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唐舒格一声大叫,声音大到引起了玩具山的雪崩,“你又和你的小狼狗滚床单了???!!!!”
“错。”杨笑施施然躺在懒人沙发上,手里正拿着一本新鲜出炉的汽车杂志。她最近想买辆新车,原来的小别克空间太小,准备卖了,再加点钱买个suv,至于原因……那就不必说了。“我们可没有滚床单,我们只是滚了副驾驶座。”
“……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有画面感了。”唐舒格扶着头,嘀咕道,“我下次再也不要坐你的车了。”
杨笑道:“你不要总用那种我占了他便宜的眼光看我行不行?他一个22岁的大男人,要是不愿意的话,早就把我推开了,我又不能强上他。”
唐舒格哼了声:“现在成‘大男人’了?之前还说人家是‘小朋友‘呢。”
她心有戚戚,从地毯上爬起来,握住杨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笑笑,你……作为你的闺蜜,我肯定是无条件支持你的。但对于这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最好适可而止,不要玩火自焚。”
没错,约炮这种事是成年人的自由……但前提是,必须是上床之前就讲明白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啊!孟雨繁那小狼狗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结果第一次就撞上了受过情伤的杨笑……他们两个人,真的能分得清,这是因肉体而起的迷恋、还是发自真心的爱意吗?
唐舒格都替闺蜜犯愁。
杨笑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握住杂志的手停滞了几秒,又故作正常地继续翻书:“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唐舒格:……我看你心里没数!!
不过她能怎么办啊,皇帝不急,太监急也没用啊。
杨笑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鸵鸟心态,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这几天怎么不加班了?”
云共享男友公司作为创业公司,最近一直在磕投资。唐舒格为此连着加了好几周的班,头发都要掉没了。
“不加啦!”唐舒格喜滋滋说,“老板说,投资拿下来了,之前的加班都算成调休,连着给我们放几天假,让我们好好在家休息休息!我未来几天都不用开电脑,想想就开心!”
“还是互联网公司好。”杨笑艳羡地说,“像我们电视台,完全是国企,规章制度比谁都多,福利比谁都少。”
唐舒格好奇问:“你那节目收视率那么差,还没黄呢?”
杨笑差点把手里的杂志扔出去:“你给我盼点好!我们《午夜心路》已经办了四年了,台里不会让它黄的。”
华城是首都,电视台里的领导层都是从中央台调下来的,故而它和一般的地方电视台,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别的电视台都想搞钱、搞话题、搞收视率,拼命掏钱请明星大牌拍综艺,在自媒体上炒话题,综艺节目搞什么“孤儿剪辑”,总是只要热度上去了,广告商就滚滚而来。
可是华城电视台不一样啊,领导层对所有栏目组的指导只有一条,那就是求稳,越稳越好。收视率差没关系,广告商少没关系,话题度低没关系,只要稳当就好!
说实话……杨笑在台里待得挺没意思的。
刚毕业的时候,她觉得能从师范生跨界走进电视台,已经完成了她这辈子的“宏伟夙愿”了。可待久了,她却越来越厌烦这种求稳的氛围,她并不贪图所谓的正式编制,作为媒体人,她更想做出一番成绩,做些冒险的事情。
唐舒格问:“你有没有想过跳槽?我看现在很多网综弄得很好,你可以去那些视频网站啊。”
“……还没想好。”杨笑摇摇头,“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决定的,等节后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吧。”
……
又是一个周末,杨笑接到父母的电话,说有亲戚送了一只走地鸡,又肥又大,招呼女儿和女婿回家吃饭。
孟雨繁正愁没办法推掉队里的家属聚餐呢。他赶忙和教练请了假,屁颠屁颠去了杨家。
杨妈妈一见他,就心疼不已地说:“小孟,你怎么瘦这么多啊?”
杨笑闻言,端详了孟雨繁一会儿,发现男孩确实比初见时脸庞消瘦了不少。他一瘦下来,更显得棱角分明、面容端正,不笑时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凌厉劲儿。正是这股狠劲,支撑他在赛场上奔跑拼搏。
不过,他只要一笑起来,立刻就春暖花开了。
“是瘦了些。”孟雨繁挠挠头,“最近是赛季,运动量大,每周都有比赛,自然就瘦了。”
“哎呀,那可得好好补补。”杨妈妈赶快推着女婿进了餐厅。
杨笑无奈地想,究竟谁才是她亲生的呀。
她放下包包,换上鞋,走进了客厅。客厅阳台上,杨爸爸正望着远处,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杨笑问他:“爸,你看什么呢?”
杨爸爸摇摇头,只说在看风景。
杨笑顺着她爸爸的视线往外张望,现在华城已经入了冬,到处都光秃秃的哪有什么风景可言。树杈子顶端堆着一个鸟巢,有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
挺萧条的。
杨笑见爸爸愁眉不展,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但左右看看,没发觉有什么不同。
“爸,妈叫咱去吃饭了,快过去吧。”杨笑只能打断了父亲的沉思。
餐厅里,四口人围在餐桌旁,桌子正中间是用砂锅炖好的老母鸡,鸡汤清澈见底,光是闻一下,孟雨繁的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了。
杨妈妈知道他胃口大,特地给他准备了一个加大号的饭碗,满满当当的米饭压得实实的,孟雨繁一边吃一边嗯嗯嗯的称赞。
和他成为鲜明对比的,是忧心忡忡的杨爸爸。大中午的,杨爸爸居然开了一瓶白酒,自斟自饮,辛辣的酒水在舌尖上化开,他越喝越不是滋味,面前的菜都没动几口。
“好好的……怎么会得这个病呢。”杨爸爸低声道。
杨笑耳尖,捕捉到这句话,她联想起刚才父亲的异状,忙问:“爸,妈,到底你们谁生病了??”
孟雨繁也顾不上吃饭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受惊的大狗。
“你真是的,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事儿干嘛。”杨妈妈轻轻拍了爱人一下,转过头来,又给杨笑夹了一筷子。“你别急。你爸说得不是我们,是你爸以前的老上级,徐伯伯。”
“……徐伯伯?”
杨笑一愣。
她爸高中毕业后,被分到了现在这个厂子,带他的领导就是徐伯伯,对他亦师亦友,关系很亲,小时候徐伯伯还抱过杨笑呢!那次篮球赛,徐伯伯也去了,而他的孙子正是徐冬。
“徐伯伯得什么病了?”
“癌症。”杨妈妈低声道,“一直瞒着厂里,我们都不知道。几个月前他住院化疗,跟我们说是儿子儿媳妇接他去享福……我们哪里看得出来啊,之前家属运动会,他不也去了吗,当时看得多精神的一个人,哪想到都病得这么重了。”
杨爸爸说:“我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件事的。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癌症是大病,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他以前对我有恩,我想拿两万块钱去探望。”说着说着,他又难过道,“早知道他病得那么严重,我不就和他赌气争什么篮球赛冠军了……”
夫妻俩难过,杨笑听得也难受。
年纪大了,就会经历生老病死。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人生必须经历过的事情,但真正发生在身边了,才会明白命运无常。
孟雨繁抿着唇,低头看着碗里已经凉了的鸡汤,心里的滋味五味繁杂。徐冬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虽然孟雨繁只见过他爷爷一面,但印象里,那是个很热情、中气十足的老头,没想到这种病居然降临在了他身上。
杨笑说:“爸、妈,我还记得小时候,去厂里找你们,徐伯伯会给我拿糖吃……这样吧,我这边再添一万块钱,你们去看他的时候,也把我的心意带过去吧。”
谈及这么严肃的事情,饭桌上的大家都没了胃口,匆匆扒了几口饭就下了桌。杨妈看着砂锅里剩下的老母鸡,连叫可惜,看来只能下顿热热再吃了。
吃完午饭,杨笑送孟雨繁回校。
她见孟雨繁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猜出了原因。
“你在替徐冬担心?”
“……嗯。”孟雨繁承认,“我在想,会不会他去打野球赚钱,和他爷爷的病有关。”
徐冬家境普通,若是急着赚钱,一时失足走上捷径,也是很有可能的。
孟雨繁想了想,下定决心道:“笑笑姐,我想帮他。”
“怎么帮?”杨笑反问,“你现在连自己的生活费都需要打工赚,你能有钱借给他?而且,你和他已经决裂了,你觉得他能接受你的钱?”
“不是啦,我家里有关系,认识很不错的医生,我可以介绍给他。”孟雨繁赶忙说,“他家里现在肯定在找癌症专家。”
“那倒是可以。”杨笑说,“不过他这个人……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讲你朋友的坏话,但是他心思太重,可能会认为你的好心是一种施舍。”
孟雨繁一脸乖巧地看着他,可却狡猾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杨笑懂了——这是孟雨繁之前说过的话,因为之前五年他们肝胆相照过,所以孟雨繁这个大圣母、烂好人、天真派,说要给徐冬三次机会,而现在,徐冬已经浪费了两次了。
“……行吧。”杨笑又好气又无奈,“等到他三次机会用尽,你可千万别委委屈屈地跑来找我哭,我是绝对不会心疼你的。”
话虽这么说,若是这个大男孩真的受伤了,杨笑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他。
孟雨繁问:“笑笑姐,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特别幼稚啊?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杨笑却反问:“那在你心里,你会觉得我老气横秋吗?总是不让你做这、不让你做那。”
“当然不会!”男孩大声说,“你明明是成熟又稳重,特别有魅力!”
她可以是百炼钢,也可以是绕指柔,孟雨繁短暂的二十二年人生里,从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这么多不同的滋味。
而未来,孟雨繁也想在她身上,品尝更多的味道。
“其实……我爸妈总说,我从小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懂篮球,其他什么也不懂。”孟雨繁小声说,“他们都说,如果以后结婚了,一定要找个比我成熟的老婆管着我。所以,你现在愿意管我,我觉得挺好的。”
“噗……”杨笑没忍住笑起来。孟雨繁才多大啊,刚过法定结婚年龄,就想着结婚了?
“行吧。”她伸手,轻轻在他刺乎乎的头发上呼噜了一圈,怜爱地看着他的眼睛,温柔道,“雨繁,在你找到未来老婆之前,我就先替她管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