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伏觉的表情不变, 但瞳孔骤缩,看向裴凉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下来。
与周围略显纷乱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但伏觉反应很迅速, 瞬间就收敛了失态,若不是裴凉观察入微, 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伏觉看着裴凉, 周身还是那股出尘淡漠的气息, 冲裴凉点了点头, 没有言语的意思。
不过好在裴凉也不是想这个时候挑事, 只不过真实的有感而发而已。
她是真觉得宁可跟聪明人斗,也好过跟蠢货玩。
聪明人知道进退和尺度, 蠢货则不一样, 你永远无法理解其脑回路,尤其伏心这种掌握着数百年累计的权威与权柄的蠢货, 杀伤力还极大。
裴凉确实是不耐烦。
想想还是皇太女运气好,原著中她和先落山打交道,话事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伏觉一个。
在几年后, 皇太女作为主角自己的剧情正式开始时,可见伏觉已经是干掉了他姐姐, 登上门主之位的。
原著中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伏心这号人, 以至于裴凉听说先落山门主是个女人时, 她还有些惊讶。
出了皇宫,以裴凉为首的地震防控集团就运转开来了。
也是托这些天她在朝堂上明目张胆排除异己的福,凉王的施令很管用。
朝堂大部分人或是她的党羽, 或是在这时机选择明哲保身的,都不敢触她霉头。
再加上圣意的配合, 中间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挠――
还是有的,被裴凉一刀把脑袋削了,之后便是连出工不出力的人都不敢了。
危急时刻,裴凉不会允许有这等试探行为存在。
一旦试探出她的决心有水分,那么下面干活的人即便是某几个环节松散,付出的也可能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代价。
整个近京范围在各部人手快马加鞭的通知下,都收到了消息,并按照凉王临时制定的方法开始避难。
农村人口稀疏还好,一整天的时间足够人转移财物和粮食,京城内就稍显杂乱了。
裴凉征用了不少合适的场地作为避难所,又让军队组织秩序,倒也算是忙中有序。
古代老百姓倒也好配合,一般人只要管饭,就不会抱怨什么。
等到了第二天午时,果真鼠窜狗吠,地动山摇,此次地震威力不算大,但避难的百姓估摸了一下自家的房子,那怕还是撑不住的。
心疼之余自然还是劫后余生的念头占了上风,等地震结束之后,整个京城风声鹤唳的气氛才放松了下来。
人们走出避难之地,果真外面略显混乱,然后紧接着凉王又下旨统计损失,安置失去房子的人口,组织修缮事宜,以及预防疫情的发生。
这场地震的余震并不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也让整个抗震事宜组织相对轻松。
满京如今倒是不缺劳力,在有序的组织下,很快震后的修复工作就进入了正轨。
这也是朝中大臣和京中百姓头一次见识到凉王殿下强大的办事能力。
或许普通老百姓不清楚,但官场的老油条却一眼能看出门道。
凉王以往也身居要职,但她本身下面就有从小追随的党羽,很多情况下皇帝派的活儿,下面人自然会办好,她就等着坐收功劳就行了。
也不能说凉王没有手腕,但多是在于官场算计,经营党羽,摄取利益。
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实事,还是头一次见。
以往凉王在官员们眼里,也是有不食肉糜的毛病的,也就是能自由进出皇宫,比皇太女的见识多点的差别。
可这次凉王一旦认真,其策略远见组织能力,以及应对灵活算无遗漏的本事,就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了。
朝中官员也不全是尸位素餐的,不少人为官之初,也是抱有为国为民的大义。
以往只觉得凉王荒淫暴戾,若是为帝,怕不是为民着想的明主。
但如今看来,先前的判断居然有误。
不管主观上如何,凉王本身是绝对具有一个优秀帝王的才能的。
京中百姓还是头一次在这等规模的地震灾害中损失轻微的,之后的几天都颇有些不敢置信。
京中虽不是地震常发地带,可哪次天灾有这般轻松的?
有那房屋损失的,甚至朝廷还会出钱帮忙修缮,莫说人命了,财产损失也微乎其微。
整个抗震过程是谁在主理,这一点并不是秘密。
因此一.夜间凉王的威信更是大涨,本就深得满京男子追捧的凉王,一时间更是声势浩大起来。
而朝廷这边,虽然最近各个部门忙得连轴转,但在有效预防的情况下,损失自然压缩到了极致。
大头的支出便是安置和震后修缮成本而已,但安置地是现成或者征用的,粮食等物在凉王夫的牵头下,不少贵族富户慷慨解囊,基本可以抵平开销。
修缮的房屋需要加固材料,但因地震防治及时,不少入京的各地富商避免了损失,一则为表感谢,二则也是出头在凉王面前露脸。
有南方的商行便组织捐赠了大批木材,解了京中的燃眉之急。
出钱的自然得荣誉表彰,裴凉也不含糊,这次的抗震也算是人力战胜天灾的一次举措了,自然够大吹特吹。
便干脆命人造了一座纪念碑,让女帝亲笔提了字,捐赠的人都榜上有名,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到了后面,原本清名的风向便开始有了些变化了。
不知道哪天开始,市面上就传出流言,说是这地震本就因凉王而起。
当初先落山的神旨中,原本就警告世人,这戾主不除便为祸苍生,如今凉王所为,本就是收拾自己的烂摊子罢了。
诸如此类的流言,一.夜之间便散布满京,试图抹消凉王的抗震功劳。
虽然这个说法刚刚冒头的时候,遭到了绝大部分人的唾弃,但世上永远不差心思阴暗之人。
此次损失虽然小,但也得看看参照物是什么。
所谓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总有人想为自己的损失找到发泄口。
加上有心人的牵引,这股声音居然渐渐的不可忽视起来。
裴凉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把戏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裴凉是谁?要玩儿舆论,她才是祖师爷。
且在意识到这个世界存在着先落山这等级别的‘宗教势力’之时,裴凉就早做好了准备。
通过方玖这边早收编了一支庞大的三九流班底。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聪明点的人立马就能看出,玩儿杀人诛心这套,凉王也是不带虚的。
那流言发酵得正欢,可突然某一天,京城便流传出了今日朝堂的动向。
说是对受震百姓的补偿救助问题产生了分歧。
凉王殿下是不计成本的为受震百姓争取利益,可以二皇女为首的官员却以受灾层面不深,以及接下来三月后或许会应对更艰难的灾害为由,与凉王持反对意见。
这玩意儿可是关系到大多百姓的切身利益,风向自然瞬间调转。
人在给你争取利益的时候,背后被如此重伤,何等居心?
又讽刺二皇女果真是不能人道之人,对百姓生死麻木,眼前的灾难还未平复,却拿那三月后的事做借口,克扣百姓活命的本钱。
二皇女在幽王府听到这一.夜间面目全非的舆论方向,气得脸都变形了。
“老大她居然敢――”二皇女将桌上的杯盘掀到地上。
若不是她参与了早朝,她自己都快信这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谣言了。
她不过是从成本和优先程度略提意见,以老大此时的声势和霸道,她是傻子才会正面反对。
却被有心之人颠倒黑白,这里面没有老大的手笔就有鬼了。
二皇女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大的不要脸,她满以为自己与伏心的默契,外人根本找不出证据,便是老大怀疑是她,也找不到借口发难。
可万万没想到,那家伙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证据,直接搞她就完了,根本不需要理由。
不,不是她没有想到,老大近日里做的事,哪一桩不是她先讨嫌的?
是她自己太想当然了,对老大的反应没有跟得上她的变化,还把老大当以前那好面子要名声的人来看。
老大是早就不要脸了的。
不过二皇女过几天就稍有安慰了,她自己想躲在先落山的方便下搞小动作,不料老大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把她拉出来直接鞭尸。
她就此困境想要让先落山的人帮她扭转舆论,以免她的名声在民间继续恶化。
但先落山的人却也打的她同样的算盘,那就是既然此事凉王拉了二皇女出来撒气并顶了缸,那么她们既然试探出凉王的深浅,且此事民间呼声正高,不适合更进一步发起攻击。
那么自然也就收手静观事变。
可先落山明显在以往的历史中,没有碰到真的的强大舆论战对手,以至于她们还是对自己太过傲慢了。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接下来没几天,火当然就从二皇女这里烧到了先落山身上。
先落山门主早预测到此次地震,但闭口不言,还是凉王殿下对其身份质疑,步步紧逼的情况下才吐露这种事流传到了民间。
再经过裴凉的加工引导,以及此事震后余痛尚存,京中百姓是最感同身受的。
一时间对于先落山的不满之声自然到处发酵。
有狂热的宗教信徒替先落山辩解,便是仙人也不能时时道破天机――
“可拉倒吧,平日一说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皇家质疑身份之时倒是吐得利索。”
“成千上万人死活不可说,轮到门主自证身份的时候就无所谓了,就她是神仙命贵,我等贱民区区性命哪有她清白重要?”
“太女殿下公布的钦天监历年测算看了没?功劳可比先落山大多了,怎的她先落山成了神仙之地?”
“纵观数百年,先落山有几次出手不是掺和皇室储位之选?准则准矣,可惜这背后的神仙是个贪图权柄的。非涉及皇储之争,概不开口,如此先落山再是有灵,又与我等贱民何干?”
民间不满的呼声越演越烈,先落山不管按照以往的何等经验应对,最终落到下面都会被扭曲。
裴凉坐在幕后,只能感慨这帮人还是经验太浅,虽然有牛逼的高人设计了一套优良的运行制度。
以至于连伏心这等货色继位也能维持良好运转,与古代皇室抗衡。
但说到底占的不过是古代舆论环境相对单纯落后的环境,后世舆论军队那一套一出手,缺乏应对经验只会纸上谈兵的这些‘后人’便被打得晕头转向了。
裴凉甚至都没有用太脏的舆论手腕,当然这也有前期在先落山的人来之前,就拔除了大半身居要职的人手的原因。
这日裴凉带苏h一同出门用餐,近日京中经济也先后复苏。
京中第一楼的天香楼在地震时期房梁有些受损,凭天香楼的财大气粗和接待的顾客群体,肯定不会留半点安全隐患的。
因此倒是最后一批重新开业的商家。
因着裴凉之前替周驸马售卖配方的时候,与天香楼多有合作,今日天香楼重新开业,自然恭敬的递过帖子。
裴凉忙了这半月,也正好放松一下,便欣然应允。
一到天香楼裴凉和苏h便被请到了早已为她准备好的雅间,主厨亲自烹制了这桌的菜肴。
裴凉尝了一下,点了点头:“人间美味,刘厨有心了。”
掌柜脸上堆笑:“殿下谬赞了,还是殿下先前点出不足,给了方向,刘厨一把年纪厨艺还能堪破,殿下对刘厨和小店才是再造之恩。”
裴凉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拭目以待,便让掌柜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又对苏h道:“这道糯米鸭的调味,我先前向天香楼建议,做了另外一个口味,销量反响还不错,你试试看?”
苏h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甜。
今日周驸马也有空,她特地只带自己出来,便是多少有形势上的考量,却也是难得的独处之日。
苏h看着小盛儿帮他夹糯米鸭的空隙,状似漫不经心的给凉王夹了一块排骨。
见对方有些讶异的看过来,脸上泛红,平日里聪明城府的人此时有些笨拙道:“你也吃。”
裴凉笑了笑,正要拿起筷子,突然包厢门就被打开了。
房内的人循声看去,就看到是一个十三四岁,长相还有些稚气,但异常漂亮精致的少年。
对方有些奇怪,推开了门,视线直接落到了裴凉身上,面上没有陌生之色。
嘴里却道:“不好意思,走错了,我是隔壁竹苑的客人。”
苏h眉头皱了皱,心里莫名有些奇怪,倒也没计较:“无碍。”
小盛儿上前去,把门关上,阻断对方看向他们王爷的目光:“既然走错了,还不快快离去?”
那少年撅了撅嘴,有些不满又有些置气的瞪了裴凉一眼,转身走了。
小盛儿回过头,看向裴凉,鼻子里也哼了一声。
同时又有些替自家公子发急了,如今府中已经多了个周驸马,在外他们王爷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走到哪儿都有那小蹄子抛媚眼。
刚刚那小孩儿,八成也是故意凑上来的。
外面的小妖精这般生猛,他们王夫可怎么办?
正捉急,却见他们殿下直接站了起来,对他们公子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先用。”
苏h目送她离开包厢之后,心中不对劲的感觉越发浓郁。
而裴凉这边出了包厢,便直接进了旁边的竹苑。
一推开门,果然方玖和方拾兄弟俩等在里面。
见她进来,方玖脸上露出明显的惊喜之色,而方拾表情就别扭多了。
裴凉便逗他玩儿:“这是谁惹咱们小十生气了?”
方拾瞪她:“我哥为你忙前忙后,人都瘦了一圈,你是不是都忘了涟漪楼有这号人了?”
裴凉还没开口,方玖便连忙呵斥道:“你住嘴。”
方拾似是也想起了他们的身份,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罪臣之子,若是没有凉王护着,定是被踩到泥里的命运。
最近这人对他们太好,好到他都忍不住恃宠而骄了。
方玖怕弟弟闹性子胡乱说话,便打发他道:“出来时不是好些人央你采买东西回去吗?还不快去”
方拾也不愿打扰二人,便带着随从离开了包厢。
小孩儿这边前脚一走,包厢里自然就切换到了成年人模式了。
方玖立马浑身没了骨头似的,钻进裴凉怀里,声音幽怨道:“殿下~”
美人投怀送抱,裴凉这种老》色》批哪儿顶得住?
连忙安抚到:“近日辛苦你了,待过几日事情了了,我便给你置一座宅子,涟漪楼那边你倒是不必日日镇守。”
“今次事件来看,你的本事不限于此。”
方玖抬头,幽幽的看着她:“那宅子,殿下会来吗?”
“会,当然会。”裴凉下意识道。
方玖是搞情报机构和舆论操控的人才,别看他出生贵族,可身世沦落之下,也表现出强悍的适应力,对于下九流的收拢和利用很是得心应手。
他以后办公的地方,自己自然少不了光顾的,裴凉如是想。
却看见方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脸颊都飞上了红晕。
语气更是缠.绵道:“殿下,奴本以为此生凋零,沦为贱籍后也就那样了。”
“对嫁做人夫找到安身之所是再不敢妄想。谁料殿下怜惜于我,虽无正式名分,但若关上门来,殿下愿做我府上的一家之主,便是虚假的,奴也满足了。”
裴凉这会儿正享受着温香软玉呢,听这话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咋怎么听,怎么像她背着正夫在外养外室呢?
不过这么一想,好像更刺激了。
以前的小白脸对于这些套路,只能说是玩,现在可是真刀真枪的上啊。
裴凉也是玩心上头,便逗方玖道:“哦?没有名分也可?”
方玖低头,神色有些凄然:“奴这烟花之地出身,便不辱莫殿下了。”
“便是殿下往后纳侍,抑或求娶侧夫,也找身家清白的男子吧。”
“如周驸马便很好,他是苦命人,虽嫁过人,倒底也干干净净。”
裴凉笑了:“别胡说,我与妹夫清清白白。”
方玖抬头看向她,脸上的意思很明显,你跟别人装正经,搁我面前装个毛呢?
裴凉心里更乐了,她发现方玖这人,面上像是已经被磨平棱角,早已认命,可心里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别看燕皇夫一副妖妖娆娆的祸国妖君的样子,真论起绿茶功底,倒还是方玖最强。
裴凉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花瓣似的嘴唇,又道:“你这般大胆,方才我与王夫一起用餐,你便敢让小十过来引我。”
“若是日后被王夫发现了你这么号人,打上门来可怎么办?”
方玖更是一副依赖的样子:“殿下这般手腕,想护着奴的时候,奴自然平平安安。”
“若是哪日殿下不想护着奴了,倒也不必王夫他劳顿一场,奴不是那等看不懂眼色之人,惹殿下嫌了,自己便找口井,碰死在上面了。”
裴凉心想这就是花魁的功力吗?她是心悦诚服了。
不过花魁再是娇艳,她离席太久总归不给苏h面子。
便问道:“今日.你来找我,可以要事?”
方玖见她去意明显,咬了咬下唇,如今的凉王虽也喜好他美色,却无端正经。
这让方玖感官复杂,既是欢喜,但又怅然若失。
如今若非他主动,凉王便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方玖很是失落。
于是便鼓起勇气到:“殿下近日忙碌,奴――奴是关心你的身子。”
裴凉哪能听不懂这话的言外之意?她看着方玖有些发热的呼吸还有眼尾的红痕。
心里有些反省自己,以后不能因为一时的兴味,给美貌下属做大保健了。
看,人食髓知味过后,任务奖励还得加一项,她作为大老板不但物质奖励不能落下,还得亲自上手做身体奖励。
这是不是有点亏?
不过想想方玖作为通了人事的成年人,这么放置着是不人道。
便哄他道:“辛苦你了,你今日先回去,我――”
话没说完,方玖便道:“殿下是不是有想打发了奴,留奴一个人在涟漪楼枯等?
这怎么越说越渣呢?她不是技师吗?
方玖说着话,整个人低了下去,一边说着:“奴知道王夫就在隔壁,殿下不便逗留。”
“但好歹也让奴伺候殿下一场。”
一边就跪到了端坐着的裴凉腿.间,然后伸手要解她的裤.子。
裴凉:“……”
等等,怎么说着话呢就起了歹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