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 会试的评卷时间和乡试一样,都是十天到二十天之间。
黎锦参加的这场会试考生只有四千人,按理说评卷时间应该为十五天左右。
但这次算是恩科, 礼部评卷后得把考中的答卷呈给皇帝过目, 所以时间稍微能久一点。
黎锦现在心态平和,再也不像之前出成绩时候那么紧张。
二月底,临近放榜了, 祝善见他依然日复一日的前往船坞,忍不住问他都不担心能不能中的问题么。
黎锦答道:“大概是因为考试的次数多了, 所以才比以前都淡定一些。”
祝善:“……”考的次数多?
他没记错的话, 黎锦每一场都是直接中第一,也就是说, 他每一场只考了一次, 这叫次数多?
祝善想起自己当年一直中不了举,才潜心钻研算经, 倒是有了另一番收获。
他决定不跟‘考霸’谈论科举的事情, 于是生硬的转了话题:“等过几日, 工部、礼部、兵部有蹴鞠比赛, 京城书院也参加,你体力不错, 要不要参加去玩一下?”
黎锦想, 他不在工部当值,也没在京城书院念书, 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不过, 倒是可以带着夫郎和孩子们去春游。他们家去年十一月来京城,天气寒冷,且不说包子和小山豹, 就连秦慕文都没出过几趟门。
如今天气回暖,给俩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话,确实可以带出来玩耍。
三月初二,一大早,黎锦和秦慕文就给俩孩子开始穿衣服。
小山豹好像知道爹爹要带他出去玩,乖乖的伸着胳膊套上厚实的棉衣,“爹!”
而一向听话的小包子这边却出了点问题。
因着包子今年就算六岁了,给他换衣服这件事由秦慕文来,黎锦在院子里等候。
过了会儿,黎锦居然听到秦慕文说:“包子,听话。”
黎锦有些诧异,他家包子向来乖巧懂事,秦慕文也从来不以长辈的姿态压着孩子,怎么今儿居然如此严肃?
不过,夫郎管教孩子的时候,自己千万不能去唱反调,还是安心的等着。
过了会儿,秦慕文带着小包子推门出来。
黎锦当下眼前一亮,因为包子没穿秦慕文事先给他准备好的厚实棉袄,而是穿了稍微薄一点的夹袄,外面披了一件靛青色带着兔毛滚边的披风,头上扎着一个小啾啾,缎带上垂着莹润的珠子。
配着包子纤长的睫毛和白嫩的脸颊,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包子真实年纪四岁零八个月,个头窜过了三尺(一米多),虽然小手肉嘟嘟的,但骨架小。
这么穿非但不显臃肿,反而凸显了几分贵气。
秦慕文牵着小包子的手,唇角带着无奈的笑意。
京城比较大,郊外走过去得一个多时辰,黎锦就提前雇了辆马车,准备了两个能抱在怀里的暖炉,带着一家人出发。
小包子起来的早,沿途问了两遍:“阿爹,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秦慕文都说还得半个多时辰。
随后,小包子就忍不住倦意,靠在秦慕文怀里休息过去。
秦慕文把披风给他盖在身上,然后小声对黎锦说早上的事情。
原来他想给小包子穿暖和点,就算如今气温回暖,但郊外风大,他担心小孩子吹风受凉,所以准备了厚实的棉袄。
说到这里,秦慕文无奈的瞅了一眼睡着的小包子,道:“他现在知道爱美了,我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一直说‘阿爹,这样穿包子太胖了’,最后我只能给他穿了夹袄。”
黎锦想了想,前几日祝善来他家吃饭,黎锦自从考完会试就穿起了单衣,而祝善依然棉袄加身。
这是被小包子看到了棉袄和单衣的区别,所以他才说什么都不肯穿棉衣了。
黎锦坐直了,另一只手揽着秦慕文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说:“包子也长大了。”
以前把他裹得圆嘟嘟出门,他都笑得十分灿烂。
现在只穿了厚实一点的棉袄,他都嫌胖。
秦慕文靠着黎锦的肩膀,只觉得十分心安,那点小包子长大了的惆怅瞬间烟消云散。
马车停靠在山脚下,黎锦给了车夫银钱,抱起小山豹,秦慕文则牵着小包子,一家人拾级而上。
第一段上山路还算平坦,路两边有商贩卖鞠和风筝,黎锦给小包子买了一只风筝。
小山豹看着哥哥手里的风筝,黑眸当下变得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黎锦赶紧给他挑了一只毛线编的鞠,小山豹当下就把眼泪憋回去,笑着叫:“爹!”
黎锦:“……”二崽这变脸的速度。
小包子倒是没有因为弟弟有了鞠而吃味,他上次看黎锦蹴鞠的时候年纪还小,脑海里只有浅浅的记忆。
所以,这会儿他显然更喜欢自己手里的风筝,他说:“包子放风筝给弟弟看。”
走过石阶,入目就是一块平坦的空地,中间蜿蜒流淌过一条小溪。
来得早的人家自觉地坐在空地边缘,把中间地位置留给放风筝的孩子们。
而蹴鞠的场地则在小溪对面,那边坐着的基本上都是官家妻眷。
黎锦个子高,身姿挺拔,眉目英俊,秦慕文脸上的轮廓较为柔和,眉梢一点朱砂痣尤为漂亮。
他们身边的小包子更是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一家人刚过来,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有人甚至主动打招呼,要给他们家挪一块地方。
但小溪对面祝善先生家里的人也看到了他们,派小厮邀请他们过去。
黎锦只能对刚刚邀请他的人歉意的说声抱歉,然后去了祝善那边。
小溪上有座木桥,底下垫了石头,微微有些摇晃。
小茶婉拒了小厮的帮忙,自己壮着胆子,三两下跳了过去。
黎锦则挨个把山豹、小包子、夫郎背过去。
小包子规矩的给祝善先生家人行礼,小山豹则没这个顾虑,黑溜溜的大眼睛还看着那块木桥,看样子还想再上去。
秦慕文打开包袱,铺了垫子在地上后坐下。
他耳朵尖尖有点红,刚刚黎锦蹲下背他的动作很多人都看到了,其中更是有不少姑娘的目光。虽说都老夫老妻了,但他依然心跳的很快。
小包子拿着风筝坐在秦慕文身边,看着在爹爹臂弯里的弟弟,凑近了对他笑。
“叫哥哥,哥哥一会儿放风筝给你看。”
小山豹:“哥。”
小包子:“不对,是哥哥。”
“哥。”
小包子:“……”
他闲来无事打量弟弟怀里的鞠,总觉得十分十分熟悉。
过了会儿,蹴鞠比赛开始了,包子小鹿一般的眼睛瞪大,嘴巴忍不住也张大,发出‘啊’的声音。
他回头抓着爹爹的手,小嘴巴失声了一会儿,叫道:“爹爹,蹴鞠!”
他显然想起了当年被阿爹抱在怀里,看爹爹在场下蹴鞠的情景了。
黎锦被他的小模样逗乐了,说:“想看爹爹蹴鞠?”
包子小手抓紧了爹爹:“可以吗?”
黎锦把小山豹交给秦慕文,说:“爹爹过去问一下。”
蹴鞠比赛除了有规定的队伍外,还有些人会突然来了兴致,直接表演各种花样的蹴鞠。
黎锦刚一下场,都水清吏司的人就看到他:“先生,我们在这里!”
黎锦走过去,那边人已经开始热情的邀请他:“先生要来蹴鞠吗?”
“今年不是按照各部划分,而是选了去年十个获胜队伍的队长,抓阄分人。先生就来吧。”
黎锦对这个新规矩倒是十分惊喜,他之前不想加入某个部或者队伍,就是不想‘站队’太过明显。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算是工部的人了。
黎锦点点头答应了。
他去报了名,等那边队长开始抓阄。
每队五人,每场两队,一共十人。这么多人,看样子得比赛个十几场。
小包子则改拉着秦慕文的手,“阿爹,爹爹蹴鞠!”
秦慕文也很期待,能看到一向稳重的男人充满斗志的去比赛,没人会比他更激动。
黎锦比赛的是第二场,队伍分为红队和黄队。
他这次依然在红队,被分到了红色的头发绑带、外袍和靴子。
按照朝廷规矩,没有官身的人不能穿靴子,当然,表演情况例外。
蹴鞠算是表演项目的一部分,黎锦也就不客气的穿上了白底黑面的靴子。
黎锦说自己擅长守和投鞠,队长虽然不认识他,却在刚刚他背着一家人过河的时候看到了。
“你下盘功夫稳,咱们队伍的最后一道关就由你来守。”
“好。”
按照分工来排站位,黎锦又是他们队伍压轴出场的那位,这是他第二次穿红衣,配着俊朗的眉目,宽阔的后背和修长有力的双腿,看得人移不开眼。
旁边有姑娘们在叫喊:“红队!啊!”
那边坐在高处聊天的将军府家眷也听到这惊呼声,他们向下看去,视线显然落在了黎锦身上。
莫子旋的母亲笑道:“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老太君年纪大了,就没出来,此次出行的都是各房的女眷和孩子。
老五说:“我认识他!黎叔叔!”
他这话一出,女眷们也都知道,原来就是老将军的小师弟啊。
老太君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可真是一表人才。”
“文武双全。”
她们说完,才发现老五不见了。
“子峰呢?”
“快去找人!”
莫子旋原本就在照顾一众弟弟们,闻言前去请安:“子峰去下面,找小伙伴玩了,孩儿这就带他回来。”
“也不用,派人看着别走丢就是了,让他玩吧。”
莫子旋却抿了抿唇,说:“孩儿去看着他。”
一群女眷:“……”她们家老大什么时候对弟弟们这么看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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