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公主显然也没想到, 看起来这般乖巧温顺的猫儿居然是个暴脾气,愣了一下之后感到手上有些生疼,低头才发现刚才一不留神,竟是在指尖上滑了一道, 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血痕。
大燕同来的领头姑姑本就跟在后头, 见状慌忙上前探看, 看向毛团子的时候凶狠地眯了眯眼:“这是哪里来的畜生, 竟然弄伤我国公主!”
郑茹兰本就不高兴, 结果还被人劈头骂是畜生, 顿时更加不悦地咧嘴凶了一声:“喵呜——!”
领头姑姑见白猫儿这般嚣张的态度,顿时怒起, 朝身后几人示意道:“还不把这东西给我抓起来!”
郑茹兰一抬头, 便见人群里出来了几个大燕国的护卫,心头顿时陡然跳了一下,当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结果还没迈开步子, 就被人捏着脖颈整个提了起来。
出于本能地, 当即挥起爪子来又临空乱舞了两下。
求生欲的趋势下让她这回可没留什么力气, 只听“嘶——!”地一声, 衣袖上转眼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连带着抓她那人的手背也多了一道伤口。
看上去, 显然比云河公主的伤势要来得严重很多。
周围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便见魏楚铭仿若未觉地直接将毛团子放入了怀中,随后自然无比地在它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就你淘气。”
随着熟悉的气息从周围笼上, 郑茹兰也才终于意识到是谁抓起了自己,倒是想逃,但是看着那道被自己划开的扣子,一下子有些心虚地又不动了。
大燕的护卫们才刚围上来, 眼见这猫儿被魏楚铭抱在了怀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置,也僵持在那不动了。
领头的姑姑有些不悦地拧了拧眉:“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楚铭感受到怀里的小东西忽然间安分了下来,紧拧的眉心也渐渐松落了几分,抬头看去,勾起了嘴角反问:“怎么?”
领头姑姑提醒道:“这只猫可是弄伤了云河公主。”
魏楚铭似笑非笑地抬了抬手背:“我看到了,而且若要说这伤口,恐怕我手上的还更大些。”
这语调,满满的都是不以为然,显然没有要处置的意思。
领头姑姑显然没想到楚国的这位首辅会这么不给面子,哽了一下之后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难道,魏大人不准备给我们公主一个交待吗?”
“我养的猫儿,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轮不到要跟你们做交待。”魏楚铭微微垂了垂眼睫,嘴角的弧度也凉薄了下去,“倒是刚才,开口闭口的喊我的雪儿畜生,我还没有问你们要个交待。”
领头姑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整个给气笑了:“这就是你们大楚国的待客之道吗?我们公主金枝玉叶,莫非还比不得你手上这只……”
此时,魏楚铭淡淡地投来了视线。
她豁地只感到通体一凉,在这样的扫视下,到了嘴边的“畜生”两字硬生生地被直接憋了回去。
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才能拥有的震慑,即便气得全身发抖,领头姑姑偏生在这绝对的压迫下没敢再说出半字。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大燕的众人脸色难免都不太好,但是碍于魏楚铭的威严,又久久不敢有什么动作。
郑茹兰刚才被人追,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这时候窝在魏楚铭的怀里下意识地看着那伤口出神,满心都想着不知道他疼不疼。
最后,还是云河公主轻轻一笑打破了这份僵持:“不就是猫儿淘气,何必弄得这么认真。”
说着又转身对领事姑姑招呼道:“凤姑姑,你在这里跟着也没什么事,不如带人去看看别院收拾的情况吧。魏大人这里的人不知道我们大燕的风俗,怕是弄不妥当。”
领事姑姑本该寸步不离地跟在云河公主身边,但此时见魏楚铭赫然已经完全冷下来的一张脸,张了张嘴,还是应道:“我这就去。”
云河公主支走了她,又随口向其他人嘱咐了两句,各自差遣了一些事情去做。
转眼间,本是浩浩荡荡的一队大燕使团便陆续散了个干净。
把跟着的人全都遣走了,她才再次看向魏楚铭怀中的那只毛团子,低低地笑了笑:“真不愧是魏大人府上的猫儿,脾气就是不一样。”
郑茹兰听到这么一声笑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过去。
云河公主这次倒是识趣地没再伸手来逗她,不然,或许伸手就又是一爪子。
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魏楚铭看着怀里小家伙分明警惕的眼神,眸底的神色莫测地隐约一晃,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嘴角又渐渐地柔和了起来:“确实脾气不小。”
云河公主见他这样的神色,眉目间也闪过一丝的诧异。
出使之前她自然也做过调查,早就听说楚国的这位首辅大人有只捧在手心里宠着的白猫儿,就是没想到,居然会宠到了这般地步。
为了一只宠物叫整个大燕使团难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位高权重的权臣该做的事。
不过云河公主也只是在心里感慨,并没有说出口来,抬头看着对方手背上那依稀可见朱红的抓痕,提醒道:“魏大人不先处理一下伤口吗?”
魏楚铭低头看了一眼,应了一声:“嗯,我这就去。”
云河公主提议道:“我倒是学过一些伤口的处理方法,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帮忙。”
魏楚铭感到怀里的猫儿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也跟着沉默了片刻:“不用了,让阿影来就好。”
云河公主微微一笑,意有所指:“一直没有跟魏大人独处的时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怀里的猫儿抬头看了过来。
魏楚铭沉默地更久了,半晌才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也对。”
他感到毛团子似乎挣了一下,很快不动声色地将它按住了。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去,渐渐地,已经可以看到内院精致的建筑。
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了,云河公主又开了口,问题却是有些突然:“有一事我倒是颇为好奇,不知,魏大人喜欢怎样的女子?”
赌气般闷在怀里的猫儿忽然抖了两下耳朵。
魏楚铭:“……公主为何问这个?”
云河公主眼波流转,嘴角含笑:“只是见魏大人对猫儿这般温柔,才忽然有些想知道,怎样的女子才能当得起大人的如此柔情。”
话到这里,她眉目间也带上了隐约的笑意:“大人觉得,我怎么样?”
猫儿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这张绝代风华的脸,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了魏楚铭。
“……”在一人一猫齐齐的注视下,魏楚铭的嘴角微微压低了几分,“公主这般风姿,为世间才子仰慕,何必问我一个俗人。”
猫儿一脸淡漠地低下了头去。
云河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知道是敷衍的话,倒是懂得讨人开心。”
眼见就快抵达书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魏楚铭一眼:“不过,关于和亲的事,还是需要魏大人一同好好商讨一下才是。”
魏楚铭此时的心思几乎都落在怀中的毛团子身上,闻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此时眼见就要走进书房,怀里的猫儿忽然挣脱了两下,不及留神,就从他的怀里脱了出来,一溜烟就已经跑远了。
云河公主惊奇:“这就跑了?魏大人,我怎么觉着你家这猫儿,看起来倒像是不太喜欢你。”
魏楚铭:“…………”
如果说结合之前的种种,他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只是有所猜测,那么今日雪儿反常的举动下,终于让他的所有猜测几乎都得到了肯定。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晚上的雪儿,大概已经不是原来的雪儿了。
郑茹兰的这个秘密确实匪夷所思,本该让人无比惊疑,但当真正确认下来之后,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却只有这样唯一的一个念头——今日这样毫无掩饰的暴躁做派,莫非是因为她……吃醋了?
魏楚铭极少见地有些恍神,眼见着这个白色的背影从视野中渐渐远去,正想去追,只听旁边的云河郡主说道:“魏大人,还不进去吗?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他蓦地回神,转眼间,脸上又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神色:“公主请。”
书房的门关上的一瞬间,魏楚铭下意识地朝着猫儿跑走的方向看去,最后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罢了,解释什么的,待宁容将书信送去郑宅便都知道了。
……
郑茹兰跑了一会儿,还竖着耳朵留意后头的动静,结果半晌都没听到追来的脚步声,不知不觉地也就渐渐地慢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身柔软的绒毛,想起了刚才云河公主的话,很快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对啊,现在她的身份不过就是被魏楚铭养在府里的一只宠物,嚣张个什么劲!
越这样想着,她越感到情绪低落。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府邸最外围的高墙边。
郑茹兰缓缓地坐了下来,抬头久久地看着跟前的高墙,脑海中恍惚间开始冒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魏楚铭要成亲了,他马上就会娶那个云河公主过门,到时候每天晚上她都需要看着这样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然而今天,她还挠了那个云河公主一下,很可能日后还要被穿小鞋。仔细想想,反正魏楚铭估计也不需要她了,为避免日后虐身虐心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这一刻,有些疯狂地想要离开。
这样的念头一旦浮起就有些按捺不下,郑茹兰的视线转了转,平静无比地落在了旁边那棵参天大树上。
思考了片刻后,敏锐无比地纵身一跃,就这样借着高耸的树干,悄无声息地翻过了高墙,跑了出去。
整个首辅府上下正一片忙碌,就连暗卫都被调去关注使团的动静,没人留意到这个悄然离开的雪白身影。
郑茹兰就这样一路跑回了郑宅,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素竹,从半开的窗棂跳入,悄无声息地钻入了自己的被子里。
咫尺间她可以看到自己的睡颜,睡得正酣。
睡睡睡,就知道睡,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在这里睡!
郑茹兰在心里忍不住地嘀咕了几句。
这样睡着,周围渐渐地恢复了寂静,疾跑过后的心跳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就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她无意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毛茸茸的白爪子,才在冲动之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她这样算不算是,把魏楚铭的猫给偷出来了?
郑茹兰:“………………”
这节奏,迟早要完!
作者有话要说: 老魏,你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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