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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

清净地喝了一盏冰糖百合绿豆汤,就了一块杏仁酥,红枣休息了一刻,回复了慈母心,方才叫芙蓉。

谢丰已经看了好一会子马了,现听到红枣的声音立又要往红枣身上扑。

红枣接过儿子抱坐在怀里后叫芙蓉去喝绿豆汤,谢丰则仰着头挥着小手扬弃红枣垂到他脸上的帽纱——纱边刮得他脸手很痒。他不要这块碍事的布挠他痒痒。

红枣接过丫头递来的热手巾给谢丰擦脸、擦头,然后又抓了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浸到银盆里泡洗。

一碰到水,谢丰便丢了面纱刮他的事,跟平时一样去抓盆里的水。

谢丰对于他的小手抓不住水这件事一直摸不着头脑——明明他都那样用力了,但水还是从他捏得紧紧的小拳头里一滴一滴地漏了出来。拿另一只手捂都没有用。

出门在外的红枣可不会跟在家一样由着儿子玩水。她快速地给儿子搓了搓小手,便示意照琴端走了水盆。

谢丰对此很不满意,嗓门立刻大了起来,唔噜唔噜地跟红枣抗议——他还没玩呢!

红枣一边给儿子擦手一边言语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引诱道:“丰儿,你瞧瞧这桌子上是谁的碗?”

香兰配合地端来已经晾了一刻的鸡粥,红枣装出恍然地样子自问自答道:“哦,原来是丰儿的小碗。嗯——好香啊,丰儿,你闻闻香不香?”

谢丰认识自己的小碗,知道里面都是好吃的,当即便丢了洗手的事,探头去看自己的碗,还学着红枣的样子用力吸了吸鼻子。

红枣见状乘机把谢丰放到旁边的宝宝椅上……

看过了大红马,再看大黑骡,谢丰就没早先那么激动了,然后加上马车的晃动,谢丰瞌睡上来,很快便主动跟红枣要抱。

红枣抱起没一刻,谢丰便就呼呼地睡着了。

红枣摇摇头,吩咐显真叫芙蓉拿摇篮来……

午时的阳光最毒,不宜行路。临近午时,车队到了通州,进了一家相熟的老店歇晌,而谢丰犹在呼呼大睡,倒是便宜红枣吃了个清净午饭。

吃完饭,小丫头也铺好了床铺,红枣便陪着谢丰一块歇了个午觉。

午觉起来,丫头送上西瓜,红枣吃了两片瓜,然后又看儿子喝了半碗西瓜汁,车队方才又启程出发……

因为好好睡了一觉,坐上车的谢丰复了孩子活泼的天性,一被红枣丢进扶手小床便就去扯车窗帘,想自力更生地站起来扶着车窗往外看——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比黑乎乎的车厢好玩多了!

红枣乐得儿子不缠着自己,便拿来宝宝椅给谢丰坐,然后一路摇着团扇,告诉儿子路边地里种着的是麦子、玉米、高粱、棉花……

车队刚行到德州境内,显真便隔窗告诉:“太太,碧苔来了。”

“这就来了?”

红枣嘴里讶异,心里却是高兴,立刻叫进。于是马车停下,碧苔走上车来。

“太太!”再见到红枣,碧苔颇为激动,当下便在车厢里给红枣磕头:“小人给太太磕头!”

红枣笑道:“快起来!”

直起身看到摇篮里只穿青色短衣裤,腰腹间搭了块红地洒金牡丹绸面小夹被,举着两只粉藕胳膊睡得跟只小青蛙一样的谢丰,碧苔禁不住赞道:“哥儿长得可真俊!”

比谢奕小时候还俊。

真不愧是她小姐的儿子。

提到儿子,红枣也是一脸自豪:她儿子确是世间最俊俏最可爱的宝宝!

“也就现在老实!”

不过脱口而出的却是嫌弃。

碧苔倒是极其理解红枣的感受,轻笑道:“老话说得好‘宁生万人嫌,不要木呆瓜’。哥儿就是要性子活泼些才好。”

红枣认同:“若不是这样自我安慰,真想塞回肚子里去!”

这话不大合这世的主流价值观,红枣也就能跟碧苔吐吐槽。

噗,碧苔撑不住笑了——她带孩子带急了也每有此种想法,没想小姐这么能干的人也是。

明明这么冰雪可爱的一个哥儿!

……

言归正传,碧苔小声跟红枣解释只自己来的原因:“太太恕罪,德州的夏收晚咱们雉水城半个月。张乙现在庄子看着夏收夏种,不敢走开。只小人来迎太太和哥儿!”

红枣点头:“我明白。今年是一年两季的关键,张乙把这件事做好便比什么都要紧。且我这里已经有了显真,他来了也就是多一个人跟着马车骑马晒太阳。”

噗——,碧苔不觉又笑了——她家小姐还是这么耿直!

……

看到熟睡中的谢丰忽然动了起来,红枣算时间知道儿子要醒了,且醒后必有一场大尿,然后就要吃奶。

谢丰的日常就这么几件事,红枣已然摸透。

“停车!”红枣吩咐跟车的显真:“叫人准备温水!”

碧苔有心上前伺候,但担心谢丰认生,便下了马车腾出地方来给芙蓉进去……

傍晚时分,车队迎着满天霞光进了德州庄子。

第一回来庄子,红枣原有心四下看看。不过透过车窗看到路边田埂上空成百上千振着小翅膀于透明空气中绘出大黑团的蚊虫群,红枣立打消了这个念头——她雪团粉嫩的儿子可不是蚊虫们的加餐。

红枣住的正院因为烧过艾,倒

是没有大团蚊虫。不过红枣并不敢掉以轻心,进院便抱着儿子进了院中的碧纱橱。

屋里虽有冰鉴消暑,但红枣担心冰屋跟前世空调房一样人呆久了人得空调病。白日里赶路是没法,现有地纳凉,还是叫儿子待在室外吹些自然风的好。

进庄后张乙便带了儿子张华来给红枣磕头。

张华今年才只三岁。张乙有心叫儿子跟谢丰相熟,来时便叫儿子提了个竹编的蝈蝈笼。

红枣看到蝈蝈便笑了——她还只小时候玩过。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红枣转头问谢丰:“看,张华拿什么来了?”

张华闻声把蝈蝈举到谢丰眼前,大方道:“丰哥儿,这个给你玩!”

他家好多呢!

都是他爹给他编的。

这是什么?谢丰透过竹笼间隙好奇内望,正看到蝈蝈黑色的圆眼睛。

不过有过在家看鸟笼里的鸟经验的谢丰一点也不害怕,而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鸟啊,他喜欢!

看到蝈蝈碧玉一般的身体,谢丰就更高兴了——绿色的小鸟!

而当听到“唧唧——唧唧——”的蝈蝈叫后,谢丰更是兴奋地拍了手——这个叫,他喜欢!

张华日常跟着他爹娘待在庄子里,从没见过谢丰这么漂亮的孩子,不免见色心喜,邀请道:“丰哥儿,你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家里还有小羊羔,嗯,比你还小,叫起来咩咩的,比蝈蝈还好玩!”

谢丰就听懂了最后一个玩字,快活地哇哇回应道:“玩!玩!”

看到儿子和张华说得投机,红枣心里喜欢,和张乙碧苔笑道:“孩子都喜欢孩子。”

……

夜幕降临,群星璀璨。晚饭后红枣洗了澡,披散着头发从屋里出来,听到眼里碧苔的歌声: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闻声红枣不禁想起许多年前的夏夜她和碧苔、金菊在麦地里唱歌的情景。

当年的她,还在渴望进城,一心期盼有人给她引路;今天的她,却要带着儿子返乡,给儿子带路。

时间过得好快啊,红枣心里感叹:一眨眼便是十三年了!

但闭上眼却是恍如昨天。

这一刻红枣决定了她要好好给儿子挑几个玩伴,给儿子一个友爱的童年。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红枣和着碧苔的歌声走进了碧纱橱。

被碧苔哄躺在凉榻上的谢丰听到红枣的声音立爬坐了起来,指着碧纱橱里飞舞的几点萤火叽里呱啦地告诉道:星星!

张华也跟着骄傲告诉道:“太太,这些萤火虫都是我娘刚在院子里抓的!”

碧苔笑道:“太太,刚我看哥儿喜欢,便抓了几只来!”

当年的太太也是这样喜欢。

她和她妹要去给太太抓,太太却说草地里有蛇,进去前得先“打草惊蛇”,带着她们拿竹竿先在草丛里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人说从小一看,到老一半。太太打小就是这样心有成算。

至此红枣方才看到久违的萤火虫,忍不住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唱这一首歌,原来是这个缘故。我刚出来没看见萤火虫,想必是都叫你给抓了来!”

碧苔忍不住笑道:“太太放心,这院四周种了凤仙花,并没有蛇!”

还没想起蛇这茬来的红枣……

天色已晚,碧苔带张华告辞。

临出院,碧苔听到身后想起的《萤火虫》歌声,不觉回转了头——她的小姐就是她的萤火虫,引领她走出了愚昧黑暗。

她就是她,还有她一家人的光!

“娘,”张华问碧苔:“明天丰哥儿会去咱们家看小羊羔吗?”

“应该不会!”碧苔轻笑:“丰哥儿太小了,还不会走路。”

张华一想也是,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不想碧苔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可以抱了小羊羔来给丰哥儿瞧!”

对啊!张华恍然大悟,瞬间复了高兴,又问道:“那知了可以给丰哥儿一个吗?”

小羊羔只有一只,他给了丰哥儿自己就没有了。但知了却是有两个,他可以分丰哥儿一个!

碧苔见状问道:“你很喜欢丰哥儿?”

“喜欢!”张华不假思索地答道:“娘,奶奶让你生弟弟。你怎么还不生弟弟啊?”

他想要个丰哥儿这样雪团可爱的弟弟。

他要做哥哥!

猝不及防的碧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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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还在想伊能静有什么作品,今天一查萤火虫就是她写的词。

好吧,她有作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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