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少爷,稍安勿躁,我们先拷一下学校的监控。”警察有条不紊地叫人过去,跟监控室人员沟通。
范家想请警察局的熟人只要动动嘴拿点钱,很容易。
他爸的关系网挺广,对付庄深绰绰有余。
而且这次他本来就是受害者,一定要让庄深付出一点代价。
没过多久,警察顺利拿到了监控录像。
“你们两个,先和我回警局。”警察将需要的材料收好,对他们说。
直到庄深和范盛上了车,蒋淮都不太明白,憋着气对沈闻说:“你说他们凭什么就这样把人带走?!”
“没事,”沈闻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声音略为压低,眉眼疏冷,“他不会出事。”
警局里,范盛丝毫不虚,这下没人给庄深撑腰,看他怎么嚣张!
面对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范盛将自己心里想的一股脑说出来:“我今天早上发现我爸新给我买的表不见了,结果在他的桌子里找到!而且学校监控里,凌晨时候有一个跟他身影一样的人进来偷我的表,肯定就是他!”
审讯室里的警察并没有收到过范盛的好处,只是中规中矩地提问:“庄深,你说说情况。”
庄深不冷不淡,陈述道:“我没有偷他的表。”
警察还等着他继续说,发现一阵诡异的沉默。
他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
少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脊背笔直,白衬衫在清瘦的肩膀下,支起漂亮的线条,面容不染烟尘。
光是这么看他一眼,感觉空气都清凉了许多。
再看旁边的范盛,一副大佬坐姿,整个警局都是他家一样。
范盛咄咄逼人道:“你就撒谎吧你,看你等下该怎么办!”
这时,又来了一个微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做笔录的警察马上站起来,恭敬道:“孙局长!”
范盛看到他,目光一亮。
这是他爸找来的人!
孙局长点点头,对着里头的少年看了一眼,随后目光一锁:“范盛,先跟我出去。”
范盛得意地瞥了眼庄深,跟着他出去了。
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余下的几个警察心里都有了猜想。
这个范盛恐怕是有人撑腰,所以才这么有底气。
他们看了许多起案件,至少看学生的眼神还是有一套。
此时坐在里面的庄深,眼神干干净净,面对范盛这种人也丝毫不慌乱,大概率是被诬陷。
想到这里,警察语气温和了许多,问他道:“渴不渴?这儿有水。”
庄深摇摇头:“不喝,谢谢警察哥哥。”
警察被他这声“警察哥哥”感动得泪流满面,太贴心了这孩子!
毕竟无论什么年龄段的学生一进来,就喊他警察叔叔,他今年才二十七,哪那么老!
警察又往桌子里掏,掏出来两颗水果糖,温和道:“那吃点糖,没事的。”
庄深盯着他手心里的橘子味硬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拿了一颗:“谢谢警察哥哥。”
警察慈爱地打量着乖巧吃糖的庄深,旁边的女警察突然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我刚才打家属电话,一直没人接……”
女警官看了眼庄深,没往下说。
这下两人更加同情,这位被诬陷的小同学也太惨了!
他低声回道:“再查查其他家属,只要能联系得上就行!”
他们是真的害怕,范盛就着他的人力资源,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个盗窃罪名安在这个小同学身上……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女警又低声道:“联系上了!他舅舅接了电话,说马上就来!就是他舅舅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说过……”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范盛和孙局长两人一同走进来。
孙局长手上拿着一张纸,递给警察,下巴微抬:“让他签个字。”
范盛抱着胸,神态中满是得意。
监控不清不楚正好顺了他的意。
虽然不能让庄深后半辈子都待在里面,但能关他个十天半个月,也够他出气了。
警察低头一看,呵,上面居然写好了两人的口供,庄深承认自己偷取了范盛的表。
孙局长挺着肚子,神态自若:“庄同学,你现在要是能安分一点,之后这罪行我们还能通融通融,好坏你总会分吧?”
庄深一颗糖吃完,嘴里还残留着橘子酸甜的味道,心情还不错。
他挑起那双漂亮的眼睛,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轻轻笑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签字?你真是局长?”
最后这话说得云淡风轻,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孙局长见过的人哪个不对他点头哈腰?他受惯了奉承,今天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轻视,顿时暴跳如雷。
“小同学,我劝你还是乖乖签字,否则……”他有些浑浊的眼里流露出不屑,“你说得越多,待会可就越后悔。”
学校里,沈闻的脸在电脑屏幕后映着一层暖光,面部线条锋利流畅,唇线绷得很紧。
修长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不久后,他停了下来。
他将搜集到的视频拉至一个文件夹里,然后将笔记本一合。
一旁的蒋淮马上说:“监控都弄好了?”
沈闻嗯了一声。
蒋淮暗暗激动:“我马上叫司机准备车!”
沈闻一离开电脑,脸上又是一股懒散样,他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人已经找到了。”
那边应了一声,回了句:“沈少爷,你要我去接的那个同学已经被人接走了,那我能直接回去吗?”
语气不由有几分担忧。
沈闻脚步一顿,扬了扬眉:“被人接走了?”
看来庄深的家人动作挺快。
“是,我们最快的速度过去,但赶到时局里只剩江局长和范盛,庄同学被他的家人带走,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他没有任何问题。”
沈闻看了眼手里的u盘,嘴角挑了挑:“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公安局审讯室气氛凝固。
孙局长地位高,指示着小警官让庄深签字,然而警官拿着纸,只是态度轻软地推到庄深面前,而庄深目光冷淡,不为所动。
“小同学,你不签是吧?”孙局长盯着他,目光逐渐阴冷,“行,不签,待会可别痛哭流涕……”
“痛哭流涕?”审讯室门突然被打开。
醇厚低沉的男音涌进来,厚重又温和,充满力量与威慑性,众人纷纷一顿,都往门口看去。
为首进来的男人模样三十多岁,他身材强健修长,面部轮廓线条深刻,虽然眼角有些微细痕,但依旧英俊,更显男性的成熟稳重。
孙局长看见他,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没想起这是谁。
倒是坐在座位上的女警官猛地站起来,朝着门口的男人喊了一声:“赫……赫厅长!”
孙局长稍微回想了一下,气定神闲的他突然指尖发抖。
赫厅长……
莫非是省公安厅厅长,赫睿诚?!
他看了几眼,这张脸渐渐有了印象。
“……赫厅长?”孙局长回过神来,马上迎过去,微微弓着背,笑得一脸谄媚:“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他一个地方局长,可不敢惹这位省厅长,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赫睿诚随意地看了眼他,唇角带着点弧度:“你刚才说,要让谁痛哭流涕?”
“啊?”见到赫睿诚太紧张,孙局长差点忘了刚才威胁庄深的话,顿了两秒才指着庄深说:“这位同学偷了几百万的物件,还咬死不承认错误,我这不是为了逼他就范……”
“呵。”赫睿诚轻轻笑了一声,打断了孙局长的话。
他直直朝庄深走过去,微微低头,眼神柔和地看了庄深一眼。
随后,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孙局长,面容无比冷肃:“我倒要看看,谁想逼我外甥痛哭流涕!”
“轰——”的一声,孙局长的脑子一下炸了!
外甥……?
庄深是赫睿诚的外甥!?
那庄深一开始为什么半句话都不说?被他逼着要签字,都没有说出口!
范盛还强调庄深是个贫困学生,很好糊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赫睿诚的外甥!?
一旁,范盛也懵了。
在学校里天天喝白粥,被人说穷也不反驳的庄深,居然有这么个舅舅?
那他这次的行动……岂不是又一次失败!
孙局长眼前一阵发白,甚至双腿都开始无意识发软发抖。
大脑中开了复读机似的重复着赫睿诚那句“外甥”。
他刚才都说什么来着?
他都做了什么啊!
为了范家给出的利益,他迷了心,听信了范盛的话,在案情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去逼迫一个高中学生在虚假的口供上签字!
结果那学生是赫睿诚的外甥……这件事还被赫睿诚当场抓破!
孙局长颤抖地抬了抬手,擦掉脑门上的冷汗,目光中尽是惶恐:“赫厅长……误会,这件事绝对是误会!我只是无心之举!”
他已经不敢想象这件事会让他陷入多冷的深渊,竭尽所能地想洗清自己。
“误会?”赫睿诚不带感情地笑了笑,他看向旁边的少年:“小深,你说说,这件事是不是误会。”
无论是对着趾高气扬、还是绝望惶恐的孙局长,庄深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他一进来就逼我签那张纸,纸上的话我一句都没说过,在我拒绝时,还放言威胁我。”
赫睿诚听完了这句,抬了抬眉,看向目光呆滞的孙局长:“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孙局长像是挨了好几道耳光,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
赫睿诚一手轻轻放在庄深肩上,带着他往外走,冰冷的声音传来:“孙局长也别急,这件事,我会跟你好好算账。”
孙局长满头大汗,一下子跌坐在地。
完了。
这下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