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安看谢丰真是怎么看怎么好,若不是知道雉水城还有两个老人等着看孙子,且早已定了六月十五开祠堂给谢丰上族谱,谢子安真舍不得送孙子走。
六月初二是红枣启程回乡的日子。早起谢子安抱着谢丰送他上车,叮嘱道:“等过了中秋就来山东,爷爷给你过周岁!”
九月二十二,长子人在陕西,谢丰周岁生日说不得就由他来给操办了!
谢丰哪懂周岁是什么意思——一句话里他就听懂了爷爷两个字。
来住了八天,谢丰已经明白谢子安虽然也是老爷,但是夫人的老爷,不是太太的老爷。
夫人的老爷每天叫自己说爷爷,并不似太太的老爷那样让他叫爹。
不过这一点根本无碍谢丰喜欢谢子安。
感知到谢子安的不舍,谢丰搂着谢子安脖子叫:“耶耶,耶耶!”
往常谢子安听到他这样叫都会高兴。
他想叫谢子安高兴。
谢子安见状却是更加不舍了。
他大孙子不止聪明,还跟他亲。这才来几天啊,就会叫爷爷了!
亲亲谢丰的小脸蛋,谢子安把谢丰递给云氏:“丰儿也给奶奶抱抱!”
……
红枣一旁看着心里叹服:她公婆真不是一般的疼她儿子,所以她儿子也跟他们,没一点初见面的生分。
现她知道谢尚的温柔体贴哪里来的了,都是她公婆的言传身教。
一贯以女汉子自居的红枣忽然也想做个温柔的人。
温柔根本不是她先前以为的软弱无能,而是一个人对家人宽容而自信的爱。
喵喵也来了。她站在二门的门檐居高临下的看着红枣、谢丰以及她们身旁的马车。
铲屎官的幼崽虽然愚蠢讨厌,老扯她的尾巴,但他的母兽在幼崽做错事时总会即时喝止,小心地跟她道歉,给她许多的小鱼干,用爱怜地给她顺毛,是个好铲屎官。
可惜却是要走了。
哎,她一走,她就只剩一个铲屎官了。
看一眼谢·铲屎官·子安,喵喵嫌弃地抽了抽鼻子,这个不敬重主子的家伙,在幼崽扯她尾巴时还笑,不是一般的差劲。
若不是周边寻不到更好的铲屎官,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受气!
真是猫生艰难。
……
临近吉时,云氏舍不得孙子,多抱一刻都是好的,便叫红枣先上车。
红枣坐上马车后好一会儿,云氏方亲抱了谢丰上车来道:“尚儿媳妇,丰儿就交给你了。”
红枣赶紧接过表态道:“娘,您跟爹放心!”
云氏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下车。
红枣见状便握着谢丰的小手冲云氏挥拜摆,嘴里教道:“丰儿跟奶奶再见,爷爷再见!说再过三个月,我还来看爷爷、奶奶!”
似这么肉麻的话,红枣原是打死也不会说,但现在,红枣想做个温柔的人,而当话真说出口,红枣发现其实还好,甚至还有一点感动……
先前在京谢尚上衙的时候,谢丰每天都跟谢尚再见。他知道再见是一会子不见的意思,便咋咋唧唧耶耶拉拉地跟红枣学舌,谢子安云氏见状颇为欣慰。
目送马车出门,云氏和谢子安道:“看丰儿这样子,下回来就会叫咱们爷爷奶奶了。”
谢子安点头:“必然的。咱俩们丰儿聪明。”
转脸谢子安吩咐谢福:“丰儿喜欢园子里的仙鹤、孔雀、锦鸡、梅花鹿,你挑了那光鲜好性的叫人装车送去雉水城给他玩去。”
官衙里的鸟兽都是年前搬家时下属的官们送的。
金银往来是官场大忌。官们为了避嫌走礼都送市面上少有(不好估价)的稀罕之物。
因为一二品文官的补服图案是仙鹤、锦鸡图,所以贺他升官乔迁送仙鹤锦鸡的人便特别多。
孔雀虽是三品的图案,但羽毛靓丽,形似凤凰,送的人也多。
再就是梅花鹿,其音通禄,肉血补肾,更是收了一大群。
谢子安一个人哪吃得了玩得了这么多的鸟兽?除了年后送些家去孝敬老太爷、大老爷以及给谢奕玩外,余下的便叫人送到庄子养着。官衙花园子里就只留了几只做点缀。
幼子谢奕正是调皮的年岁,谢子安真不敢确定三月前送去的鸟兽近况。
为免叫孙子看的都是落毛鸟雀,谢子安以为还是再送些新的比较保险。
且指明是给谢丰的,想必也能多养两天。
“不错!”云氏一听便认同道:“先我想着尚儿媳妇带着丰儿,再带了这些鸟兽不好走——这鸟兽可不比蝈蝈个头小,能放马车里,带身上没妨碍。万一尚儿在路上闹起来,尚儿媳妇没辙,可是白招孩子哭?所以就没开这个口。老爷现这样安排就很好,叫专人送,如此丰儿不知道,就能一路安心地跟着尚儿媳妇。”
……
坐车无事,红枣想着谢子安听到谢丰叫爷爷时的欢喜,便教谢丰叫爷爷——家里老太爷、大老爷想必也很喜欢听她儿子叫爷爷。
伦理原该叫太爷爷、高爷爷,但红枣以为太难为儿子了,决定省略。
转而想起父母,红枣又教儿子学叫“公公、婆婆”。
外字也太难了,红枣同样省略。
……
六月十二,终于回到了雉水城。南城外十里长亭见到汗流浃背的谢奕,红枣颇为吃惊:“二弟,你怎么来了?”
这么热的天,大老爷怎么舍得的?
“我来迎大嫂和丰儿!”谢奕理所当然道。
然后便冲着打他上车便一直盯着他看的谢丰惊喜笑道:“大嫂,这就是丰儿吧?像!丰儿和我哥长得真像!”
一个貌似他哥,但还不及他腰高的小不点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没有白来!
“丰儿,”谢丰拉着谢丰的小手诱惑道:“叫叔叔!”
红枣……
红枣教了儿子爷爷,公公,婆婆,却忘了叔叔这个茬。
没办法,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丰儿,”红枣现教儿子:“叫叔叔!”
谢丰看谢奕跟谢奕看他一样的好奇——又一个老爷!
“哒,哒!”谢丰没听红枣的。他按照自己所想来叫。
“错了!”谢奕纠正:“大大是叫大伯,我是你爹的弟弟,你要叫我叔叔。叔叔!”
“噗,噗——”谢丰跟谢奕学,结果喷出无数口水。
谢奕……
“这个,二弟,”红枣尴尬圆场:“丰儿还是太小了。叫你叔叔怕是还得等几天。”
“好吧!”谢奕有些失望道:“爹来信说丰儿会叫爷爷了,我以为也会叫我叔叔了呢!”
“爹来信了?”红枣岔开话题。
“对!”谢奕点头:“还叫人一道送了孔雀仙鹤来,说是给丰儿玩!”
“真的?”红枣闻言颇为惊讶,先她公公可一个字没提。
“是真的,就是,”谢奕汗颜道:“大嫂,今年开春的时候,我爹也给了我一对孔雀。然后爹给丰儿的孔雀到了以后,我想叫两对孔雀比开屏,结果没想两只公孔雀打起来了。”
“这个毛都打掉了!”
当时看打架有多激动,谢奕现就有多后悔——长这么大都没有的后悔。
一场架可惜了两只漂亮孔雀不说,还搞砸了他爹给他的差事——他爹来信说丰儿特别喜欢看孔雀开屏,看见就笑,所以新送了一对来,嘱咐他给好好养着。
结果搞成这样。
真是丢死人了!
以她公婆对谢丰的疼爱,红枣相信她公公送来的孔雀必是一等的漂亮,听说掉毛,不免可惜,但看着谢奕沮丧的小脸,责备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谢奕今年才刚十二岁,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而似孔雀打架这样的意外,不说谢奕了,就是她,在前世旅游景点见了那么多孔雀也都没见过——谢奕撞上,只能说他路道粗。
“孔雀掉毛事小,”红枣关心问道:“二弟当时在场,没伤到吧?”
今儿既能骑马来,想是没有大碍。不过作为大嫂,该有的套路还是不能省。
闻言谢奕就更惭愧了,不好意思道:“没有!”
“那就好!”红枣安慰谢奕道:“比起伤人,其他都是小事!再说不是还有仙鹤吗?”
仙鹤哪比得上孔雀好玩?谢奕心说:孔雀会开屏,仙鹤可不会!
挠挠头,谢奕告诉道:“大嫂,这个孔雀的事我已经写信告诉爹了。要是爹那里还有,想来会使人再送,就是要迟几日。若是没了,就得等明年春天长新毛了。今年都不会好看了!”
闯祸之后,谢奕也想过补救。但可惜诺大雉水城并没有第三只漂亮孔雀!
闻言红枣就更不会责备谢奕了。
“那就等明年,”红枣笑道:“明年你大哥任期满,家来省亲的时候,丰儿也大了,会叫你叔叔了,你再带他看孔雀。”
“哎!”谢奕高兴地答应了。
吃一亏,长一堑。他会把两只对孔雀分开来养。
单养一对,他还是有些心得的。
若不是这回打架意外,他的孔雀养的可是一等一的漂亮!
……
说开了孔雀的事,谢奕如释重负,登时活泼起来,看着谢丰心痒难耐,问红枣道:“大嫂,我能抱抱丰儿吗?”
红枣点头:“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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