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秦菲凌晨五点便醒了, 她睡觉会认床，不过是昨晚浑身极累，因此很容易就睡去。
此刻身体的酸涩感消褪, 混沌如麻的意识渐渐清晰。
她睁眼看房内, 陌生漆黑的环境, 窗帘紧遮无光, 有风在外面吹, 凌晨的雨差不多已停。
她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背后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男人声息平稳, 正在熟睡。
秦菲微动了下身，感受到腰间搭着一条手臂，拿手伸下去, 抓住小腹上贴着的那只手, 粗糙带茧。
她覆上去摸了摸, 只是这样，安全感十足。
静静感受了会，她转了个身，迎面将胳膊环上男人的腰, 头埋在他胸前, 闭上眼睛深吸, 汲取清晨他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清凉的，冷静的男性荷尔蒙, 一丝丝渗透她的感官，强烈扑鼻。
秦菲已经没了睡意，她睁着眼，看他酣睡的面容, 没了平常惯例严肃的表情，也褪去昨晚的狂野，显得安静柔和，如同一只餍足的野兽。
也不知昨晚他什么时间睡下，总之在她困得无力睡去时，还记得他神采奕奕地伏在她上方，在她耳边说让她先睡。
片段式的回忆里，他不断哄着她，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她支支吾吾不肯，他便软磨硬泡，什么法子都使上，直至她在消沉的意识下彻底投降。
秦菲羞恼自己竟然还能记得那么清楚，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面对他，以前她还能为这矜持在他面前神气几分，如今心境却已截然不同，全因昨晚上的心灵沟通，就把进展给飞速提前了。
她在心底叹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抬头看着他平和的面容，秦菲缩着脖拉上被子，又从里面伸出手，摸上他的眉骨，来回轻轻抚平。
她看着他这副模样，决定以后要少让他操心自己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什么顾虑，就双方目前的学习跟工作，想着能够维持彼此的关系就好。
空气有些泛冷，她收回了手，重新伸进温暖的被子里，这里头的热量似是皆由他散发的，一波波炙热的暖意包容着。
秦菲抓着他的肩膀，好动地往下移，没移几公分的距离，她深深吸了口气，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也能凭借手感辨出那一块块肌理分明的健实身躯。
秦菲暗暗赞叹一声，迟疑了会突然抿唇上去。
她只是轻轻啄一下，如同对着令人叹服的艺术品，这是她第一次用直白的眼神看他，以前在杂志上欣赏过，却还是觉得他的更有韧性，不夸张也不修饰，自然又健康的原始力量。
军训那会儿，她看着他打拳时，就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幻想，却又没机会真实触碰，只能借由室友们从娱乐角度散发的各种崇拜来定义他的硬汉属性。
如今终于一饱眼福，还是超脱了她的期待。
这么想着，她用手指在上面顺着浅沟划了几下，打算再真实感受一下那种硬朗的质感，忽然间垂在她腰间的力量没了，臀部边上堪堪落下一只有劲的手。
秦菲还沉浸在独自偷摸鬼祟的氛围里，没料到他什么时候醒来的，更不知他感受到了什么，一张脸对着他的腹肌暗自通红，更不愿意挪上去面对，就这样定住身子一动不动，等着下个时刻到来。
男人的手似乎也不动了，只是这样贴着，等过了几秒钟，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秦菲十分怕痒，又确信他已经醒了，顾不得再怕弄醒他，整个人绷直身子往上朝他挪近，四肢八爪鱼一样抓着他。
然而这一动反而愈加坏事，秦菲感觉自己无意间惹了一个正在苏醒的兽物，他们此刻似乎……贴得那么近。
秦菲想起昨晚上难以言喻的承受感，为了求生欲马上又撤回去，同时在身前曲起双腿，抵在彼此之间，人蜷缩地如同一只虾米。
可已经被招惹的男人却不乐意，先前那只手掌顺着她的背脊滑下去，重新将她圈住，似是在扣牢一个不安分的小孩，只由得她在自己怀里转动。
秦菲知道他在捉弄她，抱紧他的腰跟手臂，想制止他可能会伸展的动作。
裴笙提早预料到，先她一步抱着人转了个角度，朝天躺平，让她顺势向他伏趴。
秦菲抵不过他的力道，完全被动，趴了会想要下来，他不依，箍住她不让动。
“让我下来。”经过一夜，她说话有些无力发软。
可这声音听在他耳中，却是带着娇嗔撒气，他沙哑出声：“亲我一下。”
她双手微撑着，正因为反抗无果瞪着他，他却是目光柔和浅笑望着她。
哪怕视野不明，但彼此都能看清对方。
秦菲被他这一看，脑海里又映出昨晚不纯洁的画面来，她羞不过用双手捂住全脸，只露出两只眨巴的眼睛，闷声说：“不行，还没刷牙。”
他打了下她的屁股：“我不嫌弃。”
她还是摇头：“我嫌弃。”
她没说明是嫌弃自己还是嫌弃他，只见他脸色沉了下，双臂收紧，似是要将她揉进怀里，“刚才亲我那么主动，现在这么避讳了？”
秦菲不满地控诉：“你装睡。”
他理直气壮地笑：“不装睡怎么知道你有那么多小动作。”
她死活不依，偏过头靠在他身上，觉得就这样趴着也挺舒服，像是趴着一块人体电热毯。
她顾自偷偷笑起声来，他在上头听见了，明白她在拉倒，索性也被她倔强的脾气给服了，手来回拍打她的背部，似有若无不轻不重地给她挠痒。
男人指尖粗粝，指甲不长，挠起来极为舒服，她闭上眼放松享受，嘴角含笑惬意起来。
裴笙歪过头看见了，一手捋过她额上的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低头印上一记轻吻。
她感觉到，鼓起脸颊咯咯笑，在他胸膛呵出一阵热气。
他一时心痒难耐，想正面看她，抱住她翻滚了半圈，直接将人压在身下，双臂撑在两边低头看。
秦菲突然被躺下，人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你不会还想要……”她脑中蹦出这个想法，立刻否决掉，同时害怕他来真的，立刻拿胳膊护住自己，“不要来了吧。”
他见她这么防备的姿势，突然就笑起来，单手摸摸她额顶，打着商量道：“那就亲一下。”
“真的？”
“真的。”
秦菲怕他反悔，刚说完就迅速伸出手臂勾下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他。
裴笙还没料到这么快，双臂差点没撑住，怕将她压重了，只能任由她的频率来回应，并加深这个靠威胁得来的吻。
他心里苦笑，到了这个岁数，还要骗一个小丫头来亲，说出去真灭威风。
可他还沉浸在得之不易的吻中时，她喘着气将他松了，还状似好心地提醒：“不止一下了。”
实际上是她透不过气，想要呼吸一下，又不好意思再来，只能这么中断了。
可到了这份上，要是听她的松手，也太憋屈了，裴笙果断压下去，重新将她死死抵住，只留她轻呜声破碎溢出，却无人可救。
*
两人在被子里腻歪打滚了一阵，他又将她摁在胸前抱了很久。
天色还早，只看得见微光。
她已没睡意，挠着他的喉结说：“睡不着。”
他任由她动作：“嗯。”
“你也睡不着？”她仰头。
“我每天都这个点醒来。”
她理解，又问：“那今天睡懒觉吗？”
“不睡懒觉。”他拍拍她，“待会起来跟我下楼跑步锻炼去。”
她好奇：“外面不是湿的吗？”
他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
她打算犯懒：“我好累，我不想下去。”
“就是因为累了，所以打起精神做会运动，不然更加腰酸背痛。”
“一定要去吗？”她苦着脸挣扎。
“起来。”他强制性地拉起她，又说，“回来给你做早餐，你想吃什么？”
她一听，无神的双眼顿时有了活力，一股脑报上来：“我想要吃面条、馄饨、蒸饺、土豆饼，还有那种包各种馅料的鸡蛋饼。”
裴笙蹙起眉头，而后无奈地笑应：“行，带你出去吃。”
她瞬间来了精神，想要起身，又为难道：“我没衣服可穿。”
裴笙没说话，自个下床，走向柜边一个角落，拉开抽屉给她递了一套叠好的衣服过来，还有干净的底裤。
说完在一边快速穿起来。
“快点，六点之前必须跟我下楼。”
秦菲低头将衣服摸过来看，是一套连帽卫衣裤，衣服前绣着一只小熊，她捧起来放在鼻尖闻，有一股淡淡的皂香，问道：“你洗过了？”
他正在穿裤，抬起头来说：“买来都要洗过。”
她也不问他是怀着什么心情去买的，总觉得那场面很滑稽，刚想套上身去，想到什么手又落下来。
他注意到，问：“又怎么了？”
秦菲抬眼瞥他，眼神别扭，嘴里咕哝道：“我内衣还挂在卫生间里。”
他愣了愣，想起来也觉好笑，快速套好裤子，转身走向卫生间。
秦菲心里懊恼着，昨天被他一弄，都忘记亲自收回来，这一刻又让他亲眼瞧见，不知道会不会嘲笑。
过了片刻，男人重回房间，手指上勾着一根细细的带子。
秦菲见了，直接伸手去接：“给我吧。”
他本可以扔过来，却是走到了床边才给她，目光看得她有些发毛，嘴里说：“有机会我给你买大一点的。”
秦菲领悟出来，扬手就把手上的东西朝他甩过去，但也仅是一闹，那遮羞物勾在手指上甩了一圈又被她收回来。
裴笙退远了笑，再次提醒：“时间不多了。”
秦菲将被子拉起，人钻到里面穿衣，催促他先出去：“知道了，我很快好了。”
男人随即离开房间。
秦菲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因室内没开明灯，也就不知他穿的什么，直到出门进了敞亮的客厅，瞥见他胸前衣服上的小熊，顿时愣住。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点没差，跟他一样的款式套装，只不过他是灰色的，而她是粉色的。
嗯，原来买了情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