再进行细节的修改调整。
他们说话的时候,春晓乖乖的听话,他们不说话的时候,春晓也没有主动开口,因为知道就算在座的这两人沉默也不需要其他人来挑起话头。
又一遍琴歌结束,薛青道:“以我的水平挑不出问题了,春晓姑娘觉得如何?”
春晓微微歪头似乎凝想一刻,才道:“我以前没听过这种…但是蛮好听的。”
薛青一笑道:“也就图个新奇,至于能不能脱颖而出,还是要看春晓姑娘你自己了。”
春晓道:“一个新字已经可见青子少爷的用心,春晓一定努力不负。”说罢施礼。
乐亭道:“不用担心,我们一面练习一面修改,有新奇有用心,总会有人看得到。”
春晓神情惊讶又欢喜,道:“乐亭少爷可以做我的琴师吗?”
乐亭道:“这么新的曲调我要再去教另外一个人,那真是没有时间,所以为了方便还是我来做琴师。”
那就太好了,春晓适才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个唱法太新奇,绿意楼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琴师且不说,她不一定能给琴师讲明白呢。
有乐亭做琴师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春晓欢天喜地,见乐亭虽然是回答的是自己的话,但看的人却是薛青。
薛青点头道:“如此更好,希望又大了几分。”说着还眨了眨眼。
乐亭一笑,也点点头,道:“劳动最光荣。”
什么希望?什么劳动最光荣?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春晓颇不解,真是让人有些嫉妒,明明三个人的事,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她知道不能只谢一个人。
“这次真是多谢青子少爷和乐亭少爷了。”春晓笑嘻嘻的施礼。
薛青和乐亭点点头还礼。
“那就先这样了,我明日早上会去绿意楼找春晓姑娘。”乐亭起身,又对薛青道,“有了修整再来找你。”
薛青说声好,春晓也忙跟着起身道谢告辞,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乐亭上社学去,春晓带着斗笠坐了车离开,薛青则打个哈欠。
“暖暖我去睡觉了,饭菜你放好晚上我吃…不要让人吵我。”
暖暖应声是问都没问一声,更别提劝少爷大白天的要用功读书不要睡觉…那是书童的事,她只是个小丫头。
郭子谦来送饭见不到薛青。
暖暖道:“少爷睡觉了,不要吵。”
郭子谦连连点头将声音放低,“睡觉好睡觉好,对身体好。”便高兴的离开了。
楚明辉等人是趁着歇午过来看看。
暖暖拦住道:“少爷睡觉了,不要吵。”
楚明辉道:“午睡得够早的…”又指着草堂,挤眉弄眼,“…他睡他的,我们自便。”
少年们嘻嘻哈哈,不知道又有什么玩乐。
暖暖张手拦着:“不行,少爷说了不让人吵。”
楚明辉等人无奈只得悻悻离去。
但也有人为此而愤怒。
“…先生,这个薛青太不像话了…”
社学里门童一脸恼怒的说道。
“他上午和人吹拉弹唱…还还有女子在…下午就酣睡不起…这是来上学还是来玩的。”
当然是来玩的,青霞先生放下手里的书卷,她读什么书,那些人教她认为的读书就是为了骗人,也不指望多长进了,能老老实实的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可以了,以后再慢慢教吧,或者等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就好多了。
“他伤才好慢慢养着吧,难不成真指望他明年过了县试?”青霞先生道。
那倒也是,门童撇撇嘴,道:“只是呼朋唤友的,引的别的学生也不好好学,那个乐亭,也跟着瞎玩也不想想自己是做什么的幸亏先生没有让他住到社学里,要不然还不知道搅和多少人呢。”
还好现在才十三岁,要是再大些整天跟这些男孩子混一起就不太好了青霞先生心道,又微微皱眉,薛母应该没有再灌输她别的念头吧寻个如意郎君嫁入高门大户什么的这也说不定女子们
青霞先生起身凝眉来回踱步。
看把先生愁的,门童很是同情,道:“先生放心,我会看好社学大门,不让学生们随意跑出去玩耍。”
青霞先生点点头应允了,但眉头没有舒缓多少,明年快些来吧,等明年县试结束,这小子考不过就没借口再赖在社学了,门童想道。
有人盼望时间过快些,比如门童,比如长安城的百姓,因为八月十五就要到了,往年十五灯会是长安城的一间大事,但今年由于宗周遇刺,不知道还办不办,迫切的想要知道消息。
但也有人盼望时间过的慢一些,比如长安府城的官员,但京城的官员们还是日夜加鞭的来到了长安城。
一个朝廷钦差太监死在了长安府界内,长安府必然是面临很大压力的,好在刺客主动投案,但尽管如此大家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因此当听到京城奉命查问的刑部司礼监官员直接入住双园,且将他们拦在双园外不见时,大家虽然心里不满,但也没敢抱怨。
“看起来很恼怒啊”
“这下不妙”
“早说了太后对宗周太监很是不一般的”
“这时候你还说这个做什么嫌不够乱吗?”
官员们低声议论着,见双园门前肃立的京兵让开了路,李光远大步走出来不管怎么说,也得给知府些许面子,不入府衙也就罢了,不见知府那真是撕破脸了。
“大人,怎么样?”
“来的是谁?”
官员们忙迎上去纷纷询问。
因为事发突然京城动作也快,只知道朝廷命司礼监和刑部彻查此事,至于这两部的主事将差事交给哪个属下来具体办却始终没有得到具体消息,这两人是昨天半夜突然到的,带着一群京营官兵,不声不响到了双园,将双园的长安府官差营兵都赶走了,长安府才知道。
一府之尊的李光远对他们的这种做派很是不满意,此时脸色沉沉,道:“司礼监廖承,刑部段山。”
这两人名字有点陌生,并不是侍郎少卿或者副职之类的官员吗?
众官员有些疑惑,但有人念了这两个名字,忽的咿了声,神情微变。
“段山?可是掌管刑部府狱的那个段山?”
李光远嗯了声,道:“正是。”
哪个段山很有名吗?官员们不由看说话的官员,见说话的官员面色几分畏惧,咂舌道:“这人,可凶啊”
双园内,宗周遇害的大厅内站着一红袍一绿袍两位官员,在他们身前,两个红袍侍卫将一副棺材放下来。
红袍官员面皮白净,年纪四十多岁,手中握着一块绢帕微微的掩着口鼻俯身审视棺材,这是一副冰棺,透过晶莹的外层可以看到其内宗周艳丽如生。
“宗大人这也是红颜永驻了。”他说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带着几分羡慕。
这种红颜永驻并没有人想要,这话听起来不算悦耳,红袍侍卫们却低头不敢言。
一旁面堂黝黑身材干瘦的三十左右的绿袍官员笑了,道:“这不难啊,廖大人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啊。”
红袍官员嗨了声,皮笑肉不笑的道:“可不敢劳动段大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