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丰这一觉睡到金鸡偏西, 彩霞漫天,王氏打发人来请晚饭。
睡饱喝足了的谢丰抱着红枣的脖子出了卧房,抬头看到头顶金红色的烧霞不自觉地窝圆了小嘴——太好看了!
“哦, 哦!”谢丰拉扯红枣衣领示意她往天上看。
红枣告诉道:“晚霞, 瑰丽的晚霞!”
谢丰手指天空学舌:“瞎!”
红枣纠正:“不是瞎, 是霞。看我嘴巴, xia—xiá—xiǎ—xià!”
谢丰:“瞎瞎瞎夏!”
红枣见状撑不住笑了, 鼓励道:“第一个和最后两个对了,中间两个还得练, 再来!”
……
进屋看到只王氏跟舒窈,红枣不免诧异:“爹和弟弟呢?”
王氏笑道:“已经叫去了,就来!咱们现去院后等着。”
“院后?”红枣稀奇。
王氏告诉道:“这主院子后面不是有块空地,那头通着桥往庄子地里去吗?”
“你爹在京的时候看你花园里的醴泉亭挨着荷塘。家来后效仿,今春叫人在后院荷塘临水的地方也修了个石亭,安上纱窗,接上碧纱橱, 早晌在里面看书写字,有河风吹着比别处都凉快!”
“再等太阳下山了, 叫人打了井水冲了地, 就能在里面吃晚饭,纳凉!”
“哦?”红枣听笑了:“那我可要去瞧瞧!”
看红枣高兴,谢丰也跟着拍手, 王氏见状喜道:“这时候荷塘里有许多的蜻蜓, 丰儿一定喜欢!”
落日的余晖,不仅映红了天空中的彩霞,还给河岸边的柳树、百合、荷塘里荷花、荷叶以及或飞舞天空或停立花苞的蜻蜓披上了金缕衣。
谢丰透过窗纱看到,便手指着蜻蜓咿咿呀呀地跟红枣要——见过蝈蝈和萤火虫, 谢丰已然知道外面飞舞的金闪闪是可以抓的!
红枣见状便叫小厮去抓,正好李贵中同李满囤从书房过来,见状自告奋勇道:“我来抓!”
话音未落,抬手便捏住了身边柳枝上停立的一只红蜻蜓!
“红的!”李贵中举着蜻蜓问贵中:“喜欢吗?”
谢丰拍手表示喜欢。
抱着谢丰的李满囤却嫌弃道:“这只也太小了。贵中,你重去抓个大的来给丰儿!”
真是的,李满囤心说:他家这么大一个荷塘,成千上万的蜻蜓,偏只抓了这么个小不点。
闻言李贵中也觉小了,给外甥有些拿不出手,便手一松,放了蜻蜓,答应道:“那这一只就先放亭子里吃蚊子。我再去抓。”
抓都抓来了,白放了可惜,倒是物尽其用的好。
谢丰眼里这只蜻蜓已经很大了。
他看到手的蜻蜓飞了,立刻急地“喔喔”叫了起来,从李满囤怀里往外纵想去抓李贵中故意放跑的蜻蜓。
李满囤见状便抱着谢丰去追蜻蜓,嘴里使劲道:“飞了,蜻蜓飞了。咱们去追,追!追到了,丰儿你就抓,抓,你懂吗?抓?”
闻言谢丰两手配合地做出抓的动作,李满囤一看乐坏了,大笑道:“对,就是这样。公公抱着你去追,追到了你就这样抓!”
他外孙真是太聪明了,一说就会!
“唔唔”谢丰不止嘴里胡乱地应着,两只小手更是举了起来,冲着蜻蜓的方向蓄势待发——他要抓!
谢丰还是一个小婴儿,小手动作还不够灵活,而被抓过一次的蜻蜓动作不是一般的灵敏,所以谢丰抓蜻蜓,一扑空,二扑空,三扑,飞高了!
谢丰……
不想叫外孙子失望,李满囤把谢丰举高,让他跨坐到自己肩膀上,然后按着他一条腿,嘴里鼓励道:“丰儿来,腿跨坐到公公脖子上。”
谢丰……
红枣……
舒窈……
事出太突然,红枣怔愣之后,赶紧阻止:“爹,您不能这样!”
“怎么不能?”李满囤不以为然道:“我外孙子,我愿意给他骑脖子上,谁也管不着!”
转和王氏道:“愣着干啥,快扶丰儿一把!”
王氏无异议地照做了,红枣无奈道:“娘,你也不劝劝爹!”
于是王氏劝说道:“难得你爹这么高兴,你就随他高兴吧!”
红枣……
舒窈……
阻止不了爹娘的红枣只能沦为帮凶。她担心她爹驮不动摔了儿子,便在一旁扶着,却被李满囤推开:“你这样,我怎么跑得上前?”
被嫌弃的红枣……
坐到李满囤脖子上的谢丰视野前所未有的开阔,他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上下左右地看望不算,甚至还转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红枣。
哇——,谢丰不自觉地窝圆了小嘴,惊奇自己居高临下的三百六十度全新视野。
“丰儿快看,蜻蜓在那儿!”
顺着王氏的提醒,谢丰看到了立停在红漆亭柱上的蜻蜓,立刻哈地一声兴奋地举起了手。
李满囤也适时地配合道:“丰儿坐稳了,公公这就过去了啊!”
李满囤、王氏带着谢丰大呼小叫地在亭子间抓蜻蜓,红枣站不住,退到了早已退出亭子间的舒窈身边,没话找话地跟舒窈寒暄:“今儿烧霞,明儿一准是个好天气!”
舒窈认同:“是啊!”
“这亭子修得不错!”红枣抬头看到亭子牌匾上的“风荷”二字继续尬聊:“名字取得也好!”
亭名是舒窈给取的,闻言有些羞涩道:“姐姐见笑了!”
红枣闻言一愣,转即恍然道:“原来是你!你这风荷二字可是取‘风荐荷香翦翦’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