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姐吃醋了?”
白石花田里, 陆敬淮单手揽着苏棠的小细腰, 将人往自己怀里搂。
小娘子噘着嘴儿, 轻哼一声表示不想搭理你这个渣男。
“我只是路过而已, 是她们自己贴上来的。”男人卷着苏棠垂落在肩上的碎发轻轻揉捏, 俯身时贴着她的耳朵,细细啄吻。
苏棠偏了偏头, 躲开陆敬淮,愤怒道:“她们贴上来你不会把她们一拳打飞吗?”
陆敬淮:……
“好,都听小师姐的。”
愤怒中的女人是无法沟通的, 陆敬淮立刻想到了二十孝好男友的生存守则:老婆说得都对。
虽然苏棠还在生气, 但她也知道, 陆敬淮本来就是招蜂引蝶体质, 想要他别这么招蜂引蝶,除非你把他毁容。
苏棠下意识把视线投向陆敬淮的脸。
男人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面部轮廓白皙俊美, 双眸深邃,鼻梁俊挺, 薄唇诱惑。月色下,就连漫天漫地的漂亮白石花都变成了他的陪衬品。
这样的男人,只看一眼都会有一种心脏麻痹的感觉, 怪不得如此招蜂引蝶。
唉, 算了,这么好看的脸,毁了多舍不得。
完全没想到自己因为长得好看点就差点被毁容,然后因为长得好看点又被避免了毁容噩运的陆敬淮随手摘过一朵白石花替苏棠簪在耳畔处。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苏棠的香腮轻轻滑过, 白石花摇曳在小娘子那头海藻般的青丝长发上。
极致的纯白和浓郁的黑色,衬得苏棠身上那股子天真烂漫更加突显。
“小师姐生得真美,”男人的眼中透出一股奇异的光,他沉醉地看着面前的小娘子,双眸眨都不眨,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小伙子你很有眼光啊。
苏棠美滋滋。
男人又将人搂紧几分,他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占有欲,语气嘶哑而平静,“我最喜欢小师姐了,小师姐是不是也最喜欢我?”
“嗯嗯。”苏棠敷衍了一下,觉得这花扎得小腚疼,正准备起身,却不想突然被人一把掐住了下颚把小脸掰了过去。
“小师姐,不要敷衍我。”男人的眸色陡然深谙,苏棠隐隐能看到血红颜色在陆敬淮眼底蔓延。
你这个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面对男人这双魅惑十足的眼睛,苏棠心尖一颤,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陆敬淮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太过明显,吓到了他心爱的小师姐,赶紧按住苏棠覆在他眼上的手,然后倾身凑了上来。
虽然看不见,但陆敬淮还是精准地亲到了苏棠。
男人一触即离,就像羽毛似得轻柔,带着一股明显的讨好安慰和歉意,“吓到小师姐了,是我的不对。”
陆敬淮攥着苏棠的手,薄唇落到她柔嫩的掌心,轻轻吻着,那双恢复了漆黑暗色的眸中带着无限柔情蜜意。
看着如此模样的陆敬淮,小娘子白嫩面颊之上染上一层细薄绯红。
“小师姐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嗯?答案是什么?”陆敬淮声音轻柔地哼出一个音,酥酥麻麻的带着一股通电感,那只落在苏棠面颊上的手也跟着轻轻摩挲。
粗糙的指腹落在苏棠唇角,晕开一层浅淡而暧昧的口脂颜色。
小娘子红着脸垂眸,嗫嚅道:“喜,喜欢的……”
“小师姐说得太小声了,我没听清楚。”男人俯身凑上前,唇角勾起,带着明显的甜蜜调戏。
苏棠又羞又臊,偏头躲开陆敬淮。
突然,她一个错眼,在花道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显然没看到他们,因为苏棠和陆敬淮这对野鸳鸯是坐在花田里的,那花有半人高,足足能将他们两个淹没。
风起,吹开苏棠面前的白石花,她从白石花间的缝隙里看到了刚刚走过的李枫眠。
“那是李枫眠吗?”苏棠把陆敬淮的脸掰了过去。
陆敬淮虽然不开心两人的甜蜜时光被人打扰,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看了一眼,道:“是。”
“他去哪?那里好像是大师兄的房间?哎,他敲门了!”苏棠悄悄从花田里冒出半颗小脑袋偷看。
陆敬淮无奈拍了拍身上的花瓣碎屑,正准备站起来,就被苏棠一巴掌给按了回去。
“蠢货,偷看就要有偷看的职业操守。”
陆敬淮:……
“快,跟我一起爬过去。”
陆敬淮:……
.
李枫眠敲响了李云深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李云深抬眸看向面前的李枫眠,眉头微皱,他显然没有想到会是李枫眠过来找他。
“有事?”
李枫眠抿唇,犹豫着道:“家主来了,想见见哥哥。”
李云深按着房门的手陡然一紧,青色的经络在白皙的肌肤上浮起古怪的弧度,像是隐忍。
李云深那张平静无比的脸上也显出一点明显的波澜之色,他冷硬道:“我不认识他。”
李枫眠急了,声音却依旧是柔柔的,“哥哥,几百年了,你又何必如此?”
“几百年又如何?就算是几千年,我也依旧如此。”李云深语气凌厉,双眸更加凶狠,“还有,我不是你哥哥。”
这是苏棠第一次看到大师兄露出这种表情。
平日里,就算再生气,大师兄也不会显露出非常明显的愤怒之色。而让苏棠更加心惊的是,这股愤怒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浅淡的,主人欲藏起来的,不为人道的哀伤。
“哥哥……”李枫眠上前一步,话说到一半,就被李云深手里的青云剑抵住了喉咙,丝毫没有留情面的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滴落下来的血,粘稠而疯狂地浸湿了李枫眠的衣襟。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滚。”李云深攥着青云剑怒斥出声。
李枫眠失血过多,脖颈钝痛,他面色苍白地看着李云深,双眸渐红,咬牙,吐出最后一句话,“几百年来,家主是很想哥哥的。家主说,只要哥哥愿意回来,李家嫡长子的位置永远为哥哥留着。”说完,李枫眠转身离开。
风静,云止,只有一簇白石花微微颤动。
苏棠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原来大师兄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她和陆敬淮蹲在白石花堆里对视一眼。
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出来吧。”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苏棠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对上李云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大,大师兄这么巧啊,你也来赏月。”苏棠嘻嘻笑着企图掩饰。
李云深神色淡漠地看她一眼,甩袖入屋,然后道:“进来。”
苏棠紧张地搓着小手手站起来,然后拉着陆敬淮一起走进了屋子。
“都听见了?”李云深坐在实木圆凳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里的青云剑。
苏棠偷偷点头。
“把门关上。”
“哦。”苏棠按照大师兄的吩咐,将门关上,然后露出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
大师兄把剑擦这么亮,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小娘子太单纯,李云深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男人慢悠悠道:“怕什么,我又不杀人。”
她不是人,她是畜牲。
苏棠抖得更厉害。
李云深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杀龙。”
苏棠重重呼吸。那就好,那就好,又是苟活的一天。
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苏棠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上前一把搭住大师兄的胳膊,努力保持自己的镇定,“大师兄,你真的是李家那位消失了几百年的嫡长子?”
书中曾提过,李家有位嫡长子,天资聪颖,容貌俊美,乃百年难遇之奇才,小小年纪就筑了基,虽比不上陆敬淮这种主角光环人物,但也能算是第二主角光环的人物了。
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天赋,日后也一定会成为修真界的主宰人物,这位嫡长子自然是深受李家家主厚爱。
可惜的是,几百年前,李家主母突然去世,嫡长子无故失踪,自此,修真界一代天赋之子就此陨落,不知去向。
原来,那个李家嫡长子就是大师兄吗?
“大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继承家业?”
李云深:……
“李家跟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李云深面色不变,说话时神色亦很淡然。
不过苏棠知道,大师兄还是在意的,不然怎么会几百年不愿回去,也不愿意见李家的家主。
他是恨的。
李家家主并非李家人,他是李家的赘婿,就是那种一朝凤凰男攀上枝头迎娶白富美,然后挨不住寂寞出了个轨,被白富美发现以后还嘴硬死不承认的典型渣男。
李云深的母亲乃李家独女,因着身体弱,所以自小千娇百宠,不谙世事。被这个渣男甜言蜜语就迷惑了,非他不嫁。为了给渣男留后,拼着自己孱弱的身体给他生下了李家嫡长子,还留下了病根。
不过幸好,老公爱她,儿子孝顺,李家女以为自己得到了所有的幸福。没想到,幸福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发现了渣男跟侍婢在偷情,还是当场抓住的那种。
这打击对于这位天真纯善的女子来说是致命的。若是李家女双亲尚在,定有能替她做主之人,可惜,李家女双亲已去,待李家女回过神来,偌大李家,竟已被渣男全然掌控。
李家女本就身体不好,如今一遭,更是病上加病,没有多久便去了。而侍婢则借肚上位,坐上了李家主母的位置,生下了李枫眠。
“我现在只是师傅捡回来的一个青云派孤儿,是你们的大师兄,知道吗?”李云深凌厉的视线投射到苏棠和陆敬淮脸上。
两人立刻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大师兄满意了,终于把突然搭上他们两个脖子的青云剑收了回来,并温柔道:“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
苏棠赶紧领着陆敬淮出去了。
李云深看着疾奔而逃的两个小朋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收好自己的青云剑,关上房门。却不想一转身,身后便站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李家家主。
李家家主如今已上千岁,修为在修真界内数一数二,就是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的那种。
虽然现在修真界后辈雄起,无数前浪被后浪压死在沙滩上,但李家家主还是稳坐修真界第一把交椅。
“深儿。”虽然已有上千岁,但李家家主鹤发童颜,面色红润,一看就能再活很多年。
“你怎么会来?”李云深毫无掩藏自己的厌恶之意。
李家家主叹息一声,“你不来找我,就只能我来找你了。深儿,几百年了,你还不能原谅为父吗?我是爱你母亲的,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呵,”李云深冷笑一声,满目的嘲讽和讥诮。
李家家主沉默了,他问,“云深,你要怎样才肯回来?才肯原谅我?”
李云深毫不客气,“原谅你?除非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