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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晨曦悄然地爬上了窗头, 带着浓郁的朝露的气息。

郑茹兰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尚有些惺忪的睡眼,随后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外头的婢女们听到动静,端来了脸盆洗漱, 纷纷忙碌了起来。

郑茹兰朝周围看了看, 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又被魏楚铭带回首辅府的西厢了。

说起来, 这太医开的药虽然苦了一些, 却是着实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 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分明地好了很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依稀间似乎忘记了什么。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郑茹兰坐在床头苦思冥想, 旁边的婢女也不敢催促, 只能静静地等在那里。

一时间周围安静了一瞬。

然后,便见床上的那人毫无预兆地一声惊呼,紧接着整个人顿时又完全缩进了被褥当中。

昨日那样半朦胧的状态到底是在药效的作用下, 只是回味了片刻, 就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

但是对郑茹兰而言, 倒不如想不起来的好。

一想到昨晚她居然抓着魏楚铭的手使劲“喵”, 就忍不住地用被褥紧紧地捂着自己,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实在是太大意了!

郑茹兰把脑海中一段段的记忆慢慢地过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陷入了有些茫然的状态。

所以魏楚铭会发现她的秘密吗?应该不至于吧!

毕竟穿成猫儿的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正常人怎么都无法想到的才对。

可是,像魏楚铭这种心机颇深的男人, 真的可以同一般人相提并论吗?

唉不对,再等等……

周围的婢女眼见郑茹兰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探看,便见被褥忽然一掀, 床上的人顿时又再次坐了起来。

郑茹兰的脸颊被捂得有些生红,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生动,加上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就连一双眼睛都显得亮晶晶的。

就在刚刚,才忽然意识了过来。

她昨晚似乎并没有……穿!成!雪!儿!

莫非是因为那日又再次落水的缘故,如果真是这样,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这样的发现,让她一时间将之前的担忧完完全全地都抛到了脑后。

就算在魏楚铭面前露出了破绽又如何?只要她以后不再穿过去,不管拿到再多的证据,以前的事情咬死不认,也没人可以把她这么样!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郑茹兰一下子只觉得整个人生都瞬间灿烂了,连带着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恰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看这样子不止是睡舒服了,而且还睡傻了?”

郑茹兰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间,一抬头,便见魏楚铭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第一反应,是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警惕:“一大早的,魏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魏楚铭淡然一笑:“近几日准备在家里休养,无需上朝,自是清闲的很。”

他的神色间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表现出什么异样,也让郑茹兰稍微放下心来,但是一琢磨,又觉得这话听着有那么一丝不对。

谁都知道魏楚铭是怎样的角色,居然准备这段时日都不上朝,难道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茹兰心下困惑,正欲追问,结果恰好对上了魏楚铭那似笑非笑的视线。

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脸上蓦地腾上了一股子热气,直接抄起了旁边的枕头就朝跟前这个登徒子扔了过去:“光天化日的,你还不快出去!”

眼见就要挨上一下,魏楚铭一抬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接下了枕头,语调里带着隐约的笑意:“好,我出去。”

郑茹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差把那句“快走”直接说出口了。

在场的下人们一个个低头看着地面,完全不敢吭声,直到那道身影渐渐走远,才悄然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总觉得在郑三姑娘面前,他们家的大人也显得开朗多了。

……

宁容来找魏楚铭的时候,便见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喝茶。

雪白的猫儿就这样慵懒地蜷曲在膝盖上,和这样的一袭白衣相互辉映。

宁容刚在朝堂上闹了个头大,这时候见魏楚铭这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首辅大人,你把烂摊子往那里一丢,倒是自己悠哉。”

魏楚铭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未抬一下:“我刚落了水,自然需要休息。”

宁容看了他一眼:“你这休息的日子,挑得倒是够好。”

魏楚铭上交虎符的事情一经传开,朝廷上下直接就闹了个不可开交,目前本就蠢蠢欲动的那些旧派无疑又开始动起了小心思,趁着魏楚铭不在朝上,自然就愈发活跃了起来。

好在唐阳焱这位新帝也算是有手段的,并没有让那些人浑水摸鱼惹了乱子,可是风声鹤唳却是无法避免。

眼下,关于魏楚铭与新帝君臣不睦的传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各处更是纷纷上奏,直接把早朝给搅了个乱七八糟。

虽然没有多问,但是宁容大概也能猜到这对君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唐阳焱这次显然是真的惹了魏楚铭不快,借此退避朝堂,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态度的表现。奈何这样一来,到底还是苦了他们这些顶在前头的权贵们,很是不讨好。

宁容知道魏楚铭大抵是真的被寒了心,来这里找他倒也不是真的来兴师问罪的,只是被这样颇有些孩子气的举动牵连,成了夹在这君臣之间最为难的那一个,所以觉得总得过来向这位挚友讨上一些好处。

魏楚铭自然也是知道宁容的心思,可就是装傻充愣:“你若觉得是好日子,也可以同我一样,告假休养上几天。”

宁容被哽了一下,直想用折扇敲他的头:“你以为我不想吗?最近边关又有动乱的迹象了,要是连我也请假了,难道真的要搞个天下大乱不成?”

魏楚铭眉目间的神色微微一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宁容喝了口茶压了压自己的火气,没有搭理他的态度,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说了起来:“真要论起来,这次边关乱得也真是时机恰好,不这知道的,恐怕都要以为是有人在我们朝中安插了什么眼线了。”

这样突然说起朝中的事,魏楚铭的神色依旧淡淡,没有应声,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听宁容东一句西一句状似随口地闲聊着,实则将目前朝上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宁容独自一人说了许久,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眼见魏楚铭依旧是那老神在在地看着书卷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就真没什么想说的?”

魏楚铭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有一个人抓着你的手对你‘喵’,你觉得,会是为什么?”

宁容本已做好了同他探讨局势的准备,结果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下不由愣神:“什么叫……喵?”

“就是‘喵’。”魏楚铭见他依旧茫然的样子,颇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拟声词,猫叫。”

宁容的折扇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了桌面上,半晌后,一脸无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魏楚铭抬眸看去:“这就走了?”

“知道你府中藏着佳人,偏偏还要拿这种闺阁情趣出来故意刺激我。不就是郑三姑娘拉着你的手撒了个娇,偏要这般做派,有意思吗?”宁容神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了,酒楼里那么多美若天仙的美人儿,我何必要受你这气。走了走了,不同你一般见识。”

魏楚铭默了默,倒也干脆:“不送。”

虽然宁容显然想偏了,不过昨日郑茹兰的那一番行径,说是撒娇,倒也不算说错。

他伸手轻轻地将怀中的毛团子揉捏了两下,听着那熟悉的呼噜声,眸底一片深邃:“所以雪儿,同你,到底有着什么关系呢?”

……

郑茹兰为求彻底心安,在接下来又陆续观察了几日。

喝了助眠的药汤后提早陷入昏睡总是不可避免,但是非常值得让人高兴的是,在这几日晚上,她真的没有再穿到那毛团子的身上!

这样的发现让郑茹兰感到心情愉悦,连带着每次面对魏楚铭的时候都是如沐春风,以至于连他新提的几个建议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乎,每日用膳的地点都统一搬到了魏楚铭的书房中。

吃完饭之后,还各自坐在位置上看一会儿书,谁也不打扰谁,整片氛围当中茶香淡淡,一如岁月静好。

不用上朝之后,魏楚铭似乎显得颇为清闲,每日看公文的流程都给省了,直接空出了好多时间。

他没事可做,除了逗弄雪儿之外,便是带雪儿一起来逗郑茹兰了。

郑茹兰没了变猫危机,自然不用担心再次露馅,魏楚铭逗她,她就反过来也逗逗这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首辅大人,不知不觉间,时间也是过得飞快。

随着魏楚铭的胃痛渐渐好转,郑茹兰每日被迫吃苦药的好日子也终于熬到头了。

告别了那充满苦味的汤药,她只觉得苦尽甘来,吃饭也觉得香了很多。

但是很是奇怪的是,没有了助眠药的作用,傍晚时分,那熟悉的昏沉睡意,居然又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上来。

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然而郑茹兰也只能心情忐忑地躺上了她的床榻。

半柱香之后,本该陷入梦乡的郑三姑娘,再次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书房,熟悉的看书的侧影。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魏楚铭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帘,朝她招了招手:“雪儿,过来。”

郑茹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肉嘟嘟的小爪爪,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乐极生悲也不过如此。

这不变猫的事,居然还带时效性?老天爷莫不是在玩她,喵喵喵?!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郑茹兰:滚蛋!(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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