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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进行了一场会操, 结束时候连长传达给教官们通知了一个好消息。
因天气缘故,晚上夜训取消。
这消息令所有人振奋欢呼,至少活动时间及范围放宽了许多, 大伙儿不再有被缚足的约束感。
队伍刚解散, 秦菲当即提议出门消遣去觅食。
室友们一致通过决议。
时间尚早, 大伙儿回宿舍换了休闲装, 将迷彩衣过水除汗, 提早晾干之后才出门。
南山校区周边娱乐场所不多,出了校门便是宽敞的大马路,来往人烟稀少, 偶尔也才开过几辆车。
所幸的是校门口便设公交站,可以通往市区中心,且早晚班车运行时间长, 便于出远门的学生们。
秦菲特意看过末班车时间在九点十分, 才跟室友们放宽心地登上了公交车。
由于校内统一解放, 一路上同行的学生还有不少。
整辆车内的乘客挤得腾不出一丝空隙,陆依跟何彩彩被堵在前面动不了身,周素拉着秦菲的手往后挪,又特意叮嘱她:“小心咸猪手。”
秦菲丝毫无畏:“你多小心点吧, 我不怕。”
周素呦一声:“你还挺有胆量的啊。”
秦菲昂首:“那当然, 我家长……辈要求我那位兵哥哥教过我防狼术。”
周素捏捏她手臂上隐隐突出的肌肉:“哦呦, 了不得了你,兵哥哥教你防狼术, 那以后你就是咱们宿舍的保镖了啊。”
秦菲大方揽下:“包我身上。”
周素接着话锋一转,凑过来挤眉弄眼:“说句实话,你俩有没有……那个过?”
“哪个过?”秦菲心中明朗,故意装傻。
周素一副无语表情, 压低声音道:“就是有没有做love。”
秦菲斜她一眼,顾忌车上人多,有心人竖耳在听,嘴上无声打了个大大的口型:没有。
周素暧昧了然地笑了。
秦菲瞪她,轻声重复:“真没有。”
周素举起手掌,表示屈服。
她搭过秦菲的肩,贴近她耳朵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给啊?”
秦菲退开身子,挠挠后颈有些不自在:“没想过,人家在部队,我干嘛着急这种事啊。”
“也对哦。”周素想明白后说,“要是你肚子突然变大了,他做爹了有事赶不回来,有点无力感。”
说完自个痴笑起来,秦菲白她一眼:“神经。”
车开了大约四十多分钟,秦菲她们在一处繁华街口下站。
秋夜凉风习习,带来疏冷的萧瑟感。
何彩彩望着天,有点担忧:“天气预报说夜间有雨,现在已经起风了,我们都没有带伞,待会儿该不会淋着雨回去吧。”
话刚说完,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别乌鸦嘴!”
何彩彩立即噤声,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其实她们出门之前查看过天气,阵雨出现时间较晚,且当时天气状态还算良好,大伙儿因为懒得带繁重物品,侥幸地期盼能在下雨之前赶回去。
秦菲安慰说:“没事,真下雨了,到时候买把伞就行了。”
大伙儿没太放心上,沿着华灯街道开始游逛。
从商场逛了会儿出来,刚好琢磨晚饭要吃什么,拐弯口一家KFC招牌映入眼帘。
秦菲连吃几天食堂菜有些腻,此时见着什么久违的想都吃一遍,再者她也打算尝尝店内新上市的甜品。
要知道换做以往两人在一块,但凡她说想吃这里边的食物,他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还趁机数落这类为垃圾油炸无营养。
秦菲从此便有了自知之明,只要是她喜欢吃的又是他会吐槽的,干脆就私下自己解决不让他看见了,否则就是影响心情影响食欲。
正好现在是自由身,秦菲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拉着室友们就进去了。
……
四人进店点完餐,找了一处空桌悠闲吃着。
秦菲吃到一半,正刷着娱乐八卦,“兵叔叔”一条消息从顶部进来。
“在哪儿?”
正心虚着,秦菲也并不打算告知实情,但终归也得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她模棱两可地回:“在学校外面。”
他问细致了:“什么时候回去?”
秦菲啃着炸鸡腿,嚼的时候想了想。
“稍微晚一点儿。”
或许这话让对方产生顾虑,然后有了下一条消息。
“把你地址发过来。”
秦菲瞪大双眼,这是要暴露了么。
她垮下脸,给对面的周素瞧见了,问她:“你又怎么了?”
“我骗我妈说在学校,她说让我把地址发过去。”秦菲向她们求救,“我要怎么掩饰自己啊?”
“那你实话实说呗。”周素想不通,“你干什么骗你妈啊,就说跟室友出来玩,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菲心里说,要真是我妈那还就没事了。
这不是我妈,是我的神主。
倒是陆依有实用经验:“你把定位打开,上面的地址可以随意选择,挑一个学校附近的就行。”
秦菲嘴角微抽,没料到还有这种操作。
她研究着点了几下,发现确实可行,但又担心:“这真的可以吗?”
陆依说:“上年纪的人谁会发现这个漏洞,发过去就行了。”
秦菲咬一咬牙,心说真真假假,全靠他自个分析,她也不管了。
于是眼一闭,假地址就这样传送到了聊天界面上。
然后就见他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秦菲心虚得很,愈发觉得这看似很正常的表情别有深意,不知是对她听话的认可还是已经猜到她在造假。
但对方没有后话质疑,她便暂先落下心头石,也不回复过去,中断了聊天对话。
吃完晚餐,四人又沿街逛精品女装店。
秦菲正摸着一件睡衣料子,手机铃声突然大作。
她心悬起来,还以为是他查岗,正犹豫要不要接这个烫手山芋,拿起来看,却是她妈。
秦菲接起来,听周艳琳开门见山关怀道:“菲菲,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秦菲松了口气:“还行吧,妈妈。”
周艳琳又问:“裴笙呢?他也在你们学校,能经常见到面吗?”
秦菲答:“能。”
对于这一点,她还盼望想见的时候能见,不想见的时候最好离得远远的,省得他说出一些让她左右为难的话。
周艳琳自离婚后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因此也就对秦菲的生活上了心,凡事都过问得很清楚,秦菲对此也不怎么隐瞒含糊。
按原则上来讲,她对周艳琳是之于长辈的敬畏感,反而对于裴笙,她更有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
因为亲近才会无畏,或许于她来说就是这么个理。
周艳琳从没想过女儿会这么早就订婚,也没想过这俩人之间会有这样的缘分,胜在对方的家室人品让她足够放心,才顺应地同意了最初的安排。
在那之前,她曾经找秦菲谈过心里话,看出裴笙在她心中的分量不轻,但碍于年龄的悬殊摆在那儿,她同时也担忧彼时没心没肺的秦菲是否真的找到了合适的归宿。
她还很年轻,没进入社会之前的未来有大把机会,还能遇见更多人接受更多改变,一切尚且充满未知,人生每个阶段出现的人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裴笙的早早到来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人,对现阶段的秦菲来说或许还不是很明确。
周艳琳又了解自己女儿,这回在学校里碰巧遇见裴笙,估摸着会图些便利,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什么麻烦。
“你也收起你那点幼稚了,没有主见的时候多跟他沟通,不要一门心思自以为是,任何人的想法都要多做考虑。”周艳琳在电话中对秦菲做着忠告,“他可以包容你,你也要尊重他,即使彼此之间有代沟有差距,也能慢慢化解矛盾,否则你们之间会越走越远明白吗?”
秦菲揪着手边的布料,点点头:“明白了。”
挂了电话,陆依刚巧过来,问她:“给谁打电话呢?”
秦菲收好手机说:“我妈。”
“想家了吧,我回去也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暑假在家总是嫌弃我懒,现在又想念他们的唠叨了。”
秦菲点头,叹了口气:“等你嫁人了,会更唠叨。”
陆依奇怪地瞥她一眼,嘀咕说:“说得好像你已经嫁人了似的。”
周素从对面绕过来,听见她们的对话,插了句嘴:“谁嫁人了?”
秦菲岔开话题,拿起手边的睡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问:“这件怎么样?”
何彩彩点头:“好看,粉嫩少女系。”
秦菲嘻嘻笑:“那我去买了。”
周素及时拉住她:“等等,你宿舍不是还穿着一条吗?怎么还买一条?”
“那件……”秦菲想起某人说过的,“有点透了吧。”
周素不解:“透又怎么了?你穿在宿舍里,除了我们能给谁看见。”
秦菲不解释,拿了直接去付账:“反正我想买。”
周素跟上去说:“你真随性,你妈给你不少生活费吧。”
秦菲的生活费的确还都靠周艳琳给予,虽然某人也定时会给她,但是那笔婚前财产暂先都被她压箱底存着,也不知道执拗什么,分文不动。
简单买了些各种用得上的,一行四人又逛完一条街。
时间上还有些充裕,周素瞥见前方有一家理发店在营业,一时忍不住抓挠自己的头发说:“我想
进去洗个头,来学校都没好好洗干净过。”
秦菲无所谓道:“那进去吧,我也想来一个干洗。”
陆依显得很谨慎:“你们可别被坑了啊。”
刚进店面,入耳一阵吹风机的鼓动声。
里面三三俩俩的人坐在左右两排镜子前面,一群杀马特理发师站着为他们服务。
秦菲刚想朝里张望,其中一个白毛挡在她的面前,操着地方口音问:“美女,需要做什么发型?”
秦菲:“……我就洗个头。”
周素直接问:“……我来个洗剪吹,多少钱?”
“呦呦切克闹四大美女要……”白毛杀马特王子当即来了一段口技,含糊不清地啰嗦完一阵,最后答,“洗吹剪都一律30。”
秦菲惊呆,扯了扯嗓子说:“那啥,我就光洗头,啥护理都不要做哦。”
周素推着秦菲进去,跟白毛杀马特擦身而过的时候,也特意叮嘱了句:“我就洗剪吹,全身上下只剩三十。”
白毛微笑地朝她们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再看向后面的陆依跟何彩彩,刚要张口说什么,被她们齐齐伸手堵住。
“我们就要个座位,啥也不干。”
陆依跟何彩彩就在理发店门口找座位坐了下来。
店内生意还行,但基本都是男客,一个个坐在那儿也瞧不清面孔。
秦菲跟随周素被洗发小哥邀请往里间走,一路上两人东张西望,随意瞄了几眼镜子内客人的发型。
快走到尾的时候,周素突然推推秦菲的肩,指着前方一个正坐着在被理发的男人说:“看!那个帅哥!”
秦菲一时晃眼:“哪个?”
周素小声说:“就那个,右边倒数第二个,侧颜有没有很像谁?”
秦菲仔细数过去,乍一看确实相当熟悉,但第二眼过后就不对劲了,熟悉得她后背猛然间冒汗。
秦菲当下没有说话,脚步都挪得慢了,或者说是借由周素的身体在替自己遮挡视线。
“奇了怪了。”周素视线仍在看着那边,突然起疑,“我怎么看这人这么像营长呢?”
这话说完,两人离这所谓的帅哥即将擦背而过,周素踮起脚尖往镜子里面一瞧,立时吓住:“我操!营长你好!”
镜子里的男人很从容地抬起了眼,同样从镜子里看向她们,双目对视,眼神直直地盯向其中某一人。
秦菲几秒前就已认出,她深深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认命了,后知后觉般打了声招呼:“哈喽……营长!”
秦菲朝镜子里的人挥了挥手,假装露出意想不到的笑容,目光恰好与那道迫人的视线撞上。
那一瞬,她有种想将杀马特的头发套到自己头上的冲动。
同时她也知道,原来先前的心虚并非无缘无故。
这又解释了为何她在进店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当时大家兴致高导致她忽略了这种隐隐约约的感受。
这不,此刻就应验了。
更令她不安的是,镜子里的男人似笑非笑,既没表现出被欺骗的愤怒也没展现出宽容大气,直叫人猜不透此刻他具体在想些什么。
而被称为营长的男人看着两个所谓的“小兵”,只偏了偏头说:“来洗头发啊,进去吧。”
秦菲啥也没说,趁着他没有阴她,直往里面跟,只想快速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场面。
偏生周素多嘴,停在原地问了句:“营长,你怎么也来这儿了啊?”
秦菲离他们逐渐远了,却还能听见某人慵懒地答道:“头发长了,来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卡文,每天都想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