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毒?哈哈哈……”文贵妃骤然起身, 目光如炬的瞪着她,“这宫里谁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你有什么资格说本宫?!”
“我当然没有资格, 可你就有资格了?”柳净眉梢一挑,声音清淡, “你口口声声说你最爱皇上,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但这一次两次的刺杀,若非因为你, 俊亲王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文贵妃一愣,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慢慢消退,那张脏乱的小脸上不由透出一抹闪躲。
“我……我从未想过与他走……”
“可他想过!”柳净一掌拍在桌上,目光灼灼,“只要你还在宫中,他就会一直惦记着你, 然后继续刺杀皇上,你口口声声的爱,原来就是这样的?”
“你……你不要再说了!”文贵妃忽然尖叫一声,猛然抬头,突然上前一把拽住她胳膊,“不要以为本宫不知你是何居心, 你无非就是见不得本宫好罢了, 本宫告诉你,等皇上查到真相, 你,皇后,你们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四目相对,看着她那一脸狠戾,柳净差点笑出了声,她不由微微凑过脑袋轻声道:“你拿什么对付我与皇后?皇上那一点“恩情”吗?而且,就算皇上替你澄清,你这孩子终归染上了污点,背后会一直有人议论他是否是皇上亲生,试问,哪个男人又会无动于衷?”
眼睁睁看着文贵妃面色一变,柳净不由轻笑一声,“实话告诉你吧,你的事都是皇上告诉我的,皇上连皇后都未曾告诉,却愿意让我知晓,你说这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这张精致俏丽的面孔,那双明眸里全是自己的倒影,脏乱,粗鄙,癫狂,文贵妃不由倒退几步,面上透着一股复杂的意味。
柳净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吃吧,你不饿,可肚子里的孩子却受不住。”
文贵妃没有动,柳净只是转过身准备离去,临走时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又转过头看着她道:“如果你想找我跟皇后报仇,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还能再出去。”
笑了笑,她提着裙摆径直走出牢房,然后又把门给锁上,也不管文贵妃会怎么样。
走道里依旧黑暗潮湿,不时还有硕大的老鼠穿梭在各个牢房之间,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紫葵立马回过头,见是柳净后便连忙迎上前,“主子,您没事吧?”
微微摇头,柳净精致往地牢外面走,漫天的飘雪四处飞舞,遍地都是白雪皑皑,只有宫人们不时的清除地上的积雪好让主子们顺利通过。
侍卫们看到她出来,又连忙恭恭敬敬的送她离开,走在冷风凛凛的宫道上,紫葵左顾右盼一眼,忍不住低下头轻声道:“主子,您这个时候送东西过来,万一文贵妃出了事,岂不是会怪到您头上?”
“这样岂不是正好?”柳净抬头看了眼那漫天飞舞的飘雪,目光悠远,“我就怕她不出事。”
……
回到两仪殿。她又让绿胭去找皇后报备,想让她娘亲过两日进宫一趟,也不知他爹有没有被那些官场上的事给同化。
这场大雪也不知何时会停下……
亥时,屋外已是漆黑一片,柳净正在吃夜宵,就怕自己夜里会肚子里饿,骤然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道“皇上驾到”的声音。
随着帘子被人撩开,一道明黄的身影顿时出现在殿内,屋里人纷纷屈身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摆摆手,见柳净也欲行礼,他立马抬手将他拉起来,顺势扫了眼这满桌的菜肴,顿了顿,“去拿壶酒来。”
柳净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要喝酒,但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宫女们不敢违背他的话,自然是听着吩咐下去做事,等酒拿上来后,众人才悄悄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暖如春的内殿一时间仿佛只身下酒水流入杯中的声音,虽然经历了文贵妃这事,不过萧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一向都是如此,不管高兴与否,都是这样淡淡的。
“皇上,明日还要上朝,您若是醉了臣妾拿什么还给李公公呀?”柳净坐在那眼巴巴的看着她。
昏黄的烛火下,她那张莹白的小脸仿佛圆润了些许,两颊微微嘟起,那双明眸下满是自己的倒影。
“放心,就算再来两壶朕也不会醉的。”萧靳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不知想起什么,便又给她夹了块鱼肉,“你多吃点,别饿着朕的小皇子了。”
闻言,柳净不由眼角一瞥,声音轻细,“呦,皇上不是喜欢公主吗?怎么,您也变得跟那些大臣们一样重男轻女了?”
话落,萧靳不由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皇子公主朕都喜欢,你如今怎么净会钻牛角尖了?”
“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柳净嘟着嘴,自己夹了块鹅肉,嘴里一边嘟囔着道:“绿胭都说臣妾越来越胖了,等日后生了孩子人老珠黄,那时候皇上肯定看都不会看臣妾一眼了。”
“人老珠黄?”萧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然后继续喝了口酒。
“你看,臣妾肯定说中了皇上的心思对不对?”柳净放下筷子,双眼瞪的
老大。
放下琉璃酒杯,萧靳只是淡淡的看了她眼,目光意味不明,“你即便人老珠黄,那也比其他人好看。”
柳净:“……”
情话听得多了,她也免疫了,只不过被她装傻逗趣出来的气氛仿佛又渐渐沉寂下来,哪怕尽全力去忽略那些,可有些真相还得去面对。
抿了口酒,他垂下眼眸一脸晦涩不明,“小时候朕并不是父皇最宠爱的那一个,他最喜欢的四弟,因为四弟的母妃是苏贵妃,在那时候,母后并不是很受宠,虽然家世不错,可后宫里永远不缺比她有家世的人,父皇又沉于享乐,每年都有许多宫女成为嫔妃,可是母后却一点也不急,朕一直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能努力读书引起父皇的关注,直到四弟死的那一日我才明白,母后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一直未曾让朕看到。”
不急不缓的声音格外平静,好似是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屋内寂静的仿佛只剩下酒水流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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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开始畏惧了,我并不觉得用人命堆砌出来的皇位有什么值得称赞,那时候,在朕的心里也是一片宏图扩展,那是光明的,是让所有人信服的,而不是黑暗里的鲜血,永远见不得光。”
“只不过朕不去争,却总有人想争,记得十二岁那年狩猎,身下的马匹忽然跟发疯似的跑走,最后跑进了林中深处,朕也从马匹上摔了下来,最后竟然是五弟找到了朕,他一向喜好玩乐,对林中各处也都熟悉,便带着朕走了出去,那时候,朕还天真的想着如果五弟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错。”
说到这,他忽然讽刺一笑,自顾自的抿了口酒,声音低沉,“后来才发现那匹马是三弟让人搞的鬼,他那时才十一岁,那么小的年纪却有这种心思,朕听母后说起后觉得很震惊,也明白了有些事并不是朕以为就可以。”
“谁心底都存着一丝幻想,臣妾也以为自己爹爹忠厚老实,可结果,您知道的。”柳净叹口气,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抱怨什么。
闻言,萧靳只是抿了口酒,语气倒是轻松许多,“你爹爹还是挺忠厚老实的,只不过有些时候在官场上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若鹤立鸡群,就算朕想保他,那也保不了一世。”
官场上的事柳净还是知道一些的,可心里依旧不舒服,在权利的竞争下,牺牲的永远只有女人。
“其实……臣妾以为……每个人都会变的,或许当初是那样,可伴随着时间推移,总有一些东西会发生变化。”柳净想说,或许当初的俊亲王其实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可当两人身份发生变化,喜欢的女人又被夺走,再厚的兄弟情谊也会变质。
屋外飞雪飘散,屋内静瑟温暖,萧靳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半刻无言。
柳净就这么看着他一个人喝完了一壶酒,终于忍不住叫人给他端杯浓茶来去去酒气。
抱着她娇软的身子躺在热烫的被窝里,他慢慢放下床幔,脑袋埋在她脖间深吸一口,“朕绝不允许有人背叛朕。”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柳净不由微微睁眼,黑暗中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她不知道萧靳说的是文贵妃还是俊亲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文贵妃终归会成为那一根□□,点燃一些纷争。
大雪又下了一晚上,次日等她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她的被窝又冷了下来!
系统:“你要是还不行动,文贵妃就要被放出来了!”
一向知道她爱赖床,所以早上一般不会有人吵醒她,柳净忍不住又在床上翻了个身。
柳净:“吵什么吵,大清早扰人清梦!”
她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忽然很想叫绿胭帮她拿个汤婆子进来,不然这被窝里也太冷了。
系统:“你就不思进取吧,等你起床,人家孩子都生了!”
柳净:“……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行动?”
她只是在等那个时候出现而已。
系统:“别装什么深沉,我看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柳净:“……”
她就是脸胖了一点而已,那德妃没怀孕脸都比她胖呢!
“主子不好了!”
这时绿胭突然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也不怕吵着她睡觉,就这么气喘吁吁的跑到床边,指着外面一口气还未喘匀。
柳净伸手撩开床幔,扫了眼她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怎么回事?”
“那个……”绿胭指着屋外,脸色竟比上次萧靳遇刺还要惊慌,就跟天塌下来似的。
“别吞吞吐吐,到底怎么了!”柳净也被她吊起了胃口。
喘了口气,绿胭终于指着外面匆匆道:“昨日……贵妃娘娘吃了您送的饭菜后便一夜未动,今早侍卫送饭时才发现,才发现……贵妃娘娘殁了!”
作者有话要说:贵妃不是女主杀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后面还有大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